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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集]上午咖啡下午茶-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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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时,饮碧螺春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的享受。这两种茶叶倘若是真正的极品,历来售价奇昂,即或有那么一斤半斤,多半是用来馈赠亲友的。 
  入闽后,每年春茶登场,我倒是常有机会,以较为廉宜的价格,从产地直接向茶农购得上好绿茶。绿茶不易保存,储藏如不得法,时间稍久便失去色香味。因此新茶一到,最好不失时机地尝新。试想在春天的早晨,一杯滚水被细芽嫩叶的新茶染绿,玻璃杯里条索整齐的春茶载沉载浮,茶色碧绿澄清,茶味醇和鲜灵,茶香清幽悠远,品饮时顿感恬静闲适,可谓是一种极高的文化享受。面对绿莹莹的满怀春色,你感到名副其实的在饮春水了。 
  每一个饮春茶的早晨仿佛是入禅的时刻。 
  我总认为,福建的功夫茶才是真正的茶道,陆羽的《茶经》便对功夫茶有详尽的记述。烹饪工夫茶,茶具以宜兴产者为佳,通常一茶盘有一壶四杯,壶盘器皿皆极精巧,“杯小而盘如满月”,“且有壶小如拳,杯小如胡桃者。”到闽南一带做客时,主人辄以功夫茶奉客,先将乌龙茶装满茶壶,注入沸水后,加盖,再取沸水遍淋壶外。此时茶香四溢,乃端壶缓缓斟茶,挨次数匝入杯内,必使每杯茶汤浓淡相宜。饮茶时先赏玩茶具,次闻茶香,然后细口饮之。这一番过程便足以陶冶性情,更不用说那小盅里精灵似的浓酽茶汤了。尝见闽南一业余作者到省城修改剧本,随身携带小酒精炉烧开水,改稿时照烹功夫茶不误,怡然自得,乍见为之惊叹。据说闽南有喝功夫茶至倾家荡产者,也有饮茶醉倒者,可见爱茶之深。 
  日本茶道无疑是从中国的功夫茶传过去的。他们有一整套繁文缛节的茶道仪式,崇尚排场,近乎神圣了。在日本的家庭里做客时,奉侍茶道就随便得多,也简单得多。不论繁简,茶道用磨研成粉末后泡制的浓茶是苦涩的。不过细加品尝,确乎也有几分余甘足供回味。 
  旅闽岁月久长,尤其是这几年戒了香烟后,对半发酵的乌龙茶家族中的铁观音就更偏爱了。铁观音的魅力倒不在于乌润结实的外形,它的美妙之处是茶叶有天然兰花的馥郁奇香,温馨高雅,具有回味无穷的茶韵,是即所谓观音韵。 
 
 
 
       
 
   
 
 
  我的生活中赏心乐事之一,便是晨起一壶佳茗在手,举杯品饮,神清气爽。一天的写作也常常是品茗开始的。最好是正宗的超特级铁观音,琥珀色的茶汤入口清香甘洌,留在舌尖的茶韵散布四肢百骸,通体舒泰。此时以佳茗喻佳人遂愈见贴切,铁观音真是丽质天生、超凡脱俗、情意绵长、举世无双了。 
  今春从香港带来台湾产的铁观音,取名“玉露”。湖绿色的圆茶罐,用墨蓝的棉纸包裹,衬以带着白斑点的鹅黄色夹层纸,外面的白色包装上是明人唐寅的山水小品,古趣盎然。文字部分力求雅致,说:“冲泡与享用佳茗,是一种由技术而艺术,艺术而晋至一种奇妙境界的历程,贯穿这个历程的基本哲理在得一个‘静’字。”好一个“静”字!这段文字深得广告术之三昧,别具匠心。开罐泡饮,茶汤呈嫩绿色,茶叶中依稀也有几分观音韵。奈何橘枳有别,总不如得天独厚在安溪本土出产的铁观音味道纯正。据说在台湾类似的铁观音很多,有一种叫“春之韵”的,这一芳名庶几配得上佳人之称。 
  “从来佳茗似佳人”,确是千古绝唱,此生若能常与佳茗为伴,则于愿足矣。 
 
 
 
       
 
   
 
 
  前回徐志摩先生在平民中学讲“吃茶”,——并不是胡适之先生所说的“吃讲茶”,——我没有工夫去听,又可惜没有见到他精心结构的讲稿,但我推想他是在讲日本的“茶道”,而且一定说的很好。茶道的意思,用平凡的话来说,可以称作“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的现世享乐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在日本之“象征的文化”里的一种代表艺术。关于这一件事,徐先生一定已有透彻巧妙的解说,不必再来多嘴,我现在所想说的,只是我个人的很平常的喝茶罢了。 
  喝茶以绿茶为正宗,红茶已经没有什么意味,何况又加糖——与牛奶?葛辛(GeorgeGissing)的《草堂随笔》(PrivatePapersofHenryRyecroft)确是很有趣味的书,但冬之卷里说及饮茶,以为英国家庭里下午的红茶与黄油面包是一日中最大的乐事,支那饮茶已历千百年,未必能领略此种乐趣与实益的万分之一,则我殊不以为然,红茶带“吐斯”未始不可吃,但这只是当饭,在肚饥时食之而已;我的所谓喝茶,却是在喝清茶,在赏鉴其色与香与味,意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了。中国古昔曾吃过煎茶及抹茶,现在所用的都是泡茶,冈仓觉三在《茶之书》(BookofTea,1919)里很巧妙的称之曰“自然主义的茶”,所以我们所重的即在这自然之妙味。中国人上茶馆去,左一碗右一碗的喝了半天,好像是刚从沙漠里回来的样子,颇合于我的喝茶的意思(听说闽粤有所谓吃功夫茶者自然也有道理),只可惜近来太是洋场化,失了本意,其结果成为饭馆子之流,只在乡村间还保存一点古风,惟是屋宇器具简陋万分,或者但可称为颇有喝茶之意,而未可许为已得喝茶之道也。 
  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10年的尘梦。喝茶之后,再去继续修各人的胜业,无论为名为利,都无不可,但偶然的片刻优游乃断不可少,中国喝茶时多吃瓜子,我觉得不很适宜,喝茶时所吃的东西应当是轻淡的“茶食”。中国的茶食却变了“满汉饽饽”,其性质与“阿阿兜”相差无几;不是喝茶时所吃的东西了。日本的点心虽是豆米的成品,但那优雅的形色,相素的味道,很合于茶食的资格,如各色“羊羹”(据上田恭辅氏考据,说是出于中国唐时的羊肝饼),尤有特殊的风味。江南茶馆中有一种“干丝”,用豆腐干切成细丝,加姜丝酱油,重汤燉热,上浇麻油,出以供客,其利益为“堂馆”所独有。豆腐干中本有一种“茶干”,今变而为丝,亦颇与茶相宜。在南京时常食此品,据云有某寺方丈所制为最,虽也曾尝试,却已忘记,所记得者乃只是下关的江天阁而已。学生们的习惯,平常“干丝”既出,大抵不即食,等到麻油再加,开水重换之后,始行举箸,最为合式,因为一到即罄,次碗继至,不遑应酬,否则麻油三浇,旋即撤去,怒形于色,未免使客不欢而散,茶意都消了。 
  吾乡昌安门外有一处地方,名三脚桥(实在并无三脚,乃是三出,因以一桥而跨三叉的河上也),其地有豆腐店曰周德和者,制茶干最有名。寻常的豆腐干方约寸半,厚三分,值钱二文,周德和的价值相同,小而且薄,几及一半,黝黑坚实,如紫檀片。我家距三脚桥有步行两小时的路程,故殊不易得,但能吃到油炸者而已。每天有人挑担设炉镬,沿街叫卖,其词曰: 
  辣酱辣, 
  麻油炸, 
  红酱搽, 
  辣酱拓, 
  周德和格五香油炸豆腐干。 
  其制法如上所述,以竹丝插其末端,每枚值三文。豆腐干大小如周德和,而甚柔软,大约系常品。惟经过这样烹调,虽然不是茶食之一,却也不失为一种好豆食。——豆腐的确也是极乐的佳妙的食品,可以有种种的变化,惟在西洋不会被领解,正如茶一般。 
  日本用茶淘饭,名曰“茶渍”,以腌菜及“择庵”(即福建的黄土萝卜,日本泽庵法师始传此法,盖从中国传去)等为佐,很有清淡而甘香的风味。中国人未尝不这样吃,惟其原因,非由穷困即为节省,殆少有故意往清茶淡饭中寻其固有之味者,此所以为可惜也。 
 
 
 
       
 
   
 
 
  真正的大碗茶怕早没有了,它在人们的印象中怕早淡化了。 
  不过十来年以前,要是你忙于生计,例如为自己的“平反”而奔波,实在赶得口干舌燥,总不会不想起它来。可不是,一拐到前门楼附近,就听得见一片殷勤的呼唤声,随手给你捧上一碗沁人心脾的凉茶来,好舒服啊。如果不是只顾想自己的事,也肯抽空关心一下客观世界,那么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之后,你就会发现:路边原来是一张看不出本色来的矮腿茶几,几上摆着四五只粗瓷饭碗,也可能是玻璃杯子。(有时还会盖上一小方块玻璃片),里面注满了淡黄淡黄的、想必搁久了因而降了温的茶水,旁边还有一只黑黢黢的铫子,或者一两只半新不旧的竹壳暖水瓶,或者(这就稀罕了)一座下部安着一个小水喉的白搪瓷大水箱:再旁边有时坐着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娘儿们,更其常见的却是一个拿着一本书的、隐约有点学生模样的大龄少女,或者简直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你不免诧异起来:年纪轻轻的,坐在这里卖大碗茶,一天能卖几个钱呢?可再想一下,就会恍然大悟:这些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哪,他们奉命上山下乡,已经十年八年,既没有幸运参上军,也没有幸运被保送上大学,一直在那里受着似乎永远毕不了业的“再教育”;直到近几年,政策有点松动,才拼死拼活地把自己“办”了回来;可而今,除了一张户口申报单,他们什么也没有,不得已才在闹市的角落摆个小茶摊,一面卖点零用钱,一面抽空温温书,准备碰碰运气,报答一下自己行将逝去的青春。瞧你,你皱起了眉头,难道觉得碍眼吗,快乐的朋友? 
  想当年,我也蹲在那里喝过几次大碗茶,喝完了也跟茶座的主人们聊过几句天。而且,每次都是怀着“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心情走开。真不简单,个个都有一篇惟愿再也不会发生的故事,这里用不着去讲了。倒是想起,当年为那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所感动,曾经为他们写过这样一首诗,题目就叫做《大碗茶之歌》: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坐在马路边殷勤地呼唤 
  眼睛盯着布鞋皮鞋塑料鞋 
  游动着在灰海里像船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眼见随船流走了大好光阴不免心烦 
  一桶茶水可以兑出五十碗 
  真希望一上午把它兑完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人们走过去又走过来又走过去 
  碗盖上蒙上了薄薄一层灰雾 
  只好低下头来看自己的书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吆喝着同时为那无理方程式发憷 
  为它伤了好几晚上脑筋 
  还没有捉住里面那个未知数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惟愿明天明天就是明天 
  能意外地收到一张准考证 
  或者一张体检通知单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明天还将坐在马路边 
  干着嗓子殷勤地呼唤还是 
  跨进了课堂实验室或者什么车间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街道已经模糊成一团几何线条 
  低着头又抬起了头 
  人脸仿佛找到了固定的坐标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街上人真多可天凉了喝的人更少 
  没关系挪到一个犄角去 
  永远珍惜自己的一分一秒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不要腼腆不要沮丧不要苦闷 
  街上人真多个个都有前程 
  你不比他们聪明也不比他们笨 
  喝吧喝吧二分钱一碗 
  理想的逆光像北极星 
  从黄昏送你送你到黎明 
  将使你在无垠的迷惘中不断振奋 
  奇怪的是,这首诗写于80年代初,到80年代末一直没有发表过。为什么呢?原来出乎意外,不到一两年,刺激我写那首诗的“大碗茶”现象渐渐少了,以致绝迹了。那些“主”到哪儿去了呢?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一个个都考进了大学?更可能是托“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福,一个个变成了“前门外的大亨”?在“全民皆商”的那阵子,他们应当不愁找不到出路。我衷心愿他们真的能够先富起来,一首诗因此被埋没又算得了什么?于是,我告诫自己,社会是复杂的,今后不要轻信自己所谓的“感动”,同时也渐渐忘记了他们。 
 
 
 
       
 
   
 
 
  又是几年以后不知怎么回事(当然是我少见多怪),某些媒体上出现了一个似非而是的名词:“大碗茶集团”。更有趣的是,接着从电视上看到,就在前门外路西南,堂而皇之地撑开了一个门面,招牌就叫做“大碗茶”,有没有“茶楼”、“茶馆”之类记不清,但“大碗茶”三个字是不会错的。据说这里不仅能够喝茶——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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