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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名[星际]-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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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垣默默掸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问:“乔伊上尉怎么没有来?他不需要维护自己的机甲吗?”
  “今天轮到他去中央数据室做盘点,所以没有来。”
  薛垣的眼神微微一凛,不露声色转开话题:“‘希腊朔日’,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也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啦,不觉得很酷吗?”罗梭搔了搔头,笑得很开心,“朔日就是每月初一嘛,嗯,我希望自己每天都像第一天,有个全新的开始,怀着全新的力量,%&@#……”
  他嘚嘚嘚嘚的时候,薛垣转眸望向那台高大的红色机甲。虽然看不到配置,仅从外观就可以判断,它的性能绝不在北极狐之下。
  ——Rosen Ritter,蔷薇骑士。
  薛垣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眸中闪过一抹诡蓝。
  嘁。
  乔伊那种刺头似的家伙,叫仙人球骑士更合适吧。
  他转身往出口处走去。
  罗梭:“…………至于#%@¥&呢,这个话说起来就更长了。那还要追溯到我七岁的时候……长官!长官您怎么走了?长官……”
  对于除了技术官和科学官以外的人来说,中央数据室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整齐排列的柜型物体,放佛神秘的黑曜石阵。每一个“黑柜子”都有半人高,体积差不多相当于一只中型保险箱。
  这种东西叫磁盘阵列,用来存储数据。地球时代保存下来的全部文明,都以数码的形式存储在这几千个“黑柜子”里。可以说,这里装着整个地球的图书馆。
  其中有一批,就是当年薛垣负责检验和运送上舰的。
  乔伊手持电子记录簿,在一排排“黑柜子”中间走动,逐一核对铭牌上的编号是否与登记在册的相符,像一个负责任的图书管理员。
  盘点这些“黑柜子”是技术官的日常工作之一,每个人每月轮一次班。这个地方几乎不会有外人来,因此大家值班时都是象征性地转两圈就完事了。几千个磁盘阵列,一个一个去盘点,还不要累死了。
  但乔伊初来乍到,凡事都很认真。
  薛垣没有惊扰他,小心地避开所有的监控设备,远远藏身在一根立柱后面,窥视着他的举动。
  直到乔伊绕到了下一排,薛垣才在心里微微出了口气,一闪身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看过了薛垣递交上来的申请单,秦焕稍有点疑惑:“你想给祁涟申请住处?”
  “是的。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还是希望可以尽量保证他的生活舒适。祁涟的身体状况,会直接关系到项目的进展速度。”
  “唔。”秦焕摆了摆手,“这些事,你随意处理就可以了。需要什么东西,就打个申报单上来,我跟秘书交代一声,你的单子全给过。”
  “谢谢部长。”薛垣略一点头。
  秦焕转动座椅,凝重地看着墙面上的太阳位置示意图:“他什么时候开始接受训练?”
  “明天。”
  “好的。——伊万,对你我从来都是放心的,你千万要抓紧时间啊。现在的形势,可是‘日不我待’。”
  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薛垣和秦焕不由循声望去。
  一看之下,薛垣差点从椅子上翻倒在地:祁涟只披着一件敞开的衬衫,赤身祼体在办公区徘徊,既好奇又胆怯地左顾右盼。
  刚才接到薛垣的电话之后,值班员马上把他从玻璃温室里放了出来,却突然有别的事要忙,忘了照顾他。也不知他怎么东一头西一头乱撞,居然摸到了技术部办公室附近。
  周围有人认出了他,高声喊道:“快去叫薛上尉,他家的小智能人跑出来啦!”
  薛垣也顾不得跟秦焕打招呼,跳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出去,把自己的制服外套脱下来包裹在祁涟身上,又气又恼。
  恼的自然不是祁涟,而是那个把祁涟放出来又不管的家伙。这种心情,就放佛看见自家孩子被一个失职的保姆敷衍以待。
  祁涟一看见他,像是终于找到主人的狗狗,露出一脸放下心来的神色。
  这下子,坐班是坐不成了。薛垣直接申请了调休,带着祁涟回自己的住处。
  祁涟第一次走出那个牢笼般的玻璃房子,对所有的一切都新鲜得不得了,拖着薛垣的手臂问这问那,就连窗台一捧摆花、墙角一盆绿植也兴致勃勃地看很久。等来到“永恒走廊”的时候,更是如同发现了新玩具一样走也走不动了。
  “永恒长廊”是位于办公区和生活区之间的一条长走廊,技术官们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这里。
  地面上嵌着一纵列黄铜铭牌,每两块铭牌的间距刚好是普通人走一步的距离。牌面镌刻的字迹,记录了有史以来人类每一次探索宇宙的步伐,上方悬浮着与文字介绍相对应的全息影像:
  两千年前中国的浑天仪,18世纪英国的赫歇尔望远镜,1957年苏联的斯普特尼克号卫星,1977年美国的旅行者号太空探测器,2014年欧洲航空局首次登陆彗星的“菲莱”探测器……
  墙面上贴着一行大字:“没有什么永恒,我们讨论的是走向下一个节点的过程。”
  祁涟一路上问东问西,到了这里却忽地缄口不言了。他被薛垣牵着,逐一那些铜牌旁边经过,细细阅读上面的字。
  走走停停,一直来到斯普特尼克2号卫星的全息影像面前。
  与其它铜牌的投影稍有不同,这里除了有一颗卫星,还有一只狗。
  祁涟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只栩栩如生的动物。当然触碰不到,他的指尖只是徒然地穿过了虚空。
  “这就是‘狗’吗?”他与全息狗狗湿润的双眸对望。
  “……”薛垣眼神闪烁,“快走吧,回家了。”
  祁涟还恋恋不舍地想看铜牌上的介绍,薛垣不容分说,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呐,现在来玩个游戏,你闭上眼睛不要动,猜猜我还要走几步才到家,好不好?”
  祁涟果然很好骗,马上闭起了眼睛。
  薛垣抱着他,向莱卡的影像再次投去一瞥。
  莱卡,莱卡。
  从幼年起,薛垣便时常听人说起这只狗,说起它短暂的一生。
  一条来自莫斯科的流浪狗,1957年死于太空,终年3岁。以犬类的年龄而言,大约是20岁。
  它留在人世上的只有一个名字。
  但事实上,“莱卡”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名字——在俄语里,“Лайка”是一类西伯利亚雪橇犬的品种,就像给一条斑点狗取名叫斑点一样。
  斯普特尼克2号没有回收系统,发射后便永远不会重返地球。临行前,人们把这条流浪犬带回家,陪它玩耍,让它享受了片刻俗世幸福。然后把它送入卫星,亲吻它,就此永别。升入太空仅仅几个小时后,因为恐惧和高温,它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这像一个反讽:因为它有较强的存活能力,所以被选中去送死。
  不论何时听到莱卡的故事,薛垣总是沉默不语。
  有些事,不是赞成,也不是反驳,只是无话可说。
  用半成品烹制了一些简单的食物,既要小心地剔除所有辛辣多油的配料,又要保证口感,外观上也尽量弄得好看。
  薛垣以比平时给自己做饭认真得多的态度准备好了两人份的晚餐,用两只高脚杯盛了矿泉水增加气氛。点起香薰灯,房间里很快又充溢着玫瑰精油的芳香。
  祁涟穿着薛垣的睡衣坐在桌前,开心地看着薛垣用小汤匙把闻起来甜滋滋的西米露拨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他没有“烛光晚餐”的概念,但凭直觉知道,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是舒适而惬意的。
  “笃。”
  从房间里的某个位置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祁涟立即敏锐地竖起了耳朵,准确地寻找到了声源所在之处:“那边有声……”
  “哦,没什么。”薛垣耸耸肩,“有些东西就是偶尔会这样响,不用大惊小怪。”
  “……哦。”祁涟嘴上应着,眼睛依然警觉地盯着发出声音的那个物体。
  薛垣放下盘子和汤匙,双手捧住他的脸:“Killian,你在我这里看到听到的每一件事,虽然都没什么特别的,但也不许跟别人说起。如果有人问起,你要说,你什么也没注意到。记住了吗?”
  “记住了。什么也没注意到。”祁涟又点头又摇头。
  “乖孩子。”薛垣笑着眯起眼睛,摸摸他的脸。祁涟只听见耳边“扑”一声轻响,一朵玫瑰蓦地出现。
  “这是玫瑰花。”薛垣说,“《小王子》里面写的那种花,就是这个。”
  祁涟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想起了什么:“啊!书没有拿出来。我还没有看完。”
  “看到哪里了?”
  “小王子驯养了狐狸,然后他要走了,狐狸哭了。我想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祁涟有点郁闷。
  薛垣柔声告诉他:“Killian,其实每个故事都是没有结局的。你停在哪里,哪里就是结局。你想要看到他们幸福的结局,就在最好的地方停下来。你喜欢的那些角色就会定格在时间里,永远幸福下去。所以,要是你希望小王子和狐狸永远在一起,就停在那里吧。”
  祁涟不需要知道,小王子告别了狐狸,走向自己的死亡——按照童话里的讲述方式,是回去了自己的星球。
  童话真是一种残忍的东西。它们把这个世界的苦涩之核包藏在绵甜的外皮里,小孩子们一口吞下去,用一生的时间去消化和体味。
  薛垣低垂着眼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矿泉水,突然转过脸去。
  “你怎么了?”
  “……没事。这个东西太辣了。你不要喝。”薛垣依然扭着脸,指了指高脚杯。
  祁涟赶忙把杯子放得远远的。过了好一阵,薛垣才回过头来。
  “你的眼睛很红。”祁涟很担心,“是不是很疼?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
  “有。”薛垣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向他,“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到。”
  他把祁涟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摩挲,“Killian,不久以后,我们会送你去一个地方。不管那个地方多奇怪,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会一直等着,等你回来救我们。”
  我不忍心再欺哄,但愿,但愿你听得懂。                        
作者有话要说:  To Eland亲:因为我需要从一本书里摘抄一段话,但现在书不在我手边,所以我后天再发哦,么么哒~~
  贴两个图图~~
  左图:北极狐
  右图:东西伯利亚莱卡幼犬(East Siberian Laika Puppy)
  

  ☆、节点

  看着几个穿着奇形怪状实验服的陌生人向自己走来,祁涟下意识地往薛垣身后缩了缩。
  他并没有自己被“制造”出来时的记忆,然而对于实验室、训练场的恐惧感却似乎与生俱来。
  更何况,眼前这个布满了刑具般奇怪器械的地方,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舒服。
  唯一看起来不那么狰狞的是围绕在整个场地外侧的环形水池,在灯光下像一条闪亮的带子。但水池的表面被透明板封住了,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出口。
  薛垣对这样的地方一点都不陌生,他也是这样被训练出来的。
  他深知,在所有这些器械中,最恐怖的正是那个看起来似乎无害的水池。受训者需要在水下闭气,潜泳一百五十米。刚开始训练时,几乎每个人都会在最后十几秒钟因缺氧而昏厥,醒来后还要忍受可能会长达几个小时的头痛欲裂。
  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有时可能会有一种错觉,认为重复训练会让人习惯痛苦,不再惧怕。事实上,情况通常恰恰相反:身体对痛苦的本能抗拒会越来越强烈。这样持续的负反馈会令人崩溃。当初在学校,每年都有相当多的人因此而退学,最终顺利毕业的人只占很少的比例。
  直到现在,一看见水池,薛垣就能清晰地回忆起那种窒息的痛苦。
  祁涟他……能承受得住吗?
  走在前面的培训官向他敬了个礼:“薛上尉,您是技术官,训练方面的事,您就不需要插手了。”
  薛垣摇摇头:“我现在不是以技术官身份,而是以他的监护人身份在这里观摩。”
  他认识这个以严厉而出名的培训官。此人的训练方法以高效著称,但也以残酷而闻名,很多时候几乎到了蛮干的地步。听说他以前曾经弄出过使学员致残的事件,被停职了很久。
  让这么一个人来负责,看来高层是真的着急了,恨不得分分钟就把祁涟训练成超级战士。
  “训练方面的事,您是行家。不过,他现在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希望您用尽量稳妥的方式,保证他的安全。”
  培训官点头:“您放心,我自有分寸,绝对没有问题。”
  薛垣忽觉不妥。在他的经验里,凡是自信满满地强调“绝对没有问题”的人,往往都是要搞出事情来的。他决定对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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