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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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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尽可能直白地陈述道:“我觉得跟道没有关系。如果修道者自己不改变, 不管变多少次天, 换多少次道,都是一样。因为让道败坏的恰恰是人。”
  “……你不觉得这么想有点危险吗?”
  白琅叹了口气:“算了,我打会儿坐, 你也回去歇着吧。”
  “我留下陪你。”
  “啊?”
  “之前那个白衣男孩, 听起来很危险。”
  白琅认真想了下,确实有折流在旁边帮忙看着会更安全。她也想再确认下这个男孩儿是不是只有她能看见,是不是真的不存在。
  “那就……辛苦你了。”
  她放下了床帘,闭目开始打坐。
  这次她先查看擎天心经。
  擎天心经整体还是金色, 但外壳上很多黑色污迹。
  把它一页页翻开,最前面是东方神台的诏令,纯金色。往后是一些零散的记载,比如第一次使用鉴器时出现的“鉴者,心也;善心者,师心不师圣”,只有这句是黑色,其他都是金色,读不出完整的意思。
  再往后就是天权的记载。“映镜”的权在前面,全是金字,真言之外的部分无法连贯成文。翻过很多页才是“结契”,它也包括真言和无法看懂的部分,只不过全是墨字。
  白琅一直不敢用结契就是因为这个。
  她收过涉水人的擎天心经,但那本擎天心经是金色的,一页页插入了她的心经中,二者完美交融。但是那次在瑶池杀死无面人得到的擎天心经是黑色的,一页页散开进入她的擎天心经之后横生了一堆黑色书页。
  白琅这次花很长时间把整本书细细检查了一遍。
  她发现除了无面人带来的那些黑色书页和黑字,擎天心经只有“鉴者,心也;善心者,师心不师圣”这句是黑色,而这句是通过跟罪器穆衍之结约出现的。
  假如两种黑色意义一致,那么除了罪器之外,世界上是不是还存在着“罪主”?假如确实存在“罪主”,那他们是否和罪器一样,只接受台上某些高层的调动,为他们效力呢?
  白琅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无面人的真面目,不过现在离台上还远,暂时用不上。
  她不再看心经,而是重新开始打坐修行。
  妙通五行术的修行节奏其实很快,而且到后期甚至会越来越快。它的功法进度会把修行者的心境磨炼远远抛在后面,到高深处说是“危如累卵”也不为过。
  因为所谓的“入魔”往往就是从心境跟不上修为开始的。
  好在她不用担心这种事……她修太慢了。
  虽然慢,但是一遍又一遍运转真气,看着它慢慢变精纯,白琅觉得还是很有满足感的。她以前虽然也很刻苦,但内心其实是不喜欢修行的——因为怎么修都垫底。
  但是参加神选之后,她才发现,修行才是最愉快的事情。它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比起那么多付出努力却毫无收获甚至有所亏损的事情,已经是相当暖心了。而且想想努力修行之后,折流说不定身体也会好些,会乐意出门走走,也觉得很期待。
  几个大周天结束,她才稍觉有些疲倦。
  她睁开眼,视线适应周围的黑暗,看见一角白衣落在她面前。
  ‘折流肯定不会偷偷爬上床的。’
  白琅屏住了呼吸,顺着这角白衣往上,看见细瘦伶仃的手足和伤痕累累的小麦色皮肤。
  那个男孩子坐在她床上,裹着她的被子,抱着她的枕头,脚踩在床沿。
  他在看她。
  白琅实在没忍住吸了口气,男孩子往角落里挪了一点,把脚从床沿放下去。离近了之后,白琅才发现,男孩儿手臂上也有很多伤,露在外面的皮肤只有脸是干净的。可那张脸也被长发遮住一大半,看得不清。
  白琅本来想叫折流,但是最终还是没克制住好奇心。
  她问:“你这些伤是从哪儿来的?”
  男孩子垂下头,摇了摇。
  “有人欺负你吗?”
  男孩子依然只是摇头。
  白琅伸出手,想碰他一下,但是被他躲开了。和之前追他的时候一样,明明床就这么点大,一伸手绝对能摸到的,但他一避,仿佛中间就平白多出了万里之遥,怎么都够不着。
  “你不能说话吗?”
  点头。
  白琅发现他是能交流的,立刻问:“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点头,然后摇头。
  白琅不理解了:“你是假的吗?是我看见的虚像吗?”
  摇头,然后点头。
  白琅更不理解了:“你到底是谁啊?”
  男孩子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然后跳下床,消失在了床帘外。
  白琅连忙跟出去,结果只看见折流站在窗边,月光让他的侧脸变得柔和。
  “你……”
  折流回望过来。
  “你有看见那个男孩子吗?”
  “没有。”折流好像已经料到她的问题了,“但是我听见你自言自语了。”
  白琅揉着眉心,又看了一眼床上,原本被那个男孩儿裹着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枕头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一切都像幻觉。
  “到底怎么了?”折流问她。
  “我……”白琅抱着自己的膝盖,迟疑着说,“可能权鸩开始了。”
  折流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没想到要说什么。
  使用天权而引发的权鸩是缓慢积累的,一开始只有一点细微的征兆,后来就会变成不可遏制的死亡。目前没有听说过谁能在权鸩完全爆发后活下来。
  白琅低声道:“我在荆谷战斗的时候,因为要使用很庞大的天权,所以心里稍微犹豫过一下。就是那一下,那个男孩子出现了,拉住了我。”
  “今天跟琢玉谈过之后,我很想去找你说说话,但最后还是自欺欺人地决定打坐修行。但是那个男孩子又出现了……他把我带到你身边。”
  “刚才打坐的时候,觉得很疲惫,也有过‘如果有人陪着’就好了,这样一闪而逝的想法。结果睁眼就看见了他。”
  那是为了满足某些已经被她遏制的私念而出现的幻象。纵容她,并且让她渴望更多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如同鸩酒。
  白琅害怕地想了很久,忽然意识到折流一直没说话。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她问。
  “我陪你?”
  白琅有点尴尬地笑起来:“这倒不用,本来也没认识多久,你要是陪葬我会过意不去的……”
  “不是说这个。”折流避开了关于死亡的话题,“刚才不是说……如果有人陪着就好了吗?是不是只要我在你身边了,就不需要幻觉的出现?”
  白琅抱紧了膝盖:“是啊。”
  于是折流在她床边坐下,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入睡。
  “晚安。”
  他这么好,像一场足以媲美水月影的幻觉。
  幸好她很快就要分不清现实与幻觉了。
  *
  三天后,白琅伤势好了不少,所以太微让她自己去荆谷善后。
  他的原话是:“魔境那几个你不用怕,虚极天尊现在不想得罪宫主,又不想得罪司命,还不想得罪我,最后此事很可能是不了了之。倒是荆谷,竟敢当着你和解轻裘、夜行天的面抢人,这是不把仙魔境放在眼里……不立威是不行的。”
  所以白琅这次过去不仅要探探魔境口风,还要敲打一下荆谷。
  白琅先去找了姽婳姬,她还挺好说话的,至少比解轻裘好。
  从她透露的信息来看,稚女命要在万缘司找某件失物,而不是一个人。稚女命赐下了信物,信物接近他要找的东西就会发烫。原本这东西靠近林小鹿就会发烫,但是她死后就渐渐不会了。
  姽婳姬觉得琢玉的说法还挺靠谱的,东西应该是原本在林小鹿身上,所以才残留有气息,让信物有反应。不过现在林小鹿死了,想逼问都没地儿,再找也是海底捞针。所以姽婳姬决定过段时间就回去。
  短短几句话已经够白琅分析出很多东西了。
  林小鹿确实还隐瞒了重要的事情,至少那个“失物”,她应该是知情的。但是这个失物是不是被林小鹿藏起来的,还真不一定。东西很可能在孩子身上,不然没理由太微突然要带孩子,司命也一开口就是“剖腹取子”。
  现在孩子被灵虚门控制起来,算是她和琢玉为三方角力赢下一局。
  还有,姽婳姬说她要过段时间回去。这意味着什么?肯定不是她想在荆谷玩够再回去。
  多半是负责护送她的解轻裘这几天抽不出空。
  而解轻裘为什么会抽不出空?因为这几天司命要准备飞升,他的盟友决定帮忙护法。


第106章 傀儡鸟舍
  探完魔境口风就得去找荆谷高层,而白琅说什么也不想再跟白沉忧交涉了。
  她直接找的谷主虞病。
  说起来, 这位谷主也是时事所造。他年仅十七岁, 无父无母, 以前是个游手好闲的散修,一直在万缘司各地流浪。但是后来万缘司开始驱逐谕主,他混不下去了, 只能往边境逃亡。在逃亡过程中, 他身边汇集起一批与他志同道合的伙伴,逐渐形成现在的荆谷高层。
  白琅见过他几面,印象不深,只觉得是个沉默可靠的人。
  他们这次见面在青石玄玉殿内,外面白沉忧正在讲法,朗朗诵读声萦绕耳迹。
  虞病给她倒了杯茶:“之前公子的事情, 是不是让你不愉快了?”
  白琅连忙接过杯子, 委婉地说:“那倒没有, 就是有点不自在。”
  “真是的……”虞病歉然道, “之前我们商量怎么接待灵虚门来使,几个管事非要派个好看的男子陪你。最后公子顶不住他们怂恿,向我请命。他不喜欢这些应酬, 不过难得主动……我一冲动就给答应了。”
  白琅有点不好意思, 又有点想笑。
  虞病笑起来:“现在想想确实不该。因为要他虚与委蛇,他肯定不高兴,你又有颗玲珑心,肯定看得出他假意逢迎。现在我把两边都得罪了, 你就说说怎么补偿吧。”
  白琅发现虞病这个人情商是真的高。他态度温和真挚,奉承点到为止。短短一句话,既抬了白沉忧,暗指他是不与世俗,又抬了白琅,明说她慧眼识人。最后还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让人实在难以指摘。
  “谷主陪我去趟映碧川吧。”白琅笑道。
  虞病微怔,慢慢放下杯子:“映碧川?也好。”
  “我能带上这个吗?”白琅指了指桌角的棋盘。
  虞病帮她拿了。
  映碧川一如既往地幽深静谧。萤火虫藏在枝叶阴翳中,有疏漏的光斑落在地上。偶尔听见几声蝉鸣,也不觉得刺耳。
  行至映碧川尽头的大树下,虞病道:“当初到荆谷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野。我指着这棵树说,就在这里建一座城吧,让它像茂林里的萤火般闪耀。”
  白琅坐在树下,将棋盘摆好。
  “公子带我参观的时候提起过这些。”她示意虞病执子,“谷主能说说为什么荆谷要找林小鹿,又为什么要趁乱将其掠走吗?”
  虞病捻子不落:“我不会下棋。”
  “那就不下,我们打谱复盘。”白琅笑着取了一册棋谱出来,“您按黑子摆就行。”
  其实虞病不是不会,只是见过她落镜为子,棋力惊人,所以知道自己不能一边分心在棋局上,又一边跟她周旋前事。
  他低头查看这册谱,发现黑棋险胜一招,对方让他执黑子是何意?
  “找林小鹿是为谷中安全着想。我们荆谷与万缘司不合,而罚恶使封萧作为司命左右臂,威胁太大了。如果不搞清楚他在找什么,我实在难以安心。至于后来公子趁乱将林小鹿带走……”
  虞病觉得黑子开局虽劣,但行棋高妙,若不是看过谱还真不知道鹿死谁手。
  白琅落下第一枚白子,纠正道:“他还趁乱将我带走了。”
  “这个……”虞病清了清嗓子,他压根没听公子说过后面这段,“公子将林小鹿带走其实是好心,之前你来问过他接生的事情,所以他还特地去附近的城镇找了产婆。”
  白琅一听就知道他们俩对过口供:“那我呢?”
  “……”
  这次复盘结束得很快,所以他们的谈话也结束得很快。
  下完时虞病已经有点力竭。黑棋险胜,但对方让他执黑棋绝非让他赢的意思。恰恰相反,此局中黑棋表现近乎完美,任何一步都找不出更好的对策了,虞病相信自己身处局中必输无疑。
  他离开映碧川后立即去青石玄玉殿找白沉忧。
  白沉忧正好送走那些听课的少年少女,见他表情肃然,不由问:“怎么?灵虚门为难你了?”
  “是为难我了。”虞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可是我觉得为难得对啊。公子,你真的趁人家受伤欲行不轨了吗?”
  “……”白沉忧深吸一口气,“她说的?她人在哪儿?”
  “她当然不可能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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