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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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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雅之吓得动都不敢动。
  封萧深吸一口气,神情平静地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缘签,有些是玉的,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碎最狠的那个是林小鹿的,司命刚算到她命缘已断,姻缘已了。
  纪雅之终于看不下去:“谕主,这也不是封前辈的错啊……”
  “上次追捕失手的是谁?不是他的错还能是谁的?”
  “是您自己的问题。”纪雅之鼓起勇气说,“您没有跟小鹿姐好好交流过,她才会逃跑。当时小鹿姐知道自己神交结胎的时候已经很慌了,您还这样对她,她肯定……”
  封萧低声斥责:“闭嘴。”
  纪雅之委屈地沉默下去。
  封萧收拾完地上的狼藉,才起身道:“司命,东王圣公诞辰还有几场仪式需要您出面主持,我到时候再来找您吧。”
  “你出面主持吧。”司命淡然道。
  封萧静了一会儿,冷笑道:“怎么?您要退位让贤,学虚极天尊一样成天画眉插花?”
  帐子内司命“噗嗤”一声笑出来:“林小鹿这蠢蛋哪儿会画眉插花?我们一起在内司当值的时候,她连罚恶使绶带都不会系……”
  他忽然又静下去,没有再说。
  “你记得把那几场仪式要用的东西给我,诞辰庆祝很快就要结束了,不能掉以轻心。”
  言下之意是答应出席了。
  封萧也没再深聊,带着那些碎玉起身告退。
  纪雅之要随时照看司命身体,所以一直留在神宫。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靠墙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司命说了句:“是……你说得一点不错,都怪我。”


第104章 变道正。法
  回去之后,首先要见太微。
  他在湖心岛等着, 桃花开得正烂漫, 清甜的香味溯水而来。地上落花衬他华服, 含着些生长于衰败之上的欣欣向荣。
  “白琅,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他回望过来,从那个长着茂盛桃树的高坡上, 眼底的光一如既往清丽寒凉。白琅看见他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顿时有些挪不开视线。
  “月圣可以跟朝稚同归于尽,秦缓歌的出现导致他掉以轻心,被当场斩首。朝稚可以剖腹取子保林小鹿性命,你阻拦封萧,让他错失先机。”
  “你以为天命是可以改变的,但最后会发现改变天命的行为却恰恰构成了天命的一部分。这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悲剧, 跟你的意图好坏或者实力强弱都没有关系。有时候天命只想用这种办法告诉你, 要服从, 因为一切‘违背’其实也都是‘服从’。”
  白琅想起林小鹿腐烂的尸体, 耳边仿佛能听见尖锐的嘲笑。一天之内已经有两个人告诉她,这个世道也好,这分天命也好, 都没有办法去违抗。
  她问:“是我的错吗?”
  太微轻轻晃着手里的孩子, 看着比以往慈和:“不是的,白琅,你没有错。我甚至担心,你会因为林小鹿的事情而放弃原来的信念。因为一旦你选择去违抗天命, 这样的悲剧只会越来越多,你要看着更多人死去,而且你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赢。如果输了,那这些死亡都没有意义;如果赢了,这些死亡也仅仅是垫脚石。”
  白琅觉得心里越来越冷,但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喷薄而出。
  “在对抗天命的过程中,修道者不管胜还是负,都是输家。而天下人都想当赢家,所以他们顺应天命,顺应时局,也顺应这个不合理的世道。”
  太微抬起头,走到白琅身边。
  他将孩子递给白琅,白琅低头看了一眼,这孩子很普通,皱巴巴的,皮肤粉红,眼睛眯成一条缝,睡得不太踏实。她接过孩子,孩子忽然醒来,大哭出声。
  哭声响亮有力,生命在蓬勃成长。
  “不是这么抱的。”太微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拥着她轻轻摇晃。
  白琅声音有点哽咽:“林小鹿给他起过名字了,叫林晨缨。”
  太微叹道:“九天凤衣飞青羽裯,晨婴玉冠凤云之舄,传说中的西王母之冠……白琅,现在我问你,你敢不敢当这个输家?”
  白琅微怔。
  太微淡然道:“随我变道**,改天换命吧。”
  *
  从湖心岛回来,白琅还有点不敢相信——太微怕是把一辈子的好话都在刚刚讲完了,而且他还准备帮忙带孩子。
  她想回房认真反思,却被琢玉在小楼前给拦下了。
  “我们谈谈?”
  “什么?”
  “三剑的事情。”琢玉笑容温和,“你和折流一直没进展,再耗下去也不会有。你觉得他是块冰,可以被捂化了,但是等你真捂化了就会发现里面是块石头。不如跟我谈谈……”
  “我有些累,改日吧。”
  白琅绕过他进了小楼,拒绝之意相较上一次还更明显。
  但是这次琢玉没有放过她,他跟着白琅到了门前,用折扇卡住门缝不让她关。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琅恼怒地打开门,声音压得很低,因为隔壁房里言言在睡觉。
  琢玉平静地道:“好歹听我说一下吧。”
  他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白琅只能堵在门口:“就在这儿说。”
  琢玉挑眉不言。
  白琅侧身放他进来,自己靠在门边。
  “三剑之中有一柄伪刃,我猜这个太微已经告诉过你了。”
  琢玉总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无法拒绝倾听。
  白琅锁好门,在他对面坐下:“伪刃是怎么分辨的?”
  “问得好。”琢玉用扇子在桌上点了点,“铸剑人当初为铸造北方神剑,建了七七四十九座遗冢,但是他还没铸完就出局了。每座遗冢中都留有一个剑坯,拾慧人花了大半辈子收集这四十九座遗冢,然后仿出铸剑人的权,试图利用五千年前的剑坯铸造真正的北方神剑。”
  “他失败了?”铸剑人仿造北方神剑,拾慧人再仿造他仿造的北方神剑,这中间跨越几千年,要仿得像是不可能的。
  “有时候铸造是看命的,可能你天时地利都没有,但命运就是把这缕灵光给你了。”琢玉笑意淡下去,他说,“拾慧人成功铸造出了可以媲美北方神剑的利器,但是他贪得无厌,总觉得一柄剑最多与神平齐,他要比这更厉害才行。所以他将这柄神剑折断,再刃,得到两柄命理完全相反的神剑,其中一柄就是伪刃。”
  完全相反的剑……是对剑?是折流和沉川之中的一个吗?
  “明确地跟你说吧,折流是伪刃。”
  白琅对这些事情都快麻木了:“是又怎么样?”
  “伪刃作为器有太大的不确定性。所以拾慧人最后选择带走他锻出的第一把真刃,也就是我,然后再带走与北方神剑几乎一样的沉川,将所有伪刃都留在了遗冢。但是就像我说的,拾慧人太贪婪了,他放不下双剑的强大,后来又偷偷返回遗冢取出了折流。”
  “被权制造出来之后,剑器就有了自主意识。你要想想,从被生生折断、熔炼重铸、强行分裂为真伪刃,再到被弃于暗无天日的遗冢,他对拾慧人能憎恨到什么程度?”
  “那天是他先起剑势弑主,沉川很快相随,然后我才出手。三剑剑势同出后一发不可收拾,正阳道场血流成河,九阳道场派人来援,全军覆没,于是就有了三剑断九阳。太微破关而出,拦下了折流,并让他发誓再也不踏上正阳道场一步。”
  “那天是我们三剑最后一次见面,后来正面再遇,是在白言霜墓前。你记得的……那时候我对他颇为忌惮。”
  是这样,当时琢玉对她还挺咄咄逼人的,后来折流出面他就没再说什么了。而且那时候白琅就觉得他们两人跟彼此实在太疏远了。
  琢玉循循善诱:“所以比起这样有弑主前例,而且不确定性极大的……”
  白琅没等他说完就站起来打开门,示意道:“我真的累了。”
  好不容易把琢玉赶走,白琅又想要不要去看看折流。可她一记起太微说的“‘违背’其实也都是‘服从’”,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
  她闭目打坐,一遍遍运行妙通五行术真气。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比修行更实在?
  第一个周天结束,白琅感觉有人轻碰了一下她的膝盖。她从床上跳了起来,一睁眼就看见那个白衣赤足的男孩儿收回手去。
  他扭头就跑。
  白琅鞋都没穿就追了上去。
  男孩子跑得不快,因为他腿上伤痕累累,似乎比上次还更严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白琅总有一臂之隔,怎么都追不上。
  跑过走廊,一转角,白琅猛地撞上了一袭白衣。
  对方好像也被她吓了一跳,但还是问:“怎么了?”
  白琅觉得有点眼花,她撑着膝盖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儿已经不见了。
  “折流……你怎么在这儿?”白琅问。
  “鞋。”折流指了指她脚上,“我看见琢玉进去一直没出来,所以……”
  “他从另一头走的。”
  真是好耐心,他就跟蘑菇似的在这个拐角蹲了一个大周天的时间?
  折流静静地点头:“这样啊。”
  “你有看见一个男孩子跑过去吗?大概到我胸口,十二三岁左右,瘦骨如柴,腿上全是伤。穿的白衣服,没有鞋。”
  “没有,也没有这样的人进过你房间。”
  白琅揉着太阳穴思考。
  “怎么了?”折流见她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只好说,“也可能是我没注意到。你要不然去问问琢玉吧,出入玉清真王律小世界的人他都清楚。”
  “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她转身离开,脚步悄然。
  那个男孩儿前后两次出现都没有征兆,没有气息,而且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这让她有种非常非常糟糕的感觉——也许权鸩已经开始了。
  镜子的虚与实在她眼中逐渐混淆,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物会越来越多地出现。
  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无法分清。
  “白琅。”折流忽然把她叫住,“你要开始混用器吗?”
  白琅步伐一顿:“看太微安排。”
  “我……”折流好像想说什么,“你先去把鞋穿了吧。”
  是是是,鞋最重要。
  白琅小跑着回房间,气得想撕枕头。
  琢玉这个形容真的太对了,她好不容易捂化一坨冰,结果发现里面是块石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想不想再敲了石头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块木头疙瘩?
  折流进来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把枕头扔向了他。
  他稳稳接住了。
  白琅抱着被子问:“琢玉跟我说了一堆你的坏话。真奇怪,你不讨厌他吧?你都从来不说他坏话。”
  “不讨厌。”
  白琅有点好奇他们这三个人的关系,于是问:“为什么?他作为师兄很照顾你们吗?”
  折流摇了摇头:“不是这样。是因为……剑是很可悲的东西。”
  剑是很可悲的东西。
  白琅没想到能从仙境最顶尖的剑修口中听到这种话。
  “因为主强而忠主也好,因为主弱而易主也好,其实都没有差别。就好像凡人,他们总会死,不管怎么活,活着的方向都是死亡。剑总会遇到执剑的人,不管怎么活,活着的方向都是拘束与掌控。”
  “琢玉他……很好,他什么都有,和我是不一样的。我不讨厌他。”
  白琅跟他只隔了半间房的距离,但感受到他比以往更遥远的气息。
  他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到床边把枕头还给她,俯首靠近的时候,低声说:“我活了很长很长时间,只主动做过两件事。一件是弑主,另一件是……你那个……”
  另一件是用血肉保护她十五年。
  他不太好意思地带过去了:“总之……如果真的需要混用器,我也可以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正宫的以退为进(←不是)


第105章 真假虚实
  他又提起混用器的事情,好像真的很在意。
  白琅只好解释道:“太微最近都没说这件事了, 倒是琢玉格外积极,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哦……”折流点点头, “那你之前去见太微是因为?”
  “跟他回报了这次冲突的前因后果,他跟我说了很多。”白琅不自觉地抓紧枕头,问道, “他觉得修道者之所以行为败坏, 是因为所求之道是错的,这个对吗?”
  折流诚实地回答:“我没想过这些。”
  “可是如果把现在的道换掉,改求其他的道,最后修道者行为还是走向了败坏呢?确实,太微和我所坚持的信念是类似的,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同……”
  “你的意思是?”
  幸好折流那张脸天生缺乏表情, 看不出茫然, 不然白琅肯定没兴趣说下去了。
  她尽可能直白地陈述道:“我觉得跟道没有关系。如果修道者自己不改变, 不管变多少次天, 换多少次道,都是一样。因为让道败坏的恰恰是人。”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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