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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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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他有点语无伦次,后退一步回到门边,“你们倒是在门上弄个禁制啊?”
  折流很平静:“在处理伤口。”
  钟离异往白琅嘴唇上扫了一眼,调笑道:“我看出来了。娇气得很, 自己不能用真气恢复,要你吹一吹, 安慰安慰……”
  白琅委屈得想哭:“你给我出去!”
  折流面无表情地说:“是夜行天咬的。”
  ……
  ……这完全是公开处刑。
  如果地上有条缝, 白琅能一口气钻到地心。
  折流微抬下巴,示意她张嘴:“魔道诸多恶法以血为媒,不得不防。”
  钟离异反手关了门, 用复杂而微妙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他觉得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很凝重——是各种意义上的凝重。
  白琅只能又张开嘴。
  “他尝过你的血吗?”
  白琅点点头,脸上开始升温。
  “也有反喂给你?”
  白琅艰难地点头, 感觉他微凉的指尖又按在了那个伤口上面,还探出真气检查。钟离异看见白琅满脸绯红,有点想笑又不忍心。
  “你喝下去了吗?”
  “……”白琅视死如归地点头。
  钟离异试图将她从惨无人道的家暴中解救出来:“算了吧,上人……反正是她自己的血。”
  折流收回手:“那他的体。液呢?你有咽下去吗?”
  这下钟离异也不敢说话了,谁知道折流说的是什么体。液?
  白琅已然看破生死红尘,她平静地回答:“多少……可能……有一点……”
  “感觉没什么问题。”折流拢手入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神色,“不过魔道大多兼修炼体,血肉发肤与寻常人有极大不同,到夜行天那种程度,随意接触已是大忌。你下次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没有下次了。”白琅绝望地承诺。
  *
  当晚,白琅再次准备筑基。
  上次筑基,她只走到“内观”一步就被姜月昭的幻象拦住。今日墓前一别,夜行天已经把事情讲清楚,那她自然也可以放下执念,坐忘成空。
  所以现在筑基是最好不过。
  进行己观的时候,白琅想起法诀还是夜行天教的,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真是可悲可笑。
  她叹道:“道不可见,延生以明之;生不可长,用道以守之……”
  她闭上眼,内观己身,见到自己如胎儿般蜷起来,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这次,长老和传法弟子都没有出现,只有夜行天一人拦在路上。
  他身着黑袍,背后烈焰成幡,吞天噬日,朝白琅步步逼近,伸手欲抓。
  白琅快步奔向自己,可是每次回头,他都在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她脚下一个趔趄,闭目蜷缩的“真我”眼睫一颤,又一次陷入深眠。白琅以为这回筑基又要失败,但再度回头却看见有剑影拦下了夜行天紧追不舍的步伐。
  那人一袭月白长衫,背影挺拔,气息与折流一般清寂疏冷,却更显深沉。
  一剑则沧海涸,昆仑倾,天地蹉跎,红尘不灭。
  白琅加快步伐,触及本真,一股重归母体的温暖将她包围,全身真气自然而然地流转通融,陷入无我之境。原本呈浑浊灰色的真气一点点纯化,虽然颜色还是介于灰、黑之间,但至少看起来不是脏兮兮的。它像羽毛一样轻盈,流过经脉时如若无物,轻松将之前没有打通的关隘冲开,一口气壮大几倍。
  白琅觉得身上忽冷忽热,但并不觉得难受。
  凡人之身,阴阳调和,但修道者可以选择极阴或极阳。妙通五行术逆篇属极阴,真气一壮大,她体内阴气便冥然而起,阳和之气如灯火消尽,散入阴元。
  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适安逸的寒冷。
  不知道坐忘多久,再一睁眼已是日暮。
  折流在她房中护法。
  一点夕照染上他过分疏离的侧脸,渲开不真切的暖色。
  “感觉怎么样?”他很自然地问。
  白琅从床上起身,觉得身体轻盈,呼吸畅通,连天地之间流淌的五行真气都好像有了鲜亮的色彩。
  “还好……”她衣服上沾着从经脉中排出的垢物,贴身有些不舒服,“我得洗一下。”
  “嗯。”折流应了声,但是人没动。
  白琅叹了口气——如果不把要求一个字一个字讲清,折流绝对是理解不到的。
  “你能稍作回避吗?”
  “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白琅怔了怔,也没再多说,自己跑去屏风后面换衣服。她掐诀凝水填满浴桶,又予其热度,感觉举重若轻,无比自然,比之前要轻松很多。
  “是回灵虚门的事情吗?”她问。
  折流看了一眼映于屏风上的剪影,低头敛目道:“琢玉上人让我返回灵虚门一事,我虽然应下了,但是如果你觉得不妥,也可以直接爽约。”
  白琅之前就觉得他回应琢玉有点敷衍,不过直接爽约也太敷衍了吧?他跟琢玉是不是关系不太好……
  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挂在屏风上面,问:“你想回灵虚门吗?”
  “我在灵虚门并无牵挂。”折流迟疑了一下,“但琢玉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如今灵虚门有一统仙境之势,魔境动武频繁,中立境也蠢蠢欲动。十绝境相互倾轧,如果背后没有一个站得住的势力,恐怕很难静下来修行。你不是司命或者言言那种修为已臻至境的谕主,修行还是很重要的……”
  白琅整个人沉入水中,没有窒息感,周围的水灵之气让她觉得亲近。其实折流说了半天无非想表达一个意思——他回不回去无所谓,但白琅还是应该抱住灵虚门这个大腿。
  白琅从水里冒头,诚实地告诉他:“我也觉得灵虚门是很好的选择,但是我害怕琢玉。”
  如果一个人能算尽天命,白琅顶多惊叹一句“了不起”。因为天行有常,天命有数,修为高了之后自然什么都能算,这也是万缘司运行的原理。
  但是琢玉算尽天命不够,还算人心。白琅觉得人心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折流答道:“琢玉鲜少回灵虚门,你不会隔三差五就与他见面的。”
  白琅也没泡太久,洗干净了就出水,直接换上另一件深青色道袍。她把屏风上的脏衣服拿下来,一边扔进水中荡涤干净,一边问:“你偏居煌川,也很少回正阳道场吧。”
  折流沉默了。
  夜行天屠门这么久,灵虚门一点消息也没有,说明煌川道场本来就与中央一脉关系浅,不常联系。
  白琅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以折流这个实力,即便不坐镇正阳道场,也该在九阳道场有一席之地,出来自立道场更应风光无限,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琢玉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他是被派去联姻的,那灵虚门对他真的很过分——这么个得道高人,智计近妖,居然被拿去当联姻筹码?如果他是去夺位的,那夺位也不是一个联姻能搞得定的差使啊。背后肯定还有更复杂缜密的布局,不止一个人参与,只是琢玉成了其中被嘲的出头者。
  三剑之中,沉川已经飞升,剩下两剑严格算起来在灵虚门处境都不好。
  白琅觉得这点很没道理,因为当初三剑断九阳,相当于把灵虚门改朝换代了。如果换代之后他们自己处境都不好,那换了它干嘛呢?
  她洗净衣服,把它们弄干叠好,放回包裹里。
  外面天色已暗。
  折流睁眼,见她没有束发,外衣敞着,几缕青丝落在锁骨间,于是再度敛目,轻声道:“现在的掌门真人是太微上人……如果你去正阳道场,琢玉应该不敢拿你怎么样。”
  所以导致他们处境艰难的就是现任掌门了?
  *
  扶夜峰,半山小榭。
  入夜之后,这里山风习习,颇有凉意,但琢玉窗前灯火却犹如天光,不闪不动。
  他取朱砂染桃花,缓缓研磨,直至砚中色泽灼然如血,再提笔点墨。桌上放着一把展开的折扇,不带灵气,样子也很寻常,除了些雅致的暗纹之外,没有其他图案。
  扇面边缘有一点血色,是他从白琅唇上印下的。
  他落墨在这点血色附近,笔锋柔和细腻,一勾一划似是一瓣桃花。用不同深浅的桃色层层渲染,空白扇面上便渐成春景,万千落花如雨下,姿容曼妙,尽显风华。
  他将扇子展开,置于唇前,亲吻那点血色。
  瞬间,漆黑如墨的枝干从扇骨中伸入扇面上,巨木拔地而起,将别无所依的落花连缀成茂盛的花树。
  最上面起笔的那一朵,摇风泣露,如缀春愁。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每次一写琢玉我就心态爆炸……()
  ps:
  师兄股股民们的地雷和营养液,我已经收到了。
  今后将坚持以亲儿子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科学可持续道路,根据市场变化进行宏观调控,合理配置资源。


第67章 扇里桃花
  半夜,白琅鬼鬼祟祟地摸进了钟离异房里。钟离异知道的小道消息多, 脸上还瞒不住事儿, 总之找他问肯定没错。
  他没睡, 正在打坐, 一见白琅进来就抱紧了枕头,警惕地说:“你怎么仗着自己是谕主就随便开我禁制啊?”
  白琅道:“你进我房间也从来不敲门啊!”
  “小声点!等下把上人招来我们就死定了!”钟离异慌忙从床上跳下来,捂住她的嘴, “就他给你处理伤口那表情,我要是你我就直接给他跪下磕头认罪, 发毒誓说以后再也不敢拈花惹草了。”
  白琅把他的手拍开, 虎着脸说:“不要乱讲。”
  钟离异语重心长:“惧内没什么好羞耻的, 很正常,我理解。不过你以后背着他搞事情要注意别留痕迹,吻痕还是轻的,那种特殊的体味、气息……”
  白琅脸爆红。
  她把话题扯上正轨:“你知道太微上人吗?”
  “灵虚门掌门真人?你问我这个干嘛?”钟离异怀疑地看着她, “去问折流上人啊。”
  “折——流——”白琅拔高声音,喊得一波三折。
  钟离异连忙捂住她的嘴, 把她往里屋拖:“行了行了, 我跟你说。”
  里面没点灯,白琅在老爷椅上坐下,清了清嗓子:“你说吧。”
  钟离异看见她这个得意的小表情恨不得把她一枕头砸晕。
  他小声道:“太微上人是上一辈的人了, 年事已高,常年闭关。后来三剑断九阳,从正阳道场到九阳道场, 几乎全数崩溃,他才站出来主持大局。为什么灵虚门经过如此动乱还能稳坐仙境魁首之位?还不是因为他老人家在。”
  “他是不是对折流几人特别不友善?”
  钟离异摇头:“人老了,对谁都不友善。”
  “……”
  “你说谁?”折流的声音突然出现。
  白琅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钟离异转身点亮灯,看见折流悄无声息地站在房间里,目光如剑锋般落在他们俩身上。
  白琅礼貌地起身道:“我去睡了,前辈们也都早点休息。”
  说完就跑了。
  钟离异真恨自己刚才没把她砸晕扔出去。
  “上人,你听我解释……”
  *
  瑶池赴宴之事已近,扶夜峰气氛凝重,山下客店里的气氛也不轻松。
  白琅早早安排好了赴宴的人选:她和折流是受邀前往,必须去;钟离异是有命在身,也必须去;还有鬼之野,他也想参加瑶池宴,白琅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觉得多带一个也是带,多带两个也是带,索性就让他去了。
  出发时,折流凝重地问她:“宴会上会与白嬛相遇,你有想好怎么应对吗?”
  “没有。”白琅说。
  她刚筑基,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巩固修为,哪里还有空想这个?
  不过为了让折流放心下来,她还是讲一番废话:“从正面来说,我能想到的,琢玉也都能想到,要是我做的跟他想的一样,他肯定又特别开心。他一开心,我就不开心,所以我不陪他玩;从反面来说,不管我做什么,白嬛的第一目标肯定都是夜行天,所以她接受我,我安全,她不接受我,我出卖一下夜行天的行踪,也暂时安全,没必要特地思考对策。”
  这一堆正面反面论证把折流忽悠住了,他认真地点头:“有道理。”
  钟离异“噗嗤”一下笑出声:“行啊,白琅。以后你要是遇上打不过的,就跟他说‘道友且慢,我来跟你讲一番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白琅用眼刀刮他。
  钟离异朝她使眼色:“修道界毕竟是智商平均偏下的人占多数。”
  折流也冷飕飕地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夸鬼之野这身皮毛好看。
  从小镇到扶夜峰山下并不远,但是从扶夜峰山下前往瑶池圣境的路却是遥远玄异的,琢玉和言言受邀前往,必须跟他们同行才能抵达,过程中甚至见不到“路”的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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