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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人-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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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出一条神妙的彩虹,雄伟大气,又透出千娇百媚。正是十月金秋,游人如蚁,
有不少团体游客,但更多的是成双结队的情侣,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服饰,用各
种语言喧哗着。

    加达斯和海拉站在离瀑布最近的悬崖上,飞沫打湿了衣裳。玛亚对着飞流吠
叫着,吠声中带着喜悦。加达斯立在海拉身后,用双手围住她的前胸,她坚挺的
乳房和饱满的臀部刺激着他的情欲,使他的下身变得坚硬灼热。在这趟两人之旅
开始时,加达斯难以克服自己的敬畏感──那是缘于海拉身世的神秘、品德的高
洁、性格的深沉,或许多少也缘于海拉的豪富。但这20天来,海拉已经从光环中
走出来,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快乐的20岁的女孩。不过,当她用狡黠的目光斜
睨他时,加达斯觉得,在她的内心中仍有一片未开放的区域。

    加达斯当然没忘记自己来巴西的原始目的,玩乐中他也向海拉询问过婴儿的
来源。但海拉用一种很有效的方法把回答的日期推迟了:“等一等,分手时我会
全部告诉你的。”──既然如此,加达斯当然不急于得到答案了。

    他也感到庆幸,杜塔克一伙人没有跟踪而来,使这次浪漫之旅抹上阴影。有
一次他偶然向海拉提起自己的担心,海拉平静地说:“不必担心,他们不敢跟来
的,这群臭虫。”

    她的自信使加达斯心中忐忑。为什么?莫非她用“某种方法”对那群臭虫进
行了有效的劝告?加达斯不想追问下去,他强迫自己把这些隐忧忘掉。

    现在,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中,在蒙蒙水气和飞沫中,加达斯忘掉了一切繁杂
思绪,一切不属于爱情的东西。他伏在海拉耳边大声说:“海拉,我想要你!”

    海拉扭头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晚上!”

    两人纵情地大笑着,玛亚也回头高兴地吠起来。

    晚上他们找了一片幽静的雪松林,这儿离瀑布已经很远了,但夜深人静时,
仍能隐约听到低沉的水声。

    他们搭好了圆形尖顶的帐篷,它十分类似印弟安人的茅舍。这儿远离城市的
喧嚣、城市的灯光,明月仍以它远古的银辉洒向树梢,山风送来飒飒的松涛和鸟
儿的鸣啭声。

    两人在月光下坐了很久,觉得心境空明恬静。玛亚静卧在他们身旁,有时伸
出舌头舔舔海拉或加达斯,有时因林中的声响突然竖起耳朵。深夜两人回帐蓬时,
海拉没让玛亚进来,而是把它拴在外面的帐蓬的铁桩上。玛亚从没受到过这样的
待遇,不满地低声吠叫着,不过并没有认真发怒,摆出一副不屑争辩的神情。海
拉对加达斯嫣然一笑:“玛亚和我太亲密了,就像是我的姊妹,我不想让它看到
……”她没有把话说完,利索地脱光了衣服,躺到气垫上,微笑着说:“来吧,
今天是我排卵后的14天,是易于受孕的时刻。我想怀上你的孩子。”

    月光从门里泻进来,照着那具诱人的裸体。加达斯觉得血液在燃烧,他也迅
速脱光衣服,俯下身去。“海拉,”他认真地说,“我想使咱们的初夜更圣洁,
所以,我想先向你求婚……”

    海拉很快打断了他的话:“来吧,先不说这些。加达斯,你知道吗?”她微
带凄然地说,“虽然我的身体发育比正常人快得多,但我也经历了一个女人的全
过程:月经初潮、乳房绽起、阴毛和腋毛增生、阴蒂增大。不过我一直有深深的
恐惧,我怕自己没有‘人’的自然属性。因为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激
起我的欲望。”

    加达斯想,她说的不错,20多天的接触中,尽管两人常常相拥而睡,但从未
感到海拉身上有那种电击般的震颤。加达斯曾以为这是处女的矜持,他也因此一
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欲望,艰难地入睡,但他没想到这是缘于一种内心的恐惧。

    “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女人呢。我不想把这场判
决往后推迟了,今晚就见分晓吧──等那以后,咱们再说婚嫁的事也不迟。”

    加达斯从她平静的声调中听出了深藏的苦恼,这使他顿生怜悯。“海拉,你
不必担心,你一定是天下最完美的女人。”他笑着说,然后小心地搂紧海拉,耐
心地诱导她的情欲。他轻轻揉搓着她的乳房,摩挲着她的大腿内侧和阴蒂,用热
吻印遍了海拉的全身,舔着她的眼睛、鼻尖和舌根。在长久的撩拨中,他自己的
欲火逐渐高涨,几乎要爆炸了,这时他终于感到海拉体内爆发出电击般的颤栗。

    “加达斯,来了!”海拉狂喜地喊,“我感到它来了,你来吧!”

    于是他伏在海拉身上,在浅草丛中找到了神秘的洞穴,谨慎地坚决地挺进。
在尖锐的疼痛中,海拉紧紧地搂住他,指甲陷入他脊背后的皮肤中。终于进去了,
刹那的疼痛也过去了,海拉喜悦地、喃喃地重复着:“来吧,快来吧。”

    加达斯狂热地抽动着,海拉则扭动着臀部作配合,终于,从基因深处泛出一
波强劲的快感,多年的陈酿倒出来了。加达斯全身酥软,从海拉身上溜下去,仍
紧紧地搂住她,闭上眼睛。

    令人迷醉的寂静持续了很久,加达斯听到索索的动静,他睁开眼,见海拉半
仰着身体,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漾着灿烂的喜悦。她从身下抽出一方洁白的丝帕,
上面有鲜红的处女血。“我也有,我真的也有!”她低声说,“海拉细胞在单细
胞的状态下已经繁衍了22000 代,我曾担心它丢失了,但它没有丢失!”

    加达斯知道她说的“它”是指什么──不是指处女血,而是指性欲,动物进
行繁殖所必需的一种激励程序。生物学家们说,性欲是基因为延续自身而设下的
一个陷阱,是几种激素的配伍所导致的生理现象。

    加达斯常常揶揄地想,如果世人都如科学家们一样睿智和冷静的话,也许人
类会患上集体的阴冷和阳萎。但现在,他从海拉(一个用科学方法制造的人工生
命)身上也感到了基因的神力。单细胞的无性繁殖(分裂繁殖)是不需要性欲的,
所以,在22000 代的分裂中,有关性欲的基因受到冷遇,一直蜷曲着,搁置在一
旁。但谢天谢地,它在漫长的传达中竟没有丧失和退化。

    直到这时,加达斯才真正理解了海拉的恐惧和喜悦,他动情地再次搂紧海拉。
海拉猛然扑到他身上,和着泪水吻遍了他的面庞。加达斯轻声说:“你感觉怎么
样?”

    “好极了。我从没想到作爱是这么美好的事。”

    “你还要吗?”

    “当然!”

    加达斯失笑道:“我可是无能为力了。睡吧,到早上再来。”

    两人搂抱着,很快沉入深深的睡眠。两个梦境缠绕在一起。海拉梦见的是山
中的生活:她和玛亚比赛游泳、小紫蛇、器官贩子埃德蒙的毒眼、汽车爆炸、亚
马逊的丛林。加达斯则始终被一个奇怪的梦景所困扰。他梦见海拉变成了一个很
小很小的女人──小得能躲在一个细胞中,细胞无休止地分裂,而海拉每次都分
成两半,重新躲入新的细胞中。加达斯焦灼地看着这个过程,因为不知为什么他
确信,这个分裂再持续下去时,海拉就会在分裂中失去自己本来的面目。他一遍
一遍地呼喊着,海拉终于醒过来了,赤身裸体地奔向他。他的心境一下了轻松了,
然后是极度的快感。

    海拉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他醒了──真的是海拉在抚摸他。一个赤身裸体的
海拉。她挑逗地看着他:“我想再来一次,现在可以了吧。”

    加达斯笑着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把刚才的梦景抛到一边。海拉大笑着在他
的身上晃动,黑色长发在脑后飘荡。

    深蓝色的星空上嵌着南天的星座;印弟安星座,显微镜星座,南冕星座,等
等。两人坐在帐蓬外,紧紧搂抱着,仰望着苍穹。忽然加达斯发现玛亚不见了,
帐蓬的铁桩上扔着一根尼龙绳,上边还有一个完好的绳圈。海拉说不要紧,它不
会丢失的,然后高喊了几声:玛亚!玛亚!

    玛亚很快在松林后露面了,不过不是它一个,后边跟着一条高大的褐色粗毛
猎犬。两只狗你跑我追、我跑你追地兜着圈子,等到走入主人的视野之后,玛亚
不再往前了,回头继续刚才的游戏。这个求爱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玛亚终
于安静下来,让那只公狗骑上它的后背。几分钟后,两只狗用友好的吠声告别,
玛亚小步跑过来,倚在海拉脚边。那只粗毛猎犬则向来路跑去,还时时停下来,
昂首向这边张望着。

    海拉抚摸着玛亚的背毛说:“它又要作母亲了。它已经生育了6 窝,都送给
邻近的印弟安人了。”

    加达斯敏锐地问:“你平时是住在印弟安人聚居区?”

    海拉看看他,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回答。“我希望自己也能作母亲。”她幽
幽地说。

    加达斯又触摸到她心中又细又长的坚韧的恐惧,急忙笑道:“当然你能作母
亲!现在我可以提出求婚了吧。”

    海拉摇头止住了他的话,现在,她的神态又恢复了在医院所见到的样子:高
贵雍容,冷静地俯视着世人。她平静地说:“不必说了,加达斯。我希望自己能
怀上孕,如果幸而如此,我会再来找你,会把自己全部生活向你敞开。如果……
那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希望你把我彻底忘掉。”

    加达斯被不祥笼罩,气急败坏地喊:“你当然有能力怀孕──即使不能怀孕
又有什么关系?在你这儿领养婴儿的人们,其中很多是不能怀孕的,但这并不妨
碍他们的生活。你为什么这样看重……”

    他无法说下去了,看到海拉冷静的笑意,知道她决不会因自己的劝说而改变
主意。而且──他也知道海拉为什么会如此,缺乏生育能力,这对西方人算不了
什么,但对那些视生育为神圣天职的墨西哥人、中国人和阿拉伯人来说,不能生
育的女人从心理上说不完整的。对于海拉,对于这个从单细胞催化出来的生命来
说,能否具有人的这种“自然属性”,更有生死攸关的意义。

    海拉已经站起来:“走吧,再回帐蓬里睡一会儿,吃过早饭我们仍到瀑布区
去游玩。我准备在这里呆上7 天,我想让,”她笑着说,“你的种子牢牢地种下
去。”

    7 天中他们狂热地作爱,每晚都不间断,因为对于加达斯来说,不祥的预感
一直萦绕心头。他觉得这种快乐是有限的,有一天他会永远失去它,因此他要抓
紧时间享受。他十分担心,也许这次分别后,海拉会一去不回,永远消失在世界
的某个僻远的角落,甚至告别人世。但他不再劝说,自己的份量不足以改变海拉
的信念。现在,她已经不是快乐顽皮的20岁少女,而是一个30岁的成熟的女神。
她宽容地接受了一个浅薄青年的爱情,同时又永远关闭着心扉中的某些部分。

    这些晚上玛亚没有留在主人身边,它也在寻找自己的快乐,或者说是去完成
自己的天职,直到天亮时才快活地返回帐蓬。7 天到了。这天夜里,在最后一次
也是最销魂的一次作爱后,海拉坐起身,平静地说:“加达斯,互道再见吧。你
开着这辆车返回圣保罗,在那儿候我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月,我有一些积累的事
务要处理。等确信自己怀孕,我会去找你的。”

    加达斯感伤地看着她,想把这幅相貌永远铭刻在心里。“好的,我尊重你的
意见。”

    海拉开始穿衣服:“对不起,我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不过算不上失信,
只是把这个日期推迟了。”

    “对,我不着急。我会耐心等到重逢的那一天。”他想最后劝说一次,“海
拉,很多女人并不是一次就能怀孕的,如果……最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海拉快活地打断他:“不要再说了,再见。你开车走吧,有人会来接我。”

    “不,我要把你先送走,这是作丈夫的起码的风度嘛。”

    海拉显然不大愿意他留在这儿,但不愿让加达斯扫兴,便多少有些勉强地答
应了。她用通话器呼叫了几声,半个小时后,一架黑色的小型飞机幽灵般地出现。
这是一种垂直升降飞机,但并不是海鹞或雅克,很可能是世人所不知的一种机型。
机身呈隐形飞机的尖棱尖角的形状,复盖着黑色的带微孔材料,前掠翼,两个尖
削的呈八字形的尾翼。飞机轻巧地落在帐蓬前,驾驶员透过舷窗默不作声地看着
他们,加达斯认出来了,他是在医院中邂逅过的印弟安人。

    舱门轻巧地滑开,玛亚不等人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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