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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儒传-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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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许有道理!”

“一念之差,铸成千古之恨,我油蒙了心窃,一心想名扬天下,现在我觉悟了,功高如黑儒又如何?如你酸秀才,又如何?迟了,悔不当初”

这几句话,对一般武林人来说,倒不啻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丁浩望了望手中的雷公匕,沉声道:“这匕首现在不能还你,在下要亲自送还给她!”

白儒毫不思索地道:“那是当然!”

丁浩把雷公匕放回锦袋之中,长剑归了鞘,一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白儒激动地道:“酸秀才,区区此生恐已不能还你这笔人情,但来世或能图报!”说完转身正要

丁浩心念一动,道:“你慢走!”

白儒回身道:“你改变了主意?”

“不,在下有句话问你!”

“请讲!”

“郑三江阴谋对付黑儒,听说暗布陷阱,你当知详情?”

白儒皱了皱眉,期期地道:“区区能不说吗?”

“为什么?”

“郑三江对区区不恶,不管如何,总有翁婿之情,区区不能无义出卖他!”

这倒是一句堂堂正正的话,丁浩不由语塞。

白儒又道:“除非你以死迫我,我为了要留命见妻儿,会告诉你!”

丁浩冷冷一笑道:“我酸秀才不是这样的人!”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闪现当场。

白儒栗呼一声:“副总监!”

现身的,赫然正是斐若愚。只见他对着白儒一笑道:本堡总监之位要虚悬了!”

白儒见丁浩毫无动静,不由惊声道:“你们是”

丁浩接口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必问,请便罢,如果让你们同路的人发觉,你恐怕走不了!”说着,挥了挥手。

白儒低头一想,道:“酸秀才,有个秘密告诉你,聊以酬情

“雷公匕可破石纹剑!”

“啊!”

丁浩这一喜委实非同小可,他一直担心的是无法对付毒心佛的石纹剑,这一来,等于又去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白儒接着又道:“石纹剑的奥妙,在于那白色光晕,任何兵刃掌指暗器,均不能穿入光幕,只有这雷公匕可以,凭你的内力。可以完全发挥此匕的威力!”

丁浩点了点头,道:“在下十分感激!”

“这不必!”

斐若愚道:“总监可有什么活要交待?”

白儒颤声道:“从现在起,我已不再是望月堡总监对了,有句话请转告郑月娥,就说我在荆山遇强敌,业已坠谷而亡!”

“这口讯在下一定带到!”

“恕我不说再见了!”

说着,长长吁了一口气,弹身疾闪而逝。

斐若愚开口道:“小叔叔,你该杀了他!”

丁浩摇了摇头,道:“身为武士,必须讲究‘天道’‘武道’,有所为亦有所不为,若愚,你该走了,被人发觉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是!”

斐若愚应了一声,弹身弛离。

丁浩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今夜真不虚此行,一方面冥完了一件心事,对荆山黑石谷天音洞那可怜的女子,有了交待,再方面,等于去了两个强劲的敌人,白儒欧阳庆云不会再出山,毒心佛的石纹剑既有雷公匕可对付,便不足虑了。

在原地呆了片刻,却不见老哥哥树摇风现身,不由大感疑糊,老哥哥是接着自己来的,他去了那里呢?如果遭遇到敌人,该有动静?

莫非他发现了什么,蹑敌去了?

据斐若愚说,望月堡兴师动众,出动了这批一流高手,目的是探索金龙帮的巢穴,如果金龙帮的总舵,真的是在山中,自己可能有机会见到梅映雪,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该作个明白的了断,此情是断还是续?

又等了约莫一刻光影,仍不见老哥哥现身,心知必然有了事故,枯等无益,当下弹起身形,朝山深处奔去。

此际,星斗参横,已是近子夜时分。

奔了一程,眼前尽是层峰叠嶂,任什么动静也没有。

约莫四更将尽,丁浩来在一座峰头,只见牛山濯濯,野草凄迷,竟是座秃头峰,峰中央有一株亭亭如盖的虬松,紧依着一块卧牛巨石,此外,便连半株小树都没有了,在峰缘以下,却是林木苍树,像是有人故意伐削修饰的。

丁浩上了松下那块巨石,心想,盲目奔驰,也不是道理,不如在这峰头歇了罢,等天明再作打算。

心念之间,在石上盘膝而坐,石面倒也光滑平坦,此际独缺明月,否则倒也十分诗情画意的呢。

丁浩先运功封闭了重要穴道,然后闭目入定。

醒来时,只见旭日的光华,穿过渐行收歇的薄薄晓雾洒满峰头,照在身上,暖暧地,舒畅极了。

丁浩站起身来,面对朝阳,深深吞吐了几口气,觉得精神焕发,神请气朗,疲累尽消,日间望这峰,更觉奇景悦目。

跃落山石,投身入林,准备下峰

突地,遥遥瞥见两条人影,如行云飘絮般冉冉掠上峰来,看身法,是两名身手不凡的人物,丁浩心中一动,隐起身形。

人影转瞬即逝,看出是两名古稀老者,同样的身着青布长衫、腰系丝条、白色云履,其中一人,貌相清矍,花白长髯拂胸,另一个生得一付福泰相,肩荷药锄,锄柄上吊挂着一个竹篮。

从外表看来,两老似是世外高人,隐士名流。

在这种境地之中,碰到这样的人物,当然一点也不足怪。

二老直驰峰顶,到那株虬株下,福泰相的把药锄横在石边,然后从竹篮中取出两个竹筒子,两人相将上了大石,对面坐下,清矍的老者用手指在石面上一阵比划,然后相顾一笑,各取一简聚精会神地对起奕来。

丁浩隐身峰缘的林中,相距在十丈之外,但二老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锐利的目光,一见二老是对奕而来,想必是山中的隐者,呆下去也没意思。

心念之间,正待转身离开,忽听头顶上发出人声:“装得满像那么回事!”

丁浩陡吃一惊,本能地挪移位置,抬头上望,不禁欢然道:“原来是老哥哥!”

树摇风飘然下身,道:“小声点,这两个老小于机伶很紧!”

丁浩抑低了嗓音道:“对方何许人物?”

树摇风眨了眨眼,道:“药王棋痴!”

丁浩诧然道:“药王棋痴,是一人还是两人?”

“两人二而一,一而二,江湖中通称这两个老小子‘药王棋痴’,那胖的是‘药王’,精歧黄,瘦的叫‘棋痴’,喜欢下棋,但都是晃子,在人面前故作姿态”

“两人是什么关系?”

“谁也不清楚,仅知两人形影不离,功力极高,不知是兄弟还是同门,更不知其来路,有号而无名!”

“为人如何?”

“介于正邪之间!”

“这两人是隐居此山吗?”

“没听说过,老哥哥我已二十多年没碰上这两人了,他俩在此现身,必有原因,目前不知他俩是属于那一方。”

“稍停可能便见分晓?”

“嗯,你仔细看!”

丁浩运目光望去,只见二老人似乎完全沉醉在棋盘上,不时把棋子向四下乱抛,不禁忍俊不止地道:“这一盘棋下完,子不是抛了十之七八。”

“奥妙便在此中”

“什么奥妙?”

“布阵待敌,你看不出来吗,他俩抛子远近错落,极有分寸的。”

丁浩激奇地道:“奇事,以棋子布阵,前所未闻。”

突听那药王怪叫一声道:“你这算什么意思?”

棋痴捻起一子,抛向身后草业,说道:“什么意思,是你自寻绝路,你输定了!”

“笑话,谈胜负还言之过早。”

“别臭美了,棋势已摆明在这里!”

以后声音变小,争论些什么便听不到了,丁浩想起昨夜的事,道:“昨夜老哥哥那里去了?”

树摇风嘻嘻一笑道:“我见有人欺近,怕影响了你办事,所以用计把对方引走

“哦!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驼背老人!”

丁浩心中一动,脱口道:“是梁山神驼吗?”

“噫!你怎么知道?”

“我听虚幻老人提过此人,他在枣阳城外,杀了金龙帮一个密探叫许大光的,却栽在梁山神驼身上,目的是找小弟我对付梁山神驼”

“啊!对,我听你说过那档子事。”

蓦在此刻,只见两条黄衣人影,在距“药王棋痴”五丈之处现,是两名年轻武士,两老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现身,仍聚精会神地下棋。

丁浩低声道:“来了!”

只听棋痴怪叫一声道:“我吃你两子!”两位黑子脱手飞出。

树摇风道:“这两名小脚色有苦头吃了!”

丁浩心头一震,正待开口追问,只见那两粒棋子,一左一右,朝两武士身旁飞过,堪堪超越数尺,突然圈了回来,疾如星火,两武士各各闷哼了一声,应子而倒。

发出去的棋子,会拐弯回头,而且反而加速,认穴奇准,别说两武士,连丁浩也估不到,武林天下,的确是无奇不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树摇风道:“我说如何?”

丁浩吁了口气道:“小弟我开了一次眼界!”

“如换了小兄弟,这便算不了什么。”

“我看也未见得?”

“棋子当暗器,发时有声,又在大白天,只有呆鸟才等着捱打。”

话声甫落,又见一名黄衣中年武士,现身当场,口里发出一声冷笑,弯下身去,解了两名武士穴道,两武士挺身站了起来。

那中年武士向前欺近丈许,大声道:“两位请表明身份!”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药王棋痴”相顾大笑,一点也不把那武士放在眼中,那武士左右一阵顾盼,似已发觉情形不对,猛然抽身后退,同一时间,“棋痴”投出一于,棋子落地,那中年武土倏地盲目乱窜起来像冻蝇在扑纸窗,又像醺然的醉汉。

远远望去,十分可笑,丁浩虽对此道稍通,但由于无法计算落子的位置,也就不知所排的是什么阵式。那两名被救的武士,在阵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乱穿乱走。

二老敛住笑声,又自顾自地下起棋来,对那被困者,连看都不看一眼。

丁浩悄声道:“看来这两个老小子是望月堡的人?”他这是学树摇风的口吻。

树摇风似乎看得十分有趣,捻须微笑道:“看来是不会错的了!”

“困住个小脚色有什么意思?”

“这是耍小猴子,引老猢狲,这三个小猴子不识深浅,可能是巡山的,也可能是对方故意派出来测探虚实的!”

“照此看来,金龙帮的总舵设在此山,大概是没问题的了?”

“目前还不知道,也许是分坛!”

“我们怎么办?”

“且作壁上观,看他狗咬狗!”

就在此刻,只见对过峰边,出现一个黄衣老太婆,白发皤皤,手拄拐杖,一步一步,向场中央走来,看他那举步艰难的样子,似乎一阵风来,便可把她刮倒。

丁浩几乎忘了身在何地,兴味盎然地道:“这老妪又是谁?”

树摇风不假思索地道:“老母猴!”

“她叫老母猴?”

“由小猴狲引出来,不叫老母猴叫什么?”

丁浩知道老哥哥是在说笑话,陪着一笑道:“这回可能热闹了!”

黄农老妪好不容易提到了那猴跳的中年武士近旁,只见她堆满皱褶的脸皮拉了拉,看不出是笑还是怒,平伸左掌,掌心向前,往回一收,硬生生把那武士拉出阵外,这一手,表现出她惊人的造诣。

丁浩脱口道:“有两下子!”

树摇风唔了一声道:“这一手老偷儿便办不到。”

“各有专精”

“给我遮羞吗?”

“不,老哥哥的身法,如树影摇风,又有几人能办到

“不必往我脸上贴金,这老妪虔婆的功力,我难望其项背。”

三名武士,朝老妪恭施了一礼,狼狈奔离。

老妪语冷如冰地发活道:“你两个别再装痴扮傻,我老太婆看不惯!”

药王怪叫一声:“不下了,算你赢!”

随说,随用手抹乱了棋盘,却乘机抓了一大把黑白棋子,一粒一粒胡老妪掷去,黑白相间有致,那些棋子发出时是一长串,像是中间有线贯着,到了老妪近身,突地“嗤嗤!”倒射,在空中交叉划弧,煞是奇观。

老妪丝纹不动,左手连挥,那些疾劲的棋子,一个个如泥牛放海。

等棋子收尽之后,蓦一甩袖,那些棋子如满天花雨,暴洒向“药王棋痴”,破空“嘶嘶!”有声,两老者挥动大袖疾扫,棋子击石,发出星星火花。

两老者长身而起,站在大石上,面对老妪,棋痴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是老大姐光降,失迎失迎!”

树摇风突地一碰丁浩道:“我想起来了,这老虔婆叫做‘武林之后’,成名在一甲子之前,武林中惯以大姐称之,业已数十年不现江湖了”

丁浩骇然道:“这一说,她的年纪已在百岁之外了?”

“当然,她成名时已是中年妇人。”

“想不到金龙帮会网罗了她?”

“很难说,也许其中另有原因。”

只见武林之后颤巍巍地用拐杖遥遥一指“药王棋痴”,怒声道:“既知老身之名,还敢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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