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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飙三部曲-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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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与总书记*、总理*对话。要增大执政透明度,要*与法制……初始,中央称之“政治动荡”。随之,指作“政治*”。人们并不惧怕。“*”等海外媒体趁机造谣惑众,推波助澜。据传,最高当局答应同大学生对话,商求解决问题办法。又传,《新闻法草案》即将出台。全国各地大学生,纷纷北上赴京声援。天安门广场住满来自全国的大学生。到处设路障,到处是帐蓬,到处冒烟火!工艺美术系的学生在广场上树起一座自由女神雕塑!为维护秩序,高校学生组织了“高治联”,工人则有“工治联”。
与此同时,各大城市也以大学生为主体展开如火如荼的*示威。
在武汉,群众*地点分三大块。武昌主要在武珞路、汉阳门和长江大桥下的司门口;汉口在水塔和武胜路广场;汉阳在古琴台与长江大桥引桥交汇的三角区。因为长江大桥是贯通三镇的咽喉地带,汉阳的“三角区”成了活动中心。
在那个不寻常的五六月之交日子里,武汉人像注射过鸡血针,格外兴奋。有的倾家出动,有的互相邀约,赶往各*处围观起轰。听演讲凑热闹。连素日熙熙攘攘的汉正街也路断人稀。立言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荧屏里一拨一拨打横幅的*队伍,络绎不绝。人们情绪激昂。电视里解说词更富有煽动性:“这是北京大学的*队伍来了……这是中科院的*队伍来了……这是中央直属机关的*队伍来了……”立言不由惊叹道:“简直像是*又来了啊!”他足不出户,连摊子也很少去。工商所龚所长早交待过全体业户,不要上街围观,不要跟学生掺和。有作家和大学生找他这“知名人士” 发表对形势看法,立言回答:“文化革命吃过亏,本人不过问政治!”
一天,他刚上街,瞅见一群大学生抱着“募捐箱”过来。沿街个体户纷纷往箱里丢钱。工商干部瞧见却不阻拦。虽然他并没组织所谓“商团”*学生运动,至少觉得自家不便捐款。正要向母亲交待,已有两个大学生走到他家摊子前向母亲宣传。只见母亲拿张百元大票塞进募捐箱。这在汉正街也算出手不凡。学生连声道谢。母亲回答:“应该的。学生爱国,我爱学生!”齐若男的斥责也没让他如此触动过,伫立街旁,立言顿时热泪盈眶……
在刘家,真正没介入的是立功。趁警察悉数上街监督群众活动,小蓉和杜师娘去武胜路看热闹,他约上几个朋友,在杜家豪赌起来。得意忘形,竟将麻将扳得嘭嘭作响,高声喊叫:“一筒!自摸门前清的清一色!每人八百元呀!”恰巧,红脸路过,窥测到刘家老二如此张狂,阶级斗争之弦又紧绷起来。急忙忙跑到派出所向留守的吴户籍报告。吴户籍皱起眉回答:“这有什么好报告的?如今在家里赌博的都是好同志,倒是应该表扬!”
每天傍晚,大兴隆巷内,没外出活动、留下看家的居民自动集聚在李卫东门口,交换消息,议论时局。直到从武胜路、汉阳桥头归来的亲人绘声绘色讲完当天发生的故事,方始意欲未尽地散去。在那段时间,人们不知度过多少不眠之夜啊!
这次,连退休的余科长也显出慷慨激昂,虽然仿佛只对妻子柳月华说话,声音很大:“官倒,太不像话了!”姓左的鱼贩子愤愤不平:“老子卖几十年的鱼不抵他划张条子,*!臭!比鲢子鱼死了还臭!”胡荷花更是劲头十足,将加工纽扣的活儿撂给丫丫一人做,尽在人群里转悠着,闹嚷嚷,李卫东拦也拦不住。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知道小女儿跳楼死了,当毛毛向她要钱上北京,她掏空口袋,叫着:“去,去,去!革命自有后来人!”孙家驹摘掉帽子,变得肆无忌惮:“我家四毛昨天在汉阳桥头放火烧了那辆汽车,看哪个能把他怎么办?!”
四毛,这个高额头、小眼睛,成天一声不吭、赚了钱不会花、只喜欢看书的年轻个体户竟表现得如此勇敢,邻居不由又佩服又自豪。不愧是大兴隆巷的小伙子啊!
刘袁氏从不掺和街坊的议论,坐在卧房里窗下,边加工小商品边听壁脚。瞧见儿子回了,踅近前叮嘱道:“莫去看热闹啊,听杜师娘讲,跃进说,到处是便衣。又摄像又录音!”紧接着问:“立言,你看,这样闹翻天,会是什么结果?”
“刚才同表叔扯了的。这样下去,肯定会像七六年‘四五’运动时,要*了!”
“唉哟,他家毛毛去了北京啊!”
“那怎么办?看他的命了!”
“荷花这疯婆娘!她不把钱,伢哪能去呀!保国狗杂种怎么偏偏这时候又出差哟!”
“…………”
果然, 6月4日,电视台、电台、报纸宣称:凌晨三点,北京*部队顺利平息发生在首都的反革命*。同时,刊载、播发*现场照片:焚烧的汽车、悬挂在立架桥上,被暴徒打死的解放军战士,尸体烧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这消息,无啻平地一声雷。武汉三镇各*中心顿作鸟兽散。紧接着,警察通宵查夜,四处缉拿*份子。人人噤若寒蝉。
一天晚上,刘袁氏进房睡了。立言清理好堂屋货物,正要上楼。听见“笃笃笃”,有人轻声敲门。他打开门,瞧见李卫东带着毛毛和一个年轻人站立门口。
“立言……”
“表叔,不用讲了,我明白。快进屋!”说着,立言让他们进门,又领上三楼。
“这是立功和小蓉的房。他们今晚肯定住那边了。你俩可以在这里休息。”
“谢谢伯伯!”
“他们是从汉阳静月庵逃过来的。连尼姑庙都翻个底朝天呀!”
“伯伯,这是我的同学李望春。静思大师是他养母。”
“你们躲在这里不打紧的。立言伯伯是人大代表,红人!我得回去,免得查户口我不在,引起疑心!昨天,孙四毛就是红脸那老婆娘带吴户籍抓走的。”
“毛毛,你们休息。不要开灯。我送你爷爷!”
立言送走李卫东,关了门,又拎了开水上楼,拿给毛毛喝。忽地,“嘣嘣嘣”,又有人敲门。他站在楼梯上,听见母亲惊醒后,问是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啊!
“查户口!”
立言赶紧下楼开了门。
吴户籍领着几个警察当门站定,好一会不说话,眼光凶狠,逼视着他,仿佛审讯人犯那般施加无声威慑。立言笑道:“刚拎了开水准备上楼洗了睡的呢!”说时,放下水瓶,掏出红塔山一 一奉上。吴户籍虎起脸,眼仍窥测立言表情,连说:“不吃,不吃!”另一个警察问:“你们家这大一栋楼,出租没出租给人住呀?楼上住哪些人呀?”区人大代表不受逮捕和搜查,他们应该知道的。用查户口名义也不恰当。立言知道“来者不善”,不能阻挡。越挡越引起怀疑,只好装苕。
“三楼,我兄弟和杜小蓉。二楼,我在住。一楼,我老娘,再堆些百货。每层就只一室一厅。我也嫌小呢,还出租?嘿嘿!”
“四楼呢?”
“四楼是平台,堆些乱七八糟东西。你们上去看能不能住人?要是杜援朝和杜跃进不住单位,我兄弟不把小伢放在老亲娘那里,这屋子还要挤!”
一听提到局长和队长名字,吴户籍脸色方始缓和,仿佛才知道:“哦,杜局长和杜队长是你家亲戚呢!”门外夜暗中,郭副所长说:“走吧,走吧。刘立言,人家有觉悟的。怎么会同那些毛头大学生搅和?”立言乘机奉上一铺烟:“来,来,烟茶不分家嘛。不喝茶,烟总该吃一根啊!”一行人这才接了递给的香烟。吴户籍还打了火机给立言燃上烟。
这时,刘袁氏披了衣服,在房门口站了好久。看着影影憧憧远去的警察,嘟嘴骂道:“真是半边人脸,半边狗脸!那个吴户籍还当过造反派!”
立言摸黑上三楼,向毛毛和望春打听两人在京遭遇。
“开始还蛮好。*同我们对话,要我们注意身体……后来军队进驻、*,又听说在腾监狱,要抓‘高治联’和‘工治联’的人。我们找到邓颖超,问有没有这事?邓颖超回答,绝对不可能!真那么做,我退党。毛毛听说,有人找刘伯承,也是这么回答……”
“我一听陈云讲,今天的江山是我们三千多万共产党员鲜血换得的,绝不能拱手相让。就猜到会动枪*的啊!”
“那天晚上,我们总感觉会有事发生,睡不着。都坐在广场上,猜呀,议呀,突然,广场上灯全熄了。紧接着,响起枪声……”
“立言伯伯,冯世红你认识吧,他说他认识你。就是他孙子冯永红,当时应声倒在人民英雄纪念碑下了!”
“……枪声过后,从长安街轰隆隆开来大队坦克,当时广场上几万人哪,像没头苍蝇,四处乱蹿。我们吓慌了,顾不得永红。随着人往‘大栅栏’方向跑……”
“听人说,火车站布了岗,在搜捕。我们徒步走到永定门爬货车回的!”
两个大学生讲完北京的经历,立言无有一言。轻轻叹口气,下楼睡了。
第二天,立功见房间被两位逃避追捕的叛逆者占了,笑道:“哥,你是拥护*的。怎么又帮助反对*的*份子呀?”
“你不懂。他们不是反对*……再说,太年轻啊!”
一连几天,立言让弟弟陪同完成李卫东、李望春托付的事儿。李卫东固然听说永红在广场遭枪击,不死心,祈望他逃过一劫回学校。请立言到学校看看。立言在“湖大”到处寻问。校园里连人都无有几个。教室、宿舍,关门闭户。墙壁上用毛笔写着:“向总书记致敬!”之类标语。年轻的心还在惋叹政治生涯已然结束的*呢!
听完寻找结果,李卫东说:“肯定没好结果。得亏冯世红先死了!”
到汉阳龟山脚下静月庵时,立功声称要顺便敬敬菩萨。立言预先打招呼:“烧香敬神,敲罢磬,注意:可不能将木槌插在磬里啊!”立功问:“这是什么规矩呀?”立言但笑不语。立功问得急,他仍笑。最后念出意味猥亵的两句诗:“木槌插磬寻常事,不许生人许熟人!”瞅弟弟依旧大惑不解,便问道:“木槌像什么?磬又像什么?”立功听罢,哈哈大笑:“真是文人无行!谁写的歪诗啊!”立言回答:“清朝的叶调元嘛。是讽刺当时尼庵里暗娼,熟客可随意狎弄,在生人面前却假装正经!”
兄弟俩边说边笑,过南岸嘴,来到龟山北麓。老远见有瀑布飞流直下,化作小溪,绕山脚丛林掩映间小庙,流入汉水。
“嗬哟,想不到汉阳还有这样幽静美丽的地方呢!”
“哥,既然环境这美,想象庵里尼姑必定美貌动人。不如娶回家吧!”
“唔,我推想这尼姑还很有学问呢!不知她肯不肯还俗?”
两人走近尼庵,只见门楣大书“静月庵”三字,两旁镌有一付对联:“杨柳遍洒瓶中水”“贝叶时繙笈中经”笔迹娟秀,柔中带刚。
“这两句作何解释?”
“这是说时刻不忘宣讲佛教,普救众生。估计真是个既有学问又漂亮的尼姑呢!”
“那就带回汉正街,我开口!”
然而,见到女尼静思,两人都愣了。竟是失踪多年的邻居余慧琳啊!
听说望春大难不死,劫后余生,静思喜极而泣。她道出隐藏二十二年的秘密。
工造总司被百万雄师攻破,冬生罹难。她万念俱灰,随同祈祷亡灵的绝尘大师削发为尼。后来生下冬生遗腹子并知道绝尘就是冬生母亲。婆媳俩相依为命。给孩子取名“望春”,抚养成人。顾虑尼庵容易招惹事非,对外只说望春是收养而来。绝尘圆寂,她唯靠书本相伴,一心一意教育儿子。正欣喜望春考上大学,有了出息。未曾想又遭此横祸……
“立言哥,看在冬生份上,你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呀!”
“好,慧琳,我答应你。但是,望春一走,你再不能住这里。一个人,病了都无人端汤送药。再说,余科长和柳婶无时无刻不想念你啊!”
“慧琳,我哥说的是实际情况,你一定得还俗回家!”
“好,只要能救望春。我什么都答应!”
回大兴隆巷,立言将静月庵之行,给李望春原原本本,详详细细讲了。小伙子得知自已真实身世,泪如雨下,要去汉阳演一出“庵堂认母”。
“不行!外面尽是便衣。要由你的性情来,不但害你自已,也害了我,更害了你妈!昨天,我听说,美国委托香港黑社会帮忙偷渡被通缉的人,通过地下通道送往美国。我正想办法找人找路子呢。等你出国再写信给你妈,岂不是一样?”
“望春,听伯伯的话。你看,我家就在对面,也不回一趟……嗬,没想到你爸爸和我小姑姑在同一次战斗中牺牲的!从今以后,我们更亲啦!”
立言终于劝阻了年轻人的盲动。但,苦于不知如何与香港黑道联系。
这天,看见马小民,想想他是有名老大,让立功拉他去家里,打听打听。
“哈,刘老师,你算找对人。我就受香港‘豹子堂’委托,负责护送逃难大学生到广州。然后,由豹子堂再接到香港。每个人五万元!”
“小民,你知道我和我哥一年能赚几多?两个学生十万,把我家骨头碴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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