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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亨利的回答中有浓重的疑问成分。
玛格丽特回头看了看,泰里尼和德穆伊已经落后了一段距离,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无意去监听未婚夫妇的谈话。
于是她才压低了声音问亨利,“先生,天主教徒们不会接受胡格诺的领导,您承认这一点么?”
“当然”亨利显然没有明白玛格丽特的意思。
“先生,”玛格丽特再一次压低了声音,“我想您一定知道,法兰西绝大多数子民都是天主教徒,特别是在巴黎,几乎没有几个市民是胡格诺呢。”
亨利是很聪明的,而纳瓦尔女王一定早已把玛格丽特的某些言论告诉他了,因而他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就给出了最为肤浅的一种回答。
“殿下,您也许会喜欢波城的,”亨利说,“但是作为天主教徒,您在那里肯定会像我在巴黎一样,都是属于少数派。”
也许玛格丽特和亨利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让他吐露真言的地步,但她现在确实不想让他通过如此敷衍的回答而逃避开这个话题,因而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指出了这句话中的漏洞。
“先生,您拿我来作为例子是不恰当的,”玛格丽特依旧微笑着,“如果我有幸去波城定居的话,必然是去分享您和您母亲的荣光的,因而波城的人民大约不会太在意我是个天主教徒,但这仅仅是对于我来说,我相信,同样的情况显然不会发生在您的身上。”
玛格丽特本以为亨利会就此承认,但事实证明,她又一次大错特错了。也许亨利在其他方面不具有绝对的才华,但若论耍无赖的本事,则肯定是他的一大优点了。
贝亚恩亲王的脸上依然是愉悦的笑容,“美丽的殿下,”他说,“您的聪明和才华让人羡慕,这当然可以使别人忘记您的天主教徒身份,但每一个法国人都知道我是个胡格诺,这是没法改变的。”
这句话说得太巧妙了,从字面上看,除了恭维和陈述事实之外,没有任何特殊意思,以至于玛格丽特想了又想,也拿不准亨利是否在表达,他并不认为改换宗教信仰对于自己有什么好处。
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虽然玛格丽特确定亨利早晚是要改宗的,但她也同样知道,现在还没有戴上纳瓦尔王冠的贝亚恩亲王,离他真正心甘情愿的成为一个天主教徒的那一天还早得很呢——基于这一考虑,玛格丽特现在提出宗教信仰问题的真正用意,更多是在于,有朝一日亨利真要改宗的时候,应该会想起是谁最先向他说明这一点的吧。
其实玛格丽特还是低估了她这番话的力量,因为亨利事实上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王冠没有任何的向往,于是他不仅很认真的记住了玛格丽特的话,而且还很细致的思索了相关的问题。到第二天一行人继续出发赶路的时候,亨利更是主动开始了与玛格丽特的又一次交谈。
他首先简短的表示了对于当晚能到达的目的地的期待,随即便转向了正题。
“殿下,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亨利说,“如果您能用您的聪明才智帮我个忙的话,我当然会感激不尽。”
玛格丽特多少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立刻回答道,“如果这个疑问与我有关的话,先生,我当然乐于帮忙。”
只听亨利用很低的声音说,“殿下,在来到巴黎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母亲会有那么匪夷所思的想法,因而我对您能和她达成这样的共识异常惊讶。”
这么说真是有些矫揉造作了,玛格丽特却知道,亨利不仅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可以推心置腹交谈的人,同样也还在试探她,事实上,这也是她需要去做的。
因而她毫不犹豫的问道,“您指的是什么,先生?”
“这么说吧,”亨利小心翼翼,似乎在吐露一个极大的秘密,“您有三位还在世的兄弟,他们都和我年龄相仿,而且阿朗松公爵还要年轻一些,您凭什么认为属于您兄弟们的王冠有可能落在我的头上呢?”
对于亨利来说,这也许是有关他人生的最重大问题了,但玛格丽特却觉得他的这种谨慎有些好笑,而且立即有了取笑一下的心思。
“先生,如果我说我只是为了讨好女王陛下才这么说的,”玛格丽特笑道,“您会不会大失所望呢?”
结果亨利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他压根儿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个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如果真是那样,殿下,我倒是放心了,我可不喜欢背负着那么大的期望。”
这是亨利惯常用的伎俩,玛格丽特还记得,在他后来被软禁在卢浮宫的那段日子里,这一类言论几乎被他挂在嘴边,以至于让某些人,比如她那不安分的阿朗松弟弟,终于相信他不仅仅无意染指法兰西王冠,甚至就连戴在头上的纳瓦尔王冠都可以随时拱手送人。
“先生,女王陛下如果听到您这么说会失望的,”玛格丽特依旧笑着,她看了亨利一眼,发现他确实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满不在乎,于是才补充道,“可是我的回答也许会让您失望。”
亨利果然在认真听着,或者他能够控制自己的表情,玛格丽特却已然发现,他的坐下马很明显的摇摆了一下——这当然是由于主人有什么异常动作,比如狠劲儿夹了一下双腿。
玛格丽特本来是有些犹豫的,除去亨利四世最后登基的事实之外,她确实还知道某些确实能够对事情的进程产生影响的隐情,但问题是,现在的玛格丽特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以至于她也无法确定,把这些说出来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但年轻的贝亚恩亲王显然更是需要鼓励的,玛格丽特最终还是决定透露出一点儿,因为这除了关系到亨利本人之外,也许还会涉及到他那女王母亲的某些决策。
“先生,”玛格丽特也压低了声音说,“还记得我曾经提醒过让您注意女王陛下的安全问题么?”
亨利的面部表情僵硬的宛如雕塑,玛格丽特转过脸去,看着他,“也许没人会去谋害纳瓦尔女王,但卢浮宫里的某些人很可能想要法兰西未来国王的母亲的性命。”
玛格丽特始终看着亨利,后者迟疑了一会儿,才挤出了一个异常勉强的笑容,“这真可笑!”他用的是平常的音量,“殿下,你们凭什么就这样肯定呢?”
这声音足够大了,因为阿朗松公爵又一次转过身投来好奇的目光,为了不让弟弟产生某种疑心,玛格丽特于是也用起了平常的音量。
“先生,”她依旧笑得很轻松,“您相信占星术么?”
阿朗松公爵已经把马头调转向这边了,亨利就仿佛没看见一样,大声回答道,“殿下,我认为您也不是那种依靠占星术来做决定的人!”
玛格丽特没有再回答,她在等着弗朗索瓦驱马过来,同样也等着亨利的应对,这一次的讨论是由他引起的,他当然也应该负责某些“突发情况”。
在离姐姐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阿朗松公爵就笑嘻嘻的发问了,“亲爱的姐姐,你和贝亚恩亲王先生在谈论什么有关占星术的话题呢?”
玛格丽特看了亨利一眼,后者已然迎了上去,并且露出了堪称温和的微笑,“亲爱的公爵殿下,您的姐姐一定要通过占星术来确定我们的婚期,而我正在怀疑她的决定。”
即便是玛格丽特,听到这个回答,也不免要吃了一惊,而阿朗松公爵此时却无暇顾及姐姐的反应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骑在马上的身体,也摇晃了好几下。
于是等公爵再看向玛格丽特的时候,公主的表情已然恢复正常,他只得又问道,“姐姐,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占星术的,难道不是这样么?”
“但是这一次例外,”玛格丽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她的目光中充满自信,因为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占星术的结果会成为事实——卡特琳娜王太后的御用香料商人勒内同样也负责为王太后占卜,在王太后根据占卜的结果安排一次次谋杀纳瓦尔的亨利的计划的同时,精明的香料商人已然投靠了未来的亨利四世这一切,玛格丽特也只是在数年之前才有所耳闻的。
“我的殿下,”亨利把帽子拿在手里,风度翩翩的向玛格丽特欠了欠身,“对于您的决定,哪怕这决定仅仅依赖于占星术,请相信我确实会尊重它。”
玛格丽特也就垂下头回了个礼,“先生,”她说,“我希望您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这一次占星术是确实可靠的。”
可怜的阿朗松公爵真的以为他的姐姐和贝亚恩亲王是在讨论婚事,这种认识蒙蔽了他应有的判断力,使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012 乌利内茨庄园
内韦尔公爵家在卢瓦尔河谷的领地,叫做乌利内茨,地理位置上紧挨着玛格丽特小时候住过的昂布瓦兹城堡,这直接导致了大约从十年前开始直到现在,她和昂丽埃特从玩伴一直做到了闺中密友。
但玛格丽特始终很羡慕内韦尔公爵夫人,因为昂丽埃特拥有很多王室公主梦寐以求的东西——继承权。作为家中长女的昂丽埃特曾经是内韦尔女公爵,她继承了男嗣断绝的家族的爵位,这一爵位已然通过婚姻,转移到她丈夫的头上,并且总有一天将会传给她某个孩子。
这就是昂丽埃特的幸福所在了,她的丈夫内韦尔公爵虽然是吉兹公爵的弟弟,却同时也是个没有
继承爵位的普通公子哥儿,他既然享有妻子从娘家带来的爵位,自然始终对妻子都是恭敬而且客气的,这当然也包括对于她的某些行为的默许和纵容。
内韦尔公爵夫人很自由,玛格丽特曾经对这样的自由充满了渴望,但现在她已经清楚的知道,她确实比昂丽埃特出身高贵,也确实会拥有昂丽埃特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王冠,但这一切的代价,就是她终究无法享有这样的自由。
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给玛格丽特的是王冠,如果她还想要自由,最终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想到这一点,玛格丽特的嘴角闪现出一丝凄凉的微笑,与她并肩而行的阿朗松公爵几乎立刻就发现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公爵问。
“想一些有关命运的问题,”玛格丽特很随意的回答。
“那么你决定嫁给纳瓦尔的亨利是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么?”阿朗松公爵一边问,一边狠狠盯着亨利的背影——由于公爵执意和他的姐姐同行,贝亚恩亲王只能重新回到他的绅士们的队伍里去。
“上帝安排我必须要有个丈夫,即便不是这一个,也许还会是别的哪一个,”玛格丽特轻松的笑了笑。
“去做胡格诺们的王后吧,”阿朗松公爵毫不犹豫的嗤笑着,“姐姐,但愿纳瓦尔的亨利在你生下一个继承人之前就死掉,然后我就让胡格诺们选我做纳瓦尔的国王。”
圣巴托罗缪之夜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阿朗松公爵一直觊觎着纳瓦尔的王冠,但玛格丽特一直不知道他是在何时产生这种想法的。
弗朗索瓦又凑到姐姐的耳边低声说,“玛格丽特,我保证到时候你依然是胡格诺们的王后。”
然后他就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对于弟弟的话,玛格丽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很想挖苦一下他,又想明确告诉他不要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因为在这时,他们终于能看到乌利内茨庄园的尖顶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于是玛格丽特敷衍道,“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但公爵还在小声咕哝着,“玛格丽特,反正我早晚是要有一顶王冠的,如果纳瓦尔的王冠还能附送你这样的美人儿,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玛格丽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全欧洲有几百顶王冠,但没有一顶是属于阿朗松公爵的。既然他看起来快要被对王冠的渴望折磨疯了,玛格丽特到也不介意再增加一点他的痛苦。
“这么说,亲爱的弗朗索瓦,”她冷冰冰的说,“我还是真心诚意的祝贺你得到波兰的王冠吧,听说那些按照酒量评判人的野蛮人也是选国王的。”
弗朗索瓦没有反驳,或者说,王冠对他的诱惑确实太大,停顿了一下,他才像个吟游诗人一般叹息一声,“亲爱的玛格丽特,一想到要和你分别我就格外的心痛,在波兰那种蛮荒之地,你让我到哪里去寻找爱情呢?”
“这与我无关,”玛格丽特微笑着回答,“不过看在上帝的份儿上,那些鞑靼人中间大概也是有美女的。”
“玛格丽特,你真恶毒,”公爵开始抱怨,“你从来不会觉得我可怜。”
其实玛格丽特刚才才想过,但继续这样的谈话显然无聊至极,于是她索性把脸转过去,装作没有听到公爵的话。好在过了不到十分钟,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庄园那窄窄的护城河边了。
护城河大约是引谢尔河的水修建的,它的存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