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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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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通侯摆摆手,“夫人不必惊慌。江湖上行事皆讲规矩和道义,我等只是不做朝廷的生意,不会对您不利。”
“你问这做甚么?”
神通侯回答:“只是略作猜测罢了。杀手行当有铁规矩,不问主顾恩怨。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有甚么过节,可就是为财而死的亡命之徒,也想留条命花的。”
“尔等这么多高手,杀不死一个女人?”向倚竹的言辞激烈了几分。
神通侯说:“她不仅仅是个女人,还是段夫人。要是黑市里出来的杀手惹了这档子事,我这老窝非得教段崇拆了不可。”
向倚竹好似明白了一二,猜道:“你们怕官?”
神通侯不轻不淡地笑了一声,回答说:“所以才说你不是江湖人。”
他没有再同她多费口舌,点了点下巴,示意向倚竹撕掉契约。
向倚竹眼见事态不成,多说无益,讥道:“还以为是个甚么地方。”她冷冷地将契约撕毁,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神通侯,追问道:“你们会将我聘凶的消息放出去么?”
神通侯说:“出了酒肆,夫人就当从未来过此地。”
向倚竹看他们行事的确有规有矩,加上她戴着面具,却也不怕甚么。
她拿起银票,转身走出去没两步,神通侯转了一下手上扳指,头也未抬,声音蓦地冷下来:“夫人,老朽提醒一句,混这行当的都不敢接,无需白费力气了。”
向倚竹握了握手掌,未言,抬步离去。
由引路人带领下出了黑市,天已然是浓黑,向倚竹扶着车厢,不住地轻打颤。她独身一人去这种地方,终究是怕,可这般怕她都撑了下来,不想却没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甚么叫都不敢接?京城关于黑市的传闻不少,向倚竹一知半解,可也听说过这些杀手甚至连沈鸿儒这等一品高官都敢暗杀,他们为何会忌惮段崇?
若是傅成璧的身份也就罢了,毕竟她出身侯门。段崇?不过是六扇门当差的小官。就算挂着大理寺少卿的五品官衔,行事狠厉了些,却是个有名无实的主。
她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等回到王府,向倚竹不甘心,派亲信再去市井问了些门道,回复正如神通侯所说,无人敢接。
一来二去,亲信打听出其中原委,为难地回禀给向倚竹:“听说段大人从前在江湖上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各方都卖个情面,不敢招惹。有他在,这条路怕是不成了。”
向倚竹长皱眉头,半晌未得舒展,怕是段崇不仅仅是“很厉害”这般简单。
她之前料想,傅成璧上头有傅谨之护着,她若想亲自动手,难免疏忽留下破绽,不如就请个杀手,干净利落。可她轻看了段崇,没想到此人比傅谨之的威慑更大。
想要除去傅成璧,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先将她身边的保护伞移开了才行。
可她又该怎么做才好呢?无计可施之下,不甘和恼怒令向倚竹心浮气躁起来,手指下意识绞紧了手帕子。
……
行行有规矩,正如神通侯所说,出了门,就当向倚竹从未到过此处。他即便有心提醒段崇要警惕,也必须守口如瓶,当作从不知晓此事。
傅成璧这厢哪里知会招来这般无妄之灾?除了腹中胎儿,她已无暇顾及其他。
肚子越来越重的负荷对于她来说有点难以承受。她身子骨本来就弱,先前马车失控那次,她伤过左腿,腰部也连带着受过重创,平日里没甚么大碍,可这一连几个月承重,腰疼得比寻常人厉害。
她惧疼,更怕教人无端担心,万事忍着,慢说几日下来就憔悴不少。
临产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段崇放不下心,将江湖事务下放给杨世忠和裴云英跟进,让他们二人护送虞君去各大帮派安抚众心,示意他们万不要因一时意气而轻举妄动。
公务派出去,段崇时间比较宽松,一有空就在府上,心思全护着傅成璧和孩子。
段崇或许真如傅成璧一剂良药,有他在侧滋养着,她不甚好的气色渐渐红润起来,纤细的腰身也胖了不少。
傅谨之本对虞君一事耿耿在怀,想将她接回老宅住几天,好在傅成璧软声软语地解释清楚,傅谨之才没再折腾。
晚秋风渐寒,傅成璧怀孕后比从前易冷,所以阁子里一早烧上地龙,盈得暖洋洋。
傅谨之一早上朝,出宫后直奔了段府来。外间已经张开了桌,傅成璧刚由玉壶服侍着净过手,傅谨之来时左右不见段崇,于是就问了一声。
傅成璧浅笑道:“今日他蛮高兴的,亲自下厨去了。正巧哥哥来,我让他多做几样菜。”
傅谨之轻哼了一声,没说接受也没说拒绝。
玉壶去后厨给段崇带信儿,又等了半个时辰,段崇才回来。瞧见傅谨之,他没吭声,接过婢女递来的布巾擦汗,又挽了挽袖子,与之同席而坐。
“侯爷今日到访,有何贵干?”这话下只恨不能直接将逐客之辞说出来了。
傅谨之对他的不快视若无睹,抬手揉了一下傅成璧的头发,温文笑道:“没有大事,来看看璧儿。”
段崇递了方筷子给他,“下次提前知会一声,省得怠慢侯爷,礼节不周。”
傅谨之轻挑眉峰,只得收回手将筷子接过来。
傅成璧夹在两人中间,见怪不怪,一脸淡定。这二人小孩儿似的互相看不顺眼,一说话就暗藏锋芒。起首傅成璧还会劝架,现在完全放弃了。她看透这两人互掐归互掐,真遇上事,胳膊肘统一往里拐,别提多默契。
婢女端了酒壶来,还不等段崇抬手,傅成璧下命令道:“谁也不准喝酒。”
段崇讪讪地看了酒壶一眼,不敢有任何反对。
席间,段崇给傅成璧多夹了几筷子鱼肉,这条肥鲤整鱼去骨,清炖到汤汁鲜美滑腻,入口味道极佳。
“六扇门的事不用做了?”
傅谨之也给傅成璧夹了些绿油油的菜心,话是在问段崇。
“安排了其他人在跟进。”段崇回答。
傅谨之继续道:“皇上近来龙体欠安,难得开一次大朝,你没有要事的话应当入宫朝参,别自己当个京官都不知道午门往何处开。”
段崇知道他在提点自己,态度难得认真,回道:“当初入朝为官时,皇上顾及我江湖出身,怕拘了我,特允不必上朝。”
傅谨之凝眉,当然不会认为文宣帝真是怕约束了段崇。他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因为惊雷弓?”
段崇点了下头。
傅成璧疑惑道:“甚么惊雷弓?”
关于惊雷弓的典故,起源于一百多年前,江湖上的名门与一官臣世家生下仇怨嫌隙,最终引发了朝廷与江湖多年的矛盾,冲突一起,大周风雨飘摇。当时在位的武林盟主以一条手臂为代价,向朝廷求和,最终化干戈为玉帛,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武林浩劫。
江湖人念及功德,起血发誓,定下盟约,惊雷弓号令天下豪杰,一出必得回应。
这张弓几经辗转相传,最后由上一任武林盟主传到段崇手中,只不过他最终未能负任,而是投身到朝堂庙宇之中。惊雷弓交由齐禅封存在乾正台,当然很少有人知道惊雷弓所在,大都以为还在段崇手中。
傅成璧听这一番溯源,才明白文宣帝起初不让段崇上朝,实则是在忌惮江湖势力。
傅谨之说:“现在朝中局势大改,与其明哲保身,不如当仁不让。这几天本侯会寻个合适的时间去大佛寺一趟。”
傅成璧问道:“是要去拜访惠贵妃么?”
傅谨之点头承认。
现在朝中正值新皇旧帝交替之际,内部动荡不安;外有单九震盗取兵书潜入蛮族,战事一触即发,内忧外患之下,他必须尽早做好打算。
现在需得联合向家扶持李言恪登位,由沈鸿儒牵头,尽快安稳下朝堂政局,这般傅谨之才有余力去对付蛮族外敌。
请惠贵妃回宫,就是不得不迈出去的第一步。
段崇对“明哲保身不如当仁不让”一句深以为然。起先他不愿因自己一人牵扯起皇上对江湖的猜忌,任官十年间,就算沈鸿儒多番提携他参与朝政,段崇也未尝越雷池半步。
如今李元钧负伤在京,皇上再没有提及遣送他出京一事,段崇思来想去,揣度出皇上多半是在怕日后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
可文宣帝太不了解李元钧了。
这个人为达目的,对自己都能狠下心,听太医说他背上那一刀再深分寸就会有性命之忧。这样狠的人,留在京城无异于养虎为患。
李元钧当真是为了皇位而来,那就是逼他不得不越雷池。
段崇没有野心,他不如傅谨之,忠君为国,匡扶天下。他只要有案子查,可以一辈子待在六扇门当个小官;只要能与心上人平平安安过日子,他再没有其他的祈求。
但是如果李元钧登基,他会连最简单的两个愿望都守不住。
“何日启程?”段崇问。
“还未定下,明日入宫时会再请示皇上的意思。”
段崇料定皇上不会拒绝。他对惠贵妃有旧情在,不愿意勉强她,可却比谁都希望她能回到他的身边来。
“若皇上应允,我会亲自护送侯爷去大佛寺。”
傅谨之清俊的脸朗然一笑,难得将筷子上的鱼肉夹给了段崇,“有劳。”
段崇瞥着白米饭上鲜嫩的肉片,声音刻板道:“这……示好就别了,挺吓人的。”
傅谨之脸一黑,筷子飞快掠过鱼肉,给了傅成璧:“蛮蛮,你多吃些。”
傅成璧:“……”
她暗下抬脚踩在段崇的靴子上,咬牙瞪他,使尽眼色要他道歉。段崇哪里受不住这点疼?点着头缓缓眨了下眼,似哄着让她别动怒。
两人小动作不断,傅谨之却是不动声色,淡声说道:“京城到了两个评弹师傅,我请到侯府了。你何时有空回家一趟?也给爹娘上两炷香。”
段崇:“?”
傅成璧想了一会儿,说:“正巧还有几样重要的东西要回侯府拿,待后天罢,我回家住上几日。”
段崇:“???”
他感觉不用李元钧登基,他的愿望就要守不住了。


第160章 家宴
三日后; 文宣帝应允傅谨之前去大佛寺; 由段崇随行。
偏寺禅房前,傅谨之银甲上流溢出轻彩的光; 丰神俊秀。
身后段崇黑色立领武袍; 裁得身形修长; 手抚着骄霜,眉目英朗; 正注视着四周。这是他身为鹰犬时养成的习惯,进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会尽快熟悉周遭的一切,预知潜藏的危险。
惠贵妃青袍佛衣; 捻珠而来。这时,段崇才堪堪侧首望过来; 与傅谨之一般点头行礼。
傅谨之敬声道:“皇上命臣迎娘娘回宫。”
惠贵妃见到两人时,就知终究是逃不过; 也摆不脱。人生在世不称意者; 十有八九,八九全来自于不想肩负的责任。俗世本身就是束缚。
圣旨一宣,于大佛寺带发修行、为国祈福的惠贵妃由武安侯迎回宫中。
鸾驾入宫当日,六宫妃嫔跪迎; 两侧太监宫女提金盏、执玉莲; 珠玉相映; 熠然生辉。
文宣帝立于龙雕玉阶之上,病容大改; 憔悴的眉目间带了些少年似的笑影。他远远见惠贵妃,不顾仪态,箭步上前牵住了她的手。惠贵妃轻轻一笑,与之偕同慢步而行。
两人多年隔阂,也多年夫妻,除去了年轻时你侬我侬的甜蜜,平生出老夫老妻的深情淡恩来。
李言恪抹着眼角的泪,掀袍子上前给惠贵妃请安:“母亲。”
惠贵妃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将李言恪扶起来轻拥在怀中,手掌抚着他的背:“才过了多久,恪儿就长大了……”
一一受礼后,文宣帝携她去往景秀宫,李言恪随在其后。
一干妃嫔目送着远去,三三两两地散了去。静妃由人扶着回兰若堂,脚步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身后传来几声刻薄的尖笑,“风水轮流转,昨儿还是顶了天的独大,今儿可就教人强踩了一脚,却连句委屈都不敢说呢。”
扶着静妃的宫女神容微怒,哪里听不出这些人是在明嘲暗讽?暗暗为主子不平。
可静妃却是荣辱不惊,只一双玻璃似的眼瞳凝在远方,看不出在想甚么。
景秀宫的宫殿已经焕然一新,帘帐盘凤,宝瓶走龙,御香袅袅然。这里日日都有宫人洒扫,日日等待着她回来的这一天。
惠贵妃恍惚半日,向文宣帝说道:“臣妾无德,此等华奢却更似罪孽。”
文宣帝说:“也便如此了。以后朕会注意。”
惠贵妃回宫成了近来宫中难得的喜事和大事,皇上下旨举办一次宫宴,邀请皇室宗亲前来赴宴。文宣帝忧心惠贵妃甫一回宫就操持这些,难免费神,于是派静妃协理,又让令人将侧王妃向倚竹接进宫陪伴。
景秀宫中,向倚竹帮助惠贵妃核定宴请名册,察看是否有无错漏。没过几页,傅成璧与段崇的名字赫然在册,名字像是有温度似的,灼得她双目微痛。
想起在黑市中所受屈辱,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好极。不就是有段崇护着么?
若是让段崇知晓自己护在掌心里的宝贝实则是个水性杨花、连自己舅舅都敢勾引的女人,他会有甚么反应?可还会像如今这般珍护着傅成璧吗?
辗转念想间,向倚竹生下一计,目光渐深,很快就将这一页翻卷过去。
宫中请帖宣召,傅家皆需入席,就连傅成璧都推辞不住。
宴会当日,傅成璧还住在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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