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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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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谢谢你。”
傅成璧不想再跟一个疯子白费口舌,眼睛悄悄地环顾四周,希望能寻得一线转机。眼下她能做得只有拖,能拖多久是多久。
如果玉壶够聪明的话,相信段崇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
玉壶在听傅成璧说给昭昭喂鸡骨头就察觉出了异样。昭昭养得比人还娇贵,喂食尤为精细,傅成璧绝无可能让它吃这等东西。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玉壶晓得其中利害,只低下头不敢作声。待傅成璧和展行前后出去,她才隐隐约约瞄见展行袖中露出的一点星芒刀尖。
她吓得腿都软了,在慌乱中定下神来。她不敢让人贸然跟去,唯恐教展行察觉,会对姑娘不利。可眼前指望府上侍卫奴才是不够的,若他们这些人真是展行的对手,姑娘定不会就这样乖乖就范……
还有谁能帮忙呢?
几乎刹那间就出现在玉壶脑海中的人,只有段崇。
她想都没想,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六扇门。这一路下来衣裳被冷汗濡得都要湿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来到六扇门中,这里也早已沸反盈天。
玉壶茫然片刻,急急忙忙拽住一个路过的衙役:“发生甚么事了?段大人呢?”
衙役一看是傅女官身边的婢子,急切切地解释道:“证物丢了,现在门里都闹翻了天!段大人在正厅议事呢!”
玉壶也顾不得他口中说得证物,飞快地跑去正厅当中。段崇、杨世忠、裴云英三人,外加虞君等信鹰子都在厅中,除了他们,还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玉壶走近了才发现这乞丐正是蹲在巷口的人,一时惊诧不已:“你怎么在这儿?”
孟大洪神色凝重,深皱着眉头没有吭声,只对着玉壶抱拳行了个礼。
杨世忠沉声解释道:“孟长老已经将侯府的事说了,我们也已加派了人手去寻找傅姑娘。”
玉壶也细思不得其中的弯弯道道,忍下眼眸中翻涌的细浪,道:“展行。奴婢只知道那人叫展行,说是和小姐在青石巷有过一面之缘。”
段崇长眉一挑,盯向玉壶:“青石巷?”
玉壶肯定地点了点头。
段崇思虑片刻,下了肯定的判断,对裴云英说:“长公主府的人。去,将卢子俊从大牢里提出来,再叫鬼姑到六扇门一趟。”
“是。”裴云英道。
孟大洪目送裴云英离开六扇门,回头大叹一声,转而对段崇说:“六儿轻功好,有他跟着,想必很快会带回消息。”
尽管如此,孟大洪脸上也难掩愧疚和懊丧。
段崇吩咐下来的事,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那样好的姑娘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了,孟大洪愁肠百结,自觉无颜再面对段崇。
孟大洪心烦意乱,当即单膝跪地对段崇抱拳道:“是我无能,请魁君责罚!”
段崇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口吻仍似平常,问:“怎的当时不直接将展行摁了?”
“魁君有所不知,我与六儿本想上去将傅姑娘救回来的。但那宵小手中捏着金铰丝,捆在傅姑娘的腕子上。这金丝极为锋利,一旦狠起来,能直接将人的手腕子绞断,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孟大洪悔恨交加,道,“而且金铰丝乃是连绍姚家的家传秘宝,必是姚家后人才可能拥有的东西。我等对付个小贼绰绰有余,但对上姚家刀……”
末了,他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又愤恨地“哎”了一声。
“连绍,姚家?”段崇凝眉。
虞君听过连绍姚家的事,上前回禀道:“姚家早在十多年前就被灭了满门,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从未听说还有甚么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想讲脏话。
段崇:操。想杀人。
傅成璧:???(说好的波澜不惊的人设呢?


第15章 旧年
姚家灭门惨案,段崇也略知一二。
姚家刀曾在兵器谱上排名前十位,乃是威名赫赫的大世大家,一夜之间被屠了满门,自然轰动武林。
段崇的师父剑圣是武林盟主,姚家灭门后,有人求剑圣为姚家主持公道。剑圣查也查过,最后仍然不了了之,至今不知元凶是谁。
既然有金铰丝,难道展行是姚家幸存下来的后人?
黄昏敛去最后一束余晖,天色渐渐黯淡,浓墨染云,沉沉地压了下来。
一直追寻傅成璧行踪的小六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六扇门,赶紧跟段崇禀告:“东南,花旗岭。”
段崇几乎在一瞬间有了肯定的判断:“在大长公主陵。即刻带人去花旗岭。 ”
段崇整装待发时,鬼姑刚到。他令人牵了一匹马来,问她:“还行吗?”
鬼姑笑了一声,蹬着马磴子,翻身上马:“老婆子的马术或许比魁君手下的爷们儿还强。”
段崇点了点头。
“启——!”
马蹄声纷乱如鼓,捶得震天撼地,奔腾直下的江河般绝尘远去。
鬼姑策马,速度之快不输于在最前方的段崇。她问道:“这是出甚么事了?”
“长公主府的人劫走了傅姑娘。”
“就那天的丫头?”鬼姑惊道,“为何劫了她?可与这近来发生的案子有关?”她看着那姑娘斯文有礼、安安静静的,不像是惹是生非的人,怎么会与这等凶事扯上干系?
“尚不清楚缘由。……傅姑娘是大长公主的甥女。”
鬼姑犹疑思索着,半晌,她猛地瞪大了眼,心中暗道不好。
“是借尸还魂。那丫头要出事了!”
段崇死死握紧了马缰,他没发觉自己泛白的骨节,也没发觉自己背后浸出的冷后,只有耳畔一阵一阵的嗡鸣。
……
“原本不该是你,可你出现了,成为最合适的那一个。”展行冰凉的手指滑过傅成璧的脸,眼睛就像死井一样深沉而死寂,“那日在府中第一眼看到你,我真以为是殿下回来了……可你与她仍有天壤之别,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天下所有都要匍匐在她的脚下,那样的傲然,那样的高贵。”
傅成璧苍白着脸,没有说话。
展行的手落在她的锁骨上,隔着衣衫,细细摩挲了片刻,继续道:“我救你,是因为殿下,我见不得卢子俊对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若不是殿下遗命,我恨不能杀了他!”
展行一下握紧拳头,肩膀在微微颤抖着,“就算到死,她的眼里也只有那个负心汉!”
“为甚么!”他猛地抓住傅成璧的肩膀,怒声问道,“他怎么配?!他怎么配?!”
傅成璧微微冷笑:“卢子俊至少是长公主喜欢的人,而你甚么都不是。你怎么不问问自己配不配?”
展行一下掐住傅成璧的脖子:“你说甚么!”
“我说真话!”傅成璧不惧反笑,“怎么?你当自己算个甚么东西?”
算甚么?他算甚么?
他只不过是殿下的侍卫。是殿下当年从尸山血海中救回来的姚玉成。
姚家灭门当天,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阴沉沉的天空裹挟着彻天彻地的寒意。寒风吹在人面上,如同刀割一样。
尸体,鲜血,姚玉成眼前全是赤裸裸、空茫茫的红色。那些惨叫声、兵器声被嗡嗡的耳鸣压得呀呀沉响。
他倒在一堆尸体上,手中提着一柄已经残口的刀,再无任何力气反抗。
那些人慢慢靠近了,惨白雪光下映照出的黑衣杀手黑暗似的将他一点一点吞噬。
就在挥刀起落的一刹那,沉重的门被一下推开。杏黄色牡丹纹披风裹住她算得轻薄的身躯,莹白的手捧着金灿灿的手炉,徐徐走进这污血烂肉的世界里,像是一枝携着暖意的迎春花。
李静仪身后陈列上乌鸦鸦的士兵,如山一样拥护着她。
“甚么人?”杀手面罩下的声音沉闷,但已有了杀意。
李静仪不紧不慢地举起一块金牌。这些人趁着明晃晃的火光定睛一看,一时间惊慌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朝廷的金枝玉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李静仪轻淡道:“放了他,你们可以走。要是杀了他……”她笑了笑:“不妨试一试。”
杀手互相对视几眼,衡量片刻,渐渐地向后退去。
李静仪扬手,身后士兵将弓一下拉满了力。杀手恨着看了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姚玉成,再不敢多作停留,转身飞往黑暗中,然后与雪夜融为一体,再不见任何踪迹。
姚玉成被血迷住了双眼,在朦胧中他看见伫立在风雪当中的女人,神仙似的风姿。
真是神仙吗?不然怎么能将他从阎罗殿里救回来?
沉于黑暗之前,是她好听却带着威仪的声音。
“将他抬回去好好医治,但凡出一点纰漏,本宫要你的命。”
“是。”
他身上的刀伤一共二十三处,花了足足两个月才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日日所用的珍贵药材不值钱一样往他身体里灌,为他塑造出新的骨肉,如同重获新生。
他每一日都想再见到那晚踏着风雪而来的女子。服侍的婢女告诉他:“等你能行礼了,自然就能见到殿下。”
婢女没有说谎,在他能下地走路的那一天,李静仪果然如约出现在他养伤的地方。
姚玉成嘴拙得很,面对貌若神女的李静仪,他只晓得下跪磕头。
李静仪躬身伸手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来,明眸细细地打量着他,忽地勾起笑容来。
姚玉成看见她笑,全然呆愣住,他从未见过有人能笑得那样好看。这一想法甫一冒出,他就慌了心,张皇失措地再度低头,直抵到地面上。
李静仪说:“倒与姚春华有几分相像,长得很英俊。”
姚玉成有些疑惑,嘶哑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殿下认识我的长姊?”
“她做女官时,曾经帮过本宫很大的忙。”李静仪缓缓坐下,端起茶盏闻了闻。但茶始终是粗茶,她略一皱眉,就放下了。
李静仪将眼睛移到姚玉成身上:“救你也是因你长姊的功。以后就留在本宫身边罢,好好拾起你的刀,本宫身边留不住无用之人。”
“我……”他一时噤住,改了口,重重拜道,“奴才谢过殿下大恩。”
她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儿,又道:“本宫不喜欢你姓姚,喜欢你姓展,日后就叫展行罢。从此你不再是姚玉成,若是哪天你用回了从前的名字,就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
姚玉成很久后才悟回来,李静仪是不想他再去复仇才说了这番的话。
她何等盛气凌人,却又何等温柔细心。姚玉成再不提复仇之日,专心做好展行,守在李静仪身边。
那些年,他替李静仪杀过很多人,满手沾染了鲜血。去跟李静仪复命的时候,黑衫常常还残存着浓浓的血腥味。
李静仪不喜欢这股味道,从头至尾就没有喜欢过。
她说:“还有一个月,本宫就要嫁人了。这些日子,忌杀生罢。”
展行跪在那里,心痛犹如被生生剜出来一样,李静仪的一言一语就如锋利的刀,一寸一寸刮割着他的血肉。
那个男人,是个书生,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在殿试中取了探花的衔,在宫宴上与李静仪有过一面之缘。仅仅一面之缘,就让李静仪决定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在卢子俊面前,她不像个公主,就像世间千千万万的少女一样,当卢子俊说出甜言蜜语之时,她会开心地笑起来,那种只属于女孩子的明媚笑容。
展行嫉妒得都快要疯了、癫了,他恨不能直接去问她。
为甚么?为甚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却不用等他问,很多人都有跟他一样的疑惑。宫中的惠妃娘娘与李静仪是闺中密友,出嫁前几天,李静仪来到惠妃宫中,惠妃问她为甚么要选卢子俊。
展行迫不及待地想听到答案。
李静仪简洁明了地回答:“他干净。”
展行如遭雷叱,愣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就在当时,他还握着自己的刀,刀上的血还未擦净,须臾靠近刀鞘就能闻见那股血腥味从缝隙中窜出来。
他想留在李静仪身边,就要永远活在血潭当中;浸淫血潭,就永远都不可能是个干净的人。这种矛盾下是永恒的绝望,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李静仪就这样嫁给了儒雅干净的卢子俊,十里红妆,浩荡得百年难见。两人算得上恩爱,卢子俊似乎总有办法哄她开心。
展行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他遏制自己心中的妄念和练刀一样,重复在每一日,每一日。他告诫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好。
只要她幸福,他可以永远将自己的心意埋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能守在她的身边,就是他最好的福气。
可在这之后的几年间,李静仪渐渐染上病,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这期间她还为卢子俊怀过一胎。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李静仪却执意要留下他,尽管太医苦苦相劝,也没有谁能够改变她的旨意。
这孩子就像索命鬼一样汲取着她所有的生命,李静仪千辛万苦地撑着熬着,可这孩子依然没能平安降生,到最后不过化成一滩脓血而已。
小产后的李静仪半脚跨入了鬼门关,往日迎春花一样的人如今抱香枝头,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要落入泥土中,化为微尘,结束她灿烂又阴暗的一生。
展行无论做甚么都无济于事,面对死亡,他弱小卑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静仪一点一点耗尽自己最后的生命。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跟一条狗没有甚么区别。
直到李静仪死去,他都没能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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