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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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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阁老也能得个佳婿。
可若是没记错,这薛庭儴似乎早已娶亲。当年状元公带着儿子跨马游街的事,至今让人提起,都是啧啧称奇。
这吴阁老因赏识对方,竟生了棒打鸳鸯的心思,还因被拒恼羞成怒对一个晚生后辈下手,可真是为小人一个了。
其实吴阁老是不是个小人,也许旁人不知,同朝为官多年的谁不知道。只是这人善于装腔作势,一副高风亮节之表象,如今自曝其短,也算是穷途末路了。
尹年和王崇耀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怜悯之光。
这让吴阁老更是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喷在心头。可他顾不得这些,与脸相比,自然是性命重要。他心里清楚这次自己完了,嘉成帝既然动这么大干戈,就没想放过他。
可怎么审,谁人审,却是在很大程度上关系自己的性命。
好点自己还能落个罢官告老的下场,不好的抄家灭族都是轻的。以吴阁老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负隅顽抗一番。
“吴大人所言又差矣了,本官又怎可能记恨于你。若不是你的成全,本官这会儿大抵还在翰林院,或是内阁,给人干些淡茶倒水的活儿。又何至于能坐在这里,能穿上这身蟒袍,能坐上正二品之高位,能你在下我在上。认真说来,本官还要多多感谢吴大人的成全才是。”
薛庭儴笑着朝这边拱了拱手,吴阁老一口老血终于喷了出来,委顿在地。

这般情况,自然审不下去了,
杜继鹏命人去找大夫来给吴阁老看诊,几位主审官这才步出天牢。
尹年和王崇耀有公务在身,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开,薛庭儴和杜继鹏缓缓往外走着。
“薛大人不该刺激他,他本已是老迈,若是有个好歹,这案子就审不下去了。”
审不下去是小,嘉成帝丢了脸面是真。
嘉成帝大动干戈,就是为了彰显皇帝之威势,也是心存了给锦衣卫一个名正言顺出现的借口。若是从中出了意外,功亏一篑,必然会触怒嘉成帝。
是时,杜继鹏和薛庭儴都会被迁怒。
杜继鹏作为嘉成帝心腹几十年,心知肚明主子的秉性,此言也算是从一旁提点。
薛庭儴自然不会误解其中的意思。
他微微一哂道:“此人屹立朝堂几十载,心机过人,处事老辣,难道杜大人被他一时失言蒙蔽了?他说任何话都是有一定目的,你可以当做我们之中有人倾向于他,也可以当做他借着这些言语往外递话,更可以当做他借机想换掉我这个主审官,换成其他有利于他的人,千万莫当他是穷途末路一时失言。”
“薛大人的意思是——”
薛庭儴停下脚步,侧脸含笑看着杜继鹏:“此人心智非同寻常,只有触怒他激将他,才能寻到他的破绽。且这般人,没这么容易死的,杜大人尽管放心,他可舍不得死。”
说着,薛庭儴正过脸,掩下眼中的异光。
人的求生欲超乎想象。认真说来,在那梦里,他虽是扳倒了吴阁老,却并不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彼时他恨他入骨,又舍不得吴系一派的力量,便在他茶里下药,最终吴阁老瘫痪在床。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即是如此,他也挺了近十载才死。
“其实他闹这一场也好,刚好我们可以借机看看,外面究竟还有谁搅合其中。当然,杜大人可千万别以为这样就能安枕无忧了,这里可以停,其他处却不能。”
杜继鹏诧异地看着他饱有含义的双眼:“薛大人的意思——”
“如今朝野上下的目光皆是盯在此处,盯着这几条大鱼,可下面的小鱼小虾却无人关注。我们恰恰可以借此机会,需知蚁多也能咬死象。”
“薛大人好计策,本官这就下去办。”


第241章 
天越来越冷,离年关越来越近。
明明刚下了一场大雪,外面冰天雪地的,京城到处一片喧嚷热闹,连寒冷的天气都无法阻挡快新年的喜气。
大街上行人如织,都忙着置办年事。
这办年事里的讲堂可多了,大到请酒待客,小到家里各种应备的年货。幸亏招儿和薛庭儴这趟从广州回来,也带了不少下人,有下人帮着操办,总不至于自己劳累。
就是宅子小了些。
如今薛家一家人还住着当年初进京时,置办在井儿胡同的小宅子。
当年毛家搬走后,隔壁的宅子就给了招儿他们。招儿让人把两间宅子从中打通,加上对面以前置办给高升他们住的宅子,也就将将够自己住。
之前回京那趟,她就让人在京里置办了一座三进的大宅子。
不过这宅子位置不好,在北城三圣庵附近。那里离皇城太远,薛庭儴进一趟宫都不方便,只能还先住在这处,就把多余的下人和车马都放在那处宅子里。
这些日子招儿一直让人留意着买宅子的事,可惜地段好的没人卖,地段不好的还不如三圣庵的宅子。
按招儿想,宅子最好买在宫门附近,这样薛庭儴进出宫也能方便些,不用起得太早。薛庭儴笑她,说这种地方的宅子可没人买,都被一众王公贵族朝廷重臣占了,这种地方也没人敢卖,都是陛下赏的。
招儿这才歇了心思。
不过小宅子有小宅子的好处,那就是热闹、暖和。不用一家人见面,还得九曲十八弯走很久的路,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喊一声就能听见,幸亏招儿和薛庭儴也不是挑剔的性格。
这日,薛庭儴从外面回来。
他身穿深青色丝绒鹤氅,脚踏黑色翻毛皮靴,随着他的进入,一阵寒气跟着卷了进来。
屋里烧着炕和火盆,暖意融融。
招儿穿着玫瑰紫吉祥如意纹样的对襟小袄,底下是一条银灰色鼠皮裙子,正坐在炕上和挺着肚子的招娣说话。
招娣自打和沈平成亲后,一直没怀上身子。她本想莫是年纪大了不好怀,不过这事沈平倒是并不在意,只把葳哥儿当亲生的看待。哪知今年薛庭儴他们出京时怀上了,明年三四月的产期。
招儿就在和招娣说孩子这事,正说着薛庭儴回来了。
她穿了鞋下来服侍他脱掉鹤氅,招娣也从炕上下来了,道:“庭儴回来了,我就不陪你了,回去睡会儿。”
“姐,你走路小心点。”
“就两步路,你还怕我摔着不成。”招娣一面说着,就掀开棉帘子出去。招儿这才转头看薛庭儴,道:“瞧你这身子冰的,去雪地里打滚了?”
薛庭儴倒没去雪地里打滚,不过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拦住了。
提起这个人,招儿也认识,不过薛庭儴并不打算跟招儿说。
“路上耽误了会儿。对了,这东西给你。”
“什么?”
招儿接过来看,发现好像是张地契。
至于为何会说好像是,这是因为招儿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与她寻常见多的不大一样。
“这是圣上赏的宅子,之前就说了,只是我一直没空去户部。今天去户部一趟,顺道拿了回来。”
“赏的宅子?”
“你不是说想上宫门口弄套宅子,如今也不用弄了,就在东华门附近。我刚才去看了下,地方不大,也就三进,不过也够住了。”
“也就三进?”招儿眉眼都是笑的,调侃薛庭儴:“现在我们薛大老爷口气越来越大了,是谁之前说这种地方的宅子有钱都买不到,都被一众王公贵族朝廷重臣给占了?现在我们薛大老爷成了朝廷重臣,倒是嫌弃宅子小了。”
“我说话的口气像你这样?你胆子不小,敢笑话你家老爷。”
薛庭儴就去挠招儿的痒,招儿最怕痒了,笑着直躲。两人嬉闹着就上了炕,一阵耳鬓厮磨,薛庭儴半趴在招儿身上,一下一下地啄着她红艳的小口。
“不过这宅子现在最好先别住,风口浪尖,还是等这次的事完了再说。”
招儿被压得喘不过来气儿,伸手推他:“怎么,外面最近又谣传上什么了?”
总而言之,现在京里妖风正大。
随着吴阁老被收押,嘉成帝和众朝臣打了半个月的太极,才将审理案子的主审权分给了锦衣卫,另派薛庭儴及刑部大理寺陪审。
吴阁老那日被气得吐血,案子自然暂时审不了了,可与此同时,京城里却有各种小道消息流传起来。
其中传得最多的,就是薛庭儴和吴阁老的恩怨。
什么朝中重臣看中年轻俊美的状元郎,想招之为婿,可惜状元郎已有妻有子,遂严厉拒之。大官哪里被这么驳过面子,一怒之下将状元郎贬去穷山恶水之地。若干年后,状元郎风光归来,大官倒是变成阶下囚。
按理说这是个励志的故事,状元郎也俨然是一个正面角色。
可结合到时下局势,这明显就是影射,京中但凡耳目灵敏些的,都知道这是在影射什么事。
朝堂上也就不提,关键老百姓们爱吃这一套啊。也不知是谁,将这编成了故事,戏园子里唱一唱,说书的各处酒楼说一说,就风靡了整个京城。
最近谁不是在议论这个,甚至把原型都给挖出来了,正是当下风头正盛的太子少傅薛庭儴,和两朝老臣吴阁老。
新贵对老臣,又和自古以来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中了状元当驸马’的狗血故事吻合。如今大街小巷都在流传,连招儿都有所耳闻。
其实这事她早就心中有数,只是薛庭儴不说,她也就没问过。
如今作为故事里那个身为糟糠,却让状元郎不忍抛弃的原配,她也是风头正盛啊,俨然成了当下最让大姑娘小媳妇们羡慕的存在。
当女当是王氏,寻夫当寻薛状元。
这是时下当娘当爹的,最常拿来教诲女儿的说辞。
所谓外行开热闹,内行看门道。
老百姓们只当个乐子看,可对于朝堂上来说却不是如此。
虽是嘉成帝展现铁血手腕,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着实让一众朝臣成了蔫鸡。可自打这处戏上演,便有人纷纷建议起薛少傅当要避嫌。
不过关于当日薛庭儴对吴阁老的说辞,也在朝野上流传开来。
是杜继鹏透露出去的,也是代表嘉成帝的意思。
总而言之,最近关于这事还没有个说法,就是暗地里少不了有些人上蹿下跳。
薛庭儴翻了个身坐起来,道:“这事你别管,要不了几日就要消停了。”
“怎么?那吴阁老的病好了?”
好倒是没好,不过河南那边押解上京的罪官,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薛庭儴昨天才收到的消息。
本来早就该到了,可大雪封路,路上堵了几日,大概明后两天就会到。
等到那时候,乐子才大。

与此同时,位于西城柴木厂附近的一条胡同里,有一对男女正一前一后的走着。
这一片是京城出了名的贫民窟,倒不是住在这里的人有多穷困,而是相对比其他外四城,西城最靠边缘地带,又不如东城有诸多寺庙与花儿市街。这里入内城并不方便,所以没什么官员在此居住,住的大多都是平民老百姓。
当然也不是没有官员住的,会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些又穷又酸的小官,甚至在小官里也属于垫底的存在。
“我还当你这阁老家的姑娘,有多大脸面呢。瞧瞧,人家根本不愿意搭理你,连认识都不认识你!我看你爹是没救了,也别说我这当女婿的不管老丈人。”
天冷,这里地处偏僻,路上扫雪全凭住户自愿。
都不愿意清扫的结果,就是路上的积雪被人踩来踩去,都变成了一洼洼的黑水。关键雪又没化干净,若是一个不慎踩进雪窝里,就是一脚的雪水,非把人冻得从头到脚冰凉,寒气儿直往骨头缝里钻。
男人只顾和女人说话,一个不慎踩进了雪窝里,他当即抬腿晦气地摆了摆,也没能阻止雪水往棉靴里头渗。
又冷又埋汰,男人忍不住就迁怒了。
“瞧瞧我娶你有什么用,别人家的妇人精女工,你倒好,饭不会做,衣裳不会洗,连做双鞋都能做成这样,不怪我娘不待见你。”
那挨训的妇人身形瘦弱,穿一身姜黄色的长袄。
这棉袄似乎不是她的,正身太宽松,袖子倒有点短,既没形又没状,颜色也老气。她眉眼倒是不俗,可惜却被眉心的深褶和眼角的细纹给拖累了。再加上打扮老气,明明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硬给穿老了十多岁。
此时面对男人的训斥,她不言也不语,只是低垂着头。
男人见到她这副样子就丧气,刚好到了家门,他推开门就进去了,根本没管这妇人。
妇人站了一会儿,才伸手推门走进去,果不其然听见男人正在屋里和他娘抱怨。
“当初我让你娶了桂花,你倒好,偏偏嫌弃你表妹出身配不上你。以为你考上进士,咱家也就有指望了,可瞧瞧这日子过的。翰林院的老爷听起来倒是风光,可惜银子没几两,又弄个这种女人进门!哎呦我的天,让娘说,你能在翰林院一待就是这么久,连外放都出不去,就是被这女人拖累的。”
“娘,你就别提这事了行不行。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让我说就休了她!哪家娶个儿媳妇,当婆婆不是享福的?我倒好,成天侍候了儿子,还得侍候儿媳妇。让她做顿饭,不是砸了碗就是扔了碟子,咱家又不是富贵人家,经得起她这么砸,你有多少俸禄够她砸的。”
男人的声音压低了些,听得断断续续的。
“……她家到底不是一般人,再说……平时不是有人送东西来,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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