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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恰恰是因为裕丰五年那场该死的瘟疫,李三哥性子耿直,见官兵封城,意欲将大家困死在城中,遂心里不愤,迁怒了商娇,招来了杀身之祸。
从此后,没了孩子,又死了丈夫的李王氏,便成了孤家寡人,家中祖屋也被同族兄弟收回,她流落街头,无依无靠,还是最后李氏一族的族老看她可怜,将她送入同宗的一户李姓富户家中做了个粗使老妈子,这才保得了性命,衣食无忧。
可到底,心里的仇恨,却如种子一般,生根发芽,长成了幽暗的巨树。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复仇,与安思予的重伤。
而陆长明的意思,却是要商娇念在李王氏思夫心切,这才铸成大错的份上,从轻发落,饶她一命,不致让尔朱禹的大军来时,要了李王氏的性命。
商娇静静的听完陆长明的话,心里也明了了他的来意,但此时她转过头,看向安思予所在的小屋,只淡声道:“当日入城之时,情况危急。牧侍卫没有处置错误,我亦没有。如今我平白招来杀身之祸,还连累了安思予……陆老,我如何能饶她?”
陆长明一听,心中一紧,连忙又求道:“可商东家……”
商娇撇过头拒绝再听,只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一切就等庄百衣出来再作定论吧。若安大哥平安,此事我尚可作罢。可是,若……若安思予有何不测,这件事我商娇也必不会着善罢甘休!”
说罢,商娇再不理陆长明,将自己蜷成一团,只凝视着屋子里摇曳的烛光,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个结果。
关于她未来走向的结果。
成佛,亦或成魔。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31、难抉
第431章 、难抉
时过正午,尔朱禹派来的负责转运粮草的大军便已至黄石城下。
就在王婉柔跑来传话,说尔朱禹的运粮大军已到时,屋内的大门,终于在商娇殷切的期盼之下,缓缓打开。
庄百衣从屋内慢慢走了出来,眉眼间俱是掩不住的疲惫。
商娇立刻醒觉,直起身来,飞快地向着庄百衣的方向跑去。
“百衣……”她唤了庄百衣一声,却又堪堪停住,不敢再问。
只是一双大眼,却满是希冀与期望地,殷切地看着他。
庄百衣默了默,向商娇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商娇顿感心头一松,一块沉沉压在心间的巨石,陡然落地,不由掩面,喜极而泣。
一旁的王婉柔得知安思予平安的消息,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了开来,拍着胸口,抱着商娇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安大哥终于平安了,娇娇,你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商娇忙拭着脸上的泪,笑着点点头。又抬头看向庄百衣,朝他真诚的道:“百衣,谢谢你。”
庄百衣深深地看了商娇一眼,摇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医者的本份而已。”
他想了一想,又沉声嘱道:“不过现在安掌柜伤势虽被我用药物暂时控制住了,但他一来伤势颇重,且离要害实在太近,二来流血过多,所以暂且并未度过危险期。未来一段时日,还得抗过受伤之后的可能引发的感染……直到他醒来,才能算作平安。”
商娇连连点头,“嗯,那这几日我留在这里照顾思予,待他情况恢复再说。”
王婉柔在一旁听得商娇与庄百衣的谈话,脸色不由变了一变:“嗯,娇娇,可是……”
话音未落,却见一个头发眉毛皆无的中年将领大步流星入得内院,满脸气急地吼道:“商娇,你事情可完了?咱们这数年运粮大军何时才能出发?”
乍听那人熟悉的声音,商娇不由愣了一愣,本能的回头去看。
却见来人果然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尔朱同。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商娇意料之外。
尔朱禹派来押运粮草的指挥官,竟是自己的亲弟,副将尔朱同。由此可见,对这一批粮草,尔朱禹也是极为重视的。
而尔朱同其人虽有情有义,却因相貌的原因,心理总不甚康健。所以如今虽已是军中副将,论行事作派,却比其兄尔朱禹尚凶狠得多。
果然,尔朱同一到黄石城,便迅速令军队戒严,并下达严令,控制了黄石城中大小官吏与一城百姓,以防他们通风报信,延误军情。
顿时,整个黄石城的上空,弥漫着风雨欲来的血腥之气。
而今,三千运粮大军兵临城下,迅速掌控时局,本应兵贵神速,迅速打通密道,由暗河河道潜入济州接援睿王所部,不料尔朱同等了又等,派人催了又催,却终不见商娇的身影,是故他再按捺不住急躁的性子,索性自己找了过来。
商娇看着尔朱同,又望了望安思予所在的房间,一时间不禁左右为难。
一边,是安思予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一边,是大军开拨在即,数百万大军与济州数十万大军皆等着粮草救命。
更何况,睿王也中箭受伤,生死未明……
她该如何是好?
遂商娇想了想,索性向尔朱同明言道:“尔朱将军,我的大掌柜为救我身受重伤,才刚脱离生命危险。但几百万石粮草不宜拖延,可否请将军带兵先行驰援济州。待我将安思予照料妥当,再赶来济州与大家会合?”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为折衷的办法。
不料,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却令尔朱同闻之,脸色剧变。
“不行!”尔朱同厉声驳道,态度很是蛮横,“现在这是非常时期,这老庄山暗河河道数百年未曾开启,里面地势情形皆不明了。
此事若是外人相请,我大哥必然不会贸然同意调出亲兵卫队随同押运粮草,同赴济州。但正因此事是你商娇相请,大哥愿意信你,才拼死调拨三千兵马,随你放内,驰援济州。可事到如今,我们大军已到,开拔在即,你却借故推脱,这是何道理?
“你!”商娇料不得尔朱同会如此回复,甚至不讲一点往日她与他们兄弟之间的半点情意,一时也不由气急,朝着尔朱同怒目以对。
尔朱同见状,心知商娇不愤,也知自己的话确然有些不近人近,遂想了想,缓和了语气。
“商娇,虽说安思予受伤乃是实情,但这非常时期,为防有人借机陷我大军以险地,请恕尔朱同只认军令,不能信任任何人。所以唯今之际,此事只有两个解决方法。一,我大军迅速回撤,不再入河道,驰援济州;二,你速速做好准备,随我们一同前往济州,驰援睿王。”
一番话,不由透露出两个信息。
尔朱禹是因为信任她,才将自己的亲兵卫队交给了她,并下了军令,由尔朱同率兵陪同她前往济州,救援被困的睿王。
在这非常时期,为怕被有心人利用,分化瓦解南秦州尔朱部队实力,若商娇不至,河道情况又不明,尔朱同是绝对不分轻易入河道去往济州的。
尔朱禹这样的处置,商娇心有不愤,却不得不佩服其思虑周全。
毕竟,战局已起,再加上宋国的搅局,尔朱禹为保全自身实力,也实在不敢在这种非常时期,信任任何人。
只如此一来,商娇便势若骑虎,再难全身而退。
哪怕,她只是想留下来,照料安思予几日,亲眼看见他平安无恙。
可安思予……
她转头再朝那个房间看去……
心中,却满是惦念与不舍。
时不我予。没有了她,尔朱同不肯发兵前往济州。
如此一来,必然耽误战局。
那远在济州的睿王,还有济州的几十万军兵……
便都全部在宋国的包围下,成为瓮中之蟞,任人鱼肉。
这样的结果,商娇自然承担不起。
可对着身受重伤的安思予,她同样是牵挂不已,不敢轻易离开。
他的伤这么重,即使是有庄百衣的全力抢救,也并未脱离生命危险。
还有,若一朝不慎,那术后的感染,便也能要了他的性命!
安思予以生命救她,护她……
她又岂能忍心,在他生死危亡之际,自己连在他身边相陪相伴,陪着他共度难关这样的小事都无法为他做到?
一边是数度于她有朋友之义,救命之恩的睿王;
一边是置富贵荣华于不顾,执意陪伴了她十几年,甚至交托以性命的安思予……
这样的抉择,令商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艰难。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32、付情
第432章 、付情
正左右为难际,一旁的庄百衣忽然拉了拉商娇的衣袖,郑重地道:“东家,大事为重。这里有我照顾大掌柜周全,你且随尔朱将军去济州吧。”
说到此处,庄百衣想了想,又附到商娇耳畔道:“事急从权。尔朱将军如今控制黄石城百姓的一切出入动向,若你此时却推脱不去,为策安全,只怕不仅你我,连黄石城的百姓也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东家你还是随尔朱将军同去吧。你放心,这里一切有我,大掌柜必能保性命无虞,我向你保证!”
说罢,庄百衣胸有成竹地朝商娇点了点头。
得了庄百衣的保证,商娇犹豫了一下,却终还是在心里做出了抉择。
毕竟,黄石城的老庄山下有暗河河道是她暗中告知尔朱禹的,邀他发派大军运送粮草,驰援济州的人也是她。如今尔朱禹全心信任她,派出自己的亲弟与亲兵卫队前来押运粮草,同往济州,若她此时抽身而退,确实说不过去。
事急从权。庄百衣的话没有错。
况且,有了庄百衣这个当世的神医看顾着安思予,她想她是应该放心的。
遂商娇想了想,抬头企求地看了一眼庄百衣,轻轻地问:“百衣,那能不能容我,再与思予独处一会儿?”
庄白衣闻言不语,默默的负手闪过身去,为商娇让出一条路来。
商娇缓步上前,轻轻推开了安思予的房间。
入眼处,房间里一片凌乱。
用过的棉花、绷带,染着淋漓的鲜血,堆落在房间床上的地下。
而雕着蝙蝠、寿桃的大床之上,则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男子。
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被中的躯体却不着寸缕,包裹着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绷带,还有血不时的渗出,染红着身下的棉褥。
他不动,不笑,看见她慢慢靠近,也不能再睁开自己温润如漾了一汪春水的眼,满含温柔与压抑的,唤她一声“娇娇”。
此情此景,商娇一见之下,便忍不住的泪如雨下,心如刀割。
她默默的走到安思予的床前,看着安思予惨白的脸,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安思雨的脸,泣不成声。
“思予,”她轻轻的唤,喃喃着,自责不已。“思予,对不起,害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害你苦苦待了我那么多年。”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你永远都不会怪我。可是我,我却责怪我自己,怪自己为什么会让你为我受这么重的伤;怪自己为何要过了十五年,才能看清自己对你的心意……”
说到这里,商娇抹掉眼中的泪中,浅浅一笑,又用尚带着自己泪水与体温的手指,轻轻地抚摩着安思予的脸,一遍一遍。
她轻柔的说,“思予,你一定很好奇,我对你的心意是什么,是不是?你也一定很好奇,你苦等我这么多年,我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爱过你,是不是?可是,我现在还要给你卖个关子。在你没有好起来之前,在你还没有恢复健康之前……我都不会告诉你。
思予,对不起。我必须出趟远门。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你一定要乖乖的休息,乖乖听庄百衣的话,好好养好身体,恢复健康。待我回来,看到一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思予……到时,我就亲口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好不好?”
说罢,商娇流着泪,轻轻地在安思予的额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
“思予,别忘了,这是我们的约定。”
她俯在他耳边,轻轻说。
泪水,一滴,两滴……滴落在安思予的脸上,又顺着他的脸颊淌下,像极了他与她共同流出的泪水。
最后一次,商娇留恋地看了安思予一眼,转身,毅然而然地拉开门,离去。
商娇不曾留意,就在她走出房门的那一刹,一直安静的躺在病榻之上的安思予的手指,竟微不可觉地动了一动。
眼角,竟也有泪水,悄然滑落……
作别了安思予,重新返回院里时,商娇的脸上已满是坚决。
她朝庄百衣俯身,郑而重之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抬头,朝庄百衣嘱咐道:“百衣,我不在的这些时日,烦请你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