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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义-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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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土地割让给别的财主,我们也同样无法要求财主不得杀掉他自家的牲畜。
    自然,家天下里的家奴也好、忠狗也好、牲畜也好,有时也会过上美满的生活,但这一切都是来自主人的恩赐,主人既然可以恩赐给他,也有权力随时把恩赐收回。家奴们会因为美满或自以为美满的生活而由衷地歌颂主人的恩赐,这无可厚非,但他们可曾想过:靠恩赐而来的幸福是不可以安心地揣在怀里的——这次第,像极了皇宫里的那些女人们。
    从法家的观点来看,主人是切忌让家奴们收入过高、生活太好的,因为人富了也就不好管了,所以法家追求的并非我们熟知的“国富民强”,而是“国强民弱”,只有做到“国强民弱”了,朝廷才可以轻易压得住人民,可以充分用赏罚来操作众人。人民越是愚、越是弱,朝廷操纵起他们来也就越是顺手。这就好比现代企业,高级技术人员往往并不好使,但流水线上的小工却是最容易控制的。
    法家这种论调是完全站在君主立场上的,是真真切切地为君主着想,自然也就深得君主的喜爱。儒家的以民为本的想法就越发显得不合时宜了——如果当真“以民为本”,皇帝不就成了给人民群众打工的了么?
    不过,皇帝常常还真以打工者自居,也还常常能骗得大家的信任和感动。是的,统治者会使老百姓们把统治者本人的奋斗视为全体人民自己的奋斗,“并且要求他们作出必要的牺牲”。231呵呵,看来愚民并不是件太难的事哦。
    再来回顾一下董仲舒方才那个问题:“海外都纷纷归附了,这充分说明了皇上您德治光辉普照四方、充满天地,但是,国内老百姓怎么没得着您什么好处呢?”董仲舒自问自答:“国内老百姓之所以没能像海外小国那样感受到您的恩德,那是因为您的心思没在老百姓身上啊。”
    按照“以德治国”的逻辑,如果皇帝想要恩加于百姓,先要端正自己,然后把自身的光芒辐射到一众官员身上,官员们受到了圣光的感染,便也越来越道德,越来越圣洁,最后再各自在各自的地盘上发出圣光,辐射到老百姓的身上。这用禅宗的诗境来说,就叫做“一波才动万波随”。
    所以,董仲舒继而提倡教育,提倡道德的吏治,他给地方官下的定义是:从省级干部到县级干部,都是人民的导师,是人民的表率,秉承皇上的恩泽进而宣化下民;如果导师是坏导师,表率是坏表率,那么皇上的恩泽可就遇到瓶颈了。董仲舒感慨现实:“现在这些地方官呀,既不好好担负起教化人民的责任,又没有认真执行皇上的法令,暴虐百姓,专和坏人扎堆,从中牟取私利,致使弱势群体中常常有人流离失所,被屈含冤。于是乎阴阳错乱,天地间充满怨气,老百姓越来越难活了。这都是因为地方官不地道啊!”
    董仲舒指出了办教育和选拔人才的办法,建议让诸侯和地方高官定期推荐贤才,这一招可开了后世科举制度之滥觞。董仲舒说:“皇上您就照我说的去做,过不了多久您就是当代尧舜了。”
    ——大臣谏君经常拿出尧舜的大帽子,皇帝们也不知一代代地听厌了没有,我们这里倒值得关注一下地方政府的特殊角色,以便更好地体会一下“以德治国”的特殊逻辑。
    地方官们不但是地方的君长,还是地方的导师,有时候也要兼一下地方的宗教领袖。让郑振铎来替我说两句吧:“每一个县城,我们如果仔细考察一下,便可知其组织是极为简单的。在县衙的左近,便是土谷祠;和县长抗颜并行的便是城隍,也是幽冥的县官。还有文昌阁、文庙,那是关于士子的;此外,还有财神庙、龙王庙、观音阁等。差不多每一县都是如此的组织或排列着的。这还不和帝王之都的组织有些相同么?一县的县官,其责务便俨然是一位缩小的帝王。他初到任的时候,一定要到各庙上香。每一年元旦的时候他要祭天,要引导着打春牛……他们是具体而微的‘帝王’;‘帝王’是规模放大的‘地方官’。他们两者在实质上是无甚殊异的。”232
    郑先生把事情讲得过于绝对了些,但这段话仍不失为帮助我们理解德治逻辑的一把结实的梯子。
(三)“天人三策”之三——“问鬼神”和“问苍生”并不矛盾——《搜神记》的怪力乱神——汤祷——龙图腾和龙王——端午节到底纪念谁?
    汉武帝继续提问,这一回详细问道了天人感应之事。我们很多人都熟悉李商隐一首咏叹贾谊的七绝:“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这是感叹政治新星贾谊好容易又得到了汉文帝的召见,本拟有机会施展抱负,可汉文帝关心的却只是鬼神之事,并非天下苍生的福祉。
    其实若说起大搞“封建迷信”,汉武帝比汉文帝可强出太多了,汉文帝再怎么着也不过是请个高知来问问情况,汉武帝却是把特异功能大师接二连三给弄到宫里,金银财宝不说,还把女儿往外赔。但是,从另外一层意义来看,“问鬼神”和“问苍生”并不矛盾,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事的两面,因为天和人是互相感应的:人世好了,就会天降祥瑞;人世坏了,就会天降灾异。这也就是说,当你发现UFO满天飞、麦田怪圈无处不在、妖魔鬼怪四处显灵、到处都有灵异事件发生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这都是国家政治没搞好闹的。
    ——反正董仲舒就是这么解释的,他一本正经地说:“这可不是我拍脑门拍出来的哎,我是有理论依据的。”他的这个理论依据,自然就是孔圣人的《春秋》。
    董仲舒说:“孔子作《春秋》,上查天道,下验人情,网罗古事,考察现实。所以《春秋》所讥讽的,也就是灾害所侵犯的;《春秋》所憎恶的,也就是灾异所降临的。”
    有人读到这里可能会大为不屑:“《春秋》怎么这么写呀,这还哪像是正史所为呀,还什么中国第一部编年史呢,哼,说野史还差不多!”
    从历代官方说法来看,《春秋》原本还当真是部野史,因为孔子不过是个私立学校的校长,是没有权力来修治史书的。修史书是史官的职责,是官方的行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这也表现了历代官方对历史的重视。如果放任私家修史,你这么写,他那么写,一个人一个说法,也没有人来给敏感事件统一口径,这样的历史哪还有严肃性呢!所以,《孟子》里边提到孔子作《春秋》,说孔子感叹着“知我者《春秋》,罪我者《春秋》”,原因很可能就在这里,就是因为孔子自己也清楚自己这种私家修史的做法是一种僭越行为。
    那么,如果真拿私家野史的标准来衡量,《春秋》大谈灾异似乎倒也说得过去。可事实上,这根本就不成为一个区分正史与野史的合理标准,因为在官方正史当中,灵异现象其实是无处不在的。当然,这也许是因为《春秋》对后世的影响力实在太大的缘故吧。
    赵翼的《廿二史箚记》里专门有“《晋书》所记怪异一条”,说:“采异闻入史传,惟《晋书》及《南》、《北史》最多,而《晋书》中僭伪诸国为尤甚。”这好像还真呼应了董仲舒的说法,在乱世最乱的时候,在三天两头有坏蛋僭越称帝的那些时代里,灵异现象总是在全国风起云涌。赵翼提到刘聪时代里,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陨石——现代科学告诉我们,地球上每天都得掉个一吨半吨的陨石,这没什么稀奇,可这块陨石稀奇的是:大家以为它是石头,走近一看,却是一大团肉?!哎呀,都说天上不能掉馅饼,这还真就掉下一个来,看来馅饼的皮儿是在和大气层的摩擦当中燃烧掉了。这一大团肉,长有三十步,宽有二十七步,几里之外都闻得见味道,更有奇怪的,这肉旁边还有哭声!
    一件怪事的降临也许只是一系列怪事的开端,就在这个时候,刘聪的皇后生孩子了,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可惜不是人,而是一蛇一虎。这一蛇一虎伤人而走,大家去找,却在怪肉旁边找见它们了,而怪肉的哭声也奇怪地停了下来……
    赵翼又举一例:干宝的《搜神记》,尽人皆知书里全是怪力乱神,可干宝其人在晋朝却是位出色的官方知识分子,他曾被皇帝委任编修国史,成就出一部《晋纪》,颇受好评,时人称之为“良史”。可就是这样一位出色的史家,家里边却出了一桩史笔难以描绘的灵异事件:干宝的爸爸很宠一个婢女,等爸爸死后下葬的时候,失去了靠山的婢女被妒火中烧的干家老妈活活推进墓中,就这么连活人带死人一块儿埋了。干宝那时候还小,不大懂事,也就没受太大的刺激。又过了十多年,老妈也死了,干家人安排合葬事宜,挖开了当初埋干宝爸爸的坟墓。这一挖,只见地底下场面骇人,那个婢女栩栩如生地趴在棺材上,就像活人一般。大家用车把婢女载回了家,过了一天,婢女竟然醒过来,回忆墓中生活,说干宝的爸爸对她很好,给她好吃好喝,两人恩爱非常。后来,干家把这婢女嫁了人(也许是不敢把这么一位奇人留在家里吧),她婚后居然还生了孩子。
    单是这么一件事,倒也没什么太让人奇怪的,也许这婢女是个特异功能大师呢。可让赵翼感觉奇怪的是,这事居然是堂堂正正记载在正史《晋书》里的?!赵翼说: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可信,但干宝正是因为自家出了这件怪事,这才四处搜罗灵异事件,编写出了《搜神记》来的。如果这是干宝瞎编的,他这不是自曝爸爸的隐私和妈妈的妒忌么,念过书的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呀。也许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吧。
    赵翼举例只是随手点检,而《晋书》里紧接着还记载了干宝家另外一桩奇事:干宝的哥哥曾经断了气,一连好几天,身体都僵硬了,后来却奇迹般地醒转,述说自己见到了鬼神,宛如一场大梦,不记得自己曾经死过。
    ——我现在深夜写字,写到这里也仿佛见了鬼:赵翼说的婢女复生事件确实《晋书》有载,可在《搜神记》里却没有这篇呀,只有两三个类似的故事而已。如果不是版本问题,那就真是见了鬼了!咳咳!
    两晋南北朝天下大乱,正史里居然也鬼怪满街跑了,也许老天和人世当真有着什么奇妙的感应吧?当然,也许是写历史的人出于安全第一的考虑,不大着墨于人世而更多地着墨于鬼怪了。世界名著《鬼家村》也许就是这么写出来的吧?^_^
    司马迁在《报任安书》里说过一句非常著名的话,说他写作《史记》是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这三句排比荡气回肠,很容易稀里糊涂就读过去了,如果细看一下,这个“天人之际”还能是什么意思呢?——要知道,司马迁可是在董仲舒门下听过课的,而且,以前的历史学家同时还得是天文学家。
    进一步来说,很多人都知道“天人感应”是董仲舒提出来的,而事实上,这种观念由来已久,董仲舒不过是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作了一次恰当的阐发而已。那么,这种观念到底由来多久呢?嗯,至少在《春秋》里就已经有了。董仲舒在“天人三策”里论道:
    孔子作《春秋》,上揆之天道,下质诸人情,参之于古,考之于今。故《春秋》之所讥,灾害之所加也;《春秋》之所恶,怪异之所施也。书邦家之过,兼灾异之变;以此见人之所为,其美恶之极,乃与天地流通而往来相应,此亦言天之一端也。古者修教训之官,务以德善化民,民已大化之后,天下常亡一人之狱矣。今世废而不修,亡以化民,民以故弃行谊而死财利,是以犯法而罪多,一岁之狱以万千数。以此见古之不可不用也,故《春秋》变古则讥之。
    这段是说:孔子作《春秋》,上查天道,下证人事,参考历史,分析现实。所以《春秋》所讥讽的,也就是灾害所侵犯的;《春秋》所厌恶的,也就是怪异所降临的。孔子是把国家的过失与灾异现象写在一块儿的,以此来彰显善恶。古代掌管文教的官员致力于以道德感化万民,人民全被感化之后,监狱里也就一个人都没有了。而现在,古风不存,人民得不到教育感化,心里已经没有仁义了,为了赚钱可以连命都不要,所以犯法的人才这么多,一年里边摊上刑事官司的人就有成千上万。这样看来,古法是不可不用的,所以《春秋》对改变古代制度的事情总是大加讥讽的。
    董仲舒在这重要的一段里暴露了三个问题。一是他的“天人感应”理论来自《春秋》;二是《春秋》的核心精神之一是“复古”;三是露了狐狸尾巴——前边一直都说秦朝法制横行,刁民逐利犯法,结果一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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