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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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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去往琼林苑,要走御街。对于三鼎甲,还有一个非常荣耀的待遇,他们不仅可以从大庆门、宣德门正门出宫,还可以走最中间的御道,这可是连亲王和宰相都无缘获得的殊荣。

至于其他进士,就只能走两边了,没办法,差距就是这么大……毕竟是官家的御道,找个代表走走也就罢了,还能让你们都踩么?

说今天的主角是三鼎甲,二三甲是配角都不为过。

当然,三鼎甲此生,也只有这一次,之后再敢走,就是大逆不道了……

所以走在宣德门的中央门洞时,三位老兄的脸上,都焕发着从未有过的红光。

到了宣德门前,看热闹的民众,早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一见到新科状元出来,便齐声欢呼起来。使劲想凑过去,摸一摸文魁星,好沾上点才气。

皇城司和开封府的兵丁们,手牵着手,人连着人,四下尽力拦阻,好容易围出城门前一片空地。

陈恪三人只见宣德门下扎起了彩棚,棚前陈列着长长的仪仗,簇新的红罗伞和高脚牌,牌上金字,写的是‘钦赐状元及第’;榜眼、探花亦各有一块。来不及细看,在细吹细打的鼓乐声中,被迎入彩棚。

写得真累啊,不过明天四更,必须的……。。

第二七七章东华门外,状元唱名!(下)



彩棚中设有一张大桌,桌上置着金花醴酒,开封府尹包拯含笑相待,一见三鼎甲,先道声:“恭喜恭喜!”随即为他们披上大红的绸缎。⒌

又有官吏端上三朵金花,由探花郎为三人簪佩。这习俗让陈恪很无语,尽管他已经是个地道的宋人,但对这种女气的行为仍深感别扭。不过今天这场合,也只有应景了。

待佩戴完毕,官吏又奉上酒,包拯深情的望着这些年轻人,端着酒,大声道:“俊才们,老夫敬尔等一杯!祝你们明日为大宋栋梁!”

宾主对饮过后,包拯把手一伸道:“状元郎,老夫扶你上马!”亲自引导三人出棚,只见仪仗已经摆好,前面是开封府尹的仪从,后面是‘三鼎甲’的衔牌,以及官家钦赐的仪仗,长长的足有十几丈。

衔牌之后,一并排三匹马,居中那匹尤为显眼。全身一色白如冬雪,全身没有一根杂毛,马脖子下挂一个红绸鸾铃。体形壮硕优美,姿态俊逸昂扬,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状元郎,你可知道这马的来历?”包拯为他持鞭坠蹬笑道:“此马名唤‘玉逍遥’,血统高贵纯净,乃是官家最钟爱的御马,今日竟让你骑乘,这是多大的殊荣。”

陈恪只好朝宫里施礼致谢,这才接过缰绳,单脚踩镫,也不用老包扶。长腿一跨,潇洒地翻身上马,引得观者一片叫好。

章衡和窦卞就犯了难,他们都是文弱书生,平生哪骑过马,何况是如此高头骏马?倘或上不得马,或者上了马骑不住,被马一屁股颠了下来,岂不闹了大笑话?

但三鼎甲不敢上马,更是笑话。众目睽睽之下,唯有硬起头皮、撩袍上前。幸好马夫得力。在他们认蹬攀鞍时,处处托扶,几乎不用他们自己出力。而那精选出来的骏马也很是驯顺服贴,才让两人放下心来。

这一番比较,更让人觉着状元郎的神骏不凡。

三人坐稳后,便听衙役们一齐高唱道:“状元巡街喽……”

开封府的仪仗先行,其后是皇帝钦点状元诏令的敕黄,跟着是黄幡杂沓。多至数百面。各书新科进士之名于上,迎风招展,好不气派。多少爷娘指着那旗幡。教训自家儿孙,要好生读书,将来也挣到一面进士旗。

长街上锣鼓喧天、烟花齐放。香雾绦绕。爆竹、起火、冲天炮,如同开了锅一般连绵炸响起来。一座接着一座的彩坊间,人流如潮,万头攒动;汴京百姓们为了瞻仰状元郎的风采,挤过来,拥过去,声声呼叫,如狂如醉。好在御道两侧有栅栏,倒不用兵丁们再排人墙了。

长长的仪仗过后。但见今科状元郎,座下玉逍遥,手中持黄缰,披红簪花,缓缓策马而来。只见他身着黄衫绿袍,头上方形垂檐皂纱重戴,左右两紫丝绦为缨。垂结于颔下,衬得他那张英气勃勃的面孔,如这灿烂春日一般迷人,也引得街道两侧的楼上,那些金枝玉叶、贵胄之女们芳心大动。

京城贵女们怎能错过。这样正大光明欣赏大宋才子的机会?却又不能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她们便提前数月。订好了这一天的临街酒楼、店铺。有那好看热闹的、花痴病重的,甚至在东华门外也订了地方,四更时分便呼朋引伴,去东华门欣赏状元唱名。

待唱名结束后,她们又赶紧坐车来到御街上,一边饮酒作乐,一边等着状元游街。

这时,就算没去东华门的贵女们,也已经知道三甲的姓名,尤其是状元郎的名字,已经被一张张檀口,不知念叨了多少遍。

自然关于他的一切,也被八卦少女们挖掘出来,献宝似的讲给众人听。

“这状元郎,莫非就是那‘何事秋风悲画扇’的陈三郎?”

“可不就是么,据说他还教杜大家自度曲,才把这首词唱出来呢。”这显然是歌迷,一脸花痴道:“状元郎真是好有才啊。”

热议纷纷,惹得女眷们更加心痒难耐,纷纷倚栏倾身,探看那位新科状元。这种众星捧月之下,只要不是歪瓜裂枣的糟老头子,看起来都会十分迷人。何况陈恪这种男子气息的十足的美男子。

“哇,好俊啊!”女眷们看得满脸滚烫,一边投掷早就准备好的鲜花、彩绸、绣球,一边激动的尖叫娇呼。

“比起上上届的冯状元如何?”有女眷眼神不好,或者站的位置不好,看不清状元郎的长相,只能在后面着急的问道。

她们指的是皇佑元年的状元冯京,那是公认大宋朝开国以来,最俊的状元。

“冯状元以秋水为神、儒雅翩翩,如翠竹摇曳,赏心悦目,可以做良友。”便有才女很专业的评价道:“陈状元却以春山为骨,英俊挺拔,卓尔不群,如树中梧桐,可以栖凤凰。”

“你的意思是,冯状元好看,陈状元好用,是么?”一番煞费苦心的评价,却换来这样好不矜持的嬉笑。

“就是,要我选,我就选后者。”那女才子却红着脸道:“男人么,不就是用来靠的么。”

议论着状元郎,众女子对后面的进士大军也不关心了,只管打探陈恪的籍贯、年龄、出身、听闻他是满门进士,还与皇帝有姻亲时,女子们彻底的花痴大爆炸,问出了她们最关心的问题:“状元郎可有家室?”

“据说跟柳家订过婚,但后来退掉了,至今还未成婚。”

“哦……”众贵女们听了,登时把眼瞪得溜圆道:“哎呀,他不就是那被柳月娥打了一巴掌的陈三郎么!”

“这一巴掌不得了,把个状元娘子给打丢了。”许多人幸灾乐祸起来:“柳月娥肯定悔青了肠子。”

“没那个福气呗……”

“他退亲可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娶他的青梅竹马。”

“那不就是民女?”众女子酸酸道。尽管她们不可能真下去抢亲,但看到一个魅力十足的男子,总是希望他尽可能地保持单身,以给她们更多憧憬的空间。实在不行,也得与他有个相配的女子,也能让他们服气。

“可不是民女了,我听说那女子姓苏,爹爹是名满京城的大儒,两个哥哥亦今科高中,对了,她大哥叫苏轼!”

“苏大才子的妹妹啊……”不屑的声音顿时小了些。

却也不是尽是花痴满街,也有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女娘。街角处的酒楼上,几个面罩寒霜的女子,狠狠盯着耀武扬威的陈恪道:

“那么说,他就是害大姐头远走他乡的那家伙了!他今日如此风光,却不想大姐头在外面凄风苦雨。”

“对,不能让他太风光了!”柳月娥的拥趸显然不在少数,登时应声道:“给他点颜色瞧瞧。”

“还是不要了,据说他是为了青梅竹马……”

“什么为了青梅竹马!呸!我哥说了,他现在是汴京城的风月班头,花魁行首,依红偎翠好不快活。”一女子愤愤道:“我哥亲眼见过,张师师、刘香香、钱安安这些男人们抢破头的红姐,听闻他在樊楼里会友,便都苍蝇逐臭一般凑上去,为了争着把他请回去,还吵起架来呢。”

“我们要让他颜面扫地,不能让这种人渣继续得意下去。”有那性情暴烈的女子,便拿起桌上的木瓜,使出全身力气,丢出了窗外。

这含恨一击超水平发挥,划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骑在马上的陈恪而去。

“你还真扔啊!”女娘们只是说说而已,此刻全都傻了眼。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陈三郎就要被木瓜袭面,打个满脸开花了。

谁知却被他稳稳抓在手中。

状元游街是个苦差事,还很危险,不信你问问陈恪哥仨,一路上铺天盖地的鲜花、彩缎、绣球,雨点般飞扑过来。鲜花彩缎还好说,最恼人的是那绣球,大都是用竹篾为骨,罩以丝绸,能扔这么远,自然有些分量,砸在头上能让人晕头转向。

这才走出半里地去,三人就被砸得七荤八素,不得不紧盯着四面八方,借着拱手致意的动作,把袭来的绣球拨开。

也亏得如此,陈恪才能及时发现,有凶器夹杂在绣球中袭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木瓜。

他便探手抓住,大笑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蹴鞠!”说完便一手把那木瓜抛到空中,一手撑着马鞍,潇洒的侧身跃起,一脚踢了回去。

踢完这飞火流星的一脚,他稳稳坐回鞍上,发型丝毫不乱。

“太厉害了!”楼上楼下顿时尖叫四起声:“状元郎还是个蹴鞠高手!”

“怎么这么没天理,还让不让人活了!”显然前者是女人的声音,后者是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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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金明池上游!(上)



这样被万众围观的场面,一生有一次也就够了,陈恪真不想再来一遭,可惜第二天,要去孔庙刻题名碑,第三天,还有一遭赐宴金明池每次都是仪仗整齐,观者如潮,他也得抖擞起精神,供汴京父老参观。

游街三日,无上光荣,亦绝对是苦差事。陈恪筋骨强健,又常年练功,倒还好些。其余的进士不是焦点,比较随意,也问题不大。只苦了章衡和窦卞二位,勉强撑到第三天,被马鞍磨得胯下出血,腰也痛得直不起来,只盼着这些繁琐的仪式赶紧到头。

就连窦卞这样的老实人,骑在马上,也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不是刚赐宴琼林苑么,怎么又要去金明池?”

“虽然同样是天子赐宴,但琼林苑只有新科进士才能参加,陪席的也是馆阁学士们,其余人等一律不能参加。”章衡苦笑着解释道:“但这次赐宴金明池,就是与民同乐了。不仅诸位后妃官也会携家眷前来。还有汴京百姓也能进入皇家禁苑参观呢。”

这是真的,朝廷会预先在二月末,由御史台在宜秋门贴出黄榜,告示广大汴京市民,从三月初一到四月初八,允许士庶在金明池游行,嬉游一月。官吏在不妨公事的前提下,也可来金明池任便宴游。到了三月末,又会开放琼林苑一个月……

后代的西方国家,君主在成为样子货后,会定期开放他们的皇宫,给民众参观,作为形象公关。但在距该死的帝制时代结束,还有一千多年的宋朝,历代官家就会每年开放皇家禁苑,使吏民同乐。

‘民安而君后乐’,这是宋朝君王教育的必修课。

果然,前两日都是百姓站着看他们走。今天却是一同前往。十几万人的队伍,无分贵贱、扶老携幼、车马相间,浩浩荡荡出城,向金明池而去。

这金明池与琼林苑隔路相对,太平兴国元年,太祖皇帝以三万五千兵卒凿池,引金水河中水注之而成。周长九里十三步,池形方整。四周有围墙。起先是操练水军之处,但南方承平已久,水战再也没有。这里也变成了皇家春游、观看水戏的一处园林。

几经改造,这里已经完全没了校场的肃杀,成为一处人间仙境。只见碧波粼粼的池面上架有并排三桥。桥皆朱漆阑楯,下排雁柱,中央隆起,若飞虹之状。桥尽处有五殿相连的宝津楼,立于池中央,重殿玉宇、雄楼杰阁,奇花异石、珍禽怪兽、船坞马头、战船龙舟,样样齐全。

时为三月,金明池垂杨蘸水、烟草铺堤。繁花似锦、碧波如洗。花间粉蝶,树上黄莺,点缀着这盎然的春意。

新科进士们的队伍,进入这画儿一样的金明池后,便上了虹桥,到了湖心处的宝津楼。这里是官家和后妃赏春观水戏的殿楼,亦是赐宴招待进士、并文武百官的宫阙。

为了帝后的安全考虑。百姓不得踏上虹桥,靠近宝津楼,其余的地方则随便他们游玩。

不过这对生活在中原腹地的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因为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个极其新鲜而又神奇的境界。只见波光浪花,反照着矗立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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