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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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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毅然答应:“好吧,我写就我写,我写过后,你们几个签名就行了。”

马自强劝他:“太岳兄,我身体不行了,要告病,我看你在王用汲事件上,态度过激,这是不是不好?”

张居正很生气:“我过激?我从没过激过。我要是过激就好了,当初就拿下傅应祯,拿下刘台,拿下那个余懋学,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如今我就是有一点儿后悔!”

马自强颤颤地站起来:“我要走了,有一句话不得不说,你这么做,太过刚愎自用,你一个人就是大明朝吗?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就听不得一点儿反面意见?你也不想一想,就是太祖皇帝也说,如果我有哪一点儿做得不对,大臣可以一谏二谏,一直谏,直到我听从为止。可如今哪有人劝谏?你把言路都堵死了,一个陈三谟搅坏了言官一锅粥,天下再无言官奏章了。我为你脸红。太岳兄,你回家葬父,所有的奏章都要送去江陵批复,这种事正常吗?依我看,王用汲是救你,你不必对他那么仇恨,你应感激他才对。”

“你一个要死的人了,怎么这般顽固?”张居正吼道,“我不愿听你的,你别说了!”

马自强苦笑:“我老了,我的儿子也不在官,你要害我,也害不到哪里去,这一番话我也是想了许久才说的,我不想你以后弄成一个比新郑更惨的地步,我不想看到那个。我是看不到了,但你不听人劝,以后准有一劫!”

张居正说:“你走吧,我不治你罪,全当你是嫉妒我。”

张居正夜晚头一次不听女乐,命琴依给他磨砚,要写奏疏。他念道:“夫国之安危,在于所任,今但当论辅臣之贤不贤耳。使以臣不贤耶,则当亟赐罢黜,别求贤者任之;如以臣为贤也,皇上以一身于九重之上,视听翼为,不能独运,不委之于臣而谁委耶?先帝临终,亲执臣手,以皇上见托。今日之事,臣不以天下之重自任,而谁任耶?”

琴依罢笔了,她轻声问:“相爷,你真的要这么写吗?”

“有什么不妥吗?”

琴依说:“这末一句,有些自大了。天下之事,皇上任谁,就是谁做,做好做坏自有人评说,也自有皇上判定。相爷说,今日之事,臣不以天下之重自任,而谁任耶?这一句话太过了,过于自信,也有些……目空百官了。文武百官见了这道疏,他们会怎么想?就是相爷你做出了天大的成绩,他们也盼着你像是周公旦那样,人家一想见你,你连头发都来不及洗,抓着头发就出来见人,这才是好态度。”

张居正呼吼:“我不要什么好态度,我要的是大明朝的兴旺,我不要那么婆婆妈妈的,那有什么用?我不会像高拱,手段更狠些,大明朝才能一步步富强!”

琴依低头,不看他,说:“你这么做,不会有好结果的。”

张居正说:“你以为我心胸狭窄?不是。我看出来了,他们不是冲我来的,是对新政不满,他们恨新政,恨不能立时要我下台,他们好再行旧规。他们恨我,他们恨我!”

琴依柔声地:“你这疏是要皇上支持你,你好再行新政,我明白了,你是舍了自己,要与他们一拼。”

万历喜欢女人,命冯保在民间再寻一些美女,把她们弄来。但冯保说,你要弄人进宫, 那得皇太后愿意,还得由内阁发下旨意,发配出去一批宫女,才能引入新人。皇上不如说一些宫女年纪大了,要发出去配人,这样也好选拣新人入宫啊。

万历说好,他对张居正说起这事,张居正再不敢多提他的贪欲之事,便说:“皇上的旨意,老臣照办就是了。”

当下决定,把宫里的宫女发出去一千人,配与宗室皇族的家仆与武夫。

冯保提出新选上千宫女入宫,张居正也答应了。

万历对冯保说:“我告诉你,大伴儿,你不能轻易地就选上来宫女,你得用心点儿。记得我小时候进宫时,听说父皇广选宫女,就去看。一去看了,吓我一跳。有好多宫女看上去极丑。我问父皇,她们怎么这么丑?父皇说,看常了就不丑了。我可是怎么看怎么丑,你要选宫女,不要丑的。听徐爵说,张先生的府中又新换了三十个女乐,是真事儿吗?”

冯保小心翼翼地说:“是真的,张先生是要享受内阁首辅的荣宠了。”

万历说:“不管他,你就派人去江南给我广选宫女,要好的,不要丑的。”

张居正恨王用汲,由他想到海瑞,也恨海瑞,只能浮言取宠于百姓的清官是他不喜欢的,他要的是能干的循吏,像谭纶,像戚继光,像李成梁,像杨博,像葛守礼,还有吴桂芳。但他喜欢的人都殁了,只剩下他一人站在朝堂上,为大明朝殚精竭虑。王用汲懂什么?妄言误国而已,这是一些小官吏的通病,他一个户部员外郎,竟敢上疏奏首辅权移私门?

但他也怕。琴依说:“你权高望重,树大根深,似乎有险。你应早退,乘皇上成年前退出,则功成身退了。”

张居正叹息:“对,你说得对,何必再趟这一次次浑水?”

第十六章 深渊

万历成年了,要举行两次仪式,一次是耕错礼,一次是谒陵礼。这两次大礼举行完毕,便表明皇上是成年人了。

耕措礼是先秦时就有的,天子耕的田为公田,天子亲自躬耕,表明对农事的重视。《诗经·噫嘻》篇,唱的就是周成王举行耕措礼时所唱的歌曲。一入春耕,天子在大臣的陪同下,亲自到农田里操起农具耕田,这宣告天子也重视农耕,要所有农官农夫都要勤于农事。可到了后代,皇帝亲耕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早在洪武二年(1369年),太祖皇帝祭祀先农坛后,就在太常卿的引导下,手持耒梠在地里推上三下,然后三公来推五下,尚书等官员再推九下。(这称为三推、五推、九推)。

礼部举行一次聚议,题请皇上于万历七年(1579年)二月二十五日举行耕措礼。可是不巧,万历皇帝此时正在宫中出疹子,连视朝、讲读都免了,自然不能出去举行耕措礼。张居正也不愿意皇上早早举行耕措礼,能推迟一年,岂不更好?他便提议要明年再举行仪式。

慈圣皇太后说,这是上天降罚,是我们心愿不诚。我要去朝拜菩萨,愿皇上早日康复。她提出要在皇宫里举行佛事法会,张居正不愿意,也不信这个,他说,世宗皇帝严旨戒除,因那时有上万僧人,怕的就是这上万僧人聚集,如有奸人乘机作乱,就会发生意外,不光是伤风败俗,也伤我大明朝的国体。自从隆庆以来,所有僧众天天希望在皇宫里弄法事。去年四月弄法事,满街巷都是闲人无赖,踩死人无数。这一次怎么能再弄?

慈圣皇太后说,那就不弄了吧。

慈圣皇太后只能听张居正的,但她心里不快,内阁总想要管束皇宫里如何做事,做法事就会有那么多的事儿?就是吃饭不好,也会咯牙,怕有砂石,那就不吃饭了吗?

万历康复时,召张居正在西苑一见。他说:“这些日子有劳先生了,先生也瘦了。”张居正劝慰:“皇上贵体要紧,以后要珍摄才是。”万历点头,显然不想多说这件事。他问:“先生还有什么事要说?”

张居正说,请皇上下一道旨,要取消天下书院,据我所知,天下有上百所书院,有的几百学生,有的有游学士子上千,来去不定,这些书院多请些邪术学士来讲学,所讲的大都是叛逆之说,蛊惑人心,败坏学风。请皇上下旨,严加查处。

万历有一点儿犹豫:“既是讲学,就让他们讲吧。讲学终能学点什么,总比不学好吧?”

张居正慷慨陈辞:“不是那么回事啊,圣上。他们在讲学时,百般攻讦朝廷,指责朝廷行事,指责朝廷法政,历数大臣失措,任意抨击朝政,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哪里是一般文人秀才该做的?他们这么做,哪还有文人一心只读圣贤书?哪还有人愿意考取功名?你听,这是余懋学在书院讲的话,‘圣贤敢抄旧闻以报吗?圣贤敢以一己而令天下吗?孟子说,君为轻,就是以天下百姓为重,不能拿百姓当草芥,这是错误的。’还有那个刘台,他也在家乡里讲学,听说他一讲学,乡人聚集,凡能读书写字者都与会,他一讲时,欢声雷动。所有的人如入魔一般。还有一个叫何心隐的'① 明万历七年以‘妖道’罪被捕,后在狱中遇害,(1517-?)。'①,他曾因讲学而致病两个学子,那是因为他两个人要在头一天晚上占有一个能听得近便的席位而睡在地席上,夜里中风而病的。”

万历还是头一次听说此事,他听得很专注:“何心隐有学问吗?”

张居正说,不是学问,是异端邪说。要拿下他,把他下狱,不使谬误流传。

万历说:“好,我下旨,要司礼监去办。”

万历七年,天下毁弃书院,许多兴办几十年的书院在司礼监的严厉打击下被取缔,书院大都建在幽雅闲静之所,有的被焚之一炬。

冯保命南北两京司礼监及管下二十四监,凡有在书院讲学蛊惑人心者,都可以抓起来,直入诏狱。诏狱一时人满为患。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孝请示:要不要再建一所监狱,用来装那些讲学人?冯保说:“你就像我那一盆‘魏紫’,它总是要干枯几条枝岔的,有什么了不起?你让它干好了,总会再长出新枝的。你杀几个人,不就完事了吗?”

何心隐在湖广讲学,被人拿住,押往京城,直送来北京。在诏狱里,何心隐得大家拥护,一入狱里,狱卒便把他放在一间大牢房里,许多人一间房,想让他受些罪。但有一个学子一见,便叫了一声,何先生。众人问,哪一个何先生?说是何心隐,众学子当时欢腾。有人说,这一次关我入狱,本来心里难受,哪想到会与何先生关在一处?真是我的荣幸,我此生有幸,与何先生关在一起,真是幸运啊。众人围住何心隐,嘘寒问暖,要他坐在最里面,把草铺得软软的,放在何心隐的铺上,众学子围着他,听他在狱里讲学。

何心隐说:“譬如说皇上是一家之长,再譬如说有一些闲人是孩子,他们是太监啊是官员啊,他们总是以为应该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但他们不知,他们只是侍候皇上的,而皇上按理应该是侍候百姓的。从古时起,大禹就是皇上,他做些什么?侍候百姓,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他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而且在古籍中载,凡是氏族族长都不愿意做皇帝,他们怕做皇帝。”

一人问:“何先生,他们怎么会怕做皇帝?做皇帝可是好,有三宫六院,有七十二妃,有那么大的皇宫,要什么有什么,他怎么怕做皇帝?”

何心隐说:“从前的皇帝可没有这么多皇权,他只能做事,如果做不好,就让人杀头了。禹的父亲鲧就是皇帝啊,可他治不好水,他治水时用的法子是堵,这儿跑水了,他就来这儿堵,那儿跑水了,他就去那儿堵,左堵右堵的,竟堵不住,水到处决堤,最后各族的族长推举出禹来,就把鲧给杀死了。你看,他也是皇帝,他干不好,就让人杀了。那时的皇帝清廉啊,没什么比平常人更多的欲望,只是后来,好东西多了,又只有一件两件,没有太多的,给谁呢?给族长吧?他就有了私物,再后来,他就成了一个有许多财物的大财主了。”

众人听着,听得很入神,他们从前也读书,只读圣贤书,圣贤书从来不讲何心隐先生讲的这些道理,只要你听皇上的话,但皇上从来不想着百姓,百姓能不能把他宰了呢?

牢狱变成了课堂,有学子问:“何先生,当今大明朝的痼疾在哪里?它会不会完蛋?”

何心隐说:“它早晚完蛋,只是你不知道他哪一天完蛋,因为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它哪一天死了,你就知道,那是必然。说起它的痼疾,真是太多了,只拣重要的说几条。一条是它不适应如今的天下形势。你说洪武时,太祖皇帝分封亲人做亲王,做郡王,那是有深意的,他怕天下不稳,反正有人想造反,那不如就让自己的亲人管吧,亲人反了,总比别人夺了天下的好。但天下一稳定,他就后悔了,想再把权力收回来。他让亲人做王,他们有兵权,但不管政权,政令由朝廷统一发出,他要那些做武将的不参与管理朝廷,不许他们考试做官,只给他们俸禄,禄米是不少,一开始是亲王五万石米,钞两万五千贯。再减至两万石,他有这两万石粮食,吃得完吗?'① 《明太祖实录》卷二四二;《弇山堂别集》第六十七。'①吃不完,就囤积起来,就害人。如今有的军功后代做了奉国将军,官也不算小了,但他连一家人也养活不了。为什么不允许他考试做文官?为什么不允许他做商人?没有米养家人,他家人就得饿死。在洪武年间,天下只有亲王等皇亲国戚六七十人,如今有多少?几万人,十几万人!算上他们的家人,足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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