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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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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谟说,可张瀚是首辅大人提拔上来的,当初冢宰人选,有葛守礼,有工部尚书朱衡,最后才是张瀚,他资历最浅,可首辅大人力排众议,首推他张瀚。不管人家怎么说,他做吏部尚书,是拣来的,怎么能不对首辅大人尽心尽力?可他不,他上一次被刘台上疏弹劾,说的就是他去督抚陕西,局面弄得不可收拾,又巴结首辅,一心听首辅的,把陕西弄得一团糟。那有什么?再派人去收拾就是了。听首辅的算什么?那是优长,没有首辅,大明朝不知会怎么走呢!他肯一切都听首辅的,就对了。这会儿不知弄错了哪一根筋,他一心要首辅回家守制,说,不然天下官员无法再遁旧例。天下有几个张居正?天下有几个能安定大明朝的重臣?就是夺情,从大明朝建国起,到今天也不过只有那么三四人,一个是杨溥,一个是李贤,还有一个是谁来着?

王道成说:“那人是金幼孜,宣德元年的事儿,距今已有一百多年了,他当时可是英武殿大学士,国家重臣。”

陈三谟说:“啥叫重臣?皇上离不开,管着大事儿的,就是重臣,首辅就是重臣,他张瀚想把首辅踢走,可办不到。”

张居正对琴依说:“我最看重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琴依说:“你最看重谭纶,可他死了,他再也帮不了你了。”

张居正缓缓地说:“我最看重张瀚,年轻,有魄力,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是国之重臣,但他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呢?他为什么那么耿直,那么执拗?”

琴依说出他的心事:“你很矛盾,左右为难,你自己就不肯听别人的,有主见,也耿直,但一遇上耿直之人,有主见的人,你又不待见他,为什么这样?”

张居正说:“他不体谅我,他没有我这心肠。”

冯保派来徐爵,拿来了批红,说是皇上同意的,要赶张瀚致仕,何维柏罚俸三个月,该部右侍郎陈灼罚俸三个月,各司郎中降三级管事,不许升转,其余人各罚俸半年。徐爵问:“冯公公问张先生,这么办行不行?”

张居正一叹:“可惜了张瀚,他是一个人才。”

徐爵说,冯公公说得好,他不待见你,他就不是个人,再别说他是不是个才了。

张居正说,就这么办吧。只是冯公公说没说,要谁来做冢宰呢?

徐爵笑说:“听张先生的。”

张居正说:“好啊,就派在家养病的户部尚书王国光去接替张瀚吧。”

王国光是一个老好人,他善经营,多才干,写过一部《万历会计录》,他掌管户部,裁冗文,修职务,减耗蠹,振国计,是一个好人。只是他做吏部尚书不大合适,一个管钱管粮的人,让他管人,便太强人所难了。但张居正说了,徐爵与冯保一议,便可行了。

陆树德的哥哥陆树声掌管礼部,陆树德来哥哥家闲谈,他说:“上天示警,要就张居正夺情事,示人以德政不修之乱。”

陆树声看着他,忽地一笑:“你当张居正不知上天示警事吗?你想做什么?”

陆树德说,吏部都给事中陈三谟只是一个小人,他哪里配做言官?只会舔屁股沟子,顺着张居正的眼色行事,打杀捧逗,真是丢尽了言官的脸面。我想上折子,再上一道疏,单说张居正夺情事会对大明朝有何影响,哥哥你看如何?

陆树声笑一笑:“我做礼部尚书不久,看着礼部在大明朝无事,我也乐得轻闲,你能不能轻松一下,就当你眼神不好,眼见烦心事,视而不见,行不行?”

陆树德说:“哥哥,这件事非说不可,我是吏科都给事中,这是我份内事儿。”

陆树声说:“不是你份内事儿了。”

陆树德很惊讶,看着哥哥拿出一份诏旨来,这是皇上批过红的一道诏,是陆树声向冯保求来的,要求迁调陆树德做礼部尚宝寺卿。

陆树德心里不快,沉吟不语。

陆树声说:“你从六科调去做尚宝卿,是从正七品升迁到正五品,这是一件好事,别缠在这是是非非之中,抽身而退吧。”

陆树德大声说:“大明朝靠的就是纲纪,没了纲纪,拿什么治理天下?”

陆树声比他更深知为官之道,为人性子绵软,凡事只要人家一说,不管办得到办不到,尽可能先高声应诺,人称“好诺先生”,绝不如他弟弟陆树德这般刚直。他劝慰弟弟:“你是尚宝卿,专门掌管大明朝的宝玺、符牌、印章,责任不小,还可以就此常与皇上见面,你要想为大明朝出力,能时常见到皇上,不是更好?”

陆树德默然。

就在陆树德调入尚宝司做堂官这一天,司礼监魏朝来了,魏朝说,皇上有旨意,要百官到午门前看罪臣受廷杖。

陆树德心想,张居正真是下手了,凡是要他归家守制上疏的官员,这次可能无一幸免。但又听说锦衣卫得圣旨,要把吴中行、赵用贤二人各杖六十,发回原籍为民,从此永不叙用。艾穆、沈思孝二人各杖八十,发配边地充军,就是遇到大赦之期,也绝不宽宥。

徐爵带着锦衣卫前去抓人。

上疏以后,吴中行等四人就在家中待罪。

听说圣旨下达,吴中行对前来报讯儿的同僚一笑。他很镇定,站在院内,向南而跪,磕拜说:“娘啊,儿子要死了,你放心,我有儿子,能伺候你老人家天年。”然后,他又对流泪不止的夫人一拜,说:“你能够替我抚养儿子,侍奉老人,我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又回头对呆站在院里的儿子大喊一声:“拿酒来!”儿子拿来酒,他一饮而尽。正这时锦衣卫破门而入,吴中行大笑,大呼:“何来迟也?”大步向刑场走去。

这天是十月初八,天晴。听说四人要受刑杖,长街上聚集了数以万计的人静等着观刑。锦衣卫站在午门前警戒,以防人流骚乱。

司礼监太监魏朝、孙隆等十几个人捧着皇上的谕旨出来。魏朝喊:“把犯人带进来!”

说来也怪,刚才天还晴呢,转眼间就“阴雨倏起,雷隆隆动城阙”。'① 《明文海》赵南星所撰《吴中行传》;又从樊树志著《万历传》。'①围观的人高呼:“天怒人怨,天怒人怨!”就连围在外围的言官们也大声疾呼,跟着叫:“天怒人怨!天怒人怨!”

魏朝看着众人,只有在人多处,他才更显得威风,他恨这天气,刚才还响晴的天儿,这会儿阴云密布,细雨飘飘洒洒。他想大声喝吼,但他的声音很尖,在围观人群的巨大声浪中显得怪怪的,没有一点儿威风,他尖声吼:“行刑!”

张居正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天,倏忽从远处飘来一块云,云凝在头上,他看着那块云,心里充满敬畏。天怒人怨的呼声没响在他的耳旁,却响他在心里。雨从空中摇摇飘飘扯下来,雨点儿滴在他的头上,滴在他的身上。

游七劝:“相爷,回去吧,有风雨。”

张居正冷冷地:“我怕风雨吗?”

游七说:“老爷身子骨弱,当然怕风雨。”

张居正吼:“我不怕,我从来不怕风雨,不就是风雨吗?我从小风雨中读书,风雨中考举人,中进士,哪一场不是风雨?哪一试没有艰难?我怕什么风雨?笑话!”

张居正就站在风雨中,看着远处。

午门外的行杖正进入紧要时刻。

同时挨杖责的吴中行与赵用贤,吴中行瘦,赵用贤胖,两人所受杖责便感受不同,吴中行一杖一声吼:“冤!冤!”赵用贤一杖一声吼:“好!好!”

吴中行的妻子不敢来刑场,只是打发她的儿子来看着父亲,儿子泪眼巴巴地看着父亲受刑,跪在地上,一杖一声父亲,叫得凄惨。赵用贤的妻子却不怕事儿,她叫人拿了一张椅子,坐在刑场对面,眼巴巴地瞅着丈夫受刑。她双手紧握椅背,盯着赵用贤,杖责打到了四十下,她忽地大叫:“赵用贤,你好生为之,别睡过去了。你听着,你得活着,你是忠臣,张居正他打不死你!”

赵用贤的屁股被打烂了,行完杖,妻子流泪把他的烂肉从身上揭下,他一声一声地骂:“张居正,你个奸贼!张居正,你不得好死!”他骂一声,妻子趁机从他身上揭下一块肉。绝的是,妻子竟把这些揭下的烂肉拿回家,用个坛子腌了,留下纪念。

张居正站在书房门口,失神地对琴依说:“为什么不弹琴?你弹啊,弹一个轻松幽雅的曲子,听上去好心里舒服些。”

琴依失神地看着他:“相爷舒服不了啦,今天不是你舒服的日子。”

张居正失笑:“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舒服,太舒服了,我就是舒服。我告诉你……”他指着琴依,“我告诉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跟着高拱有什么好?你跟着我,我是一代贤相,我是大明朝中兴贤臣。你懂了吧?”

琴依看着他,轻轻点头。

张居正颇不耐烦:“奏琴,奏琴。”

琴韵悠扬,意在渺远,意在恬静,心不恬静,也不渺远。

忽地传来一阵子马蹄声,张居正看见雨中的姚旷飞身而来,马还未停下,他飞身下马,疾步而进,大声叫道:“相爷,相爷,葛大人他……他殁了,他殁了。他没看到相爷的字,他没看到相爷的字啊!”

姚旷拿着这一封信,交与张居正。张居正打开信,几团黑跳在他眼前,似在讥讽他:天降大任吾与你,可否同行?雨打湿了字,打湿了的字变得模糊了,再也看不出是什么字。

张居正对琴依说:“葛守礼死了,你听见了吗?葛守礼死了,他死了,没看到我的信,他做不了内阁辅臣了,他死了……”

雨还在下,下得很大,在一家酒楼上,有几位官员正默默围坐,酒楼的小二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但知道是一群官员,他们是翰林侍讲赵士学、张位、于慎行、于长春,修撰习孔教、沈懋学,坐中间的是大学士许国,另一位最活跃的年轻人是新进刑部办事进士邹元标。

邹元标大声一吼:“都傻傻地坐着干什么?莫非一顿杖责,就把你们的舌头打没了?把你们的脑袋打傻了?”

许国说:“我不是热血青年了,我过了那个年纪,但我拿来了两件物什,给你们看。”他回头招呼一个小童,小童把一个盒子摆在桌上。许国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装了两只杯子,一只是玲珑剔透的玉杯,白玉透出暖意,如君子一般洁白,如君子一般润暖。许国说:“这一只是我家传的玉杯,我拿它送与吴中行。”

邹元标说:“可惜子道兄不一定知道你的心意,他也许会死在杖下。”

许国笑笑:“不会的,没有谁敢打死仗义铮臣,上天不会让他死。你们看,我在杯上题了一首诗,是专写他的。另一只犀杯是我送与赵用贤的,也题得有诗。我很佩服他们的为人,真是不怕死的铮铮耿臣啊。”

众人来看,但见赠吴中行的玉杯上真有一首诗:

斑斑者何?卞生泪。

英英者何?兰生气。

追之琢之,永成国器。

他赠赵用贤的那只犀杯,镌刻的诗为:

文羊一角,其理沉黝。

不惜割心,宁辞碎首。下載美少女

黄流在中,为君子寿。

'① 《万历邸钞》,万历五年丁丑卷。'①

沈懋学叹息:“可惜啊,吴中行会被杖死,赵用贤也同死于杖下。大学士的玉杯与犀杯恐怕无处可送了。”

许国朗笑:“这有何难,他要是死,我亲自去他坟前,把这玉杯埋在他棺柩旁。有什么遗憾的?”

众人无语,沈懋学失神地说:“正执刑呢。”

邹元标说:“我要走了,我要回去,不喝了。我要赶在今天再上疏,我不怕,我要紧跟着四位身后,也许明日就是我死,但愿诸位会看我笑赴刑场。”

邹元标起身而去。

杖责还在继续,赵用贤几乎要昏死过去了,他看着眼前,眼前发黑。有人叫道:“赵老师,赵老师!”是弟子在呼唤他,他再复振作。

行刑的锦衣卫小差使看着魏朝的靴尖,魏朝嘶吼:“狠狠地打!”但他们不必太过狠毒,魏朝的靴尖朝外,两只脚尖不朝内,就是说,冯保活老祖宗并不要受杖人都死,慢慢打吧。如果魏朝的靴尖朝内,他们只要几杖,人就断气了。这些行刑的小差使原来大都是一些在京的帮闲,专门干这个的,手下有准儿,打得赵用贤的皮肉飞了,也不会把他一下子打死了。

张居正打了一个寒噤,自语:“风真的很凉。”

游七就劝:“相爷回书房吧?”

张居正回到了书房,看着琴依,突然说:“你很聪明,但你何必那么聪明?女人聪明,有什么好处?你对我有心,还那么矜持,有什么可拿捏的?这么拿捏着,当你自己是什么人,冰清玉洁吗?你是那么难以接近的女人吗?就是皇上选的美女,她也得侍寝,是不是?来侍候我,让我看你是不是一个会笑会媚的女人。”

他扯着琴依,扯得很粗鲁,一直把她扯进书房。

午门前,人们冒雨静静地伫立着。

赶来看杖刑的对这四人极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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