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万历王朝-第1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哭吧,你那一掬老泪,给黄河可添不了一瓢水。

两人泪眼婆娑,互相看着。

床边凌乱放着一些书,一把破茶壶,几只残缺的茶碗。残留的茶渍表明,那茶也不是什么好茶。床下有一股霉味儿,直冲潘季驯的鼻子。他看看灶间,也没有什么好菜,残羹剩饭用破碗盖着,碗边还有污渍。潘季驯看完了,长吁一口气:孺东,你是一个执着的人,开水田也没错,只是枉了你的一生清名,给人这么一折腾,你就倒下了,真是可惜啊。

听了潘季驯的话,徐贞明心情不平静。潘季驯是真知他的心啊,京城郊野有水田,那是何等壮观的情景?他曾在种上水田后去看过,浅鸟啁啾,河水抽丝,漫野皆成绿茵,浓如水,碧如天,天与田连,地与天齐,如果种出了稻米,不必再漕运济京,省却多少人力财力?不光是大明朝,就是以后的千秋万代人都会从中受益。但天不作美,万历十五年是开垦水田后的第二年,大部分水田在种植的头一年就受了大灾。

徐贞明说:天不作美啊,天不作美!

潘季驯苦笑:我呢,我跟你不一样,有人说,只要黄河决堤,准有人要提潘季驯。我是一个闲人,在乡里与农人下棋,饮酒作乐。我可不想有人再提我潘季驯,可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只从嘉靖四十四年起,我就四次被提总督河防,你说,我乐意当这个官吗?我宁可黄河永不决堤,宁可皇上再也想不起来有一个叫潘季驯的人,一个老天巴地的老家伙!你呢,只是逢大旱了,只要明年天多下些雨水,便有人想着要种水田了,那时他们会想起来,有一个叫徐贞明的家伙,当年带着我们开了四万亩水田呢,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很能干哪?

徐贞明大笑,他很开心,也明白,潘季驯是一个开心人,他能顶着黄河决堤的巨大压力去治河,要没有一份宽大胸怀,岂不是得愁死?徐贞明轻声说:时良,你是一个汉子,能顶得起治河大任。

潘季驯大笑,说: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你,我有一天趴在黄河大堤上痛哭,泪雨滂沱啊。我看着河水,眼睁睁看着,我堵不住啊,我真的堵不住它啊。我眼瞅着黄河在我眼前决堤,眼瞅着它淹没上万顷良田,眼瞅着它淹死了人,淹没了牲畜与庄稼。我眼看着,我要跳河,我只想跳河。可我那天晚上看了一晚,没跳。第二天我身后的那些河工看着我说,潘大人,我们看着你一夜,怕你跳河。我说,我还得治河,要是再不用治河了,我就跳,我一直跳下去,堵不住这河水,我死了做了河鬼,还要治河。

徐贞明一激动,又咳:说得好,说得好!我要不死,还要治水田,我还要治水田,如果不再南粮北调了,我就是做下了一件千秋大业!

潘季驯说好,他命人回去,从轿子里拿出三百两银子,送给徐贞明。徐贞明说,我跟你一样啊,没有银子,你哪里有这么些银子?这三百两,怕是你的积蓄了,我不要,我不要。你治河要紧,你要多吃一点儿肉,多吃一点儿菜,别把自己弄垮了。你一垮了,治河便更是无望了。

潘季驯笑笑,把银子推向徐贞明:你拿着,把自己弄好了,再爬起来,给他们看看。水田种好了,日子比种旱田更好,他们会信你的。那时我一来,满院子都是人家送你的肉啊菜的,还有人送你银子,呵,跟贪官受礼似的,多荣耀?

徐贞明忍不住大笑:你说什么?我跟贪官受贿一样?你太高看我了,没有那么多人送我礼,我也不想贪图什么礼,只要有人种了水田,能来我院子里给我系上一把稻禾,我就死也甘心了。

潘季驯笑说:你能等到的,你会等到那一天。到了那一天,只怕我潘季驯是看不到了。我已经六十六岁了,治一次河,活剥我一层皮,我这一回再去,能不能回来见你,也说不定了。

徐贞明笑笑:你能活着回来的,保重。

卢洪春被杖责后,人卧在家中,有人送米送菜,更有人赶来探视,御史们与六科给事中都出一份银两,送他治病。

申时行携二位阁臣上疏力救卢洪春,但没获得万历应允,且降下旨来,将卢洪春除名,从此不再叙用。在万历看来,此次未把卢洪春廷杖至死,已经是他法外开恩了。

三位阁臣此次一心要救卢洪春。是王锡爵的刚正不阿与执义仗言使内阁达成了空前团结。他们想,本来对万历提出劝谏,是阁臣的本分,但自张居正案以来,闹得人人自危,个个明哲保身,内阁再发不出声音,这是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如今卢洪春不怕死,直接劝谏,他们感到有必要申张正义,让内阁挺起腰来,否则大明就会毁在万历一朝,毁在他的昏聩与贪淫之上。

申时行带二人去午门外候旨,要见皇上,直接给万历上疏。他们要皇上放过卢洪春,至少是不拿掉他的俸禄。疏是送进去了,但皇上不允入见,要他们在午门等候。

万历坐在乾清宫,不想见申时行三人,他明白,三个人是想借着卢洪春的话头,继续说他是“贪淫宫禁,不图进取”。他就是不想给他们见面的机会。他不想见,申时行他们就得候着,让他们等吧,一直等到晚上,等到天亮,看他们怎么办?

慈宁皇太后这几天心惊肉跳,她想知道万历都干些什么,但没人给她通报。自从皇上亲政后,她不知道皇上在做什么,但他知道他做什么都有些难了。她有时派人去打探,打探了半天,却没探出什么来。不知是打探的人不敢多问,还是根本就无法打探皇上的行踪。她叹气说,皇上大了,我也不知他一天做什么了。但这会儿,她是想着,皇上对于珠宝之事,一定会对司礼监的人申斥责罚,甚至拿下一些大珰,让他们好更加小心。但好久没有动静,她就有一点儿狐疑了。她问宫女:皇上有几天没来了?宫女说,两三天了。她更不放心,皇上究竟做什么,忙成这样子呢?

慈圣皇太后有些老了,没过去那么精神了,她有时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便是三两个时辰,然后接着再睡。这会儿她又睡着了。

慈宁宫里有一个阁子,阁子里有些藏器,大都是皇太后做皇贵妃时及后来攒下的,有许多珍宝。那里平时是锁着的,也没什么人去看。忽地有人叫喊:阁子里起火了,阁子里起火了!

慈圣皇太后忙起身,看哪儿起火了,一看是阁子里。那儿正冒着浓烟,浓烟滚滚,看来是烧着了,就见内府的人都大声叫喊着,匆匆从各处奔来,来救火。

大珰李俊叫道:皇太后,你赶快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慈圣皇太后笑笑,说:我不离开,你们听着,有谁能救得了这火,我重重赏赐他。快救火!

人扑上去,浇水灭火,一阵子忙乱,万历听说慈宁宫起火,从乾清宫赶过来。他一边大喝救火,一边问母后,这里怎么会起火?慈圣皇太后说,那里是藏珠宝的阁子,看来是有人惦念着那些玩艺了。忙了好半天,才把火扑灭了。

万历听母后说到阁子里藏有珠宝,心里起疑,命人赶紧收拾阁子,阁里的东西早就烧得七七八八的了。

申时行三人还在午门等着,等着皇上召见,忽听着有人来喊:申大人,申大人,皇上说了,慈宁宫里起火,你们先回家去吧!申时行一听,忙问起火原因,都说不明白,三人便站在那里看着,一直等到说火灭了,没什么事儿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万历很生气,命人叫来了张诚、张鲸,再叫来了李俊、李苏。所有慈宁宫的大珰都站立一旁,等他发落。张诚满面平静,看来对慈宁宫起火不甚在意。张鲸在与李俊说话,脸上都没有特别的表情。起火只是万历与慈圣皇太后心疼,他们不心疼。

所有的人都静静伫立,他们不在乎,根本就不在乎,万历你再生气,也不知是怎么起火的,你要再问起,他们也有话应对。

万历看着墙上,这里挂着一柄剑,一柄小剑,是他小时拿着玩的。他在乾清宫里喝醉时,就是拿着这把剑追杀两个小珰,当年慈圣皇太后就要废了他这个皇帝,让用他弟弟替他。

万历看了一眼那剑,没人注意他在看那剑。

张诚在很认真地问李俊:当时,有谁去过那阁子?为什么那阁子平白无故就着火了?李俊说,可能是小珰不在意,蜡烛失掉在地,便着火了。

万历知道那又在糊弄他,突然问了一句:蜡烛要是掉地上,是不是得昨夜就得着火啊?

李俊迟疑了一下,说:是啊是啊,但也可能是昨夜就有火星,今天才着起来的。

万历说:我明白了。

内府人都满面笑容,像没发生什么事。张诚说:皇上,我拿出银子来,得把阁子修一下,不然皇太后这里看着不顺眼。

万历说:不顺眼?我看着很顺眼。

万历很快地摘下了那把剑,众大珰看着他拿剑,有人的脸色大变了。万历突地一剑刺过来,刺进了李俊的胸膛!

李俊叫一声:皇上,皇……

万历回头说:你们说话啊,怎么不说了?说啊,说,快说,说是蜡烛,说是我大明朝万历十五年是灾难之年。说啊,说是皇上不修德政,说是阁子理应着火,说啊,怎么不说了?

万历从李俊胸膛拔出剑,直指着张诚、张鲸:当我是傻子吧?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拿我当傻子?

张诚、张鲸吓得扑通跪地,叫道:皇上,皇上!

万历走过来,很亲热的样子,要扶他们:你们说,我这个皇上是不是有些贪淫好色,是不是贪财好名,是不是贪功诿过?

张诚说:不不不,皇上不是这样。

万历说:是啊,你们看,有那么多的言官说我不是一个好皇上;而在你们眼里,依你们看,我也不是个好皇上,是不是?要是你们有本事,你们准把我烧了。

张诚与张鲸只是磕头,不再出声。

慈圣皇太后看见地上倒着一人,这人是李俊,是她宫里的大珰。她早就知道李俊是一个横行的太监了,但这会儿给万历一剑刺死,算是罪有应得了。她的心跳得厉害,宫妃们扶着她坐下,她看着万历,看他脸色铁青,知道是真生气了。但她也知道,万历不会拿张诚、张鲸怎么样,便定神看他处置这些太监。

没有人敢出声,只是吓得匍在地上,总是磕头。

万历还提着剑,剑尖滴血,他觉得痛快,真是痛快!真的拿捏住了太监们,要他们跪地求饶,可真是痛快呀。什么阁臣、言官都成了粪土,他万历一剑就劈得天下颤抖!

让言官说吧,让阁臣讲吧,让天下百姓再说吧,他万历就这么做,有什么大事不能决,有什么人能拦得住他?明天,只要到明天就会有人借着宫里起火的事儿,说他德政不修,说就说,你怕他们说什么吗?

万历说:张诚,我要你拿出那五十万两银子,交与宫内,你拿不拿?

张诚说,我拿,我拿出七十万两银子,这是店里、府里所有的银子,我交上银子,我要去替先皇看陵。

张诚呜呜哭起来。张鲸说,我也去陵,我不要管东厂了,请皇上再派人管吧。我没有银子,东厂没有人替我报消息,各地官员的大事也不能得知了。

万历情知这是要挟他,他说:好啊,你们不愿意干了,是不是?

张诚突然站起来,说:皇上,我能不能说上几句话?

万历很平静:你说吧。

张诚颤颤地站起来,看着所有跪在地上的太监,突然变得镇定了。又看了看皇上,看了看太后,他说:我们是奴才,奴才在宫里,是死是活,有什么呢?只要皇上好,太后好,就行了。可奴才也有一口气,也得吃饭,也得活命。他也有家人,也有债务。每一年替皇上做事,得花银子,就得到处去弄。我们是皇上的人,有人送银子,就得替人家办事。有时没银子,宫里的小珰就偷东西……

万历看他,偷东西也能说得通吗?也能说那么理直气壮?看你张诚怎么把这件事说圆了。

张诚说,皇宫里偷东西,是老早年就有的事儿,可不是万历朝的新奇。从前在南京,宫里就总是缺东少西。到了北京,更是人多了,偷的也多了。但偷东西的大珰小珰总有几个不偷,皇上也不知道,我就在这里说一说。

万历听起来真是新奇,还有几个不偷,那有几个偷呢?

张诚说,一不偷皇上的机密,这是决不能偷的,咱是皇上的心腹,皇上看咱们有用才用咱的,皇上的狗,怎么能坏皇上的大事?所以机密不偷。皇上想想,万历朝再怎么坏事,有没有大珰小珰坏了皇上的机密大事?

万历不置可否,听着张诚说。

二不偷皇宫里的国宝,凡是国玺,凡是国宝,偷出去,再也找不回来的,不能偷。有些是皇上的大典用物,一件也不能偷。有些是皇宫里的娘娘们用的宝物,缺一个也不行的,那不能偷。

万历想着,真是偷出了一个窍门,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三不偷宫里的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