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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并不遥远-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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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有否出工来衡量一个知青的好歹的作法也非常反感。因为出工除了作为生活必需手段外,干部们更是把它当作思想改造的唯一标准,这在很大程度上对知青造成了压力。但是,影响出工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比如回家探亲、生病、到集市买东西等,而今天之所以没出工,更是由于他们已经到了非抓鱼就没得吃的地步。
“我懂得稻子要人割,但人还要吃饭。”李卫东也阴沉着脸,“你知道我们现在吃什么吗?聪明的胃已经吃坏了。上一个集日我们没有去买菜,还不是为了抢收?
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非常勉强了。再说,农民有咸菜,我们连咸菜也没有……“
“没有咸菜就可以放松思想斗争了?”张畚箕打断了李卫东的话。尽管他对“思想斗争”这一词语并没有真正理解,但是,对于一个长期在斗争环境中的农村干部,这“思想斗争”所包含的意义却可以包括所有的内容。“毛主席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到底是吃饭重要还是思想重要?对今天的事,你们要做深刻的检查。”他气咻咻地说。
张畚箕这些话,云里雾里的让人不知所以。李卫东还想争辩,被张瑞祥拉了一下,示意别再讲了,便把刚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算了算了,这些都不用再讲。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把稻子抢收回来,因为很快要下雨了。”张瑞祥向李卫东又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脸盆里的鱼,“这样,你们留一个人把鱼煎了,其余的人马上到田里去。”说完,与张畚箕走了出去。
望着张畚箕远去了的背影,马聪明不由低声地骂起来:“他妈的,一天半天没出工,也这么大喊大叫。真臭他妈的。”
“这个老混帐,哪天他要是没吃了,看他思想重要还是吃饭重要。”侯成宝也跟着骂了句。
李卫东心里也是窝着一团火,本来,抓了这么多鱼,大家正在兴头上,没想到被他们一下子搅了。他的思绪不由从这鱼的事情上向一个更深邃的空间飞去——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从思想到行为的教育和改造,能达到什么效果目前还是难以作出结论的,但他仍然以一种较为理想的心态去对待这一被认为是革命性的运动,甚至曾想象通过这一过程,对整个社会做出创造性的贡献。所以,从下乡的第一天起,他就试图把这种理想与实际结合起来。可是,现实的生活使他对这种理想产生了动摇,劳动加吃饭,几乎成了不变的模式,而吃饭在逐渐转化为最迫切的问题后,其它的理想又从何谈起呢?
一股呛鼻的焦味把李卫东从跳跃的联想中拉回到现实,急忙转过身,用铁铲把那些烧焦了的鱼翻了过去。
“真可惜,白白浪费了。”侯成宝看着那些焦黑了的鱼,不无遗憾地苦笑了一下。
“吃饭了,吃饭了。”太阳还没落山,从晒谷场发出的喊声便一处传过一处,传到了田里。
白晓梅直起身子,她看到不远处其它小组的人都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有的已经在往晒谷场方向走了。她走到打谷机旁,把镰刀插在机座的木架上,对还在踏着踏板的马聪明喊了声:“吃饭了。”
马聪明看了看地上摆着的稻束,已经不多了,便更猛地踏了起来,催拿稻束给他的人快点,白晓梅便也帮着把稻束递给马聪明。很快,割下的稻束都打完了,马聪明才从打谷机上走下来。
“这么早就开饭了,今天真是开恩了!”马聪明望着天边的太阳,掸了掸头发上的稻屑说。
“你别想得太美了,今晚不知要加班到什么时候呢。”白晓梅看着那一大片还没收割的稻田,若有所思地说。
“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刚才金发不是说,这些两天内都要割完。”马聪明说着,走上田埂。
“还这么多,两天能割完?”白晓梅也跟着走上田埂。
“割不完也得割,这回肯定要豁出去了。”马聪明与白晓梅边走边说,一起来到了晒谷场。
趁着吃饭的时间,张金发又一次向大家作动员:“大家都很辛苦了,连续这么多天都没休息,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因为,气象预报,台风马上就要到了,所以,今天晚上加班。你们家里有小马灯的,都去拿来,到仓库加油,吃过饭马上去拿。大家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坚持下去,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张瑞祥接着把几个关于安全的事讲了一下,并对劳力搭配做了稍微的调整,因为有些妇女晚上确实要料理一些家里的事,而晒谷场上的人则充实到各个小组去。
尽管台风还没有来,但人们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压力,吃过饭,大家马上又到田里紧张地干起来,直到晚上十一点才收工。
劳累了一整天的人们,刚刚回家躺在床上没多久,又被叫了起来。凌晨三点钟,田里的打谷机又轰鸣起来了,一盏盏煤汽灯、小马灯星星点点地散布着,与手电筒的光柱交织成一幅山野夜战图。田里的打谷机艰难而顽强地向前推进,打下的稻谷一担一担地被运回晒谷场,堆成一座座小丘。然而,田里还有那么多的稻谷没收回来,而时间又如此的紧迫,尽管所有的人都累得快站不住了,但是,谁也不敢因此歇下来。又是一整天的劳累,又是一整天的拼搏,又是到了晚上十一点,田里的打谷机才停了下来。
白晓梅随着收工的人们往回走,她感到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软绵绵的几乎就要瘫了下去,可是,又似乎都锈住了似的,想动一动都觉得艰难无比。她的双脚微微打颤,走起路来一颠一顿,仿佛地上布满了坑。她来到晒谷场,盛了半盆的点心,见王莉莉与吴莲英正坐在仓库门口的台阶上,便走到她俩身边坐了下来。
点心还是千篇一律的咸稀饭,只是今天掺在里面的肉要比平常多得多,那是因为今天队里特意杀了一头猪。然而,此时那些肉在白晓梅嘴里,非但不觉得有味道,反面觉得嚼起来太费劲了,巴不得把那些点心一口吞了,好早点睡觉。她感到眼皮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沉重起来,她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只剩下嘴巴还在不停地咀嚼着。
白晓梅终于把点心吃完了,她转过头,见王莉莉与吴莲英正低着头在打盹,而放在脚边的盆子里的点心还没吃完,便把她俩摇醒:“起来吧,要睡回去睡吧。”
王莉莉与吴莲英站了起来,将盆里剩下的点心倒掉,然后,三个人一起到水沟里洗了洗,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回到祠堂。走进屋里,王莉莉与吴莲英一下就扑到了竹床上。
白晓梅因惦记着白小松,便到西屋看了一下,见白小松已经睡着了,又走了回来。她见王莉莉与吴莲英衣服没脱,蚊帐也没放,却已经睡着了,便把她俩的蚊帐放下,然后才将油灯吹熄,躺到竹床上。
黑沉沉中,白晓梅合上了双眼,昏沉沉中,她仿佛感到自己正坐在一只小船上,在波浪中上下左右摇晃,刺耳的马达声在身前身后大声地响着。她想走过去,把马达关了,可怎么也站不稳。终于站起来了,可一个浪头打来,她又倒下了。连着开关的那条粗大的绳子就在眼前,她想伸手抓,却怎么也抓不到,她想爬过去,可身上却似压着千斤重,根本无法动弹。她努力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似乎就那么一瞬间,声音突然没有了,大海也平静了。又是那么一瞬间,变得什么都没有了,她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四周漆黑一片,她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铅一般沉重的乌云把整个大地罩得阴阴沉沉,令人心慌的疾风一阵接一阵地掠过田野,偶尔,裹在风中的雨点扑面而来,使你无处躲避,也更增添了那么一种的紧张气氛。
李卫东挑着六个空箩筐,顺着田埂向山脚下的那一片尚未收割的稻田走去。本来,他是无需到这里来的,因为一般情况下,赶牛车的人只要在牛车旁等别人把稻谷挑来,然后装车拉走就行了。可今天,那片稻田离道路较远,原先每个小组负责挑谷的人已经无法及时将稻谷挑完,所以,李卫东便帮着挑,争取早点运完。
经过两天两夜的艰苦奋战,田时里的稻谷已经基本上收割完了,然而,疲惫不堪的人们丝毫也不敢松懈,正在做最后的拼搏,争取在台风来临之前把所有的稻谷收回仓库。如今,这最后的一片稻田在天黑之前割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了,只要大家再坚持这最后的二三个小时,那么,明天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休息一下了。
李卫东走到那轰鸣中的打谷机旁,把空箩筐放下。稻田里,装满稻谷的箩筐每隔不远就有一两个,正等待人们挑走。那些箩筐里的稻谷比一般情况下装的显然是少了点,那是因为要走的路途远了点,每担装它个一百二三十斤就足够让人感到吃力了。但是,李卫东却觉得,同是走一趟,以他的能力,还是可以多挑点的,便对正弯腰从打谷机后面谷箱里拨捡稻草的张彩凤说:“再添一点。”
张彩凤直起身子,用疑惑的眼睛看着李卫东:“还要?”
李卫东坦然地点点头。张彩凤便又向已经装满了的箩筐添上了一些稻谷:“行了吗?”她试探地问了一声,并用不大信任的眼光看了李卫东一眼。
李卫东感到自己被小看了。眼下的这一担稻谷,已经有一百五六十斤重了,能把它挑走已属不易,但是,一种豁出去露一下脸的念头使他感到浑身的力量倍增。
他指着箩筐,坚定地说:“你再装,装多少都行,”
望着李卫东那副认真的样子,张彩凤不由也较起真来:“真的?”
“真的。”李卫东双手叉腰,一副毫不在乎的神色。
旁边的人见他俩在较真,觉得有热闹看了,便都停下手中的活,看张彩凤怎么装。张彩凤更是来劲了,她把夹杂着的稻叶拨到箩筐边围了起来,原先尖尖的一堆顿时被抹平了,她又把一畚箕的稻谷倒在上面,使劲压了一下,站起来说:“好了,你挑吧。”
李卫东沉着地走上前,把箩筐上的绳子挽了一个扣,用力试着提一下,估计有九十来斤,这么说,这一担是一百八十斤了。他将扁担穿过绳扣,蹲下身子,又使劲站了起来,担子便稳稳地搁在了肩上,而原先两头向上翘的扁担也被压平了。他一步一步地迈着,稻田里顿时留下了一行深深的脚印。
肩上的担子实在是过于沉重了,而且又是那么的一段路程,尽管李卫东完全可以在半途中歇一下,但是,他并不想停下,而是顽强地坚持着,一口气挑到了牛车旁。
天上的云越压越低,把所有的山峰都吞没了;地面的风越刮越猛,还未收割的水稻被压得匍伏在地;空中的雨点越落越大,稻田里、水沟里的水迅速地涨了起来。
眼见之处,是一片白茫茫的雨幕,耳边所闻,是一团呼啸着的风声,然而,田里的人们并没有因此而停下避雨,依然镇定地按着原来的方式继续干着各自的活,而且速度反比平时更快了些。
“快,快!”马聪明奋力地踏着打谷机,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在一个小组里,打谷机的声音就是前进的号令,声音越响,其它人就要加快速度,割下的稻束才够打谷机打;如果声间变小了,其它人也就可以松懈点了。此刻,那打谷机像疯了似地轰鸣着,如同进军的战鼓,强烈地震荡着每一个人的心。
“快,快!”马聪明大声地喊叫着。雨水浇在他的头上,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不时用手抹一下脸,好使眼睛睁开;他的斗笠早已不知被风刮到哪里去了,全身无遮无挡地任凭风雨吹打,背心短裤水淋淋地往下直淌水。但这一切他根本就置之不顾,只是一个劲地催着,不停地踏着,他的整个身心已经同打谷机连在一起了,不把地里的稻谷打完,他是不会下来的。
白晓梅同所有的人一样,也是浑身水淋淋。斗笠是没法戴的了,即使戴着也不顶事。尽管她已经感到十分的疲劳了,但把所有的稻谷抢收回来的念头支持着她,驱使着她,使她忘掉了一切。她弯着腰,埋头不停地挥动着镰刀,把一丛丛的稻子割下来。
风雨中,奋战在稻田里的人们没有畏惧,没有退却,共同的信念使他们产生了一种与天斗,与地斗,勇往直前的毅力。当最后一丛稻子被割下以后,浸泡在泥水之中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胜利了,结束了!”马聪明把最后一束打完了的稻草抛向空中,兴奋地从打谷机上跳下来。
“完成了,我们也完了。”从另一架打谷机上跑过来的侯成宝也激动地喊着。
其它的人也走了过来,互相打量着,疲倦的脸上露出会心的喜悦。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原先盼着早点回去的知青们,望着那已经收割完毕的田野,不由生出许多感慨。他们站在那里,没有以往收工时的那种匆忙,反而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如同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兵士,迟迟不愿离去。
收工的人们陆续往回走了,知青们也从那情感的旋涡中走了出来,陆续收拾起各自的东西,跟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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