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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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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悍大惊失色。

没等他回过神来,熊心的使者来了,招项悍入宫。项悍一见,惊惶不知计之所出,看着项伯直跳脚,项伯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他想了好一会,安慰项悍说:“你且去见大王,想必他也是刚得到消息,心中不安,所以来问问情况。”

项悍应了,跟着使者来到宫中,熊心跟他说了几句话,项悍应答得不着调,惶急之下,只得说听到项梁身死的消息十分悲痛,所以才在大王面前失礼。他哪里知道,熊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二话不说,爱卿既然如此悲痛,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郎中令的人选我另作安排。

项悍这才知道中了计,可是他看着全副武装的吕臣扶着剑缓缓的从外面走进来,知道大势已去,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告辞出宫赶到项伯的府上,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项伯。项伯一听,汗如浆出,他没有想到熊心的速度是如此快速,他还没想好对策,熊心已经动手了,而且又快又狠。

项伯呆若木鸡,半晌才清醒过来,对项悍大声说道:“立刻去请上柱国。”

项悍匆匆的去了,不大一会儿又回来了,他顾不得擦去满头的汗珠,上气不接下气的对项伯说:“上柱国已经被大王请进宫里去了。”

“啊?”项伯这次是彻底傻了。

陈婴站在怀王的面前,惶惶不安,他正在家闲居,忽然之间就被怀王请到了宫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做这个上柱国,那是因为有项梁,并不是他自己有多少才能,平时的事情也由项家的人代管,除了五日一朝的时候他露下面,基本上他就很少管事。

“上柱国,近来安好否?”怀王双手拢在小腹前,阴森的目光看得陈婴汗毛直竖。

陈婴陪着小心应道:“谢大王关心,臣一向安好。”

“那寡人就放心了。”怀王似乎松一口气,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既然上柱国安好,那纵使章邯到了盱眙,寡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陈婴莫名其妙,章邯不是被武信君打得狼狈不堪,躲在濮阳不敢出来的吗,怎么会到盱眙来?他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怀王,怀王摇了摇头,瞟了一眼案上的竹简:“刚刚接到战报,武信君……战殁了。”

陈婴接过竹简扫了一眼,顿时傻了,脑子嗡嗡作响,两眼直愣愣的看着怀王,竹简上那三道朱砂忽然变成了流动的鲜血,眼前似乎都变成了一片血红。

项梁战殁,十几万大军崩溃?

“上柱国,上柱国?”怀王叫了几声,总算把陈婴唤醒了。

“大王……”陈婴猛然惊醒,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臣才疏学浅,未经兵阵,如何保得盱眙安全?”

“你不能担此重任?”怀王捻着胡须,看着陈婴,半晌无语。

陈婴哪里敢多说什么,不管怀王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他都不能再掌这个兵权,他没这本事。项梁一死,项家就完了,这个时候不主动把兵权送出去以示诚意,难道要等怀王主动来要?

“臣确实不能担此重任,臣不能为大王效命,实在不敢居此高位,请大王另选高明。”陈婴头磕得咚咚响。

怀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上下起伏的陈婴,直到陈婴的额头磕得血肉模糊,这才叹了口气说:“既然卿如此以国事为重,那寡人也不能勉强卿了。这样吧,你把虎符交给寡人,寡人另作安排吧。”

“谢大王。”陈婴脑子晕晕的,也顾不得理会,连忙起身,解下了腰间的印绶,又让人回去取了虎符,送出了兵权。

怀王连夜重新安排了几个亲信掌兵,一夜之间,除了白公手中的四千人以外,怀王兵不血刃就将盱眙的几股力量收归已有。

第二天,紧急朝会,怀王一扫平时的温和,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最后说,盱眙无险可守,他决定迁都彭城。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秦军二三十万大军正气势汹汹的向这里扑来,怎么还能去彭城?彭城虽然比盱眙坚固,可是也挡不住那么多秦军啊,这个时候应该撤,不断的往后撤,哪怕是撤过大江。

怀王看着议论纷纷的众臣,面露不屑,等他们叫完了,他才森然道:“退?退到哪里才是尽头?秦军倾巢而出,其心昭然若揭,我们就算是退到会稽,他也会追到会稽,除非我们退到大海里去喂鱼。当此之际,唯有我等君臣一心,与暴秦决一死战。”

他忽然之间激动起来,高高的举起拳头,袖子从胳膊上滑落,落出青筋暴露的手臂,振臂高呼:“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句话难道只是嘴上说说的吗?与暴秦决生死,就在此刻!”

第一章 风云再起 第六节 知兵之人

白媚在木不韦的搀扶下,挺着大肚子出了内院,看到熊英在侍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连忙停住了脚步,让到一旁,松开了木不韦的手便要下拜。熊英赶上几步,紧紧的扶住了她,娇声笑道:“姊姊,何必拘礼。”

白媚略微有些浮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公主远道而来,臣妾按礼是应该出来迎一下的。”

“好了,好了,我这个不速之客,你已经迎过了,就不要再拘束了。”熊英咯咯的笑着,伸出手小心的摸了一下白媚的肚子,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姊姊,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

白媚也笑了,不知道怎么回答熊英这个问题,她侧过身将熊英往里让,熊英小心翼翼扶着她并肩进了内室,分宾主坐下,挥手吩咐其他人出去。白媚见了,也示意木不韦退出去。木不韦会意的带上了门,站在门外。

“姊姊,我是来求你帮忙的。”熊英收了笑容,拉着白媚的手,恳切的说。白媚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欠了欠身:“公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臣妾如何当得帮忙这个字眼。”

熊英犹豫了,她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收到消息,知道父王先夺了项悍的郎中令之职,又拿掉了上柱国陈婴的兵权,眼下盱眙除了白公手上还有四千人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以内,其他的兵力全部被他收归已用。白公是个识大局的人,父王虽然没有收他的兵,可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父王收住了吕臣这个原本是共尉亲如兄弟的大将的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父王是挖了共尉的墙角,先打垮了项家的势力,反过来又要收拾共尉。他要迁都彭城,不仅是因为彭城比盱眙更适合于作都城,而且是因为共尉不在彭城,共敖能力有限,彭城的真正权力全在白媚的手里。她的任务就是以白公的安危为条件,说服白媚俯首听命,交出彭城的军权。

面对着白媚,熊英这个从山里出来的放羊姑娘虽然已经经过了几个月的权谋熏陶,还是觉得有些张不了口。想了一路的说辞,在看到白媚那亲切中带着些疏远的笑容时,就变得苍白无力,说不出口。

“公主,是为了迁都彭城的事吗?”白媚首先开了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熊英窘迫的点了点头,楚楚可怜的看着白媚。看样子白公的消息不比父王的消息慢,白媚已经知道了,这样也好,省得自己不知道怎么说。一想到这些,熊英在轻松之余,又有些自卑,她认识的这些女人个个都是女中豪杰,和她们一比,她这个公主一无是处,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白媚看着局促不安的熊英,却是暗自叹服怀王的心计。谁都能看得出来熊英是个纯朴的女子,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跟她似乎永远沾不上边,可是怀王偏偏派她来。她能不答应吗?怀王把大大小小的势力收拢起来以后,手中已经有近两万人马,虽然比起共尉留在泗水、东海的人马少一点,但是比彭城的人却多上一倍,更重要的是,怀王占有道义上的绝对优势,更何况父亲白公的安危还捏在他的手里,所以他派熊英来,看似说合,其实只是通知一下,但是以熊英给人的印象,你又不能说他是强迫——谁会相信熊英是个说客呢,别人肯定是觉得,熊英是白媚的好姊妹,是以情动人。

能把心计算到这个地步的人,居然就是那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放羊老头。白媚感慨不已,在对熊心这件事上,所有人都看走了眼。项梁当然是最大的失败者,他看错了熊心,自己刚刚败亡,项家的实力就几乎被连根拔起。其他的大臣也看错了熊心,他们大多数都觉得熊心是个傀儡,尽早会被项家废掉,所以只顾着抱项家的大腿,却冷落了熊心这个名正言顺的楚王,和熊心走得近的,只有吕青这个不是志的令尹。就连共尉也看走了眼,他虽然一直对熊心心怀警惕,可是也没有算到熊心会有如此手段,在最近刚刚来的书信里,他还在担心熊心是不是有和项羽较量的实力,以眼下的形势看,熊心岂止是有能力,而且是能力超强,至少短期内看,项羽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天意弄人,章邯击杀了项梁,一下子将楚国的内政搅得天翻地覆。项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共尉损失也很惊人,反倒是吕青父子咸鱼翻身,一下子成了最受宠的人。一想到此,白媚就有些遗憾,当初没有力劝夫君除掉吕青和吕臣真是个大失策。

“公主,彭城确实更好一些,大王迁都彭城,决心与秦军血战到底,我等作臣子的,又怎么能计较太多呢。”白媚很恭敬的说,接着抿嘴一笑:“再说了,让公主赶了这么远的路来通知我,我和夫君都觉得愧受呢。其实只要大王派个使者送一份诏书来,白媚就会代替夫君出城相迎,恭请大王和公主入主彭城,又何必劳累公主呢。”

熊英喜笑颜开,再次伸过手去,紧紧的拉着白媚的手:“姊姊,你真好,我就知道姊姊不会为难我的。其实,父王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盱眙城实在太小了,万一秦军来了,恐怕抵挡不住。而且,彭城还有姊姊这样的女英雄在,我就更安心了呢。”

白媚被熊英的话逗得绷不住了,暗自叹了口气,和这种根本听不出话外之音的纯朴女子斗心计,实在没什么意思,既然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不如做得更磊落一些。她反手握住熊英的手指,亲热的笑道:“公主,不瞒你说,夫君带着少姁去打仗,你和娥姁又都去了盱眙,把我一个人丢在彭城,确实有些烦闷呢。虽然说婆母每天都会来陪我说话解闷,可是又如何能比得上公主这样年纪相当的闺中密友说得投机呢。公主既然回了彭城,以后可要经常来陪我说话。”

“那是自然。”熊英的心事已了,心情舒畅的拉着白媚笑个不停,“以后等你的宝宝出生了,我还要做他们的小姨呢。”

白媚也笑了:“这么喜欢宝宝,自己生一个岂不是更好?”

熊英脸一红,缩了缩脖子:“我长得丑,又不识几个字,没人愿意娶我呢。”

白媚咯咯一笑:“要不,妾身替公主做个媒吧。”

熊英羞不自胜,笑成一团。

送走了熊英,白媚去见共敖,共敖皱着眉头直叹气,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重重的将酒杯顿到案上,懊恼的说:“阿尉这次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我当初就劝他不要和项羽走得太近,他偏偏不听,现在可好,辛苦了这么久的东西,又被人一下子全卷走了。唉,他要是在彭城,那该多好啊。”

白媚宛尔一笑,伸手给共敖添满了酒,轻声说道:“阿翁,就算夫君在彭城,他也不能不让大王迁都啊。”

共敖一时语噎,对啊,共尉就算在彭城,他也不能对怀王说,彭城是我的地盘,你不要来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道:“是啊,谁让他是大王呢。对了,阿尉可有书信来?”

“有的。”白媚取出书信递给共敖,共敖打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得很简略,共尉分析说,项梁兵败,怀王可能会有动作,楚国的势力会有所调整,希望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只要怀王不太过份,就暂时屈从,等待时机。另外要注意的是,这个时候不能对项家落井下石,以免断了自己的后路。

共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们既然都有了对策,我也就放心了。迁都到彭城来也好,省得我亲家一个人呆在盱眙挺孤单的。以后天天在一起,喝酒也有个伴儿。”

白媚忍不住的笑了,刚要起身告辞,共敖又抬起头,好象准备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妥,窘了片刻:“你去吧,去吧。”白媚不解,又不好再问,只得起身告辞。

半个月后,怀王带着众臣迁都彭城。共尉在占据彭城之后,就曾经考虑过把彭城当作楚国的都城,所以王宫的院落都是现成的,只要略微收拾一下,再建几座大殿即可。但是怀王说国事艰难,不能大兴土木,只要有房子住就行了。众臣听了,自然是齐声万岁。

怀王不注重住房子,却注意收兵权,他接连向周边的郡县发出诏书,要求他们带兵到彭城集中。怀王本来还有些担心这些原属共尉的部下会不听从他的命令,故意拖延,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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