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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风云录-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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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奶奶再找沈大康不迟。”口中说话,眼睛却看着前方,口中“咦”了一声,“你看那边。”

薜思过眺目望去,只见两匹健骑由远及近急驰过来。薜林二人同时赞了声“好马!”“好骑术!”二骑驰至四人跟前,马上之人忽然轻勒马缰,跃下马来,向薜林二人抱拳道:“原来是薜少侠,林少侠。”又点头向花倚绿,凌冰妆致意,居然是面面俱到,一个不漏。

薜思过道:“李南群,是你!”李南群笑意吟吟,“薜少侠还记得在下。”薜思过漫应着:“总算相识一场,怎不记得。”李南群闻言又惊又喜,逊然道:“能与两位少侠这般青年俊彦结交,真是在下三世修来的福气。”凌冰妆听他说得不伦不类,晒笑不已。李南群又问:“四位来此穷乡僻壤;必有原因,不知为了什么?”林忆昔冷冷:“此地是梦怜故地,我们前来只为凭吊。”薜思过见李南群神情不变,暗叹一声。想当初与他们初次见面时,李南群、殷梨与沈梦怜一样,是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而如今,逝者已矣,存者已老于世故。李南群经几年的江湖风雨磨砺,显然已圆滑、世故,眉目之间时现狡谲之色,哪还有半点昔日的纯真。就连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殷梨也已不复昔日的天真活泼,沉默的几乎要被人遗忘。

凌冰妆见李南群闻及沈梦怜依然神情不变,心中有气,冷泠道:“你们来莫不是也为了凭吊沈姑娘?”李南群有些不自在的笑笑,辨解道:“当年一直都没找到梦怜的尸体,也许她还没死呢,何必凭吊。”薜思过心头怒起,若非花倚绿强拉住他,早拂袖而去。殷梨轻轻说了一句,“我奶奶病了,我们是回来看奶奶的。”花倚绿笑道:“如此正好。我们这位凌姑娘家学渊博,世代行医,精通岑黄之术,不如就请她为你们奶奶诊脉看病吧。”殷梨偷看了李南群一眼,强颜而笑,“那就有劳了。”李南群也笑,“请凌姑娘屈尊舍下一行吧。”殷梨道:“几位同去寒舍喝杯清茶吧。”说着由前引路至殷家。

薜思过想起自己当年在此救护沈梦怜,往事尚历历在目,可如今人却已逝,心头百感交集。凌冰妆左顾右盼,笑道:“殷奶奶住的房子倒大,一个人不寂寞吗?”李南群汕汕:“奶奶就是这个怪脾气。”他领了凌冰妆一干人到殷奶奶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李南群道:“我先去看看奶奶醒了没。”将门虚启一缝,侧身闪了进去。众人只听得里面“咕咚”一声就再无声响了。薜思过叫道:“李南群!”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屋里黑咕隆咚的,窗户皆用厚布遮得严严实实,只隐隐看到里面床榻上卧着一个人。门外的人全体涌了进来。殷梨轻轻问:“奶奶,南群呢?”床上之人动了动,就在这时,众人均觉一阵头晕目眩,脚下忽然一空,顿时都落入这忽如其来的大洞里去……

晕眩的感觉似乎没持续多久,当神志渐渐恢复时,四人才发现已身处一间金壁辉煌的宫殿中了。四周壁上雕刻着一尊尊高大威武的神像,只是不知是何神。四人均呆愕 ,林忆昔喃喃道:“这是哪里?什么鬼地方?我们怎么到的这里?”花倚绿双手捧头,一副眩惑不清的迷茫,呻吟着:“我们集体中了别人的圈套吗?李南群在害我们。”薜思过试着走了几步,踏足之处轻飘飘、软绵绵,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他看见李南群、殷梨夫妇还昏迷不醒的蜷缩在角落里。凌冰妆道:“看来殷奶奶教得本事也稀松平常的很,到现在还没醒来。”在他们人中处用力一掐,总算将他们弄醒转来。薜思过苦笑:“我看我们的本事都稀松平常的很,糊里糊涂上了别人的套,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清楚。我们中的是什么迷药,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林忆昔绕着四下里走了一圈,四周无门无窗,也不知道光线是从哪里传来。

一阵朗朗大笑忽然响起,笑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众人互换一眼色,各自占据一方。笑声略止,一个声音高声说道:“薜林二位少侠果真不凡,就连身边的两位如花似玉的红粉知已武功定力也是胜人一筹的。”他没有提及李南群夫妇,似乎这两人根本不足挂齿。

薜思过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我等幽困。”声音道:“薜少侠真是豪爽,快人快语,若我再故弄玄虚就是本座的不是了。此地是‘圣尊宫’总舵……”凌冰妆根本不信,“你哄小孩吧。”声音道:“本座费尽心思才在短短数日内将几位从千里外的沈家村护送至此,岂是玩笑之言。”林忆昔不耐,截口道:“意欲何为?”

声音道:“本宫初建未久,实力尚浅。本座爱才心切,意欲邀四位加盟。”薜思过怒极:“我等岂会入你邪魔歪道。”圣尊宫主:“薜少侠不必一口回绝,不如在此盘桓数日,仔细想想。”凌冰妆低声骂:“如我们不答应,岂不是要在这儿被关上一辈子。”她眼珠儿一转,嫣然而笑:“你既要邀我们加盟,自己却连面也不露,未免太不诚心了。”林忆昔心想:“此等言语相激,他岂会上当。”谁知圣尊宫主竟毫不为难的道:“既然凌姑娘开口,本座岂有不允之理。”凌冰妆暗自称奇,使一眼色于林忆昔,示意留意四周,观察圣尊宫主的出入门户。

耳边听得有宛如仙乐的丝竹声响起,接着,空中飘起淡淡的粉红色轻雾,使人萌生一种置身仙界的奇妙错觉。稍顷,乐声稍停,轻雾略散,众人面前已出现了一队人,有手持金戈的金甲武士、有挽着高髻的宫装侍女,正中立着一男子,身披绣袍,上刺蟋龙,饰以珠片,顶戴天平冠,璎珞纷垂,足套朝天靴,俨然一副王者打扮。他从何而来,如何进来,纵使四人瞪着眼睛仔细得瞧也无人说得清。     薜思过心里一寒,他家学渊博,见多识广,但圣尊宫主这种奇诡的身法他却是从未见过,甚至听也没听说过。他瞪大眼睛仔细看,从圣尊宫主身上移到他身边的武士、宫娥身上,但他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仿佛他们只是轻烟迷雾,吹气即散的。

圣尊宫主一张手臂,带着满腔自豪的口吻,说道:“你们看,我是这里的王,我主宰了一切,在这里什么都有,只要是你想要的。”薜思过道:“那又怎么样,你所说的,我与忆昔一概不缺,我们都有了心中的知已,你的金钱、美女在我们眼中毫无价值。”花倚绿、凌冰妆满脸羞容,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圣尊宫主的声音冷峻起来,“可是你们没有拥有生命。”林忆昔怒道:“能够掌握自己的生命就足够了,何必枉费心机去主宰别人的生命。”圣尊宫主:“你掌握不了别人,就只配被别人掌握。”林忆昔:“只怕我们的命你掌握不了。”圣尊宫主森然:“未必。”一闪身,一队人竟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真象是雾散于空气中一般。薜思过、林忆昔互望着,瞳孔一阵收缩。世上竟有快捷到如此匪夷所思地部的身法,此人又与鬼神何异?

花倚绿忽然尖叫起来:“李南群和殷梨呢?”薜林二人大惊,回头去瞧,只见李南群夫妇方才站的地方已人影全无,他们居然同圣尊宫主一样忽然消失在空气中了。凌冰妆倒抽一口冷气,她与林忆昔不约而同冲了过去,在李南群夫妇方才站的地板上一阵敲打,可惜却一无所获。两人失望的站起身,就在霎那间,两人的表情又不约而同的僵住,因为……因为就在这短短的片刻间,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薜思过和花倚绿又不见了。

林忆昔愤怒之极,怒吼道:“圣尊宫主,你到底想做什么?”圣尊宫主的语声居然又响起,“证明给你们看,我能主宰人的命运,包括你们这些自命不凡,自命清高的人。”凌冰妆苍白着脸,她死死抓住林忆昔的手臂,深怕他也会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她似乎也眩惑起来,手中怎么也使不出劲,眼前林忆昔的面孔模糊起来。她甩甩头,努力要使自己清醒转来,可意志依旧松乏,她叫:“忆昔……”一语未罢,人已软软倒下。

然后她的神志就开始一直的飘忽。空气中隐隐飘散的香味令人飘飘欲仙,恍惚中,林忆昔在向她微笑,微笑,微笑……

圣尊宫主大笑:“好。这药果然神奇。”一名女子走到他身畔,轻轻说:“这药不能多用,否则她就会在这种昏昏沉沉的境界中悄悄死去的。”圣尊宫主道:“这你不必管。”女子又道:“大哥如真能使凌冰妆从此为圣尊宫效力,那么林忆昔以后也无法与我们为敌了。”圣尊宫主道:“也许他会放弃凌冰妆。毕竟在薜思过、林忆昔心中,沈梦怜才是永恒的。”女子的头深深垂下,幽幽道:“大哥说得极是。”

凌冰妆忽然嘟哝了一声,眼皮跳动了一下,女子道:“她快要醒了,只是她醒后神志还会痴迷恍惚一阵。”圣尊宫主挥挥手,“你回避一下。”女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顺从的退了出去。

凌冰妆呻吟着,眼前的景物略略清晰了些,她想起恍惚间林忆昔的微笑,不由大叫了一声,“忆昔。”圣尊宫主笑了起来,“凌姑娘对林少侠真是情之切切。”凌冰妆分明已听出他话里的晒笑与讥讽味道,但她浑身酥软的连驳斥的力气也没有。也许确切的说,她觉得自己的思想、意志也如同她这个人一样酥软无力。凌冰妆看着圣尊宫主,他头上纷垂的缨络闪着七彩的光芒,使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隐约感到有种熟悉的感觉,又隐隐觉得他似乎并不象她想象中那么可恶。

圣尊宫主的声音带着蛊惑,“可怜的人,你那么喜欢林忆昔,可他的心里却只有沈梦怜。他和你在一起,只是感激你对他的一番情意而已,你为什么还要帮他呢?”凌冰妆的眼角开始有了潮意。圣尊宫主继续说着,“你为他奔波千里,帮他查害沈梦怜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难道不明白,他一天不放弃这件事,就意味着他一天没忘记沈梦怜。”凌冰妆象被他催眠一样,思绪只随他的话语而起伏。她捧住面孔,嘤嘤而泣:“我没有办法,我该怎么办?”

圣尊宫主厉声道:“你要阻止他,阻止他再查沈梦怜的事,这不仅是在帮你自己,也是在帮你的好朋友花倚绿,她和你一样痛苦。”凌冰妆满心委屈,恨不得将积郁于心已久的心腹话通通一吐为快,“我不能阻止他,也阻止不了他。”圣尊宫主道:“你可以暗中阻止他,你可以将他的一切行踪,甚至所思所想都来告诉我,我会帮你来阻止他的,让他逐渐忘记沈梦怜。”凌冰妆忽然一凛,大声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圣尊宫主闻言一愕,退了一步,向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只见凌冰妆一语说罢,如同脱力一般,半合着眼,神志依旧在半朦半胧间幽浮,知她未醒,便又柔声道:“你帮了我,我才能帮你,帮你的好朋友。”凌冰妆犹豫。圣尊宫主道:“你担心什么,担心会对不起林忆昔?他根本不会知道的,你成为圣尊宫的堂主只会有更多人帮你赢得林忆昔的心。不过如果你不愿意也不要紧,你的花姐姐会愿意为你牺牲的,她会选择和我合作来帮你。”

凌冰妆道:“你不要去为难花姐姐,她只有薜思过,没有人再对她好了。”圣尊宫主纵声长笑,凌冰妆抬头看他,他目中透出一股慑人的光亮,几乎要将她的心魄摄去。圣尊宫主将一枚镌有圣尊神像的神符挂于凌冰妆颈间,赞许着道:“果真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不等凌冰妆说话,圣尊宫主的袍袖间挥撒出一股香风。凌冰妆心头茫然,重又跌回无际的黑暗中。

□                                           □                                               □如梦如幻。

圣尊宫朦胧遥远的不可及,又清晰逼真的近在眼前。那一尊尊古怪的圣尊之神的模样在脑中盘旋。凌冰妆怎么也想不通,以自己高傲的个性怎么会受圣尊宫主的言语相诱,将心底的秘密私情合盘托出,还答应帮他阻止林忆昔查沈梦怜的事。偏偏,与圣尊宫主对话的字字句句又无不清晰的留存于脑海,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凌冰妆呻吟,心头满是背叛林忆昔的愧疚。

千般感觉,万般杂绪,使凌冰妆时而若置身冰窑之中,时而又若投身火炉之上般的难受。很久很久以后,有一缕清凉甜润的液体注入她口中。那清凉的感觉渐渐遍及全身,使她感受到一股难以明状的舒泰,她大口大口的吮咽着。耳边隐隐听得有人在呼唤她。“是谁?”凌冰妆大声问,可声音怎么也喊不出口。林忆昔拭了拭她的额头,向身边一清瘦儒雅的中年人道:“烧倒是退了,怎么人还是昏沉沉的?”中年男子沉吟:“看她气血皆足,倒是无性命之忧的。只是中圣尊宫迷药甚深,才至今日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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