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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的诗_西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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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和流水上空的落日

已经很大,已经很红,已经很圆

巨大的夜已经凝聚到

灰色水泥地的方形广场上

这广场是我祖国的心脏

那些广场上自由走动的人

像失明的蝙蝠

感知到夜色临降

热爱生活的彼得,你走遍了世界

你可知夜色是一首哀伤的诗

能看懂落日的人

已将它无数次书写在方形广场

而那广场两边的落日

正照着深红色的古代官墙

忧郁的琴声刮过墙去

广场上走失了喝啤酒的歌王

我要给落日谱一首新歌

让那些被记忆打晕的姐妹们恰似

向日葵般转动她们的金黄的面孔

我的谣曲就从她们的面孔上掠过

啊,年轻的彼得,我要请你

看看这广场上的落日

喝一杯啤酒,我要请你

看看落日,看看落日下的山河 

眺望

对于远方的人们,我们是远方

是远方的传说,一如光中的马匹

把握着历史的某个时辰————

而在我们注定的消亡中

唯有远方花枝绚烂,唯有那

光中的马匹一路移行,踏者永生的

花枝,驮着记忆和梦想

使生命与远方相联

超越这有限的枯枝败叶

为孤独找到它自言自语的房间

今天,让我们从这平台远眺

眺望那明朗的九月

逐渐退缩的影子,在海水下面

在灵魂不灭的马匹的天堂

天空色彩单一的胜景

我们理应赞美,就像一切

知晓真理的人们深情的歌唱

他们确曾在风中感受过风

他们确曾被飞鸟所唤醒

今天,天空空无一物,一鸟飞过

什么东西比这飞鸟更温柔?

我们已经出生,我们的肉体

已经经历了贫困。内心的寂静

是多大的秘密,而隐蔽在

那九月山峦背后的又是什么?

使生命与远方相联,使这些

卑微的事物梦见远方的马匹

我们正被秋天的阴影所覆盖。



黑是件好事

实实在在的而又不会走掉的黑

它作为终点最好

作为起点也好

它被别人杀害

但仍然活着

它谋求了我们的恩情

把生命看得不严

我大声疾呼:地面上的黑

与藏在事件里的黑

请统一起来

就像男人和女人一样统一起来

我们猛地达到黑夜

又猛地抓住任何数量的黑

我们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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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的诗7


体验

火车轰隆隆地从铁路桥上开过来。

我走到桥下。我感到桥身在战栗。

因为这里是郊区,并且是在子夜。

我想除了我,不会再有什么人

打算从这桥下穿过。

起风

起风以前树林一片寂静

起风以前阳光和云彩

容易被忽略仿佛它们没有

存在的必要

起风以前穿过树林的人

是没有记忆的人

一个遁世者

起风以前说不准

是冬天的风刮的更凶

还是夏天的风刮的更凶

我有三年未到过那片树林

我走到那里在风起以后

挽歌



死亡封住了我们的嘴

紧接着这一刻的是钟声漫过夏季的树木

是蓝天里鸟儿拍翅的声响

以及鸟儿在云层里的微弱的心跳

风已离开这座城市,犹如起锚的船

离不开有河流奔涌的绿莹莹的大陆

你,一个打开草莓罐头的女孩

离开窗口;从此你用影子走路

用梦说话,用水中的姓名与我们作伴

死亡封住了我们的嘴

紧接着这一刻的是落日在这河流上

婴儿在膝盖上,灰色的塔在城市的背脊上

我走进面目全非的街道

一天或一星期之后我还将走过这里

远离硝石的火焰和鹅卵石的清凉

我将想起一只杳无音信的鸽子

做一个放生的姿势,而其实我所希望的

是它悄悄地回到我的心里

死亡封住了我们的嘴

在炎热的夏季里蝉所唱的歌不是歌

在炎热的夏季老人所讲的故事概不真实

在炎热的夏季山峰不是山峰,没有雾

在炎热的夏季村庄不是村庄,没有人

在炎热的夏季石头不是石头,而是金属

在炎热的夏季黑夜不是黑夜,没有其他人睡去

我所写下的诗也不是诗

我所想起的人也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我永远不会知道是出于偶然还是愿望

你自高楼坠落到我们中间

这是一只流血的鹰雏坠落到

七月闷热的花圃里

多少人睁大眼睛听到这一噩耗

因为你的血溅洒在大街上

再不能和泥土分开

因为这不是故事里的死而是

真实的死;无所谓美也无所谓丑

你永远离开了我们

永远留下了一个位置

因为这是真实的死,我们无语而立

语言只是为活人而存在

一条思想之路在七月的海水里消逝

你的血溅洒在大街上

隐藏在快乐与痛苦背后的茫然出现

门打开了,它来到我们面前,如此寂静

现在玫瑰到了怒放的时节

你那抚摸过命运的小手无力地放在身边

你的青春面孔模糊一片

是你少女胸脯开始生长蒿草

而你的脚开始接触到大地的内部

在你双眼失神的天幕上我看到

一个巨大的问号一把镰刀收割生命

现在你要把我们拉入你

麻木的脑海,没有月光的深渊

使我不得不跪下来把你的眼睛合上

然后我也得把我自己的眼睛

深深地关闭,和你告别



把她带走吧

把荆花戴在她的头上

把她焚化在炉火里

那裂开的骨头不再是她

她不再飞起

回忆她短暂的爱

她不再飞起

回忆伤害过她的人

回忆我们晴朗的城市

她多云的向往

岩石里的花不是她

沉默中见到的苹果树的花

她不再飞起

我无法测度她的夏季

她不再需要真理

她已成为她自己的守护神

啊,她的水和种子

是我所不能祈祷的

水和种子

我不能为她祈祷

她睫毛上的雨水

迎接过什么样的老鼠

和北方的星辰

什么样的镀金的智慧

啊,她不再飞起

制伏她的泪

她的呼吸不再有

令人激动的韵律



我永远不会知道是出于偶然还是愿望

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少女站立在我身旁

一个和你一样高的少女站立在我身旁

一个和你一样同名同姓的少女站立在我身旁

一个和你一样一样俏丽的少女站立在我身旁

远处市场上一片繁忙

当我带住生命的疆绳向你询问

生命的意义,你已不能用嘴来回答我

而是用这整个悲哀的傍晚

一大群少女站立在我的身旁

你死了,她们活着,战栗着,渴望生活

她们把你的血液接纳进自己的身体

多年以后心怀恐惧的母亲们回忆着

这一天(那是你世上的未来)

尸体被轻轻地该上白布,夏季的雪

一具没有未来的尸体享受到刹那的宁静

于是不存在了,含苞欲放的月亮

不存在了,你紫色衫裙上的温热

我将用毕生的光阴走向你,不是吗?

多年以后风冲进这条大街

像一队士兵冲进来,唱着转战南北的歌

那时我看见我的手,带着

凌乱的刀伤展开在苹果树上

我将修改我这支离破碎的挽歌

让它为你恢复黎明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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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节选)

~小<说t xt++天>堂
a〇〇〇〇〇

两个人的小巷。他不曾回头却知道我走在他的身后。

他喝斥,他背诵:“必须悬崖勒马,你脆弱的身体承担不了愤怒。”

他转过身来,一眼看到我的头顶有紫气在上升。他摇一摇头,太阳快速移向树后。

他说他看见了我身后的鬼影。(这样的人,肯定目睹过巴旦杏的微笑,肯定听得见杜鹃花的歌声。)

“八月,你要躲避乌鸦。九月,你得天天起早。”

他预言我将有远大前程,但眼前正为小人所诟病。

小巷里出现了第三个人,我面前的陌生人随即杳无踪影。我忐忑不安,猜想那迎面走来的就是我的命运。

我和我的命运擦肩而过;在这座衰败的迷宫中他终究会再次跟上我。

一只乌鸦掠过我八月的额头。

我闭眼,但听得乌鸦说道:“别害怕,你并非你自己, 使用着你身体的是众多个生命。”

b〇〇〇〇七(身份不明)

电线杆下的长舌妇忽然沉默。

地下火焰的耳朵正在将她的话语捕捉。

地下刮胡子的男人刮得满脸是血。

我们中间消逝的人此刻正在地下跋涉。

我精神的探照灯照见地下那些秘密的、橘红的肉体,也照见我们中间消逝的人:

他偶然攀上墙头,窥见无孽的鲜花,而那鲜花的惊叫使他坠落。

他不知是否回到了童年,他不知这是死亡还是永生之所。

迷路在异乡,风雨在远方,迎面撞见昔日的债主,他一脸笑容掩盖不住惊慌失措。

但是共同的饥饿使他们拥抱,但是共同的语言他们宁肯不说。

走过歌剧院,走过洗衣店,像两名暗探他们混进别人的晚宴,在地下异乡他们找不到厕所。

三名警察将他们逮捕,十八名妇女控告他们龌龊。

他眼看昔日的债主出示伪造的通行证,而他只能掏出一小盒清凉油。

“请收下这微薄的礼物,”他说。但是牢房已经备好。他被蒙上眼睛推进牢房,他大喊大叫我是某某。

等他摘下眼罩他却怒气全消:他站在故乡的阳光大道。

c〇〇〇二四

有一朵荷花在天空漂浮,有一滴鸟粪被大地接住,有一只拳头穿进他的耳孔,在阳光大道他就将透明。

天空的大火业已熄灭,地上的尘土是多少条性命?他听见他的乳名被呼喊,一个孩子一直走进他的心中。

他心中的黎明城寨里只有一 把椅子,他心中的血腥战场上摆开了棋局,他经历九次屈从、十次反抗、三次被杀、四次杀人。

月光撒落在污秽的河面,露水洗干净浪漫的鬼魂。

在狂欢节上,鬼魂踩掉他的鞋跟。厄运开始:他被浓眉大眼的家伙推出队列。

多年以后他擦亮第一根火柴。

“就这样吧,”他对一只蝴蝶小声耳语。

在蝴蝶清扫的道路两旁,在曾经是田埂的道路两旁,每一个院落都好象他当年背叛的家庭,每一只喜鹊都在堕落。

旧世界被拆除到他的脚边,他感觉自身开始透明。

忧伤涌上他的太阳穴,就像北斗七星涌上屋顶……一阵咳嗽,一阵头晕,让他把人生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

d〇〇〇五九

他曾经是楚霸王,一把火烧掉阿房宫。

他曾经是黑旋风,撕烂朝廷的招安令。

而现在他坐在酒瓶和鸟笼之间,内心接近地主的晚年。他的儿子们长着农业的面孔,他的孙子们唱着流行歌曲去乡村旅行。

经过黑夜、雾霭、雷鸣电闪,他的大脑进了水。他在不同的房间里说同样的话,他最后的领地仅限于家庭。

他曾经是李后主,用诗歌平衡他亡国的罪名。

他曾经是宋徽宗,允许孔雀进入他的大客厅。

但他无力述说他的过去:那歉收、那丰收、那乞丐中的道义、那赌徒中的传说。他无力述说他的过去,一到春天就开始打嗝。

无数个傍晚他酒气熏天穿街过巷。他漫骂自己,别人以为他在漫骂这时代的天堂。他贫苦的父亲、羞惭的父亲等在死胡同里,准备迎面给他一记耳光。

他曾经是儿子,现在是父亲;他曾经是父亲,现在玩着一对老核桃。

充满错别字的一生像一部无法发表的回忆录;他心中有大片空白像白色恐怖需要胡编乱造来填补。

当他笼中的小鸟进入梦乡,他学着鸟叫把它们叫醒。他最后一次拎着空酒瓶走出家门,却忘了把钥匙带上。

e〇〇一八三

子曰:“三十而立。”

三十岁,他被医生宣判没有生育能力。这预示着他庞大的家族不能再延续。他砸烂瓷器,他烧毁书籍,他抱头痛哭,然后睡去。

子曰:“四十而不惑。”

四十岁,笙歌震得他浑身发抖,强烈的犯罪感使他把祖传的金佛交还给人民。他迁出豪宅,洗心革面:软弱的人多么渴求安宁。

子曰:“五十而知天命。”

五十岁的妻子浑身粥渍。从他任教的小学校归来,他给妻子带回了瓜子菜、回回菜和一尾小黄鱼。迟到的爱情像铁锅里的油腥。

子曰:“六十而耳顺。”

而他彻底失聪在他耳顺的年头:一个闹哄哄的世界只剩下奇怪的表情。他长时间呆望窗外,好象有人将不远万里来将他造访,来喝他的茶,来和他一起呆望窗外。

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在发霉的房间里,他七十岁的心灵爱上了写诗。最后一颗牙齿提醒他疼痛的感觉。最后两滴泪水流进他的嘴里。

“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 孔子死时七十有三,而他活到了死不了的年龄。

他铺纸,研墨,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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