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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5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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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已离我远去。



 



杀人潜逃的阿飞,成为公安局通缉令上的熟面孔,总是出现在街头的布告栏,四周紧挨着老军医的小广告。他在中华大地流窜了三年,最终在北方某县城落网,判处死刑,枪毙。



 



小伍,一度也想去踢球,但被足球学校拒之门外,后来成了待业青年。我最近一次见到他,大约是2000年,他在逐门逐户地推销保险。



 



白哥自己做生意。没想到越做越火,在黄河路开了家海鲜店,在吴江路开了家小吃店,在寿宁路开了家小龙虾店,不到二十五岁,买了四套房子。但他不慎沉迷于赌球,后来输得身无分文,被高利贷切断两根手指,而今不知身在何处?



 



大胖进了国有单位,成了一名卡车司机,几年后时来运转,被提拔为小车队长。他通过成人自考,拿到了本科学历。如今,他是一名中层干部公务员,体重超过三百斤,开口闭口都是官腔,新闻联播版的。



 



二胖是个好孩子,高考拿到七百多分,进了复旦大学新闻系。他成了一名出色的调查记者。几年前,他去某省调查征地拆迁血案,深夜莫名死在所住酒店楼下,当地警方定性为跳楼自杀。所有人都相信他是被自杀。



 



至于,李毅大帝,我再没有过他的消息。



 



1997年,球迷老榕的《大连金州不相信眼泪》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看中国足球了。



 



有时候,我会梦见1994年的夏天,美国世界杯冠亚军决赛上,巴乔踢飞点球后的第二天,在上海江湾体育场的灯光下,大自鸣钟索多玛一百二十天队,还有李毅大帝离开球场的雨中背影。



 



后来,我听说甲a联赛里有个球员叫李毅,是个很会进球的前锋,护球啊盘带啊射门啊都老牛逼了。我上网看了照片——跟我的初中同学李毅有几分像,年龄也差不多,出生地也是安徽蚌埠。虽然,身高差距太大,不过男生在二十岁后才窜个子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2002年,中国男足第一次打进世界杯决赛圈,就在我们的近邻韩国和日本比赛。



 



我想,李毅的梦想实现了吗?代表中国队参加世界杯?很遗憾,我在中国队的大名单里没有看到我的同学。



 



零比二输给哥斯达黎加,零比四输给巴西,最后一场对土耳其,有人说赢球可能出现,结果零比三。



 



再见,中国队。



 



我本以为,四年后的德国世界杯,能再看到他们,但没有。



 



这些年里,网上流传起李毅的各种名言:“天亮了”、“恶有恶报”、“我的护球很像亨利”、“球迷骂我是因为我有威胁谁让我踢得好呢”、“我从来就不会耍什么大牌”、“此球让我铭记一生”、“我喜欢巴萨,但是我却想去拉科和瓦伦西亚。皇马?他们的锋线很强,不过后防却不好”……



 



我才发现,百度贴吧里最有名的李毅大帝并不是我的初中同学。



 



但自那以后,我开始四处寻找我的初中同学李毅。我去过山东蓝翔足校。在整个蓝翔足校的花名录里,我找到369个李毅,再仔细筛选他们的年龄和籍贯,终于发现了我的初中同学。



 



他十八岁那年,代表一支业余队参加乙级联赛。预赛阶段的球场上,他的左腿被人踢断。因为医生的疏忽,最终断腿没有接好,左腿比右腿短了十厘米,一辈子都需要拐杖为伴。



 



李毅再无可能踢球,只领到三千块赔偿,消失了。



 



我没有放弃寻找他。



 



又过四年,南非世界杯,我还是没看到中国队。那一年,中超联赛的李毅大帝快退役了,全年出场一次,进球为零。



 



2014年,六月,巴西世界杯。



 



傍晚,我开车经过西康路,靠近长寿公园。从前,这个路口叫做大自鸣钟。堵车风景时刻,无意看了一眼窗外,好像有什么混了进来……



 



今晚百度贴吧在搞活动吗?不,是块招牌,在一家街边小店,布满油腻和污垢——



 



李毅大帝包子铺



 



我在路边停车,冒着被罚两百块的危险,来到这间微不足道的包子铺门口。几屉包子冒着热气,收钱的是个女人,三十岁上下,一看就是外地农村来的。我猜她是产后发胖,脚边跟着个五六岁的男孩,拖着鼻涕问妈妈要包子吃。



 



然后,我看到了他。



 



包子铺内间,有个男人坐着擀面皮。刚做完的包子,正要放入蒸笼。



 



他的背后有一副拐杖。



 



虽然,相隔整整二十年,五届世界杯——其间,巴西拿了两次冠军,法国一次,意大利一次,西班牙一次,阿根廷一次都没有,不知道这次轮到谁?可我依然认得他。



 



上海市五一中学,初三(2)班,他叫李毅,外号大帝。



 



小男孩回头管他叫爸爸。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粒糖,不耐烦地说:一边玩去!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兄弟,包子怎么卖法?



 



两块钱一个。



 



我掏出十块钱,说买五个。



 



但他呶了呶嘴,指着门口的胖女人说:钱交给我老婆。



 



我交了钱,还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堵塞了。他依旧低头做包子,把我当作路人甲或死尸乙。闷热得像火化炉,只有台小小的风扇。他的汗水滴落,混入面粉将被我们吃掉。



 



后面有人排队,我退回路边,镜片上的蒸汽,却不曾褪去,带着咸味……



 



一个礼拜后,凌晨时分,我独自出门透气,一路走到大自鸣钟。



 



李毅大帝包子铺,那道窄门开着,露出诡异白光。有台破旧的小彩电,正直播世界杯d组的小组赛——意大利vs哥斯达黎加。



 



幽暗的屋子深处,女人抱着孩子睡觉。还有个男人,默默地看比赛。他打着赤膊,后脑勺堆起肥肉,汗滴纵横在后背。



 



忽然,他看到了我,艰难地撑起拐杖,傻笑着露出发黄的门牙……



 



最亲爱的朋友,我想跟你拥抱,你却说:早上六点才有包子!



 



再见,李毅大帝。



 



有人说,时间夺去了我们轻狂的眼神,却给了我们嘴角上扬的资本。



 



对不起,我只同意前半句。



 



我说,人这辈子,仿佛一次漫长的足球比赛。而我们大多数人,就像我的同学李毅大帝那样,只能看着别人成为梅西。但在那一夜,你有没有问过自己:我真的输了吗?



 



比赛,才刚刚开始!



 



(《最漫长的那一夜》系列之一)


xiaoshuotXt,coM



VOL。625 忽然之间

t@xt‘小说天〃堂

作者/周嘉宁



 



2011年3月11日下午。



我和朋友约在东湖路的“新元素”见面。因为是下午,店堂里没有什么人。为什么要见面已经忘记了。朋友刚刚从出版社辞职做起自由职业来,大概说起同样是自由职业的妻子并不支持他。两人住在复兴路一个老式新村里,对于需要独立空间的自由职业者来说确实是个问题。



“日本又地震了唉。”我看了一眼手机。



“哦,他们都习惯了。” 朋友说。



他的妻子是日本人,那会儿正在茨城的家里探亲,就是东京旁边那个小城市。其实直到去年乘坐廉价航空的航班到茨城中转到东京,才真的弄明白那是哪里。



我们的话题正在枯竭。于是只能再谈论了一会儿日本,朋友拿出一个小本子来,告诉我说他正在学习日文,我心不在焉地翻了翻。



过了一会儿,他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他和他的父亲用上海话交谈了大概五分钟。



“好像听说地震很严重。能用你的电脑查一下具体消息吗?”他挂完电话以后急切地说。



于是我们打开电脑,盲目地在网页上输入关键词,仙台地区发生8。8级大地震,东京震感强烈。除此之外,暂时没有额外的信息。



朋友给妻子打了电话,不出意外的,无法接通。



“应该是电缆都坏了。”他自己解释着。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直到朋友站起来说,他得走了。



“真抱歉啊,突然要走。可能我太太会打我家里的电话。”



“没事没事。想起来,我也有一个朋友在东京。”



“嗯,东京会不会好些,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以前有过那么严重的地震吗?”



“没有,没有。”



   



哦。小五在东京。他和搭档在那儿做展览,展览是明天开幕,还是今晚?不管怎么说都泡汤了。几乎能想象他跳脚的样子,说不定又有点庆幸,什么都不用做了的话,应该立马就和搭档去秋叶原了吧。这已经是他第n次在国外办展览,很早以前就骄傲地放话出来说,以后去国外做展览的话,只做个展,不做群展。后来好像真的一直信守承诺。



我们那会儿分手了吗?我现在也记不清,应该是双方都打算做出一个决定。当时我们认识已经有十年,不过最后的四年一直处于无法言说的临界点上。性别的角力早就已经达成和解,所以到底在踯躅什么,哪怕是至今,也依然没能完全理解。



想过要问他,后来也确实问过。一次。两次。但是。



朋友走了以后,我继续待在餐厅里。早春下午的太阳过分敞亮,现在想来,那真是一个干净的下午,空气也像被洗过。



我拨了小五的电话,在接通和不接通的希望间摇摆。像是掷出一个骰子。能解决我们的问题?



“嘟嘟嘟”,急促的三声就断了。再打。三次。四次。还是这样。



果然是电缆的问题吗?而网络上依然没有具体的消息。



在傍晚回家的路上,我思索着,如果再也见不到小五的话,那最后一次见他是怎样。很容易回忆,开车送他去机场的时候,他从后备厢里拿箱子。我站在旁边看着他,然后我们站在那儿各抽了根烟。



“别胡思乱想,回来再说。”他说着,拍拍我的头,便潇洒地耸着肩膀走了。真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辨别出来的背影,明明只是背着双肩包而已,却好像是背着把ak47的士兵。



可是回来说,要说什么呢?



如果再也见不到小五。



突然恍惚起来,简直眼前一黑,这绝对不可能在我生命中发生。



    



傍晚,小五打来电话。



“喂喂喂!”



“喂,喂!”



“听得见吗!”



“操!大地震!”



然后他告诉我布展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看到展厅里面的镜框都在往地上掉。他和搭档正在犹豫要不要往外跑,结果看到日本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撤,全部在原地,扶住眼前能够扶住的镜框。于是他们也待着,做了和他们一样的动作。



“能听到墙板内部松动的声音,但是我们的房子没塌。”



“其他国家的艺术家都已经在订回程机票了。但是据说晚上还会有大余震,应该也走不掉。”



“我们还在犹豫,如果再待几天,讲不定会拍出厉害的照片。”



“喂喂,喂喂!”



“别担心,7…11还开着,待会儿去买几个饭团。”



我们几乎是站在马路上喊完了电话,接着他交代我再给他家里打个电话。



掐断。还没有等到我回过神来,便又接到朋友的电话。



“我联系到我太太了,她没事。刚刚走得有点狼狈,心里惦记着应该跟你说一声。”   



“唔。”真是彬彬有礼的朋友啊,我心想。



“你的那位朋友联系上了吗?”



“是啊,大家都没事。”



“那就好。” 



 



上一次记得住的地震,是2008年5月,也是大的灾难。我还住在北京东南二环转角的小屋子里。明明就在二环旁边,却是被出租车师傅称为城中村的荒芜地。因为作息时间的混乱,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两三点。是被外面的防空警报声吵醒的吗,也不太确定。奥运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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