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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杂文集_全集-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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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多么孤独啊,邮递员从内心里为她感到伤心,于是把今天包里所有的糖都倒了出来,和小女孩分享——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自己带的糖果。



 



小女孩很开心,于是表演自己刚学会的舞蹈给他看——这几乎是邮递员最开心的一天了。



 



从这天起,他和小女孩就有了一个无声的约定——每天他送完信,就来找小女孩,把自己包里剩余的糖果送给她,作为回报,小女孩跳舞给他看。



 



但是女孩子总会长大,十年以后,小女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子。



 



女子和邮递员说,我们不得不告别了,我找到了工作,不在这座镇子里。



 



嗯。



 



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会很想你。



 



真的吗?



 



是的吧。



 



这是十年来邮递员最伤心的一天,他直到天黑前都没有送信,而是呆在女孩家门口——后来过来了一辆小汽车,小女孩登上汽车,远去了。



 



他非常伤心,一个人在夜色里走着,他第一次如此恨这些信件,他恨不得把这些信都烧了,一起登上那辆汽车。



 



但是时间不可以逆转,远去的人也不可能回来了。



 



邮递员失魂落魄地晃到天亮,才送完车里所有的信件,他几乎是飘进了邮局。



 



然后睁大了眼睛。



 



“从今天起,就要在这里给你跳舞了。”年轻的女孩笑着,眼睛就像两片细细的月牙。



 



她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抽出好大好大一包糖果。



 



“也帮我把这些散给孩子们。”



 



邮递员嗫喏着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晃动。



 



“这些年,谢谢你啦,”她说,“所以,也让我成为可以传播欢乐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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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史阿

t/x/t小。说。天。堂

“剑!”



 



随着一声断喝,五柄长剑出鞘。



 



四周的灯烛同时爆裂开来,然后同时熄灭。只有这五柄长剑上层层泛起的青光的涟漪,逐渐流溢开去,充满了殿内每一个角落。



 



时当盛暑,殿内却可怕地起了一阵寒风。几名宫女抱住了双臂,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而殿外一切声音,似乎也都被隔断在这青色的光幕之外;殿中,只听得见每个人心跳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先生,寡人之剑若何?”



 



史阿依旧澹然背手而立,低着头,垂着眼睛,他的声音像从极遥远的地方飘来:“好剑,愿闻其名。”



 



“其二为先王所铸:‘倚天’、‘青虹’;余为寡人以清漳水百辟而成:‘飞景’、‘流虹’、‘华铤’。如此神物,先生昔曾见否?”



 



“虽然利器,却非神物,”史阿把头抬了起来,“臣有神物一具,大王愿一观否?”



 



“寡人大愿。”



 



“神物之威,非凡俗所能仰视——请大王退左右无力者。”



 



曹丕挥一挥手,立刻所有的宫女、宿卫,都战战兢兢地倒退了出去。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了他、史阿,以及那五名铁铠剑士。



 



史阿仰头向天,很奇怪地“呵呵呵”连笑三声:“大王请看。”



 



他叉在腰后的双手徒然一分,划个半圆,在胸前合抱,立刻,一道耀眼的红光出现在他双掌之中。



 



殿内早已熄灭的灯烛同时一亮,再次燃烧起来。弥漫四周的青光仿佛遭遇炎阳的薄冰似的,突然间融化得无影无踪。四壁火一样反射出流动的光芒,燥热得使人透不过气来。而同时,像巨钟敲响一般,庄严肃穆的低沉的声音,从史阿掌中溢出,绕着殿柱,开始不停地循环往复……



 



铁铠剑士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曹丕双手按住几案的边沿,好像要站起身来:“此是何剑?!”



 



“昔欧冶子为越王铸五剑,名‘湛卢’、名‘巨阙’、名‘胜邪’、名‘鱼肠’、名‘纯钧’——此即‘胜邪’也!”



 



“‘胜邪’?!”曹丕瞪大了双睛,“寡人不信。可否与寡人之剑一试?”



 



“臣恐大王之兵难当神物。”



 



“得见神物之威,寡人又何吝凡剑。”



 



史阿点头,红光平伸,指向五名剑士:“来。”



 



没有人敢动。五柄长剑似乎在颤抖,青色,潮水般从剑脊上消退下去、消退下去。



 



史阿缓缓闭上了眼睛,右手缓缓地挥动,划半个圆圈。没有声响,没有震动,五柄长剑一柄一柄从中断裂……



 



曹丕瞪大了眼睛。五名剑士恍若身在梦魇之中,想要逃走,想要惨嚎,但却既不能行动,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当——”五柄断剑同时坠到地上,同时,史阿缓缓睁开了两眼,但他随即也张开了嘴——现在身在梦魇中的,是他了,他在心里呼叫,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在他的正前方,在五柄断剑的中间,在红光划过的那半个圆圈内,有一柄剑,很普通的一柄剑,完整地、斜斜地指向“胜邪”。



 



剑不长,也不短,不宽,也不窄,剑光流动,却也并不耀眼。四壁的红光消逝了,盘绕殿柱的钟声也停止了,气氛不再燥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除了史阿,每个人的心都逐渐平静了下来。



 



史阿的心在狂跳,他感觉手中的“胜邪”正在可怕地颤抖着,像随时要挣脱自己的束缚,脱手飞去一样。



 



“汝何人耶?”曹丕往前挪了下身体,不知为什么,大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执剑的人,一个像从地下冒出来,像用奇妙的符咒从虚空中召唤出来的人,他却并不感到惊疑或恐惧。



 



史阿这才发现,原来那柄普普通通的剑,执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手中。这个人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和手中的剑一样,他没有一点可以引起别人注意,可以值得别人描述,可以留给别人回忆的特征。



 



他在笑,他的笑也普普通通:“吾来此,只为一睹神物——‘胜邪’,果然名剑。”



 



“汝之剑不惧‘胜邪’,不识何名?”曹丕又往前探了探上半身。



 



“无名,”无名之人举起了无名之剑,“吾取恶铁、粗炭、钝水,一淬即成,聊以防身而已。”



 



史阿的右手,开始随着“胜邪”而颤抖。



 



“其有道乎?”曹丕终究是个聪明人。



 



“何所谓道欤?”无名人又笑了,“山不过土而已,江不过水而已,星不过火而已,‘胜邪’、‘纯钧’,原亦不过金而已。天地用物本无名,何求淬炼而名之?”



 



“是有道也!”曹丕终于站起来了。



 



忽然,史阿轻呼了一声,他已经再也把握不住那柄“胜邪”了,红光猛然脱手飞出,斜斜地划道曲线,坠落在无名之人脚前。



 



“神物臣于君矣,君可取之。”曹丕指了指“胜邪”,不无羡慕地说道。



 



无名之人摇一摇头:“天下本无臣,奈何欲天下臣之?”他低头望了一眼“胜邪”,那红光胆怯似地倒退了七八步,滑到曹丕的脚边。



 



曹丕和史阿同时望向这神物,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无名之人和他的无名之剑,都仿佛融化在虚无中似的,消逝不见了。



 



“天下有是剑欤?”史阿长叹,侧过身去,不再望“胜邪”一眼,“臣誓不再谈剑矣。”



 



“天下有是人欤?”曹丕也长叹,侧过身去,不再望史阿一眼,“寡人誓不再谈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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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鸽于破晓时起飞

t;Xt;小;说天;〃;堂

黄昏时刻的阁楼。空气中悬浮着细末尘埃,橘红色的残阳的光芒,在木质地板上踽踽蜗行,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极缓慢速度向那边倾斜而去。整个房间都被蒙罩上一层末世将颓的色彩。



 



清嘉盘坐在书柜前,周身散落放置着各种书籍,她坐在书堆之中,映衬着夕阳的光泽,整个人都是如此的静默孤独。



 



她时不时地放下书,又从旁边的书堆中拿起一本。她似乎在找些什么。但又似乎只是随便看看。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很多次,她突然停下了,目光停留在一本极不起眼的小册子上,封面是一朵丁香花,右边配着题目《白丁香小路》,翻开之后,纸面泛黄,边缘略微破损。翻页时,会有“哗啦哗啦”的声音。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最末页铅印着“一角两分”。出版商和年份已模糊不清了。



 



若只是这样,其实是断断不能引起清嘉的注意的。而真正吸住她眼神的,是扉页上某人的题字。落款是“宋休乔”。



 



宋休乔是她的父亲。



 



扉页上的题字,字体潇洒,笔锋端正,撇捺之间看得出笔者大有一股七八十年代年青人独有的抱负之气。可尽管如此,字印在纸上,过了这样许多年,不可逃脱地沾染上了许多历史的沧桑和时空的无奈。



 



清嘉略微怔忪,借着夕阳欲颓的光。她仔细盯着那些字,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极微妙的感觉。她仿佛透过这些字,看到了自己父亲的青年,少年以及更久远的时期。她甚至隐约模糊地感受到,这些文字下隐隐跳动的和自己一样年轻的心脏脉搏。



 



清嘉正准备细细翻看,这时楼下传来母亲露襄方言的传唤声:“阿嘉,下来洗手吃饭。”“哦——”清嘉喊着回应。合上书,下了楼。



 



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远山间浮动着暧昧的星光。



 



晚饭照例只有清嘉和她母亲。小小的四方桌上两盘菜。一盘青椒肉丝,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客厅里电视机正放着《新闻联播》的开头曲,隔壁传来菜下锅的声音,塑料拖鞋在瓷砖上“踢踢啪啪”的声音,小孩的哭声,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楼道里的关门声。清嘉洗了手,帮忙把碗筷椅子摆好,不一会儿母亲也忙完了,两个人就坐下来一起吃饭。



 



“阿嘉,跟你爸打个电话,看他在哪儿呢。”



 



“他现在肯定在喝酒,跟他打电话也只会敷衍你。”



 



清嘉没去打,她母亲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继续埋头吃饭。



 



这一天,直到很晚,清嘉爸才回来。和清嘉想的一样,宋休乔回来时一身酒气,神志不清。清嘉妈又是和以前一样拉着脸,一边牢骚一边把清嘉爸给弄到床上去。



 



清嘉本想问些什么。但宋休乔回来后,她决定先不问了。



 



第二天,清嘉把那本小册子带到学校去了。



 



那其实是一本诗集。纯情诗,好像是她父亲那个年代很流行的一种诗风。作者姓盛,名明南,福建人。清嘉坐在窗户旁边,借着渗下来的日光一页页翻看着。



 



盛明南那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和宋休乔差不多年纪,到现在,清嘉顶多唤他一声“大伯”。可是在那个年代,年轻人大都朝气蓬勃而富有激情,每个人都拥怀着一个明媚的理想,都有用不完的力量,包括她父亲,他们是清澈纯净的一代人。他们有梦,有憧憬。可是梦醒过后是现实,时间的碾轮轧压过纤尘不染的湖泊。有些人,比如她的父亲宋休乔,少年英气在历史风尘里逐渐苍老;另一些人,比如这本书作者盛明南,则遗落在现实里,无迹可寻了。



 



清嘉从书里抬起头,偏向窗外。她身在湖北的这样一个小镇。福建,只怕是在天际那边,很远很远了吧。她眯了眯眼,日光茂盛,阳光投下她眼睫深深的密影,窗外操场上,穿白衣服的少年在奔跑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悠悠地飘荡过整个校园,漫不经心地揉进清嘉的耳朵里。



 



“呵?这是本什么书?”



 



突兀地一声打断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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