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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杂文集_全集-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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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龙后来长大了,到了很多地方,看到过很多鹤。不,这都不是李小龙的那只鹤。 



  世界上的诗人们,你们能找到李小龙的鹤么? 



  李小龙放学回家晚了。教图画手工的张先生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刻一副竹子的对联。对联不大,只有三尺高。选一段好毛竹,一剖为二,刳去竹节,用砂纸和竹节草打磨光滑了,这就是一副对子。联文是很平常的: 



  惜花春起早 



  爱月夜眠迟 



  字是请善因寺的和尚石桥写的,写的是石鼓。因为李小龙上初一的时候就在家跟父亲学刻图章,已经刻了一年,张先生知道他懂得一点篆书的笔意,才把这副对子交给他刻。刻起来并不费事,把字的笔划的边廓刻深,再用刀把边线之间的竹皮铲平,见到“二青”就行了。不过竹皮很滑,竹面又是圆的,需要手劲。张先生怕他带来带去,把竹皮上墨书的字蹭模糊了,教他就在他的画室里刻。张先生的画室在一个小楼上。小楼在学校东北角,是赞化宫的遗物,原来大概是供吕洞宾的,很旧了。楼的三面都是紫竹,——紫竹城里别处极少见,学生习惯就把这座楼叫成“紫竹楼”。李小龙每天下课后,上楼来刻一个字,刻完回家。已经刻了一个多星期了。这天就剩下“眠迟”两个字了,心想一气刻完了得了,明天好填上石绿挂起来看看,就贪刻了一会。偏偏石鼓文体的“迟”字笔画又多,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刻完了“迟”字的“走之”,揉揉眼睛,一看:呀,天都黑了!而且听到隐隐的雷声——要下雨了:赶紧走。他背起书包直奔东门。出了东门,听到东门外铁板桥下轰鸣震耳的水声,他有点犹豫了。 



  东门外是刑场(后来李小龙到过很多地方,发现别处的刑场都在西门外。按中国的传统观念,西方主杀,不知道本县的刑场为什么在东门外)。对着东门不远,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现在还有一些浅浅的圆坑,据说当初杀人就是让犯人跪在坑里,由背后向第三个颈椎的接缝处切一刀。现在不兴杀头了,枪毙犯人——当地叫做“铳人”,还是在这里。李小龙的同学有时上着课,听到街上拉长音的凄惨的号声,就知道要铳人了。他们下了课赶去看,有时能看到尸首,有时看到地下一摊血。东门桥是全县唯一的一座铁板桥。桥下有闸。桥南桥北水位落差很大,河水倾跌下来,声音很吓人。当地人把这座桥叫做掉魂桥,说是临刑的犯人到了桥上,听到水声,魂就掉了。 



  有关于这里的很多鬼故事。流传得最广的是一个:有一个人赶夜路,远远看见一个瓜棚,点着一盏灯。他走过去,想借个火吸一袋烟。里面坐着几个人。他招呼一下,就掏出烟袋来凑在灯火上吸烟,不想怎么吸也吸不着。他很纳闷,用手摸摸灯火,火是凉的!坐着的几个人哈哈大笑。笑完了,一齐用手把脑袋搬了下来。行路人吓得赶紧飞奔。奔了一气,又碰得几个人在星光下坐着聊天,他走近去,说刚才他碰见的事,怎么怎么,他们把头就搬下来了。这几个聊天的人说:“这有什么稀奇,我们都能这样!”……李小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铁板桥了。他的脚步踏得桥上的铁板当当地响。 



  天骤然黑下来了,雨云密结,天阴得很严。下了桥,他就掉在黑暗里了。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条灰白的痕迹,是马路;黑糊糊的一片,是稻田。好在这条路他走得很熟,闭着眼也能走到,不会掉到河里去,走吧!他听见河水哗哗地响,流得比平常好像更急。听见稻子的新秀的穗子摆动着,稻粒磨擦着发出细碎的声音。一个什么东西窜过马路!——大概是一只獾子。什么东西落进河水了,——“卜嗵”!他的脚清楚地感觉到脚下的路。一个圆形的浅坑,这是一个牛蹄印子,干了。谁在这里扔了一块西瓜皮!差点摔了我一跤!天上不时扯一个闪。青色的闪,金色的闪,紫色的闪。闪电照亮一块黑云,黑云翻滚着,绞扭着,像一个暴怒的人正在憋着一腔怒火。闪电照亮一棵小柳树,张牙舞爪,像一个妖怪。 



  李小龙走着,在黑暗里走着,一个人。他走得很快,比平常要快得多,真是“大步流星”,踏踏踏踏地走着。他听见自己的两只裤脚擦得刹刹地响。 



  一半沉着,一半害怕。 



  不太害怕。 



  刚下掉魂桥,走过刑场旁边时,头皮紧了一下,有点怕,以后就好了。 



  他甚至觉得有点豪迈。 



  快要到了。前面就是傅公桥。“行百里者半九十”,今天上国文课时他刚听高先生进过这句古文。 



  上了傅公桥,李小龙的脚步放慢了。 



  这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 



  一道一道碧绿的光。在苇荡上。 



  李小龙知道,这是鬼火。他听说过。 



  绿光飞来飞去。它们飞舞着,一道一道碧绿的抛物线。绿光飞得很慢,好像在幽幽地哭泣。忽然又飞快了,聚在一起;又散开了,好像又笑了,笑得那样轻。绿光纵横交错,织成了一面疏网:忽然又飞向高处,落下来,像一道放慢了的喷泉。绿光在集会,在交谈。你们谈什么?……李小龙真想多停一会,这些绿光多美呀! 



  但是李小龙没有停下来,说实在的,他还是有点紧张的。 



  但是他也没有跑。他知道他要是一跑,鬼火就会追上来。他在小学上自然课时就听老师讲过,“鬼火”不过是空气里的磷,在大雨将临的时候,磷就活跃起来。见到鬼火,要沉着,不能跑,一跑,把气流带动了,鬼火就会跟着你追。你跑得越快,它追得越紧。虽然明知道这是磷,是一种物质,不是什么“鬼火”,不过一群绿光追着你,还是怕人的。 



  李小龙用平常的速度轻轻地走着。 



  到了贞节牌坊跟前倒真的吓了他一跳!一条黑影,迎面向他走来。是个人!这人碰到李小龙,大概也有点紧张,跟小龙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匆匆地走了。这个人,那么黑的天,你跑到马上要下大雨的田野里去干什么? 



  到了几户种菜人家的跟前,李小龙的心才真的落了下来。种菜人家的窗缝里漏出了灯光。 



  李小龙一口气跑到家里。刚进门,“哇——”大雨就下下来了。 



  李小龙搬了一张小板凳,在灯光照不到的廊檐下,对着大雨倾注的空庭,一个人呆呆地想了半天。他要想想今天的印象。 



  李小龙想:我还是走回来了。我走在半道上没有想退回去,如果退回去,我就输了,输给黑暗,又输给了我自己。李小龙回想着鬼火,他觉得鬼火很美。 



  李小龙看见过鬼火了,他又长大了一岁。 



 



   一九八三年九月十三日于北京蒲黄榆新居 


。;



赛珍珠与徐志摩…梁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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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副发表有关赛珍珠与徐志摩一篇文字之后,很多人问我究竟有没有那样的一回事。兹简答如后。 



 



男女相悦,发展到某一程度,双方约定珍藏秘密不使人知,这是很可能的事。双方现已作古,更是死无对证。如今有人揭发出来,而所根据的不外是传说、臆测,和小说中人物之可能的影射,则吾人殊难断定其事之有无,最好是暂且存疑。 



 



赛珍珠比徐志摩大四岁。她的丈夫勃克先生是农学家。南京的金陵大学是教会学校,其农学院是很有名的,勃克夫妇都在那里教书,赛珍珠教英文,并且在国立东南大学外文系兼课。民国十五年秋我应聘到东大授课,当时的外文系主任是张欣海先生,也是和我同时到校的,每于教员休息室闲坐等待摇铃上课时,辄见赛珍珠施施然来。她担任的课程是一年级英文。她和我们点点头,打个招呼,就在一边坐下,并不和我们谈话,而我们的热闹的闲谈也因为她的进来而中断。有一回我记得她离去时,张欣海把烟斗从嘴边拿下来,对着我和韩湘玫似笑非笑的指着她说:“thatwoman……”这是很不客气的一种称呼。究竟“这个女人”有什么足以令人对她失敬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位好的教师。听说她的婚姻不大美满,和她丈夫不大和谐。她于一八九二年生,当时她大概是三十六岁的样子。我的印象,她是典型的美国中年妇人,肥壮结实,露在外面的一段胳臂相当粗圆,面团团而端庄。很多人对于赛珍珠这个名字不大能欣赏,就纯粹中国人的品味来说,未免有些俗气。赛字也许是她的本姓sydenstricker的部分译音,那么也就怪不得她有这样不很雅的名字了。 



 



徐志摩是一个风流潇洒的人物,他比我大七八岁。我初次见到他是通过同学梁思成的介绍以清华文学社名义请他到清华演讲,这是民国十一年秋的事。他的讲演“艺术与人生”虽不成功,他的丰采却是很能令人倾倒。梁思成这时候正追求林徽音小姐,林长民的女儿,美貌颀颀,才情出众,二人每周要约的地点是北海公园内的松坡图书馆。徐志摩在欧洲和林徽音早已交往,有相当深厚的友谊。据梁思成告诉我,徐志摩时常至松坡图书馆去做不受欢迎的第三者。松坡图书馆星期日照例不开放,梁因特殊关系自备钥匙可以自由出入。梁不耐受到骚扰,遂于门上张一纸条,大书:loverswanttobeleftalone.(情人不愿受干扰)。志摩只得怏怏而去,从此退出竞逐。 



 



我第二次见到志摩是在民国十五年夏他在北海公园董事会举行订婚宴,对方是陆小曼女士。此后我在上海遂和志摩经常有见面的机会,说不上有深交,并非到了无事不谈的程度,当然他是否对赛珍珠有过一段情不会对我讲,可是我也没有从别人口里听说过有这样的一回事。男女之私,保密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是爱到向对方倾诉“我只爱你一个人”的地步,这种情感不容易完全封锁在心里,可是在志摩的诗和散文里找不到任何隐约其词的暗示。同时,社会上爱谈别人隐私的人,比比皆是,像志摩这样交游广阔的风云人物,如何能够塞住悠悠之口而不被人广为传播?尤其是现下研究志摩的人很多,何待外国人来揭发其事? 



 



如今既被外国人揭发,我猜想也许是赛珍珠生前对其国人某某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一点风声,并经人渲染,乃成为这样的一段艳闻。是不是她一方面的单恋呢?我不敢说。 



 



赛珍珠初无籍籍名,一九三八年获诺贝尔奖,世俗之人开始注意其生平。其实这段疑案,如果属实或者纯属子虚,对于双方当事者之令名均无影响,只为好事者添一点谈话资料而已。所以在目前情形下,据我看,宁可疑其无,不必信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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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上的小孩…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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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车子驶过园子栏栅前面。有时我从树叶中轻微晃动的空隙里看看,看看在这炎热的夏天,马车的轮幅和辕杆是怎样嘎嘎作响的。农民从地里回来,他们大声地笑着。这可是缺德。 



 



这是我父母的园子,我正在园子树林中间休息,坐在秋千架上。 



 



栏栅外的活动停止了,追逐着的小孩也过去了,粮车载着男人们和女人们,他们坐在禾把上,将花坛都遮住了。将近傍晚,我看到一位先生拄着手杖在慢慢散步,两个姑娘手挽着手,迎着他走去,一面向他打招呼,一面拐向旁边的草丛。 



 



然后,我看到鸟儿像喷出来似的飞腾,我的目光跟踪着它们,看着它们是如何在眨眼之间升空,我的目光跟着它们直到我不再觉得它们在飞,而是我自己在往下坠。出于偏好,我紧紧地抓住秋千的绳子开始轻微地摇荡起来。不久,我摇晃得激烈了一些,晚风吹来,颇感凉意,现在,天上已不是飞翔的鸟儿,却是闪动的星星。 



 



烛光下,我正用晚餐,我经常将两臂搁在木板上,咬着我的黄油面包,这时我已经累了。风将破得厉害的窗帘吹得鼓胀起来,外面有人路过窗前,间或两手抓紧帘子仔细端详我并要和我说上几句。通常蜡烛很快便熄灭了,在黑暗的蜡烛烟雾中,聚集的蚊蝇正要兜一阵圈子,有一个人在窗外问我什么,所以我看着他,我好像在看着一座山或看着纯净的微风,也没有许多要回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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