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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看来,随人摆布的却是你呢!”
文慧涨红了脸 ,又羞又气,哽咽道:“我见他们一夜没动静,只当他们已经走了,又担心小七,方才跑出来的我在京城时,也曾过骑射功夫,又比别的女孩儿有力气我怎么预料到自己会遇上贼人呢?!”说到这里,她又脸色一变:“小七呢?!”她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寻找着弟弟的踪迹。
“已经被人送回家去了!”朱景诚不屑地笑笑,“我今儿才发现,你原来是个蠢姑娘!你那点本事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以为别人夸你几句,你就真成了高手了?!别笑掉人家的大牙!我看你那才貌双全的名声也是吹出来的吧?!我就不明白了,你凭什么如此自傲?!不就是有个父亲做的官不低,还有个姑姑退进了高门大户,勉强跟皇亲国戚拉得上亲戚么?!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出身比你好的女孩儿多了去了,性情比你好的、才学比你高的,更是数不胜数!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有眼光的男人,才不会被美色迷住眼呢!你被人捧了两句,便自以为了不起了,在我跟前拿乔,真真好笑!赶紧一边儿去!别惹我生气!“
文慧气得浑身发抖,万万想不到对方会说这样的话!自己往日真是瞎了眼,怎会觉得这个人英伟不凡?!
方才进内宅的士兵带了两个女人出来,一个是八九岁的小丫头,一个是长相丑陋又身材肥胖的婆子,两人都苍白着脸。
那士兵禀道:“世子爷,这宅里有十来个婆子被关在后院的屋子里,小的已经把人都放出来了,这两个能走得动路,小的就把她们带了过来。”
朱景诚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随手指了指文慧,对那婆子和小丫头道:“这是你们顾家的小姐,替她收拾收拾,回头她家人自会来接!”便示意手下去押那年轻匪徒:“我们走!”然后扬长而去。
文慧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朱景诚一行人都走了,又听到那婆子小声叫自己:“六小姐,您请先到后头去吧,我们小姐未出嫁时穿过的旧衣裳还在,小的侍候您换上,再打盆水来给你梳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模样,仿佛明白了什么,再抬头去看朱景诚的背影,忽地脸一红,心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朱景诚出了七房的宅子,没走多远,便遇上了长房赶来接回文慧的人。他指了路,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头也不回地赶往庄子东面去了。
九房的宅子燃起了浓浓的黑烟,高高的外墙已经塌了一角,尸首散落一地。朱景诚看那些尸首身上的衣裳,便知道他们多数是匪徒,当中偶然夹杂着几个身穿家丁服饰的人,内宅的方向还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喊声。
傅承远穿着甲胄,站在前院高声下令:“赶紧给我搜!一定还有漏网之鱼!绝不能放过一个!叫一队人去树林子里搜查!我不点头,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不管是谁!”又叫过一个副手:“叫这家主人派个管家来,好认清人头!”副手大声应了转身离去。
朱景诚见状,便知道对方已经带人剿灭了匪徒主力了,顶多还剩几个逃走的,不由得暗暗可惜。
傅承斜眼一见他进一门,便笑眯眯地道:“哟,世子来了?怎么样?那个小头目落网了吗?!”
朱景诚给林子墨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将手上的包袱扔在地上,包袱一滚,散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人头。
傅承远面上笑容不变:“果然不愧是世子呀!我就说嘛,您带着林校尉和好几个兄弟,又有柳家大少帮衬,这么个小人物,自然是手到擒来的!这不,我这里刚把匪徒打趴下,您就过来了!真快啊!”
朱景诚一时气紧,几乎要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了,但见他笑容满面,又有些怀疑是自己多心。这种泥腿子出身的丘八,多数是直性子,应该没那么多心眼吧?
想到这里,他便勉强笑笑,问:“傅将军这里想必也是大局已定了吧?不知可有我等能效劳的地方?我这回出门带的都是王府亲卫中的精锐,但凭将军差遣!”
傅承远哈哈笑道:“世子高义,末将先谢过了!不过杀鸡焉用牛刀?几个小毛贼,我的兵足够应付了!用不着劳动王府的高手!再说,我这几天正巡视各处驻军所,一听说这里闹匪,就带着人过来了,正好让兄弟们练练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呢!若是世子的人也加入进来,恐怕就不够分了。世子爷就高抬贵手吧?啊?哈哈哈”
朱景诚干巴巴地应了两声,心里暗叫晦气!
文怡在侧院一早就听说柳东行搬了救兵回来,却不知详情,底下人议论纷纷,偏又说不清楚,不由得有焦虑,只是她要照顾祖母,生怕老人家担心,便把忧虑闷在心里。
卢老夫人却是猜到了几分,随手招过石楠,吩咐道:“外头乱得很,也不知道具体消息,你传个话给你爹,让他上外头打听去。还有,方才我仿佛听到有人说贼人躲九房宅里了,叫你爹去打听十五老爷一家的情形,问问十五太太和几位少爷可安好!”
石楠领命而去,文怡低着头,有些难为情:“祖母”卢老夫人笑了笑,轻轻拍着她的手:“对着祖母,有什么话不能说呢?”文怡红着脸低下头去。
卢老夫人又问:“你方才说文安和文慧姐弟都跑出去了?!你跟你三姑母家的表哥吵了一架?”
文怡暗中撇撇嘴,道:“孙女儿见他不省事,教训几句罢了。祖母别担心,便是闹到长辈们跟前,孙女儿也是有理的!”
卢老夫人叹了口气:“以你的为人,行事自然是有理的,祖母操心的不是这个,只担心你三姑母那个性子,最是护短,就怕她会因此对你”顿了顿,没说下去。
文怡却明白了。柳东行的婚事,十有八九还是三姑母说了算的,若她因为自己顶撞了柳家表哥,而对自己生了偏见,从而改变主意,也不是不可能。但文怡担心之余,却不后悔:“孙女儿没错,当时那个情形哼,祖母是没亲眼看见,世上居然有如此偏心、如此糊涂的人!为了六姐姐不受长辈责罚,柳东宁竟是连七哥哥的死活都不顾了!三姑母若因此恼了孙女儿,孙女儿也不怕!孙女儿不信,对三姑母来说,六姐姐是她亲侄女儿,难道七哥哥就不是她亲侄儿了?!”缓了口气,“至于别的孙女儿也不怕!那人那人不是会任人随意摆布的”
一阵喧哗声从前院方向传来,隐隐有人在喊:“七少爷回来了!七少爷平安无事回来了!”“七少爷受了伤!”“七少爷”偶然也有人在喊:“柳少爷把七少爷救回来了!”
正院一阵骚动,偏院里也有人探头出去看。文怡猛地站起身来,无措地看了祖母一眼,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冲动,提起裙摆往外跑去,一路越过人群,正好远远地看到柳东行将文安放在藤床上,让人将他抬回内宅。他一直起腰,正好与她对上了眼。
文怡脚下一顿,只觉得眼眶发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止轻轻划过。
第八十二章 几家欢乐几家哀愁(二)
顾庄在此次匪劫中损伤颇大。
先是前庄的人家,十成房屋里倒叫人烧了三四成去,几乎家家都有房屋破损或是人员受伤,有两个伤得重的,熬了两天,终究还是没捱过去,也有几户人家是整间房子都被付之一炬了,因为火势来得快而没来得及抢出财物的更是不知凡己。庄口的糕饼铺子只剩了个废墟,石掌柜一家打城里回来,站在家门口是欲哭无泪,好全家在外,人人平安,细软也随身带着,不至于打了饥荒。
紫樱夫家的房子也被烧了一点,她公公和两个伙计受了伤,因此事情一平息,便托人回宣和堂问了信,又捎话说向旧主人赔罪,她为了照顾公爹,没法亲自过来请安。文怡并不在意,反而让那人捎了些银子过去,给她救急。
而顾庄的后庄,损失同样惨重。这里住的都是顾氏族人,事后清点,才发现各家都受到了匪劫的影响。
长房死了几个仆人,外加后门的外墙有几处小破损,倒还算好的。
二房的屋子因离长房近,又不是主要目标,加上老爷少爷带了人手去救火,太太则带着随侍了长房避祸,因此竟无一人伤亡,房屋也未受损,只有一个身怀有孕的媳妇子因为受惊太过流了产。
原本三房的屋子,由几家偏支分了去,又有一个闺学,除了受些惊吓外倒还算太平,只有其中一家的围墙被东边树林子的火燎着了,烧了半边屋顶去,罗先生倒是受惊不轻,第二天便告了病。
四房、五房都有仆人受伤,大门叫贼人砍了几下,其中四房的内院还叫人从后门处摸了进去,打坏了几件价值不菲的古董,刮走了五太太屋里几样没来得及收拾的首饰,事后问了来剿匪的官兵,才寻回了三件,其他都如肉包子打狗般一去不返了。
六房除了房屋门面有些破损,倒是人人平安,只有卢老夫人忧心一夜,身体略虚弱些。
七房叫刘重八等两人洗劫一空,那些古董摆件倒是都没来得及搬走,可前院后院,死的男女仆妇足有十几个,其他人也几乎个个带伤,众人都在私下抱怨,主人自顾自逃生去了,却把他们留下来送死,若是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能象六房的六老太太和九小姐似的,全家仆人都带在身边,又怎会有这种事?!
八房的后宅靠近九房那头受了池鱼之灾,也烧了好几间房子,他家仆人本就少,除去前后门房上当差的几乎都随着主人去了长房,而留下来的人也都寻地方躲了,因此并无伤亡。可他家的值钱物件同样被洗劫一空,官兵追剿回来的不过十之三四罢了。
其余偏支族人也不外乎是房屋受损和失了财物,有少数几房是家中有人受伤的,原因从救火到拦贼不一而足。
九房却是最惨。那些贼人见他家宅子地处偏远,从宅子东边和后面的树林子逃走也十分便利,便早早盯上了他家。一见有几个青壮仆役敲他家的门,便趁着开门的时机一拥而上,一眨眼就把这些人都制服了,然后威逼九房众人不许声张求救。九房当家的十五老爷顾宜同当时受着伤,刚刚醒转,为了妻儿平安,只好照做,心里把长房来人恨得什么似的。他带着家人和男女仆役退到后宅,趁贼人不备,便逃进了一处偏院,关上了院门,上了栓又用重物死死抵住,然后命人大声呼救,不料外头树林子里火烧树枝的声音太大,求救声传不到长房那头,住在附近的族人又多半去了长房,剩下的人便是听到,也不敢回应。贼人本来要撞开院门的,但又怕深夜里行事,声响太大,会暴露他们的所在,只好命人围住那院子,以防里面的人走脱,同时派人出去搜刮财物。可怜顾宜同伤口未愈,又担惊受怕,偏又逃不出去,只能暂时与家人困在偏院里苟且偷生。
那匪首自称是什么“皇天普照大王”,其实是个流氓,原有些野心,只是事败逃走,到了顾庄上,已经不再奢望能做出什么大事来了,只想着赶紧弄些财物女子逃到里去落单,等缓过气来再谋其他,因此对那刘重八说的劫持世子的计划也不大看重,只一味想着趁天未亮,捞了值钱东西快走。刘重八与他意见不合,又慑于他手下人多,便借口去搜索财物,跑出来另寻办法,那年轻匪徒向来与他相熟,又忠心于那“皇天普照大王”,便主动跑出来劝他回去。他们就是在这时候遇上懵懵懂懂跑出来的顾文安的。
天亮时柳东行与傅承远、朱景诚等人去寻文安、文慧下落时,正好遇上那年轻匪徒回九房宅子报信,抓了个正着,才知道贼人主力所在。傅承远带兵去剿匪,悄无声息地围了宅子。那些贼人忙了一夜,又困又累,又见这顾庄主人一直没什么动静,以为无事,便被人撞进来杀了个措手不及。那匪首还在想着退入太平山时该走哪条路呢,转眼就被人包围住,闯了几次没闯出去,就成了阶下囚。
九房众人总算得救了,但顾宜同本就伤重,偏院里只能找到些布料包扎伤口,却没有伤药,伤情就被耽误了。加上官兵来势汹汹,他在偏院不知情况,只当贼人要攻进来了,受了老大一番惊吓,得知自己得救后,便立时不醒人事。
另外,还有贼人逃脱不及,便心一横烧着了宅子,当时兵荒马乱的,官兵为了追剿漏网之鱼,也没顾得上救火,最后还是九房的仆人浇灭了火头,房子却已烧毁得十分严重了。
九房上下不得已,由长子顾文顺出面向邻近的八房借了个院子,安顿下父母与弟弟家人,又跑去请大夫。无奈顾庄的大夫也在忙着救人,最后还是柳东行送了些伤药过来应急,又派人进城请了大夫来,方才给顾宜同诊治了。然而,他的伤势实在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