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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举起杯盏准备喝茶的沐清影愣了一下,握盏的手蓦地停在半空,稍顿,才继续举杯,啜口热茶,搁下杯子后,方对我说道,“我来沐月山庄前,是邻近的一个老武师教我,后来到了沐月山庄后,大家有空时,就指点指点我。更多的是我自学的!”
他淡淡的语气,隐约透露着一丝不悦,让我感觉出他和沐月山庄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我心中暗暗称奇,不由趁着举杯泯茶之际,斜眼瞄了瞄沐清影。虽然他一脸平静,可双眸却似两汪碧潭般幽深,不时有凝重、有自卑如幻影般在他眼中迅即掠过,最终那眼神归于一片迷茫……
从我认识沐清影以来,他或象碧空般清朗,或如千山寒雪般无暇,或象孩子般羞涩腼腆,可是从没有这样的表情。如此纯净的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的心底有了沉重的心事,甚或还有一点点自卑呢?时光如河水般静静流淌,屋内悄然静寂,唯有萧萧寒风深深叹息的声音……
好一晌,他方收回缥缈的眼神,拿起杯盏,泯口茶后,恬静无波地问道,“怎么想起问这呢?”依旧是那清朗的声音,却敛了往日的阳光气息,多了一些警觉。
我不由微启眼帘,正对上他射过来的复杂眼波,有几分狐疑,几分忿忿,甚至还有一丝敌视。我遂微微一笑,说道,“想知道谁有福气收下你这么个资质绝佳的徒弟!”
沐清影一听,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我哪里是什么资质绝佳,不过肯下苦功罢了!”
此语一出,我心头一凛,看来他的武功多半是自学的了!沐清影资质如此好,而夜浮生一身修为颇高,无论他或者他的师傅为何不指点他呢?难道他们之间……我不禁有些踌躇,不知是否应该指点沐清影的武功了。
我的武学由夜浮生亲传亲授,即便他与我之间并无师徒之礼,但是也有师徒之实。俗话说“法不传六耳”,在没有他的许可下,本是不能将其所传之学随便述与他人,可是因为半个多月后的那事儿若仅凭我一己之力,胜算难定!或者放弃?不!那么指点沐清影?细细寻思,其实我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是担心沐清影和和夜浮生或者沐月山庄之间有什么过节,若我贸然指点,怕夜浮生责怨我。但是转念一想,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沐清影是非常淳朴、真挚的,而且是个值得我信任的人,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我想即使夜浮生知道了,只要告诉他理由,他一定能理解我!
梳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后,便开始考虑如何婉转、不着痕迹地将夜浮生教我的内功心法告诉沐清影,略思索了一阵后,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
我对他笑了笑,语气谦虚地问道,“我前阵子看书,对所谓‘心剑合一、周身一家、内外相合、松散通空’一直无法理解透彻,不知你怎么看?”在说到“心剑合一”等口诀时,特意放缓语速,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我想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话语一出,狐疑之色在沐清影脸上绽现。随着口诀缓缓道来,沐清影面上的狐疑渐渐转化为惊讶,那浓浓的惊讶之色如隆冬晨曦的雾霭般在他眼眸,眉宇,甚至嘴角弥漫开来。待我话音落地,他再也忍不住了,脱口问道,“你……”
未等他说出,我便打断他的话语,阻止道,“你不明白就算了,当我没有问!”
沐清影定定地望着我,那复杂的眼神中有一抹感动,一抹惊异,还有一抹不解,我冲他幽淡地一笑,继续喝起茶来。
待一杯茶喝尽,我拉上沐清影又开始练剑。我慢慢地按套数一招一式地使出全套剑法,他极其聪颖,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一边强记套路,一边拆招。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看着沐清影眉目间已经渐露疲惫之色,速度已经开始有些迟缓,遂收了剑,对他娇俏地说道,“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弄午饭吧,明天继续!”
沐清影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我笑眯眯地走过去,轻轻拍一拍他的肩,语气柔和地劝慰道,“一口吃不了大胖子,走吧!”
我一语中的,沐清影润白的面庞上红晕如波涛般漾起,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应道,“嗯。”以后我们每日卯时起床,用过早饭便习剑。下午和晚间,沐清影便自己消化揣摩早间所学,而我便继续绣我的香囊。日子就这么一点点地在指间悄然逝去,生活非常平淡,却又是那么惬意,让我感到安然、舒心。沐清影的内力和剑术也在突飞猛进地进步着。多少个夜晚,我从梦中醒来,还能依稀听到他在院中练剑的“刷刷”声,在每一个飞舞,每一次旋转中,我知道他的武功正在进步。渐渐地,每一个飞扬如行云流水般自如,每一次跳跃旋转是那么地云卷云舒,流利娴熟的剑法是那么酣畅淋漓。我想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的确是个练武奇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非常聪颖、勤奋。就在一切进展得似乎顺利地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日是正月十三,园中的几株梅树已经花开满枝了,那似有若无的清香萦萦绕绕于院内,沁人心脾!枝上的红梅有些已经开得盛意恣肆,如云蒸霞蔚般眩目夺彩,有的刚刚轻揭面纱,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只露出了半张脸,微吐鹅黄花蕊,有的还在含苞待放。梅花瓣上点点晶莹剔透的露珠,在冬日慵懒的阳光映照下,反射着灿烂的光芒,称着黄玉般的蕊,与红宝石般的花朵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出尘的风韵。
午后,我和沐清影在梅树下一起练剑。我身子一纵,在空中半旋,身子一扭,手腕翻飞,便向他使出一招“万梅怒放”,凛冽的剑气划过梅枝,殷红如宝石般的花瓣如雨般飘落。在这漫天红雨中,一柄银亮长剑似蛟龙出海般向他袭去,在他周围筑起一道银色光影。沐清影身子一侧,轻起长剑,手臂一挥,使了个“彩虹横贯”,一条美丽、闪耀的银白弧线在空中划过,飘忽、不带一丝痕迹地化解掉我的攻势。锋利银剑隔挡间,发出“铿铿”的摩擦声。看着交错着的长剑,我赞许地对他微微一笑。正要使下一招,突然心如刀绞般疼痛,我忙收剑,捂住自己的胸口。
沐清影见状,立刻也收了剑,一个箭步跃到我的近前,幽黑的眸子满含着担忧和焦虑,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这时,绞痛消失了,刚要长吁口气,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彻又猛地从心口散发出来,瞬间如闪电般传遍我四肢百骸,那感觉极似中毒当晚。还未待我缓过劲来,一种心慌无力的感觉又从胸口传出,我迅即地以剑撑地,支持住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身躯。我死死地握住剑柄,似在大海中溺水的人抓住了只浮木般,只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握紧那柄剑。原本挺直的剑身,现在因为承重而弯曲了,形成一道银色的亮丽光弧,在灿烂阳光的照映下,发出银寒的光芒。
沐清影扔掉手中的长剑,手足无措地站在我的身旁,满脸焦急地望着我,口中不断重复着,“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望着他已经变得有些急切、恐慌的双眼,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我冷!”虽然,只是两个字,却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精力,整个人如被抽空了般,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大大的“冷”字在脑海中浮现,而且越来越大,它似滔天海浪,又似无底的黑洞,渐渐将我吞嗤。此时,我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黑,身子轻忽如秋日的落叶般轻轻飘落,就在要怦然触地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我。之后,便失去了意识。这是早春时节,蔚蓝的天空如琉璃般明净,几朵似纱幔般的白云在空中漂浮,柔煦、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给人一种舒懒、闲适的感觉!院落中几株虬曲苍劲的梅树,清癯的梅枝枝头点点、簇簇的娇艳抹红,显示了春天的来临。梅树下,黑衣少年抱着一位身着淡蓝色袄裙的少女,那清俊的黑色、妩媚的蓝色,与树上的红梅交相辉映,一切如画般谐美,如夏日的菡萏般清丽脱俗。
一切本应是那么的美好,可细细瞧那少年的神情,却发现他如墨玉般幽深的双眸中满是仓惶,急切。那惶然无助的样子,似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般,又似一只遇到强敌的柔弱兔子般。他怀中搂着的少女,双眼紧闭,如玉般白皙细腻的肌肤此时泛起了一丝青色,饱满的双唇如雪笺般苍白,头、手无力地下垂着。
沐清影手指探到柳云昔鼻前,感到了一股微弱如游丝的温热气息,刚才紧绷的心弦不由稍稍放松!现在该怎么做?柳云昔这情形极似中毒那夜,夜浮生不是已经为她解了毒,她怎么会又再次发作呢?难道还有夜浮生都未知的毒药?自己虽然略识得一些草药,但是对医术却是一窍不通!而且据此情形,这种病症一般的大夫是绝计诊治不了的!此时,他感到怀中的柳云昔越发冰凉,整个身体如万年冰川般寒彻入骨,所散发出的森森寒意越来越浓。空气已经凝结成粒粒冰珠,自己的心、自己的血似乎也都被这冰寒给凝冻,停止了跳跃和奔流。沐清影的神色越发凝重,黑幽、清澈的眸子满含痛惜。
沐清影仰头,乞望空灵洁净的蓝天,眼中满是彷徨、哀恸,他茫然无措地喊道,“我该怎么办?”无助、凄伤的乞求声划破了宁静、清澈如蓝宝石般的天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是如风般静静消逝在空中,不留一丝踪影……
沐清影紧阖双眼,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头,他此时非常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眼睁睁地看着柳云昔受苦,却什么也做不了。一丝浓郁的伤恸从心底油然升起,渐渐在胸中氤氲开来。无意中,他触摸到柳云昔冰寒的肌肤,那从指尖传来的寒意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让沐清影有了几分清醒。不!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目前能帮柳云昔的,只有自己,自己一定得做些什么!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慌乱的心神镇定下来,开始静静地思索自己此时应该怎么做!他陡然想起了柳云昔曾经说过“反正他们是一伙的”!一伙的?一个主意在他脑海中出现。
沐清影抱着柳云昔,如风驰电掣般向她的房间奔去。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扯过床上的被子为她盖上后,便快速地离开了房间!沐清影带上自己的梅花镖和长剑,临出门前又取过一个大大的斗笠带上,便向别舍外行去。快要到门口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折转身,向院内正对街角的围墙处奔去。到了墙根,他足尖点地,轻轻一跃,上了墙头,蓦然看见那两个监视他们的人。由于半个多月来,并没有什么异动,那两人便开始放松警惕了!此时,他们正蹲在墙角闲聊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沐清影的出现。
沐清影嘴角一弯,一抹冷笑在脸上漾开。随着这冷笑地绽现,一枚镖“嗖”地如闪电般向其中一人的太阳穴飞去!原本正蹲身闲聊的一人连惨叫也来不及,身子一歪,便倒地而亡了。另一人立时吓得目瞪口呆,怔愣当地儿。待回过神来,正要逃跑,却被从墙头飞下的沐清影拦住了去路!
“想要活命吗?”沐清影对着已面如土色的那人冷厉地问道。
“想,想!小的只是刘掌柜派来监视你们的,啥也没做!真的!求大爷饶命!求大爷饶命!”说着,已经跪倒在地,头如捣蒜般磕个不停!
沐清影鄙夷地看了眼趴跪在他面前的那人,沉声说道,“想要活命,就带我去见你们刘掌柜!”
那人一听,立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口里忙不迭地应道,“好的!好的!小的这就带你去!”
沐清影走近一步,提起长剑,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狠声喝道,“要是敢耍花招,小心我手中的剑!”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人忙讨好地躬腰说道。
“走吧!”说罢,两人一前一后地步出了胡同。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不适感了,只是还有些寒凉!
窗外,皓月皎洁玲珑,如水银般的澄辉透过棱花窗泄进屋来,在地上绽现了朵朵似银霜般的花儿。望着地上那错杂的缟白,不禁寻思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努力回想,渐渐有了一丝头绪!记得,下午自己在和沐清影练剑,接着……,接着就发冷,然后就晕了过去!那情形甚是奇怪!极似上次在首饰店内中毒的情形!暗自有些呐闷:既然夜浮生能放心离开,那就说明当时他已确信为自己解了毒!可是今日的情形又如何解释呢?他是真的不知情呢?还是……不!不会!我不应该怀疑他!他一定是真的不知情!看来,原本准备离开隶洲时再去首饰店的事情得提前了!
思虑好一切,便起身去找沐清影!我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