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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无论谁病了,她一定会带着仆妇亲自去照顾,甚至亲自烹制病人的饮食;军营的饭菜只能填填肚子,与她烹制的精致饭食如何能比?有一阵子甚至有人故意装病,直到人数多得过分,李隐玉不能忍了才罢休。
若有谁衣衫破了随意缝补一下就了事,被她看见了,她便会叫仆妇将那衣衫取来,重新缝补。她容不得任何邋遢的样子,哪怕只是个普通的小兵。行军赶路许多事只图方便,弄复杂了反而惹人厌,但从未有人因此而讨厌她。
她对谁说话都柔柔的,令人如沐春风;言语中没有一丝媚俗和讨好,也绝无对他们的轻视与鄙薄。
她曾是阿骨的女人,却没有任何人因此轻视她,更无人敢调戏、侮辱她。若是那样做了,他们面临的将不仅仅是主帅的愤怒,全部将士都会一齐声讨他。途中在某个小镇借宿,曾有人垂涎她的美色,言语上对她轻薄了些,当场被群殴得他亲娘都没能认出来。
因了她的关系,仆妇平日也轻松许多,但凡粗活重活,总有人偷偷帮她做了,不劳她费半点心。
有些聪明的人注意到,随着大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主帅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少。但这群糙老爷们谁也没放在心上——也不是没有人怀疑主帅不喜他们靠近良月,但这辈子能有几次机会与美丽高贵的妇人同行?既然主帅没发火,那就当没看见呗。
到得驻马镇,良月便与他们分开了,自去寻了客栈住着。李隐玉原说要派人送她去寻那故人,毕竟这些年未见,也不知那人还在不在。
“不用了。”她环顾四周,带着一丝有些令他看不懂的笑意说道:“那位故人一定还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变化这么小。”
这是这些天来,她头一次对他说这么多字,但明显心不在焉。
“你以前曾在这里住过?”她对驻马镇的熟悉远远超出他的意料,若不是曾在此生活,绝无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离开京城后,曾在此生活了几年。”良月不欲细说,只草草带过:“李将军,良月就此拜别,多谢将军一路上的照顾。”她盈盈福身,似是打算以后都不愿再与他相见的样子。
“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个人继续在这里过下去么?”李隐玉想问她从前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离开中原,可终未能问出口。一个独身的女人,在哪里都会有不方便的地方,也容易被人欺负,她一个人,能护得住自己?
“且看缘法如何了。”良月浅浅一笑:“不足挂齿之事,不劳将军费心了。”
她虽未明说,然而每一个眼神、每一寸表情、每一个字都在隔开两人间的距离。
一想到她也许从此隐没在人海,再也不得相见,李隐玉便觉心脏所在之处隐隐作痛,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攥着它,五指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定了定神,强作镇定:“保重。近日我应当会一直在附近,若有事情需要帮忙,只管去找我便是。”
良月颔首,未再多言,翩然离去。
与李隐玉道别以后,良月梳洗打扮了一番,叫客栈小二替自己雇了一辆马车,往城东最大的那座宅子里驶去。
一别数年,宅子还是原先的模样。从院墙上垂下许多九重葛的花和枝叶,紫红与绿色密密地点缀着白墙乌瓦,曾是镇子里独有的景致,却很快就被效仿,满街都是。
她敲了敲乌色的大门,从门房的小窗里探出一个发丝花白的脑袋:“谁……”
老人看见笑吟吟望着他的妇人,顿时从小窗里消失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老人泪流满面地迎出来,哽咽道:“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良月的目光里也带了些感伤:“忠叔,你头发全白了。”皱纹也多了,那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子苍老了这么多。
忠叔横臂擦了擦眼泪,裂嘴一笑:“夫人的风采一如当年。”
“老不正经。”良月笑斥道:“我也老了好几岁。”
她举步向里走。宅子里的一切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连花盆的位置以及花盆里的花都没有变,仿佛她昨日才离开。
宅子不小,可良月花了半日的时间里里外外走了个遍,也不肯叫忠叔去抬软椅来,一定要自己亲自走。
夜幕降临时终于没有一处她不曾踏足,良月坐在内院的软椅上,舒服地喟叹:“可算是回来了。”毫无意外地,屋里的一切也仍是曾经的样子,每一处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积灰。
忠叔正忙着将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夫人,这些年您去哪里了?”他一直想问,一直没有机会问。
“去了一个没什么意思的地方。”良月笑得顽皮:“忠叔,你去准备些礼物,顺道在琼花苑点一桌酒席。许久没回来,得和老朋友们打个招呼。”
忠叔便不再多问,立即办事去了。
良月斜倚在软椅上,抬手支主额头,笑意自眸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冷寒。
第二天,许多地痞流氓冲入了镇上最大的布庄,赶跑了所有客人,将里面的布料尽数撕裂,又在店内肆意打砸。
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躲在柜台底下,掌柜的用尽了法子,才吓得伙计出去向东家禀报。
不一会,一个衣着光鲜亮丽满头金饰的女人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店门前。她年轻时应当颇有姿色,只是年纪大了,再厚的粉也盖不住面上的老态。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老娘的店里撒野?!这个镇子是谁的地盘你们知道吗!”她身后跟着许多手持棍棒的家丁,俱与她一般气势汹汹。
“谁不知道这个镇子是常哥的地盘呐。”一道悠悠的女声自她身后传来:“王金凤,多年不见你老了很多呐,粉那么厚,也遮不住脸上菊花一样的皱纹。”
“是谁!你敢这样说老娘!”王金凤气得眼睛里能冒出火来,她转过身去,看见对面酒楼二楼坐着个手持琉璃杯的素妆女子,顿时惊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久不见了,老妖婆。”良月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子,斜斜撇向她,丝毫不掩言语中里的恶意。
“你……你怎么还活着!”王金凤眼里满是恐慌,失声尖叫。
“我若是你,绝不会花时间关心这种问题。你看看天上——镇子里好几处都冒着烟,似乎都是你家的铺子呢。”良月扬起酒杯,指向她身后:“你的总店就快要被人砸烂了,怎么你也不心急么?还有啊,你出来这么久,家里也不知如何了。”
王金凤抬起头,果然看见镇子上空好几处都飘着黑烟。她尖叫一声,冲进了身后的店里:“你们都给我住手!住手!不然我就要告诉常哥,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她冲家丁们大喊大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制止他们啊!”
可家丁们才踏出一步,立即就被里头的人吓回来了。
“就是常哥叫我们来的,你去告诉他呀。”店内为首的那个地痞阴阳怪气地说道。他盯着王金凤看了一会儿,邪笑起来:“弟兄们,这个老婆子虽说年纪大了些,仔细一看还颇有姿色。”
王金凤惊恐地退后几步,声音发颤:“你们想干什么?我不信常哥会这样对我,你们撒谎!”
“信不信由你。”那地痞哪管她说什么,指挥众人道:“抓住她!”
尖叫声,哄笑声,那么耳熟,只是这回的主角不是她,逞凶的人也换了一拨。
良月搁下酒杯和一锭银子,步下酒楼,淡漠地望了哭叫着的王金凤一眼,坐上了软椅,冷声吩咐:“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千花那边卡了,于是再写一章良月。苏+狗血,捂脸~
☆、第十二章
李隐玉大败蛮子的消息早已传到了驻马镇,镇上官兵等了他多时,不容他拒绝,硬拉他去喝酒。边陲小镇毕竟小,唯一拿得出手的酒楼便是琼花苑,但凡宴请重要的客人,镇上的人便会选择这里。
这样的应酬必不可少,李隐玉不好拒绝,席间大伙卯起劲给他灌酒,还叫了花娘舞姬来助兴。驻马镇上各色人等都有,随意一间酒肆亦能找得到波斯舞姬,凹凸有致的身段与妖媚的妆容看得许多人都醉了。
只除了李隐玉,他被灌了很多酒,是真的醉了。
他喝醉了便只想睡觉,便靠在角落里睡着了。一群人回过神来发现他竟然一个人睡得香甜至极,便叫了个花娘扶他去了别的房间,又嘱咐花娘不必回来了。
李隐玉醒来时早已入夜。他是被浓郁刺鼻的香味熏醒的,那味道堵得他几乎不能呼吸,忍无可忍之下他睁开了眼,感觉到身后贴着一具柔软的女性身体,腰间还搭着一只手。
他只着了里衣,外衫不知何时脱掉了。
良月?他瞬间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且不说良月肯不肯接近他,这样俗腻的味道,绝不会在她身上出现。
李隐玉嫌弃地拎起那只手丢开,欲起身穿衣。他这一动,花娘也醒了,一双皓腕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身子,声音酥媚得很:“将军醒了?怎地就起身了呢?”
“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李隐玉冷冷地说。
“将军怎地如此冷淡,奴家可十分仰慕将军呢——”她不仅没有放手,一边说着,手还不安分地向下摸去。
“放开!”李隐玉忍无可忍地喝道:“别逼我对女人动手!”
“奴家若是不放呢——”花娘只道伺候好了他必有好处,哪里肯放手?方才她可听得清楚,这位将军不久之前打败了肆虐已久的蛮子,还亲手砍了阿骨的脑袋。他生得相貌堂堂,又是此等英雄,她这辈子大概都再遇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他尚未婚娶,若在边陲久住,身边必然是要有个女人的。她自恃懂得男人想要什么,从无人不喜她的服侍,遂仍然缠着他,同他撒娇,不信自己拿不下他。
可这人是连良月都没把握的李隐玉。
李隐玉粗糙的掌心按上花娘滑腻的手腕,粗鲁地一拽一扔,瞬间就将花娘从床上扔到了房间角落里。
花娘仰面倒在地上,身体扭曲成奇异的姿态,双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望着大步向外走去的将军,良久才呜呜地咒骂着哭了起来。
也是她倒霉,边陲的酒后劲大,李隐玉睡了一觉酒气还没散,出手根本不知轻重。若是他清醒着,大约只会拉开她的手罢了,哪里用得着吃这样的苦头。
李隐玉人虽醒了,头却还晕着,走路亦有些摇晃。他寻了个开阔的地方坐着,抓了个小二叫他去拿一碗醒酒茶。小二一见他穿着军服,也不敢问他要钱,忙不迭地应声去了。
琼花苑是个环形的酒楼,四周都是包厢,中间是个精致的园子。李隐玉坐在长廊下,四周包厢里的丝竹笑闹声吵得他心烦,有些包厢的门窗开着,看得到里面正妖娆起舞的舞姬。
舞姬穿得极少,露出大片大片的腰腹和背,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人眼前。李隐玉看着那舞姬,看着看着……她变成了另一个人,身段更窈窕些,只那本该凝如白脂的背上爬满狰狞的伤痕。
那个女人穿着暴露,在其他男人的面前跳着不堪入目的舞蹈。
酒劲上冲,他忽地愤怒起来。冲动控制了他一贯冷静的大脑,他猛地起身,冲进那间包厢,揪住了女人的手。
舞姬被吓到,尖声惊叫起来。
“什么人!你——”包厢里的客人出离愤怒,正要卷了袖子揍他,然而仔细一看他穿着军服,便立即怂了,谄媚地笑着:“军爷喜欢这个舞姬,让给军爷便是……”
看见舞姬的脸那一瞬,李隐玉就醒了。他真是喝晕了头,怎么会错把这个女人看成是良月?
他自嘲地笑了笑,松开手,按着额角向外走去。
小二方取了醒酒茶来,却找不到人了,着急地正四处张望。一看见他,便立即快步走过来,送上醒酒茶。
李隐玉喝了茶,又坐着吹了会凉风,这才逐渐清醒过来了。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温婉的女声传入耳中:“良月再敬常哥一杯。”
起初他以为自己还没清醒,听错了,然而他又很快肯定自己清醒了,因为那声音不断传来。
“良月怎敢拂常哥的面子,可不是一回来便收拾齐整了来见您么?”
“常哥当我良月是什么样的人了,没事便不能请您喝个酒?”
他即使听错了一回,也不可能听错第二回第三回。在他想明白原因之前,便已不由自主地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最后他确定声音是从身后的厢房里传出来的,那间厢房门窗紧闭,良月正在和一个嗓音粗哑的男子说笑。
她和谁在一起,是她所说的那位故人么?那个男人说话怎地这样粗野,同她一个女人交谈竟还夹带着不少荤话?
他一听便知那男人对她怀了别样的心思,可她认得清么?可别才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