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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奇事 作者_多云(正文完结+番外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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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景生听了竟嗬嗬地笑了,扶着明霄的肩膀挨着他坐在廊下,“你如今倒比我和他走得近了,他一向神出鬼没,偏偏这些年与你坦诚相见,真是邪门儿。”
  
  明霄唇边的笑意变得更真切,杏眸微睐斜睨着景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自然是我比你更具亲和力,这个词还是唐怡教给我的呢,对,亲和力,就是这个说法。”
  
  景生愣住,细细打量身旁的明霄,夕阳晚照下,明霄看起来竟比十年前更加明润,仿佛一块被仙人点化过的璞玉,已臻传世之境。
  
  “景生,不知泰雅陛下是否已收到礼部的唁信?”明霄忽然开口,打断了景生的冥想,“兵部和清平阁对此事追查的结果都指向北句丽,却不知是北句丽流川君直接指使还是单纯海寇所为?”
  
  景生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肃穆,他沉吟片刻,“阿鸾,咱们朔方西连大漠,东倚北句丽,北朔和北句丽同为暗藏的火药桶,随时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点燃引爆,咱们在此时必须谨慎行事。”
  
  “确实如此,除了加强海防巡航,密切关注北句丽的动向,我们最好不要采取任何正面行动,外松内紧,引蛇出洞。”明霄的眼神变得冷静宁定,却隐含犀利。
  
  景生赞许地点点头,“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沉住气,这样才能揪出幕后黑手。”
  
  “会不会是东边的暗中勾结北句丽?”明霄没有说出声,嘴形却显示出宝林二字。
  
  景生默然,继而轻轻摇头,“不像,自从他前年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腿,呼和汐就一直避居不出,如今东朔的政务基本由勇郡王掌控,此人野心有余,智计不足。”
  
  “你是说宝林王长女婉秀郡主的驸马炎勇?”明霄急问。
  
  “对,就是他。”景生沉声回答,“此人的父亲炎术原为呼和汐的左将军,曾在云州宫变中立过汗马功劳,呼和汐的王妃也出自焱家,如今焱家在云州早已取代了原来丘林世家的地位。”
  
  “自从十二年前呼和天赐被掠后,宝林王再无子嗣,看来这炎勇是在图谋大宫中的那把椅子呀。”明霄眸光闪烁,心有所感地说道:“此人从未到东安觐见过,似乎颇为傲慢,这绝非东朔之福。”
  
  “他早已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之下了,傲慢无礼的蠢货反倒比阿谀阴险的小人好对付。”景生说到此处,双眸中霍然闪出锐光,神威凛然。
  
  就在这时,通向霞厅的轩廊门边忽然传来轻声回禀:“回陛下,临州礼官已到泽兰驿所,他们说天时已晚,不方便进入内宫,只将武王的贺礼及信函交给臣转交两位陛下,只是”那清亮的声音略微停顿,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措辞。
  
  “进来回话。”景生放下揽着明霄的手臂,沉声吩咐。
  
  门边青影一闪,已换上六品鹭鸶朝服的杏尘走进轩廊,他微一抬眸,看到景生,立刻就垂下眼眸,仿佛是被万丈金阳灼伤了双眼,随即便俯身行礼,恭谨端肃。
  
  景生若有所思地看看面前的挺秀少年,眼光又不易察觉地扫向明霄,见他神态安然自在,并无异样,景生微松口气,“只是什么?难道国丈还有什么交代?”
  
  杏尘直起身,坦然地平视前方,朗声回道:“此次来的礼官是临州大兴宫内侍总领明双寿公公,他特别嘱咐贺礼是是送给康颐皇太后千岁的。”
  
                  柔情
  
  ——呃?景生和明霄意外地彼此对视一眼,——近几年来随着岁月流逝,武王对卫太后的倾慕之情倒是有增无减,且越来越不避讳朝野舆论,仿佛要抢在年华老去前燃尽激情一般。
  
  景生看出杏尘还有后话没有说完,遂苦笑着催促:“他老人家还有什么话都一并转告吧。”
  
  杏尘抿抿嘴唇,似乎在琢磨如何开口,只片刻就清晰地答道:“双寿公公的原话是:‘今天虽是华帝陛下的万寿节,最应该受到赞贺的却是康颐皇太后千岁,因为太后的神慧英明,才有了如今华帝陛下的辉煌,况且,南楚最璀璨的珍宝如今正陪伴在华帝陛下身边,任何贺礼也比不上明帝陛下的忠诚爱恋,所以,南楚再无贺礼。’”
  
  杏尘一口气说完,只觉用了毕生的劲力,他这一路从泽兰驿所走回锦霞阁,脑中燃烧翻滚着的就是武王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明帝陛下对华帝陛下的忠诚爱恋是天下最珍贵的贺礼。这不仅仅是华帝一人的荣耀,也是整个明华帝国的幸运!
  
  相比起来,杏尘只觉得自己卑微得如同草芥,心中曾经暗藏的隐秘依恋,竟变得如此微不足道。站在两位君王面前,杏尘困窘得无地自容。
  
  景生好像早已看透少年的心思,他似感慨又似告诫地说道:“世上的爱恋不分高贵或是卑贱,没有卑微的爱,只有卑微的人,一个高贵的人勇于爱,更勇于不爱,放弃比坚持需要更大的勇气。”
  
  景生的话音刚刚落地,高阁下便传来清脆的掌声,随着掌声,一个甜润的声音已在轩廊门边响起:“说得好,陛下倒是越来越精辟了。”
  
  ——呃!轩廊上或坐或站的三个人同时回头,看到来人俱是一惊,却是各有惊奇,明霄惊喜地跳起身迎上前去,“鸾生,倒是你的轻功越来越精进了。我才想你什么时候来呢?英秀还好吗?”
  
  景生惊异地望着那两个终于化敌为友的妙人儿,心中既觉欣慰,又暗藏着一点点伤感,就像自己告诫杏尘的那样,——被爱时要坦然,被忘怀时更要坦然。以前被鸾生痴恋,固然感觉紧张,此时鸾生抛开对他的痴情,自己倒又有点怅然。
  
  杏尘骤然看到那个出现在门边的雪藕色身影,也是惊骇不已,好在明华双帝都不曾注意到他,使他能轻易地掩饰了心中的惊涛骇浪。
  
  倚在门边的正是小元,他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景生,便不再理睬他,只曼声说道:“我今天来可不是给某人贺寿的,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还搞什么万寿节,也不怕折寿。”
  
  景生和明霄都嗬嗬地笑了,也不介意,杏尘隐在廊柱边,凝注着那个翩跹的身影,只觉目眩,——师傅,扔下自己杳无音信的师傅,竟,竟然就是大蜀鸾生!
  
  小元眸光一转,唇边的笑意渐浓,“我此次前来是替英秀给鱼儿送礼的,和景生可没半点关系,为了赶在今儿晚上到达东安,我连夜行船都没歇过。”
  
  小元说着便做作地伸臂捶捶腰,如此倒更显得他腰身曼妙,明霄见了双眉一挑,瞪起杏眸将他推出轩廊,“去去,你倒是越活越妖娆了,要送礼就赶紧去,不然等月亮出来了不就辜负了英秀的心意。”
  
  “青鸾,我也有礼物给你呢,也要等到月亮出来了在花架子下交予你”小元反臂一揽拉住明霄,拥着他往霞厅里去了,“小鸾,我上次在锦州送你的那物件儿你喜欢吗”
  
  看着他们秀丽的背影没入昏暗的厅堂,听着小元甜润亲昵的声音,景生忽然疑心大起,他困惑地转身看向杏尘,“杏尘,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什么月亮花架子,我错过什么了吗?”
  
  杏尘立刻走上前去,压住心中的波澜,稳声答道:“回陛下,今天是陛下的万寿节,也是民间的七夕节,传说在月亮初升的那一刻,在花荫下默立静思,心中会感到恋人的殷切祝福。”
  
  ——呃!景生忽地跳起身,“竟然还有此事,我白过了十几年生辰了,不行,不行,我要去向明帝陛下诉衷情,不能让鸾生抢了先。”
  
  景生嘻哈着就往霞厅里奔去,心里竟真的浮起一丝慌乱,看鸾生那模样,对阿鸾倒确实情深意切,这些年为了纪念那个叫天宝的孩子,更为了稳固苗疆,他们俩常常在大蜀相聚,莫要莫要真的日久生情呀。
  
  景生脚步急促,就听身后传来杏尘的叫声:“陛下,武王的贺礼”
  
  “怎么——?”景生倏地回头,见杏尘正站在霞光里,修长俊挺,晃眼间倒有三分自己少年时的模样。
  
  “双寿总管嘱咐,要一定要在月亮初升前将贺礼交给太后千岁”杏尘年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动。
  
  “——啊?”景生低叹,本想派杏尘去翎坤殿送礼,想想终究不妥,“你拿上贺礼跟我同去吧。”看着少年走上前来,景生忽然温和地问道:“杏尘,你是文武双科状元,此时只被派任为起居舍人,是否觉得委屈?”
  
  杏尘略带紧张地跟着景生走下楼梯,谨慎地回道:“能同时得到两位陛下的教诲指导,是杏尘最大的幸运。”
  
  ——为了避嫌,景生与明霄共掌朝政后未再设置起居郎一职,内外杂务均有愁眉苦脸代理,如今愁眉早获升户部尚书,而苦脸也已调往吏部任侍郎,这几年都是中书省调配中书舍人兼管双帝内务。今年新科,张杏尘脱颖而出,明霄和景生商量后便指派杏尘为双帝起居舍人。
  
  “你还需学习历练,以后有机会到州府任职,杏尘的家乡在南楚?”景生听明霄讲了认识杏尘的经过,也隐约记起一些片段。
  
  杏尘微愕,随即就镇定地回道:“我幼时便随外祖搬到夏阳,后又来到东安,老家已多年没有回去过了。”杏尘一直牢记娘亲的嘱咐,人前人后决不能暴露谢氏根源。
  
  景生眸光微凛,没再说什么,一路带着杏尘去往翎坤殿。就在他们去给太后送礼的同时,锦霞阁后苑中又是另一番情动意萌的景象。
  
  “小鱼姊姊,你来看这朵蔷薇,节气已过还开得这般艳丽。”秦醒拉着小鱼来到霞苑内的蔷薇架下,眼光四下里扫视,随即就从袖袋内取出一封书信交到鱼儿手中,“今天早上才到的。”
  
  鱼儿一见那朴素本色的信封就惊喜地笑了,来不及看就将它藏入袖袋,只听阿醒在旁轻叹:“没想到十三四岁就投身杀场的军神写得这一笔龙飞凤舞的好字,佩服,佩服!”
  
  鱼儿只觉无限欢喜,仿佛袖中拢着一枚圆圆的太阳,“我第一次见忠勇侯的笔迹也感到震撼,原来天下真有这般智勇无双之人。”
  
  看着小鱼那钦慕不已的笑容,秦醒噗地乐了,略含忧愁的眉眼儿也于瞬间舒展开了,“两位陛下都是如此神勇无双之人,天天守着你,你倒感慨起萧烈来了。”
  
  “他们不算,他们是长辈。”鱼儿的脸蛋儿微微泛起红潮。
  
  “咦?谁是长辈?”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问,音调极其爽脆,“怎么说得好像我们已经土埋半截儿了?”
  
  小鱼和阿醒惊得一跳,齐齐转过身,“鸾生叔叔——!”鱼儿一见那雪藕色的身影,立刻扑上前去,也不避讳一头就扎入小元的怀抱,“你怎么才来?我的礼呢?”
  
  “哎呀,这丫头今年又长力气了,竟比虫儿还凶猛!”小元不防,被鱼儿撞得一趔趄,唇边的笑意此时才真正融入眼眸,他回头看看明霄,“瞧瞧你这家教,鱼儿丫头每次见了我都跟讨债鬼似的。”
  
  明霄但笑不语,只凝眸看着他们,晚霞灿灿,照得蔷薇花架旁的几个人通身明亮,就见小元笑眯眯地手臂微晃,变戏法般变出两个小盒子,托在手上,“这个是英秀给鱼儿的礼物,他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元说着就将左手上托着的水晶方盒交给鱼儿,神色忽然变得郑重,仿佛他转交的不是一个盒子而是一颗心。秦醒和明霄都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那透明的方盒中竟闪烁着七彩萤光,小鱼惊异地打开盒盖儿,“呀——”鱼儿惊叫。
  
  就在这时沉沉暮霭中忽然腾起一片明光,银沙似的,卷天漫地,笼罩人间,“月亮升起来了。”不知哪个宫女欢声笑道。
  
  众人再看水晶盒子,更觉惊讶,初升的月光,映亮了盒中的彩光,闪出一片七宝银芒,在昏暗的夜色中神秘地跳荡着,小元甜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苗山蛇谷中有一七彩泉,泉底生有七彩明石,每至月明星稀之夜,七彩泉底的明石辉映着月光灿若星辰,七彩泉便也荡起七彩涟漪,宛若瑶池。”
  
  听着小元动人的叙述,花架旁的几人仿佛已经看到那天上人间的奇景,“苗山?蛇谷?泉底?天呀,英秀要收集这么多七彩石不知有多艰辛!”
  
  秦醒忍不住惊叹,明霄此时才感到这水晶盒子意义非凡,不禁探头细看,“咦?好像有一百多粒呀。”
  
  “是,一天一粒,英秀离开的日子。”鱼儿早已看出,她小心地盖上盒盖,珍重地捧在手中,随即星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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