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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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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原来他还没有忘,我不够力气拧开饮料瓶盖。

@网@小诺嘟嘴撒娇笑,“噫,你怎么从来不给我开饮料?”

“旖旖打不开。”安谙直直道,一点不回避。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打得开?”

“你游泳网球样样精,臂力几乎跟我一样强,有什么饮料你打不开。”安谙淡淡笑着说。

“可是感觉不同嘛。能力是能力,态度是态度,你不能因为我有能力就不端正你的态度。”小诺继续撒娇。丝毫不以为意。或许在她看来,我的存在根本就不用在意。我这样老,而且憔悴,不仅憔悴,还完全与他们的世界隔离开,今朝相遇只是一个偶遇,明朝分别再不会重遇,又有什么好在意。

饮料瓶捏在手里,温温的,仍如以往他为我选的任何一瓶饮料,取自货贺,而不是冷柜。他说,他曾经说,胃不好,不能喝酒,不能喝浓茶,不能喝咖啡,不能喝冰的饮料。可是他说的我一样也没有做到。

一切似乎没变,他的细心与体贴。一切又都已改变。他的细心与体贴不过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是故人。

我旋开瓶盖,浅浅喝了一口。我必须得喝一口,哪怕仅只作作样子,哪怕苏打水饮料落进胃里空太久的胃被刺激得更狠更剧烈的搐痛,我也得喝一口。我不想听到安谙见我不吃不喝有可能的劝慰,就像劝慰一个朋友一个故人似的对我说“旖旖喝点东西吧”诸如此类的话。

那比他什么也不跟我说还令我难过。

小诺这时已吃掉半袋饼干,吃掉半袋饼干后她才蓦然想起,“对不起哦我都忘了你也没吃早饭呢吧?”拈起一片饼干喂到安谙嘴边,一叠声轻笑着道,“对不起哦对不起哦我真饿坏了我可不是不关心你哦。”

安谙略偏开头,“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你早饭吃了么?”小诺不信,仍然举着饼干。我方看到,她拈着饼干的手指甲画着美丽的图案,贴着璀璨的碎钻。安谙,这是你画的么?

“嗯,吃了点。你吃吧。”安谙淡淡道。

“那你尝一下嘛。很好吃的。”小诺靠近他,近得几乎就要挨上他的脸,“你以前一定很喜欢吃零食,不然怎么买的每一样零食我都喜欢吃。你自己一定没少吃。要不,就是你总买给女孩子吃。”说完咭咭笑,继而转头问我道,“旖旖姐,他也给你买过零食吗?”

我看着小诺不知如何回答,心被揪起如鲠在喉头。上午八点阳光大好,透过贴着浅色防爆膜的车窗玻璃洒在她脸上,太阳眼镜的滤光镜片又再进一步将她脸上那层光柔化,如此一张明媚清婉得刺人的笑靥,我就想如果我没有一直戴着太阳眼镜,此刻望着她的笑靥我会不会就此瞎掉,会不会即使没有瞎掉也会被刺痛得双泪长流。

未等我回答,安谙已接过小诺的话,“吃东西时不要说话。”小诺听话的“哦”一声,转回身坐好,也不再坚持要喂安谙吃那片她一直举着的椰蓉饼干。

被揪起的心落下来,直直落到没有底的洪荒。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听着那伴着振动轻轻嗡鸣的手机铃声我感到一阵恐慌,明明已落到没有底的洪荒里的那颗心又蹿跃出来,“嘭嘭噗噗”地跳着。

不知道这个电话会是谁打来。无论是谁打来,董翩,邵正华,或者公司,都是来自彼岸那个我现实世界里的声音。而我不想面对彼岸那个我现实世界里的声音。我只想沦落在这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属于过往属于片时而这个属于过往的片时世界里已没有我的立锥之地。

我亦不想让安谙听到,来自彼岸那个我现实世界里的任何声音。那个世界,是将我与安谙永远分离的渺翰天河。

可是我没有选择。就像我当初放手安谙今朝再见他是他我是我我再无选择一样,这个电话我没有选择,必须得接。无论是谁打来,董翩,邵正华,或者公司,我都必须得接。接,不管对方说什么,我都会留存最后一分坦然。不接,即使对方只是拨错了电话,我也是百口莫辩的黯昧惊惶。

从包里翻出手机,没有看来电显示我几乎带着豁出去的狠绝接起电话,电话接通不是董翩也不是邵正华是技术部一名同事,听到他声音的瞬间胸腔里那颗“嘭嘭噗噗”跳着的心一下子安然许多。他告诉我香港工程师学会环境工程学部又开始年度一次的评检了,问我可有写年度论文以送检,如果已经写好明天下午之前必须发过去,否则今年我不再有资格进行评检。我说论文我已经写好了,我没有带手提电脑但随身带的移动硬盘里有,晚点我找网吧发过去。他说好那先这样你一定不要忘记按时发过去。我说好,我一定按时发过去。

摁下结束通话键,抬起头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车厢顶篷上的后视镜被安谙调得正好能看见我,而在我抬头不经意看到后视镜的霎那安谙原本看着我的眼睛缓慢移开。

捏在手里的手机如一块烙铁在他将眼睛缓慢移开的这一刻炙热得烫手。这部手机,这部手机,这部手机还是三年前那个安谙买给我的手机,诺基亚1200,直板,黑白机,没有彩铃,不能照相,上不了网。

不记得有多少同事笑着说过我,程你何至于这么省这部电话好送去手机博物馆作展览了你还用着干吗换一部吧换一部吧换一部的钱也就是你每月缴个税的钱。我只是淡笑不言。这部手机即使老得不能再老,土得不能再土,古董得不能再古董,拿出去让所有人都笑话,可是这部手机是安谙买给我的我不想换。即使有一天它不再能用了,我也要好好收好,连同安谙给我的所有记忆,都好好收好。

可此刻它却像一块烫手的烙铁,不仅烈烈灼痛我手,亦腾腾揪扯起我的羞耻与自卑,它就像我身上不能示人的刺青,只可暗藏不能展露,尤其不能展露在已与往昔挥别的安谙面前。

原本不想仓皇逃离,到底还是仓皇现形了呵。

我还能怎么再狼狈

小诺这时回头问我,“旖旖姐,你在念书还是工作?”

我慢慢把手机收好在包里,到这一刻已不再感到悸动,太累了我太累了,太累的人不会感到悸动,只有万事皆休的麻木,“我已经工作了。”看着小诺我静静地道。

“那为什么还要交论文?”小诺不解地问,“我以为只有要毕业的学生才交毕业论文呢。”

“不是毕业论文。我是香港工程师学会环境工程学部的会员,学部规定每年都要对会员进行一次年度评检,评检主要以年度论文为主,如果我按时交写年度论文并通过评检,工作的地方又是环境工程学部认可的机构,再过两年我就可以申请报考注册环境工程师,否则,没有资格。”我声音无波无澜地答道,像在例会上念一份报告。安谙,这也是你想听的么?而不管你想不想听,这都是我在彼岸那个我现实世界里现在进行时的状态。是我放弃你后现在进行时的状态。

“旖旖姐你好棒哦!”小诺整个身子都转过来趴在车座靠背上,“旖旖姐,你一定数学学得很好吧?”

“基础数学部分学得还好。我们不大用得上数学。”我淡淡笑着。

“我最羡慕数学学得好的人了!”她小脸上满溢崇仰,“我数学一点都不好!我所有理科都不好,岂止不好,简直一蹋糊涂!我现在都还能经常做梦梦到考数学啊物理啊化学啊那些,旁边同学唰唰唰运笔如飞,我呢却一个公式都想不起,只能又急又傻地看着他们”

看着她嘟起嘴一脸认真烦恼的样子,我微笑着道,“理科学得好没什么用。解决不了现实里的很多问题。”比如幻灭,比如困顿,比如迷惘,比如绝望。

“但总比我这样子好,连一餐饭钱都默算不出。”

“你以为人家这么多年书念下来只是为默算一餐饭钱么?”安谙这时淡笑着接口。没有戏谑,没有讥讽,就只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话,一句对小诺的笑言,却直直刺到我心里,因为他说我是“人家”。

胃又开始搐痛,新一轮的搐痛,我忍着胃部这新一轮的搐痛努力微笑着,不打算接口亦不知如何接口也努力微笑着。我怕安谙某一刻再在后视镜里看我,怕他看见我黯淡灰败面色上的惨伤。

手机又响。我不再恐慌。我于他而言已经是“人家”了,还有什么好恐慌。我怎样都与他无关了。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做张做势,还有什么好恐慌。

这次是邵正华,问我在干吗没什么事吧有事的话晚点回去没关系。我淡淡应着,告诉他我在送安师母去下葬的路上这边事情完了就回去。他想想又道什么时候回去告诉他他去机场接我。我说到时再说吧。收线。这次收线后我没有再看后视镜。即使安谙未必会再在后视镜里看我。

小诺已转回身,跟安谙叽叽咯咯说着她正在看的书,“一点都不好看!老师还非要让我们看!啰哩啰嗦的,情节推动巨慢,就只是作者在那回忆啊絮叨啊感慨啊,睡醒过来的刹那都要废话好多字!一顿晚餐写了一百多页!一次晚宴居然占了半卷书!真是崩溃!”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书,只是听到安谙温和地笑着,“嗯,普鲁斯特是意识流的大师,阅读他不能从读故事的角度去读,他侧重的是对时间的描述。”

“那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呢?”小诺不解,“真不明白这种小说有什么好看!”

安谙转眸看一眼小诺,淡淡笑一笑,“小诺,你到底有没有在看?”

“我看不下去嘛。”小诺嘟嘴,“这种小说要是放到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有出版社愿意出版?即使出版了,恐怕初版都卖不完。”

安谙仍然淡淡笑着,“你看不下去是因为你太新,这样一部小说放在现在出如果卖不出去是因为现在大多数人都太新。你们喜欢新的体验新的事物。一部小说情节不跌宕不奇突就不再往下看,上一章和下一章如果没有转换场景也不再耐烦往下看就像你的手机,我每次见你你的手机都与上一次的不同,每一次换的新款都有最新推出的功能,即使那些新的功能并不实用也很少用。你喜欢与时俱进,具体到你用的手机。可是与时俱进往往是遗忘的代名词”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握手成拳,或许是“手机”这两个字第一次从安谙嘴里吐出的时候。脸颊亦已热烫起来。我不由自主抬起头,后视镜里安谙幽邃深眸正在望着我。虽然他看不到太阳眼镜遮蔽下的我的双眼,可是视线与他相对的瞬间我紧握的双拳积满汗水。是的我的确是不想遗忘。安谙你看出来了对么,从我一直没有换的手机看出来了对么。我突然不再感到适才被安谙看到我仍在用三年前那部他买给我的手机的仓皇。原本就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不想遗忘,遗忘我对你的对不起。那么给你看出也没什么关系。原本就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你不想想我多久才能见你一次。倒怪起人家手机换得频繁。”小诺颇有几分幽怨地道。

后视镜里安谙移开眼睛。我也掉头看着窗外。安谙轻轻笑着对小诺道,“我哪里有怪你。喜欢新东西也没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

“可是普鲁斯特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呢?”小诺重新提起刚刚的话题。

“嗯,他想表达的是,”看不到他此刻的眼神我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寂寥,“每个人其实都是自己的过去与记忆的囚徒,过去就是一个无形的囚笼,人们往往愿意沉缅其中,不愿挣脱。”

我默默咀嚼他这句话,车窗外绿化带草绿花红,看在眼里却只是惨然。安谙,这是普鲁斯特想表达的还是你想说的?安谙,我就是那个囚徒,可我不希望你也是。

小诺幽幽接口,柔甜嗓音竟也带出几分寂寥,“可是‘过去’既然叫‘过去’就总是要过去的。没有人会永远活在‘过去’里。”

“嗯,你这话让我想起莫洛亚曾说过的一段话,他说,‘人类毕生都在与时间抗争,本想执著地眷念一个爱人,一位友人,某些信念,遗忘却从冥冥之中慢慢升起,淹没我们最美丽最宝贵的记忆。总有一天,那个原来爱过、痛苦过、甚至一起参与过一场革命的人,什么也不会留下。’”

泪意涌起却只是泪意,眼眶胀热酸辣却没有眼泪。惨然到极处我已不再觉得惨然。如果遗忘能够令你解脱,我请你,遗忘掉所有,安谙。

安谙却缓缓接着又道,“所以普鲁斯特想用书写这种形式与遗忘抗争。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总会有一些人,不愿意遗忘,即使长久沉缅在记忆里会令自己无比痛苦,也不愿意遗忘。就像一个叫梭拉的法国人说的那样,‘普鲁斯特表达的是人类最低限度的希望。’我们可以一无所有,但是不能没有记忆,即使那些记忆极其痛苦,可是如果没有了记忆,我们就连最后的归宿也都将失去。”

眼泪终于还是流下。安谙,我可不可以将你这话视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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