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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的脚步-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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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坚强活下来?”少年空洞洞的眼睛缺乏感情,声音冰冷。
  “他们为什么不坚强活下来?”午夜梦回时,杨立直都会惊醒于少年苍白的问话中,然后借由烟草到室外享受一方宁静。心的安宁。他希望在夜色中劝服自己放下,放下对少年的心悸,却在下一个惊醒后再自我慰藉。
  钱海南说有事离开,杨立直独自留在行动组室中沉默。
  他的脸色真的很差,心情亦不好。
  我该怎么向阿艾交代?他扪心自问,怎么交代?
  花凌被柳颜缠着去送人回家,花心则拨通了吴越的电话。
  三分钟后就在门口等来了包裹。花心只收到一张类似U盘的卡,而据吴越说,只需将卡插入花凌的计算机,计算机内的系统软件或硬件都将成为复制品出现这张智能卡中。
  花凌房里的计算机早已打开,他将卡插入接口,随之便出现大片字幕在蓝屏上跳跃,右下角是完成时间,出乎意料的迅速,还剩余两分钟。花心看不懂代码类的数字有何意义,看不懂成串的英文又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细细打量花凌床头柜上的一组相片,是全家福,每一组都有四个人。
  花生人,陶佩斯,花凌,花心,多心不对口的一家人。
  花心吸口气揉揉僵硬的脸。
  “嘀”一声电子音提示,他利索拔下智能卡,将花凌的计算机关闭,关上花凌的房门,然后穿越楼道来到楼下,接下去则掠过大厅,最后将手中的智能卡交到门外等候的邮递员手中。花心猜想邮递员是警察乔装出动的一名伪装者。
  然而直到邮递员离开,花心还是木头样杵在门口没有动静。
  第二日清晨由花凌敲开了花心的门。
  “是说今天就去峨眉山?”
  花心看整装待发的花凌,又问,“几点的?我没时间整理行李……”
  “上午九点的飞机,两个半小时的行程,只要带上身份证就行。”
  时间在他匆匆洗漱完就无情地将指针划向了六点三刻,花心胸口的恶心感源自于昨晚的严重缺少睡眠,可惜今早没工夫让他借机打盹。
  七点十分出门,八点二十到达机场,取飞机票,换登机牌,安检,等到坐进候车室,时间已是八点四十。屁股才做暖椅子,电子显示牌以及广播已经开始提示乘客登机。
  花心埋头跟着花凌身后,亦步亦趋,全然没有轻松愉悦的心情。
  两手空空去旅行,没有安全感。花心系好安全带就不再听空姐的安全事项解讲,闭上眼,轻轻呼吸淡雅的烟草味,假寐。
  飞机开始滑行时,头顶有气流窜入鼻间,他张开眼见到一直白净纤长的手打开了上方的氧气供给键,于是趁着对方将手收回之际也跟着转过脸,花凌也看他,问道:
  “有不舒服吗?”
  “只是有点累。”
  “睡会儿,到了自然就叫醒你。”
  “哦。”他应声一声。
  闭上眼感受飞机在向高空飞翔,再然后眼皮沉重就此陷入梦乡。
  花心醒来时正巧是午餐供应时段,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个汉堡,简单果腹后才发现花凌只喝了两口咖啡就不再动用。
  “还有半小时就到了。”花凌看手表说,“我还不饿。”
  “也不口渴?”
  花心的唇角沾了细碎的面包屑,花凌取出供应的湿巾纸,递给花心:“擦嘴。我不口渴。”
  “花哥是第一次坐经济舱吗?”
  “以前是别人打点。”
  言下之意,这次的出行都是花凌一手包办,所以飞机票购买时也没想到不是平日的头等舱,所以才对饮食挑剔,所以才在三人并排而坐的椅子里浑身不自在。花心一边细心擦嘴,一边回想方才花凌拒绝空姐不成反被汉堡塞在掌心,当时僵硬的侧脸,似乎挺可爱。
  “空姐真热情。”花心说。
  


☆、15——02

  11:30,飞机准时到站。
  出了机场打的去最近的餐馆,花心一扫而空的疲倦令他精神奕奕的双眼不住打量四周城景。然而这股子热情迅速消散,花心看到的均是大体一致的城市面貌。
  花凌喜欢家常小菜,不挑食,唯独不接受西餐的汉堡、热狗、薯条等快餐。因而他们进了家小餐馆,选偏僻的一角,点鱼头汤、苋菜鱿鱼、红烧肘子、笋片肉丝、小炒青菜。
  从餐馆出来已将近下午一点。
  花心沮丧地呼吸布满尘粒和汽车尾气的空气,人行道上有干涸的污秽和油迹,一路走去,地面都算不上清洁,或许高速发展后的城市进入了疲态,是自身净化功能障碍。厌恶地跨过一滩污水,连带对附近小餐馆的欣喜全数丢弃。
  “离汽车站还有多久?”他问前面徒步行走的人。
  “果然还是要有计划出游才行。”他又低声咕哝。
  花凌的背影突然顿下,而后走近路旁的一棵树下。花心走近时才听到花凌正在打电话。“需要一辆车。去峨眉山。现在是哪里?”花凌抬头搜寻显著性标志。花心同样看到了除了旅馆就是饭馆,这条马路上出租车为患。
  “给你一分钟时间定位。我不希望等候过长时间。”
  花凌处事泰然地收起手机,从容不迫的作风一如从前。
  中间有拉黑车的上前询问,有出租车司机和旅馆拉客的业务人员询问。等到又一位胖大妈悻悻走开后,花心不耐烦等待地蹲在了路边。而就在他蹲下之际,一辆白色跑车停在了花凌面前。
  不理睬花凌和司机的交涉,花心支颔看马路上汽车尾气你追我赶似的玩闹。
  眼角余光觑见花凌接过司机手中的钥匙,他一跃而起,倒由于下蹲姿势猛然改为直立差点“以头抢地”。
  直到旅馆休息,回想一天行程,花心仍愤愤难平。然而花凌只让他暂行休整,明日再起早进军峨眉山。
  跳过第二日的准备工作,跳过长达两个小时的汽车路程,跳过登山索道上的费力,等来到金顶,看到山高云低如入仙境,俯瞰万里云海,欣赏冉冉东日下的“云海”和“佛光”。磅礴大气的绝景让花心心潮澎湃。
  怒江激流勇进;千涛拍岸;乌龙磅礴闯天关,这些花心不曾见识,但是眼前的壮丽景色着实让他扣紧衣襟,双手缩于兜内,连脚下也踩得小心翼翼。
  “上山的时候云雾缭绕。有猴子成群结队出现,杜鹃花开在山道上也艳丽非常,我以为山顶会很温和,看到了,现在只觉得浑身打颤,连这座寺庙都一起宏伟壮阔。”
  “从峭壁外掉下去,”花凌眺望云海,“大概没摔死,就先会冻死。”
  “还真不够浪漫的说法。”
  “兴许是活活吓死的。”
  “花哥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安静的树,安静的湖泊,天真的孩子,偶尔风吹过云层留下痕迹,不是特别想去什么地方,而是要在什么地方给予落脚的理由。”发丝缭乱花凌的面颊。金黄色的云雾弥漫在山间。黑沉的眼凝望远方。
  花心探手抓住花凌的手掌,自己后退的同时带花凌远离崖边。
  空气些许寒意,花心猛地吸足一口气,既而凑至花凌跟前,唇抵着唇,胸膛贴着胸膛。
  一口气憋尽,他说:“花凌,跟我接吻。”
  云海,佛光,火日,他向它们倾诉自己的爱恋和眷顾。
  金顶,花心与花凌相拥而吻。
  “我不会想不开。”花心对花凌说。
  “即使山景再美、再温柔多情,我拒绝自己向前踏进的脚步。”他说。
  “我要留下勇气,看明天,明天的明天,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他又说。
  “所以我大声说,‘花凌,我爱你!’就在今天,这最后一次的胡为、任性。”他以灿亮的笑面对眼前沉默的男子,凝视,诚挚的眼中流露真情。“我不再需要你为我担忧。而我,今天过后就是你懂事的弟弟。”
  花心会对花凌说喜欢山和树,因为花心期待自己的终结之日可以拥有自己的选择,即自己选择终结生命的方式——从山顶一跃而下,是花心的完美终结式,这也只代表曾经,如今而言。
  一个人丧失勇气,会连续错失生命中的精彩,而埋头于假象。好比为自己选择美好的死亡方式。同样的,失去对未来的憧憬和热忱,选择得过且过,不也是在死亡的方式上选择了安逸?安逸,这两个字痛苦地诠释了一个人的平庸、无为。
  “我们不适合在一起。”花凌说。
  指腹抹平花心唇角的弧度,他说,“有身边太多关心你的人被你视而不见。孙莘、楠辛、朱妮、你妈……和你的同学室友。你体会不到他们付出的感情,可悲的是,当你看清这一切,你的幸福也将迎来疼痛的苦难。而我,将是你一切痛苦的根源。”
  “在你之前的我,或许才是令人痛苦的根源。”
  花心凝望花凌眼中的讶然,心里蒙上一层忧郁的伤感,“要是有来生……我愿做一棵树。没有思想,但有同伴。所以不再自私。”
  “你只要这样就好。不需要改变。”
  不!他会改变。花心在心里否决,这个世界不如他想象的简单,即使他想卑微地活着,仍有人强行闯入他的生活,逼迫他走上那未知之路——成为血族一员!嗜血的老怪物!他不具有反抗的能力,目前为止。
  花凌沉默地别开眼,像以往一样,一旦感情逐渐击败理智,便努力寻找规划的美好未来。脸上表情淡漠,眼底思绪放在脑海的蓝图上,整个人的气息隐隐带上锐利和凶蛮,驱走窥视者。而他本身,则躲藏在意识的海洋里。
  情感上不忍心看到自己弟弟强作坚强下目有盼想的样子,情感上不要看到自己弟弟雾花迷眼后的哀恸,因为……孤寂、伤害、欺骗,哪一个令花心难过都会使他的心脏抽痛。视而不见、麻痹感情。理智还告诉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花凌!”
  最终,不动声色地拉大两人间的距离。
  最终,花心的告白他一次又一次拒绝。
  一切不曾开始,也便没有结局迎来后悔。然而一旦开始,却需要坚定自己的抉择,来阻止往后的追悔莫及。
  花凌自认理由充分,他需要斩断花心对他的爱恋,他需要坚定自己的抉择。
  获得花心的体谅,大概是他最大的奢求。
  金顶,高处畏寒,花心衣着单薄下连打几个冷战,终于建议花凌和他一起下山。
  没买纪念品,没拍留念照,下山后就回了旅馆,然后在第二日清晨离开,这是极匆忙的旅行,没有电视剧中的浪漫。
  将峨眉山之行的所见所闻干巴巴地总结为猴子,山景云海,树,交通厌恶,旅馆,兄弟间的友谊修复。花心扣下和花凌的拥吻。
  “不过很温馨啊!”
  雷榆吸着酸牛奶,对罗果的上述发言不予理会。
  黄精英在写实验报告,闻言附和点头:“虽然不像小说中男女主角的眉目传情,但两人就在肩并肩的距离,抬起头相互就能看见。温馨又暧昧的距离啊。”
  “猴子一定很多。有网友就说猴子成群结队,非要你留下点食物才放行。见到灵猴了吗?”
  雷榆吹着酸牛奶,“咕隆咕隆”的泡泡声是他对罗果的一通鄙视。
  “黄毛,红屁股,猴子都一张脸,难得有白胡须的老猴,大不了头上一撮白毛。”花心答。
  “哦。”罗果一阵可惜。
  “不过倒有一丛丛红艳的杜鹃花,听山里的导游说过个七天八天会开得更漂亮,四月份的杜鹃花好比开在云海仙境。”
  “有人和猴群拍照吗?”
  “应该有。”
  “所以你没拍一张关于猴子的照片。”
  花心挑眉,似乎罗果对猴子的关心度远高于了峨眉山的其他物种。更甚于罗果在埋怨他对猴子的关心度不够。天晓得他去峨眉山才不是为了那些猴子。
  “二十七号去,二十九号回,今天是愚人节,而你又嚣张地在清明节前一天回学校。”雷榆扔了酸牛奶盒,问:“难道艺术家的话是真的,小花同志从家里搬出来住男友家?”
  “雷老大的话前后有产生联系?”
  “逻辑上没有。不过小花同志真打算清明节三天假和男友度过?同居?”
  “本人住宿学校。”
  “话说小花同志怎么想到要去峨眉山玩?见到周芷若的师父灭绝了吗?”
  “没进寺庙,只是登高看景。”
  “他最近总是在课堂上收集‘霉运菇’。”黄精英告诉花心,“平均一次每天被老师点名,人不在老师还就是知道,要么电话联系办公室进行师生谈话,实在点就是课堂上给出风马牛不相及的愚蠢答案。最近的雷榆风头尽出呢。”
  “核弹爆炸后的蘑菇云。原来雷老大飘我这里,是要毒害一祖国花朵。心,够歹毒。”
  “全班同学感谢我。”雷榆扯嘴皮子狞笑。
  “真有张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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