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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成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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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襄王听得大笑,“哈,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原来苏学士还是山大王?”
  那是,当年一座云雾山,都快被我和芸师父一对师徒双煞骚扰到千山鸡飞绝,万里兔无踪了。
  吃得差不多了,我拍拍屁股站起,“你们聊着,我去看看顾大人啊。”
  “唔……馒头,在那边笼里。”
  定襄王好心的指点一声,擦一擦油嘴,继续撕他的兔子。
  寻到顾文古的帐子,喊了他声,得到回应进去一看倒好——这位老兄借着柴火之光,盘腿坐在地上,竟然在夜读圣贤书。
  “文古兄,”我呆那,是又好气又好笑,“大家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就真不来吃饭了?”
  顾文古见是我,也没起来招呼,眼神示意我坐,“没有。”
  可惜他的肚子咕咕不适时的叫了两声,出卖了他。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惜书中,没有白馒头啊……”我蹲下,把揣着的馒头丢给他,“呐,定襄王让我带给你的。”
  顾文古接了馒头,稍稍有些不自在的看我一眼,我笑笑,他终是放在火上烘起来。“其实……我也没什么心思去和他们哄闹。”
  瞥一眼他刚才看的东西,将近寸把厚的一沓卷宗,接口处尽数印着刑部的封印,我没接口。
  他也不在意,看着火势翻转了馒头,一会热了,拿下一只,细心拨了烤焦的皮,一点一点掰下吃了。
  我坐了会,也没什么事情就想早点起身告辞,却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四下张望了一番,并没有找着来源,就忍不住问他,“顾大人……你有没有,呃,听到有什么声音?”
  “哦?”
  顾文古停下正剥馒头皮的手,不解的抬起头来,“什么声音?”
  “叽叽喳喳的,小声吵的声音。”
  “有吗?”
  “有啊,越发的大了,你仔细听听?”
  “嗯……”他听了我的话还没来得及凝神细听,忽然嗖的站起来,四处乱看,一脸紧张的盯着我,“是有,是什么?是什么……该,该不会是耗子吧?”
  陡见那一脸状如见鬼的刷白,我忽然很想笑。跟着站起来,开口就揶揄他,“文古兄,你,你难道——”
  话还没完却见顾文古骇然变色,手上拿的半个馒头掉下,骨碌碌滚到一边。
  “怎么了?顾大人,顾大人呐,您该不会是真的怕,怕……呵……”
  这回我不顾他的面子,真忍不住笑了。
  “……”
  顾文古瞪着我,一脸惊惧,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不会吧,顾大人,文古兄,就这山里,哪里会真有耗子?你要找出一只,我还就逮了烧了,来给您下酒……”
  他没有搭话,嘴唇微扇,脸色青白,身子桩子般僵着,一只手颤颤抖着往我身后指。“……”
  “在哪啊?”
  我好笑的顺着他手回头——再笑不出来了。
  身后半丈处,一条二尺来长,莹绿发光,体侧两道白色背鳞纵线划过的青蛇,蜷卧在堆在门口的被褥中。它宝石般的菱形头颅上嵌着两只黄豆眼,殷红的信子一闪一缩,正冲着火光缓缓的,弧度优美的伸出——
  正冲着我伸出。
  在心神有所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先行动。
  几乎在蛇向我袭来的同时,我反射的向后疾跃,随手抓到什么,都向蛇头砸去。
  没有命中,但是及时阻了青蛇的动作。
  下一刻,抄起的一沓圈扎卷宗幸运的戳中七寸处!
  ——青蛇在硬质书脊抵戳下翻动不休,尾巴几乎是立刻就反缠上我的手腕,忍着一股一股翻涌的恶心,我杵着卷宗,死死不放。
  蛇缠得越来越紧,紧的像要箍断胳膊,手杵着,却越来越无力。
  胆战心惊中,它竟然还能昂头试图反噬,大骇失色,一脚踩下——
  蛇头抵地,一盏茶之后,终于不再动弹。
  凉湿的蛇身自手腕上缓缓滑下,在衣袖上留下几条麟印。半晌之后,我僵直着腿移开左脚,靴底之下,青色的皮肉粘在地上,一小摊腥恶的血肉模糊。
  不放心的在那处狠狠补上一脚,我最终站起身来,气喘如牛。
  回头,顾文古颓然坐倒在地上。
  “……没事吧?”
  我也是惊魂未定,声音虚飘飘的,如九天外隔着厚厚云层的传音。
  他答不出来,不过并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吁一口气。两指拈起那条死物,冲着那走形的蛇头看了看,大概是竹叶青一类的爬虫。凑到鼻头,那物有一股虫蛇特有的腥膻之气,除此之外,却还隐隐有些雄黄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扔了蛇,我问顾文古,“你介不介意我把这翻一遍?”
  顾文古仍不答,只坐在地上,惊惧的看他脚边的死蛇。
  无暇安慰他,我只得沉声道,“你起来出去,让我里外翻一遍……保不定还有。”
  最后一句话很有效,顾文古试了两次,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出去了。
  捡了根烧火棍,我四下戳戳弄弄搜索一番,确定并没有其他的走虫。出来检视外面,看到帐顶,倒是明白为什么先前有叽叽喳喳的声音。
  原来我无意中,把那一窝鹌鹑放在顾文古的帐篷上了。
  小小的鹌鹑,救了我一命。
  或者说,是救了顾文古一命。
  看看十几步外的篝火处,烧烤未完,酒香阵阵,气氛依旧热烈喧嚣。这一番帐中的折腾似乎并没有惊动他人。顾文古静静站在不远处,不知是深思熟虑还是尚未回神,他没有叫人。
  “先进去?”我问。
  他也有些缓过来,点头。
  进帐放下门帘,火光冲上,他脸色仍是发青,我苦笑着想,我的脸色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方才多谢贤弟……”顾文古哑了半天,终于找回了声音,“若不是你在——”
  “先不谈这些,”我拎起那死蛇,随手拿团布粗略包了,沉声问他,“文古兄,你手上,到底有几桩案子?”
  弹劾之风盛行,目前会同三司监审的渎职舞弊案,怕是都积在他手上。我本不想问,但现在又不得不问。
  “不下十桩。”
  “几桩是要命的?”
  他沉吟半天,“……几乎桩桩要命。”
  叹口气,我把那抱着蛇的布包往他手中一放,“药驱冬蛇,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顾文古捧着那蛇,身子打糠般抖个不停,却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好生把持着不敢摔下,声音却颤着,越说越是小声,“……山地草长湿重,本多虫蛇……难以判断……即使是人为,恐,恐怕白天,也早就布下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郭怡只是被打,现在他们,是要你命啊!
  他偏偏垂首默立,不语不言。
  作孽啊……
  “为江南同文,这样值得吗?”
  他惊诧的看我,稍后仍是垂首不语。
  我看着他,亦无话可说。
  半晌,我无奈的打破沉默,“这样,今晚文古兄先去我帐子歇了吧。西边不远,二十七号。”
  顾文古这下倒是抬起头来。“不可,那你怎办?”
  “无妨,我可去别处打发时间,不行再回来和你挤挤。”
  “……不可连累贤弟。”
  “一晚而已!”我几乎动了真怒,“你怎的非要这样置我于不义!”
  顾文古吓得一愣,犹豫再三,终于答应。
  我心中烦躁,负手站在门口,等他收了卷宗和其他几样随身东西,避开众人,带到我的帐篷。
  进去引了火,告辞就要出去。
  顾文古忙起身追着说,“多谢。”
  “不必言谢,文古兄自便吧,好好休息。”
  “……苏贤弟,”要转身出去,他忽然又喊住我,沉吟再三,再仰起头是一脸认真严肃。“贤弟以为同文如何?”
  心中有气,我住了脚直接反问他:“文古兄是问我同文如何,还是暄兆文祸如何?”
  顾文古顿了顿,方小声开口:
  “暄兆文祸……又如何?”
  “呵……”我冷笑一声,“不如何。”
  “……怎么说?”
  我对上他的殷殷目光,顿了少刻,漠然启开唇口。“不当如何,不论如何——天地悠悠,苍然万物;公道二字,自在人心。我辈区区凡人,数十载蹉跎一梦,岂劳奈何之,岂可,奈何之?”
  顾文古张口结舌,直直看着我的一脸凉薄,时间之久,我以为他要看着看着,怆然欲慨,慨然欲泣。
  然而最终他只是低首恍若离神般立着,良久未语。
  我也不说话,就这么陪他沉默着,直到他再度开口。
  “……同文于我,是师长,是友人,是前辈,是后生。同文于我,是江南士林百年清誉,是天下大义,百姓福祉。”
  再抬首,他已是满脸坚毅。一双黑沉的眸子耿直的瞪着,尽处熠熠凸现的光华,仿佛是有谁,一把燃亮了心底的火花,“——虽知未尝可奈何,唯义之所在,万死莫辞。”
  ……
  我喟然无语。
  犹豫片刻,顾文古看着我,补充般压低了声:“皇上曾言……愿有朝一日,令行天下,为暄兆三君子正名……”
  我早已猜到。
  只是点头,掀帐出门前,我悄声说了句:“你且活着,才能看到那一天。”

  子夜奇谈
  
  午夜梦回,常常会梦到很多人,但是罗放,从不在其中。
  他好像是那种,你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有心力想起的人。
  也恐怕是因为他的言谈举止,为人做派,统统和伤感二字,沾不上边。
  对他最深的印象,始终是小时候他等我去讲学的时候,穿一件松垮垮的大白袍子,独自站在秦淮河岸种满紫藤的院子里,藤架下,落花中,散发赤脚,迎着河风,无声惬意的笑。
  常常我正襟危坐在小竹凳上,一手捧经史子集,一手托笔墨纸砚。他仰躺在一把竹椅上,一手晃一把蒲扇,一手端一只茶壶,眯缝着眼似睡非睡,想起什么了,就信口开河般有一无一的,说几句儒,讲几句道。
  一天也没有几句。有时候难得话多了,又扯着扯着,扯到没完没了的小故事里去。那些小故事……呵,那些被私下篡改、或根本是凭空杜撰的小故事。那里面,有各形各色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有奇奇怪怪的发展,有含含糊糊的暗示,有不清不楚的起因,也有不明不白的结局……就是没有丝毫大道理可言。
  我一直觉得他在误人子弟。
  待入室弟子尚且如此,别人,他更难说是上心。
  据说罗家是江浙一带最大的药商,罗放从小过的是富家公子的生活,闲时研究医理和药材,也喜爱游山玩水,最后的副业是做做学问。
  据说前两项都腻了,他便卖了几家药行,开了一间叫同文的书院。
  又据说因为罗放头上顶着江左四俊之首的帽子,偶尔会呼朋引伴叫些多少有点小名头的人去书院饮酒作对,谈天说地,又兼之他对贫寒子弟不收学费,同文名声很好,生源很充沛。
  等到几年下来,学生先生渐多,真正聚起一帮颇有影响的清正之士,他就不怎么去书院玩了。
  九年前他去世,同文仍在,发展到今天,一座书院赫然成为江南清流之代表,却也不知,是幸与不幸,有没有,违背他当年的初衷。
  谁知道呢……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所谓初衷。
  若说他是无心栽柳柳成荫,我是不信的,可若说是他的意志影响了今日的同文,我更不信。依罗放的性子,我宁愿相信他只是存心搭起座台子,造了一个空间,好让别人有地方唱戏。
  有师如此,无语问天。
  因而迄今我对同文所有的感情,止于他是罗放无聊时,开来解闷的书院。
  山风阵阵,我晃着腿坐在树杈上,悠然出神。
  看一眼旁边,方才从顾文古帐上取回那一窝鹌鹑,它们叫得久了失了力,此刻在寒风中可怜巴巴的挤作一团,簌簌抖着相拥取暖。
  救命的小鸟们,多谢。愿你们幸运,能被父母找到,平安的过下去。
  念完祈愿,我继续出神。
  那时的某一天,罗放讲完了太子晋与周灵王的故事,他站在藤架下,在晚风里指天笑言,仙王子,真升仙乎?人呐,不能太油滑,凡事妥协,可也不能太正直,凡事强求。秉着一颗善心、行能行之事,不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小子,记住了?
  我记住了,还引为至理名言。
  因为觉得这样才有道理,所以我虽心怀敬重,却一直觉得同文那帮人迂腐,觉得暄兆三君子愚忠,觉得顾文古耿直到傻气,全不似罗放这等聪明人教出来的学生……
  可这会,我倒想起罗放的另一句话来。
  他说,人不管走那条路,只要是自己认准的,就很不错。
  忽的羡慕起顾文古来。
  从树梢上跃下,落地无声。
  我拍拍身后沾的树皮和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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