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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三部曲-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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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以南,也就是杭州湾以北,自从十月底就在日本占领之下。进入杭州似乎是自然之事,并不困难,因为杭州是在浙江省的北部尖端,战略地势上正控制通往南部、西部和西南内地的公路网和一条铁路。

    木兰的头脑还在懒散消沉听天由命的状态之下,有什么变故并不很在意,这时谣传中国军队即将弃城撤退,到十二月二十二日,横跨钱塘江的大铁桥和一个大电力厂,这都是杭州人颇引以为荣的建设,被我军自行炸毁。撤退的国军实行“焦土”政策,把遗留下可能为敌人利用的东西完全毁灭。撤退甚为成功,城外道路桥梁完全炸毁无遗。

    但是杭州这个湖山城市,像北平一样,立刻又受到人的青睐,当地所受的破坏不像苏州、无锡、南京那么厉害,因为在杭州没有作战,日军占领之后,也不会有重大的破坏,因为是国军自动放弃的。

    在十二月二十四日,日军到了!三三两两,在街上散漫乱转,疲乏而厌倦,既没有军人秩序,也没有任何警觉,因为知道城内已经没有中国军队。他们在几天行军之后,显得又累又饿又肮脏,漫无目的,各处徘徊,寻找食物。

    其实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日本可以表现出保护善良百姓的军纪和能力,让百姓在他们统治之下重度正常生活。

    最初,老百姓并不很怕占领的日军。木兰在城中城隍山的家里,在圣诞节,听得见天主教修道院的歌唱。后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恐怖让女人开始在外国学校、外国医院、外国修道院躲藏。两个最大的外国教会住宅,原先打算各自收容避难的妇女儿童最多一千人,后来各收容了两千五百人。走廊、阳台、楼梯的梯顶,每一个可坐的地方都有人占满了。

    日军占领了五个礼拜之后,一个美侨医生觉得实在是抑制不住了,写出这样的话来:“我不知道哪一家商店,哪一个人家没遭到骚扰。各处恐怖暴行公然进行。在日本人占领之前,中国朋友所说的日本人的暴行,我们曾给打了折扣,现在我们在万分悲伤之下承认,那还不足以充分描写实际的恐怖现在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五周,你不管在城内什么地方走,几乎都会看见日本兵公开抢劫,而日本当局毫无干涉制止之意,即便到现在,妇女到什么地方也得不到安全。”

    惊人的传闻都是抢劫奸淫,千篇一律。木兰说对了,日本人的劣根性是改不了的。

    追随政府携稚小木兰入蜀全民抗战汇洪流国力西迁(4)

    城隍山因为是俯瞰西湖和钱塘江的高处,有几个日本哨兵驻扎在木兰家附近,这很使木兰家受到威胁。阿眉认识美国老师司宽顿小姐,但是学校离他们家太远,可是天主教的修道院则在木兰家附近。司宽顿小姐给修道院的院长写了一封信,请她允许木兰母女和一个女仆去避难。

    所以在十二月二十六日,木兰和阿眉,还有锦儿就迁入修道院。男人不许进入,分手时也有点难过;但是荪亚算放了心,他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就和左忠、丙儿回家去。

    十二月二十七日早晨,阿眉吃了早饭之后,走到修道院的花园里去散步。她母亲正在小教堂里,看早晨的祷告。那天早晨天气晴朗,阿眉越走越远,忘记了会有危险。

    忽然她看见十五尺之外修道院的墙外,一棵树上有一个人头往里窥伺,显然是一个日本兵,因为戴着军帽。

    阿眉尖声号叫,赶快奔跑。日本兵跳过墙来追她。路很弯曲。她绕着一条小径奔跑时,日本兵从那边跑过来,差几尺没抓住阿眉。

    阿眉用尽吃奶的劲跑,跑上一个矮树丛周围的石头台阶。日本兵在石头台阶上摔倒,但是又终于离阿眉近了。阿眉喊:“救命!救命!”

    这时日本兵已经抓住了阿眉,用力吻她。他们现在是在上面院子里,离修女做早祷的小教堂很近。木兰正在看那新奇的典礼和修道院院长的动作,心中则力图把家中新近遭遇的突如其来的杂乱的变化都想起来,再联系在一起。木兰不像她母亲和大多数女人那样在佛教的气氛中长大,现在她觉得这洋神洋教很特别,和中国的信仰那么不同,可也那么相近。过去几个月来不幸的事故,使她越发接近一位不可知的主宰,这位主宰,她父亲名之曰不可以名之的道,而她自己则称之为命运。现在和以前一样,她一想到道,就想到父亲。修女的特别的诵经声和纯白的脸,非常感动她,她的眼睛湿湿的,觉得自己正面对着永恒。

    忽然间,阿眉大声喊救命的声音把她从沉思中惊醒。修道院院长突然停止了仪式,命令几个修女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又继续祷告。

    木兰已经冲出了小教堂,四五个修女随后跟出来。她们看见阿眉在日本兵的掌握中,正揪日本兵的头发,拼命地打他。木兰也冲到日本兵身上,用嘴咬抱着女儿的日本兵的胳膊。日本兵放开她的女儿,转过身来,在木兰的头上打了一拳,木兰趔趄了一下。阿眉还尖声号叫,还想再打。但是日本兵看见白脸的外国人出现了,很快但平静若无其事地走开,木兰母女哭作一团,头发散乱。

    修女走过来,想安慰母女二人,用柔和悦耳的法国话低声说了几句,但是木兰母女听不懂。木兰一生没被人打过,甚至也没被畜生撞过,现在女儿和自己受了日本鬼子的攻击殴打,又愤怒,又恐惧,又觉得丢脸,她一边哭一边骂:“你们三岛的三寸丁!你不得好死!”阿眉怒气冲冲地把日本兵在脸上吻过的地方擦了擦,简直想把那块肉擦下去一样。

第150章 京华烟云(107)() 
这时祷告会已经匆匆结束,修女们原来都来到外面,现在修道院院长又把她们领进教堂去。院长这个女人,人矮声音大,在温和的态度之下,显出内在强大的精力。她大怒,把阿眉搂在怀里,用中国话安慰她。虽然危机已过,阿眉还抽抽噎噎地哭,浑身颤抖不已,嘴唇的颤动也和木兰当年一样。一个中国修女前来跟她们母女说话,阿眉的哭泣渐渐平息。

    刚过了十分钟,那个日本兵带着另外四个日本兵来了,要求见院长。

    院长向他们喊:“你要干什么?”

    一个日本兵说:“我们要搜查共产党和反日的女人。你们这有很多这种女人。”

    院长坚决地说:“不行,不能搜。”

    在小教堂内有三四十名妇女,看见日本兵之后,她们便赶快溜进里面屋子去。吻过阿眉的日本兵现在看见阿眉和木兰,他说:“她们在这儿——反日的共产党!”他把一只袖子卷起来说:“那个女人咬我。这是对天皇陛下的污辱。必须处罚。”院长说:“你不能抓她!”说着在胸前画十字,低声祷告了几句。

    一个日本兵打了她一个嘴巴。院长一看这情势,不再多言,立刻走开,用法文向修女说把中国妇女从教堂后面领走,把门锁起来,她自己从前门走出来,从外面上了锁。这么一来,日本兵还不知道,已经被锁在里面。

    院长给美国教会医院打电话求救。几分钟之后,一个美国医生和一个日本军官来了,那日本军官是赶巧那时到美国医院去有事。院长把经过情形告诉他们,并领他们进去,几个修女在后面跟着。日本军官问那几个日本兵,日本兵用日语回答。第一个日本人卷起袖子,告诉他被女人咬的地方。出乎大家的意料,日本军官没再说什么,出手在那个日本兵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后向修道院长转过身来。

    他用很坏的中国话说:“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呢?我要见见她们。”

    院长走进去,把木兰和阿眉带出来。日本军官一看木兰和阿眉如此美貌,转过去对那个日本兵狠狠瞪了一眼。那个日本兵显然是报告过他们原是搜查共产党。

    阿眉和修道院院长勉强用英语和美国医生说话,美国医生用英语和日本军官说话。阿眉把事情的经过说明,美国医生再转告日本军官。日本军官似乎是个好人,而且已经懂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仍然想保持日本军队的尊严,所以他问了一个问题。

    美国医生说:“军官问你们是不是反日的共产党。”阿眉说:“我恨他们!”木兰说:“我们不是共产党,但是反对日本人,因为他这个日本兵侮辱我女儿。”

    日本军官直接对木兰说:“你很生气。”

    虽然日本军官的发音不好,木兰懂得angry这个字,木兰现在对美国医生说话,美国医生中国话全听得懂。

    木兰说:“您告诉这位日本军官不要无理取闹。他怪我生气,我是生气了。但是您告诉他不要像无盐一样。”美国医生问:“谁是无盐?”

    木兰说:“她是中国古代最丑的女人。她的名字叫无盐。英文是nosalt。无盐这个女人去见国王,请求国王娶她爱她。她应当有点自知之明才是。”

    美国医生微微一笑,觉得把这种譬喻翻译过去不太适宜。但是日本军官却把英文的nosalt听清楚了,他问美国医生木兰说无盐是怎么回事,美国医生只是说:“她说无盐那个女人很可怜,因为生得丑,没有男人爱她。”

    美国医生笑起来,日本军官也笑起来。日本军官笑是表示他很欣赏这个典故,当然他并没有懂木兰用这个典故的意思。他以为木兰是说只有丑女人才没被污辱,他把“无盐”两个字写在手心叫木兰看。木兰冷笑了一下。日本军官也张开嘴唇半笑了一下。那几个修女觉得很怪,日本军官居然向中国女人有和善的笑容。

    美国医生对那个日本人说:“这次你可以算在现场把他们抓住了吧?过去,你可以说你不相信。”

    日本军官回答说:“我们是正在尽力维持军纪和秩序。我们在这儿的纪律已经很好了。你知道南京、苏州、嘉兴吧!”

    那位军官似乎是在尽力而为,可是自己的部下以外的日本兵,他就不能管了。他转过身去,用日本话吩咐日本兵出去,他们便由小教堂的大门出去。

    日本军官临走时说:“你们最好撤出这些女人,把她们迁到别处去。这个地方太偏远,我们的兵我无法监督。”

    这件意外事故过去之后,美国医生和修道院院长决定暂时撤空这个修道院,因为地点不相宜。妇女们由救护军送到天主教医院,所有的难民当天都搬走了。

    出乎荪亚和左忠的意料,木兰、阿眉和锦儿,那天中午以前由修道院回到家里。木兰前额上挨打的肿处尚未消失。等她把修道院发生的事告诉他们之后,大家都说:“杭州怎么还能住下去呢?”决定往内地迁移。

    他们决定往内地迁移,开始准备那艰难漫长的逃难。他们的财产现在值十万块钱,荪亚的商店已经和全杭州城别家商店遭受了同一的命运。日本兵闯进去抢劫过,伙计们已经逃走,荪亚是一筹莫展。在一个月前,他总算弄到两万块钱的现款,只能带着这笔钱走。荪亚把一万分在他自己、木兰和阿眉三个人身上,缝在内衣上的小口袋里。因为锦儿全家也跟着他们一齐走,他们每个人身上也都同样藏了一百块。剩下的钱木兰缝在棉被里。木兰也像当年她父亲一样,把最好的古玩字画藏在以前掘好的防空洞里的地下。她也把一切玉和珍珠藏在行李袋、铺盖之内、她身上和女儿身上。他们知道路上一定有地方要徒步而行,因为不知道能否雇到车辆,所以带的毯子、衣裳,只以锦儿的丈夫和小儿子丙儿能带得动的为限。丙儿和阿通同岁,现在是个很健壮的青年了。

    他们和美国老师司宽顿小姐商量好替他们转信,木兰给阿通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妹妹遭遇的事情。她很恼怒地写:“不要忘记你伯母曼娘和你妹妹阿眉遭受的污辱,不把日本鬼子赶下海,誓不停战!”

    因为钱塘江大铁桥,当初是花了数百万兴建的,后来国军撤退时自行炸毁,他们现在决定向东逃,再转向南过江,然后再乘车往南昌。大桥若不断,只要往西走,离城不远即可乘火车,但是现在西方与西南方都有战事,在哪方面通过都有危险,每个难民的钱和值钱的东西,都被日本兵搜劫一空,他们指称这些钱和东西是抢来的,必须由他们退回原失主。

    所以,在十二月二十九日早晨,木兰全家人撇下了家,加入千万人的难民群,往中国内地逃难。他们是三个男人、三个女人,都是成年人。左忠和丙儿扛着大件行李,锦儿提着布包袱,荪亚提着一个小皮包,里头装着贵重的东西和文件。现在木兰的大脚对她太方便了。阿眉因为身体消瘦,走起来倒轻松。锦儿虽然是个女人,身体却不软弱,木兰和女儿好多的地方要依靠她。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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