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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为患-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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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书房门外,她堪堪抬起手,还未碰到门,就听到纪沁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你没有资格欺负阿姊!我都知道了,你根本不是爹爹的儿子,你是阿娘跟那个什么段什么生的,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哥哥,阿娘背着爹爹偷人,还骗爹爹,你跟她一样,也是骗子,别以为我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把阿姊害了,然后——”

    “纪沁!”纪宣厉声一喝。

    纪沁吓得浑身一哆嗦,声音断在喉咙里,看见他面色阴沉似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房门外头,纪愉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半抬的手硬生生僵住。

    屋里头死一般的寂静,迟迟没有声音。

    纪愉在门口呆呆立着,清瘦单薄的身体轻轻颤了几颤。好一瞬,她才缓缓挪了步子,脚步虚浮地沿着回廊往回走。

    韩业从堂中出来,看见她一张小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登时吃了一惊,忙上前问她,但纪愉一句话也不说,径自走出了韶光院。

    这难道又吵架了?韩业疑惑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随即往书房走去,到了门外,没听到里头的动静,他抬手叩了叩门,唤了声“郡王”,谁知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暴吼——

    “滚!”

    韩业凛然一震,连忙告罪退下,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屋子里,纪沁一脸紧张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抖着身子往后退。

    纪宣望着她,凤眸中的目光寒冰一般耍季茫舸剑挂值挠锏餍旎浩骄玻澳愫问敝模俊

    纪沁瑟缩了一下,捏着小手壮了壮胆子,努力让自己迎视他的目光,然而声音还是难以控制地低了下去,“两、两个多月前。”

    “如何知晓的?”

    “阿姊背着你安排我去看阿娘,阿娘跟孙嬷嬷说话,被我听到了。”纪沁看着他漆黑的凤眸,声音越发的小了。

    纪宣有一瞬没有说话,望了她半晌,嗓子忽然低了下去,竟像泄了气一般轻轻道,“你以为我要害她?”顿了顿,不等纪沁说话,复又道,“你真的觉得我会害你阿姊?”

    “我、我”纪沁傻傻地仰着脑袋觑着他,声音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她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瞧错了,为何哥哥看起来似乎好难过?

第62章() 
纪愉离开韶光院,却没有回去,一路走到前院。

    前头的仆从看到她,有些惊讶,“三姑娘要出门?下奴这就叫人准备马车去。”说话间,已经瞧见纪愉脸色不大好,又见她身边没有一个丫鬟跟着,正要问,纪愉却开了口。

    “替我备马。”她语声偏低,微微有一丝颤意。

    “这”仆从一愣,颇诧异地看着她,“三姑娘您已好几年不曾骑马了,恐怕”

    “备马。”纪愉打断了他,“快一些。”说罢她径自抬步下了石阶。

    仆从为难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只得叫人去马厩里牵一匹温驯的马过来,随即又遣了个人去找赵管事。

    赵管事在府里待了三十多年,算是看着纪宣兄妹几个长大的。纪愉素来敬重他,这仆从是个心思清楚的,一瞧三姑娘不理睬他的话,就想到了赵管事。

    然而,赵管事赶过来时,纪愉已经上了马背,听不进他的劝告,也不让他安排护卫跟随,只叫他不必管她,随后双腿一击马腹,纵马急奔而去。

    赵管事见一向好脾气的三姑娘如此反常,登时急了,来不及通知纪宣,赶紧安排了四个护卫骑马追上去,叫他们跟在后头暗中保护纪愉,之后他亲自去了韶光院。

    韶光院里,长随韩业正在纳闷今日郡王的脾气为何这般火爆,就见赵管事急急过来,道是求见郡王,韩业赶紧劝他这会儿别去撞火筒子,因为郡王正在气头上,火气大着呢。

    赵管事一听,赶紧问发生了何事,待听过韩业的解释,便清楚了。看来三姑娘是跟郡王闹了脾气才跑出去的,想来不过是小姑娘家跟兄长耍耍性子罢了。弄明白了这缘由,赵管事松了一口气,心想横竖有那四个护卫盯着,三姑娘应当无事,等她脾气下去了就回来了。

    这般想着,赵管事心思定下了,把此事跟韩业说了一遍,嘱咐道等郡王消了火再禀告,他估摸着到那时三姑娘大约已经回来了。

    离开郡王府后,纪愉驾马一路疾奔。虽然已经几年没有上过马背,略觉生疏,但骑了一会儿,她就找回了感觉。当年先郡王亲自教她骑马,她学了几年,骑得甚好,颇为熟练,后来先郡王离世,她伤心许久,之后再也没骑过马。

    目下她拽着缰绳,将无数纷乱复杂的心思抑下,拼命赶路,只想快点赶到西郊别业。

    四个受命追过来的护卫暗中跟在她后头,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看到她在别业院子外头停下,赶紧叫其中一人回府禀报。

    别业里的李管事显然没有料到纪愉会来。事实上,纪愉已有一年没有来过此处。

    她无视了管事惊讶的问候,径自走进院子,一个穿着青裳的婆子瞧见她,愣了愣,“三姑娘?”

    纪愉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孙氏身边的嬷嬷,是孙氏从娘家带过来的,遂问,“孙氏在何处?”

    那婆子一惊,目光惊异地觑着纪愉。

    纪愉不耐烦地皱眉,“我问你,孙氏在何处?”

    她说的是“孙氏”,不是“母亲”。

    孙嬷嬷枯黄的脸露出骇异的神色,不安地瞅着她,“三姑娘找夫人有何事?”

    “我找她有何事,还需要向你一个奴婢禀告吗?”纪愉面无表情地仰头睨着她,纤瘦的身姿显得有些弱小,分明是个小小的姑娘,目光也无甚威慑力,却让孙嬷嬷看得浑身一凛,心底的不安不断扩大。

    纪愉扯唇嘲讽地笑了笑,“我晓得了,你从来也不曾把我当主子瞧过吧?”顿了顿,忽地加重了语调,“你、你们家夫人,还有那位郡王府的家主,我的好哥哥,”她将这最后几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一贯濛濛含雾的桃花眼忽然难得的清亮,“你们从来都没有把我当纪家的主子吧?”

第63章() 
“三姑娘!”孙嬷嬷的脸霍然惨白。

    纪愉觑了她一瞬,冷然开口,“带我去见她。”

    孙嬷嬷不敢再说话,屈着身子走在前头领路。

    她将纪愉带到一间厢房外头,叩了叩门,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才传出孙氏的声音,伴着几声咳嗽。

    孙嬷嬷转过身,用乞求的目光望着纪愉道,“三姑娘,夫人近日抱恙,现下还卧在榻上,可否让老奴先进屋服侍夫人更衣?”

    纪愉沉默地看着菱花门,半晌点了头,语气淡漠地道,“给你半刻钟,告诉她,我在佛堂等她。”言罢转身走了。

    半刻钟后,孙嬷嬷搀着孙氏去了佛堂。

    纪愉望着走进来的妇人,眸色微动。

    一年未见,孙氏显然比先前更加清瘦了,眼下又生了病,脸色极差,甚是憔悴。她穿着一身青色布衣,满头青丝只绾了个简单的垂髻,眉眼间看得见病气。

    若是在以往,纪愉瞧见她这副样子,少不得要心疼。然而,目下,她只是站在原处望着孙氏,复杂的眼神中再也瞧不出昔日的母女情谊。

    事实上,也无甚情谊。饶是有那么几分,现下在纪愉看来,只觉得可笑。甚么母女情谊,不过是她自个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罢了。想来孙氏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吧。

    “阿愉来了?”孙氏朝她走近,神情寡淡的脸庞上浮出淡淡笑意。她在纪愉面前站定之后,就把孙嬷嬷遣退了,佛堂里只剩下纪愉与她两个人。

    纪愉不说话,孙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儿,复温言道,“许久不见,阿愉你长大了不少。”

    “你期盼我长大吗?”纪愉徐声问她,眸子定定地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丝表情。

    “自然。”孙氏接了话,“你能平安长大,我也算不辜负你阿娘的嘱托。”

    “你当真在意我阿娘的嘱托,又怎会在爹爹走后一个人躲出来,对我们撒手不管?”纪愉面色淡然,语气也是平静的,“要我说,你是在爹爹面前做戏做得太累了吧,所以他一走,你就迫不及待地逃出来了?你,根本没喜欢过我爹爹吧?你对他可有半点真心?”

    她把话抛给孙氏,以为孙氏会辩解,却没想到孙氏却是虚着脸皮轻轻一笑,反问她了她一句——

    “难道你爹爹待我不是如此?他心里装着的女人还不是一直只有你阿娘?”

    纪愉神情微微一滞,眉心蹙起,忽地抬高嗓音,“所以,你就背着我爹爹找别的男人?连儿子都给他生了?”

    孙氏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目光冷下来,“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容修说出来的话。”

    “是谁说的,重要吗?”纪愉气怒地走近一步,“重要的是,纪容修究竟是不是纪家的血脉!”

    孙氏略怔,随即释然笑了一声,“你既已知晓了,又何必来问我?难道容修那个傻子没有全部告诉你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会告诉我什么?”纪愉怒声道,“你们母子俩骗了所有人,我爹爹到死都不晓得他最爱重的儿子是别人的骨血,你说,纪容修他能告诉我什么?”

    纪愉气到了极处,看着孙氏恨声斥道,“亏我喊了你那么多年的母亲,你既然心中有人,当初为何要嫁到我们家来?你既已嫁给我爹爹,就不该背着他偷人,你不知羞耻,你——”

    “我不曾偷人!”孙氏霍然打断她。

    “那纪容修是谁的?你说啊!”纪愉眼眸发红,咬牙吼道。

    孙氏默然望着她,半晌缓缓道,“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全都告诉你。”她低眸,盯着黑石地面幽幽道,“成国公府的大爷段晙,你晓得吗?”

    段晙?

    纪愉眼中有一瞬的空茫,随即蓦地变了脸色,脑中某些诡秘难解的线索倏然间连到一处。

    原来,念念口中那个含糊不清的“什么段什么”竟是段晙。

    段晙,段殊的父亲,她前世的公爹。

第64章() 
纪愉脑中纷繁杂沓,前世的记忆悉数涌来,她是如何与段殊相识,又是在何种巧合之下与他再三邂逅再之后是段殊的表白、提亲,她以郡主之仪嫁入段家,新婚之夜,莫名其妙惨死。

    她从来都不晓得段晙与孙氏、纪宣有瓜葛,现下突然闻得孙氏此言,心中骇然一震——

    她前世的惨死难道与此有关?

    孙氏并不知纪愉想起了前世,她神色寡淡无波,兀自叙说沉积多年的过往,“段晙是成国公的长子,外放多年,数月前才回京,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你自然是不晓得的,当年他初入官场,在剑南成都府历练,做我父亲的辅官,我便是那时认识他,比我嫁到纪家早了两年多。”

    “剑南?”纪愉压下迷思,惊异道,“你不是冀州人?”

    孙氏摇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是剑南成都人,我也不姓孙,我本姓沈,我父亲是剑南成都府尹,我们家也曾是成都当地的大户,若是没有当年那场灾祸,我仍是成都沈家的大姑娘,不会嫁到你们纪家做妾,”孙氏声音忽然转冷,眼中恨意陡生,“可是,若不是那场灾祸,我又怎会看清段晙的薄情寡义,看清他们段家人的心狠手辣、狼心狗肺,兴许我仍像个傻子一般爱着段晙,等着他娶我”

    想起当年旧事,孙氏的语气再难保持平静,埋藏多年的恼恨、痛苦让她的情绪激切起来,她的眼眶红了,“誉王造反,与我沈家有何干系?剑南内乱,我父亲、叔父皆是忠心站在朝廷一边,全力平叛,不过是几封无关痛痒的旧信,就能把我们沈家跟叛王捆到一起,这是什么道理?便是当年与叛王有些旧交,那亦是官场常道,人人皆是如此,谁又能料到那光风霁月的誉王有一日会兴兵作乱?便是当年那个剑南西川观察使,段家三老爷,段晙他叔父,也曾跟叛王喝酒玩乐过,凭什么就拿我们沈家开刀?”

    孙氏眸中泛起水雾,微红的眼睛盯着面露惊色的纪愉,“我们家有什么错?若有错,也是错在轻信了段家人,轻信了段晙!他明明答应了我,他说好了会帮我的,可他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孙氏瘦巴巴的身子颤了颤,声音已有些嘶哑,“那时我们就快要定亲了,我父亲信任他,把所有的旧信都交给他,他说要回京里找皇上陈情,就带着所有的信走了,我每日担惊受怕地盼他回来,却没想到他叫他叔父递了断交信给我,还跟他表妹定了亲,我那时不晓得自己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我母亲费尽了法子将我送出去,我们家被抄家、流放,我在冀州寄人篱下、改名换姓,没几日就被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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