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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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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寞。

    “你担心?”黄月英莫名其妙。

    再也不可能从诸葛亮的口中抠出一个字,他不会让自己的家人为自己担惊受怕,他宁愿把所有负担独自扛下,宁愿把所有痛苦咬死在腹中。他是诸葛亮,是泰山崩于前亦当慷慨赴死的烈士,是面对死亡也不会退缩半步的勇士。

    可他真的担心,他担心自己不够时间了,很多事还没有做,很多心愿还没有完结,很多承诺还没有兑现。他更担心自己一旦到了那不得不诀别的时刻,皇帝能不能负担起这个国家。

    陛下,陛下,我该拿你怎么办?

    黑暗中“吱嘎”的一声,像深井中跳出的一口难听的气泡,惊得一直趴在草甸上的李严抬起头来,昏眊的眼睛闪出一丝惊惶的光。他用一双手死死地按住地上的乱草,也忘记了扎手,只呆看着一名传诏谒者跨步走了进来。

    有绿幽幽的光在牢门口一闪一灭,仿佛躲在地狱门边勾魂使者的眼睛。

    不等那谒者开口,他浑身颤抖起来。

    这是,这是处死的诏令到了么?原来诸葛亮到底是不肯放过他的,他怎么就偏偏听信了诸葛亮的鬼话,偏偏就低了头颅,砧板上的鱼儿还要挣扎,他却把自个捆绑结实了,主动送去敌人手里。死便死吧,可死得如此窝囊,便是做了鬼,也不得安生。

    他忽然哭了起来,眼泪成串地滚落下来,落在撒成了乌云的胡子上,一颗一颗地抖动着,仿佛草丛中惊飞的虫豸,他一面哭一面喊道:“陛下,陛下,老臣愧对圣恩,愧对圣恩……”他哭着狠狠地拍着地板。

    这疯子般的作态吓住了那谒者,他蹭地退了一步:“你……”

    李严慢慢地低了哭声,他狠狠地擤了一下鼻子,抬起满是泪光的脸,咬着牙道:“别废话了,说吧,是怎么个死法?弃市或族灭?”

    谒者先呆了一下,咳嗽一声:“谁说是处死?”

    李严没体会出谒者的意思,昂起脑袋,倒作出了倔不可服的模样:“不是么?莫非是自绝?”

    谒者懒得和他多解释,把手一抬,清声道:“李严听诏!”

    李严索性撩开了,一抹眼泪,把衣服一掸,跪了下去。

    谒者展开了手里的诏书:“骠骑将军中都护李严荷国厚恩,不思报效以辅国家,而执左道以乱政,内怀不忠,亏损德化,辄上骠骑将军印绶,免官禄、节传,削爵土,除名为民,徙梓潼郡!”

    诏策很短,寥寥数语,内容一清二楚,李严却半晌没抬起身,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反应不过来。

    此时许多杂乱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激烈碰撞,有的迅速地破灭了,有的却牢牢地扎了根,有的还在生成,有的只是模糊的片段。

    他不敢想象竟然是这样一道诏策。不是死亡宣告书,不是杀头族诛,不是骨骸无遗,他之前所有绝望的想象原来都只是想象,这就像是掉在悬崖边,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抓住了一条意外的救命绳索。

    谒者见李严不接旨,提醒道:“诏命在此,尔何敢怠慢?”

    李严忽然哆嗦了一下,从嗓子眼拔出一声狼号似的喊叫:“陛下哪!”他把身子更低地伏下去,呜地哭出了声。

    卷尾

    黄尘漫道,从成都延伸的驰道一直通向秦川的崇山峻岭,路越走越陡峭艰险,到处是对峙的苍翠高山,行进在这样的路上,人的心是压抑的,透不出一口气。

    李严在马车里摇摇晃晃,表情木然得像丢了魂魄。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曾经保养得富态光滑的脸上沟壑纵横,也不再修饰边幅,衣服边角都皱巴巴的,还沾上了黑污的泥点子,一部胡子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像个稻草窝。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只记得好像一直是在路上,身体在窄小的马车里颠踬,好似在江海里被浪头冲得起伏上下。他却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哪怕现在被甩出马车,折了骨头,怕也不会痛。

    他现在是在赶往梓潼郡的路上,皇帝一道命令,流徙发配,永不叙用,就把昔日的托孤重臣抛入了偏僻的荒芜中,他完全是被赶出了成都。临行时,本想问一问还被羁押审查的儿子的情况,可是皇命便是催命符,由不得他推三阻四,他只能简单收拾一下行装,狼狈地离开成都。

    于是,他就这样走了,离开繁华的帝都,卸下银印青绶的荣耀,孤零零地去梓潼郡做一个百无一用的顺民。从此,他再也不可能起居八座,开府建衙,什么托孤重任,什么位极人臣,都成了虚幻的一场梦。

    梦啊,原来都是梦,他注定了一辈子窝在穷乡僻壤,看着头上的尺寸青天,慢慢地熬日子,熬到没有力气熬的那一天,那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马车仍在崎岖的道路上行驶,秋风呼呼地刮面生痛,路边的树木都掉光了叶子,天上没有一丝阳光,只有一片连着一片的青色,冬天怕是要来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喊他,而且喊声越来越大,从遥远的某个地方传来,还有急切的马蹄声,“嗒嗒嗒”,像激烈的战鼓。

    “呀,先生,像是大公子!”驭手勒住马,回头对李严说。

    李严昏沉的神经瞬时醒过来,他撩开车帘,果然看见李丰赶马狂奔,那张清秀的脸被呛人的黄尘掩没,像是蒙了一层纱。

    “爹!”李丰赶上父亲,顿时喜不自胜,忙忙地翻身下马,一把扶住车轼,眼泪顷刻如注流淌。

    李严看见儿子也自激动,他扶住儿子的手下了马车,拍拍儿子肩上的黄土,旋即,一种不安袭入心头,他忧伤地说:“难道,你也被流放了,唉,父子同样际遇,都是我害了你……”

    李丰见父亲误会,赶紧解释道:“啊,没有,我没有被流放,我是赶来送爹!”

    “没有?那你受了什么其他责处吗?”

    “也没有,陛下称我一向公心为上,父子罪不相及,并没有责罚,还让我任从事中郎,协理督促北伐粮草,听说是丞相的意思……”李丰看看父亲的脸色,没敢说下去。

    李严显然是震惊了,他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丞相,他、他没有处罚你,还、还让你协理督促北伐粮草?”

    “是!”李丰犹豫移时,说道,“我这里有一封丞相的亲笔信,虽是写给我的,但其中提到爹,我拿给你看吧!”

    他从袖子里拢出一封信送于李严,李严甚是惶惧,手一直哆嗦,总是不敢看,只好去看儿子。儿子的目光里却带了鼓励,甚至还有几分淡淡的喜悦,他稍稍定心,才把那信展开手里。

    信确是诸葛亮亲笔书写,行文工工整整,一丝不苟。

    吾与君父子戮力以奖汉室,此神明所闻,非但人知之也。表都护典汉中,委君于东关者,不与人议也。谓至心感动,终始可保,何图中乖乎!昔楚卿屡绌,亦乃克复,思道则福,应自然之数也。愿宽慰都护,勤追前阙。今虽解任,形业失故,奴婢宾客百数十人,君以中郎参军居府,方之气类,尤为上家。若都护思负一意,君与公琰推心从事者,否可复通,逝可复还业。详思斯戒,明吾用心,临书长叹,涕泣而已。

    书信看完,李严的手一松,险些将那薄薄的卷帛掉在地上,他又看了一遍,这一次是逐字逐句,直看得眼睑发涩,仿佛看见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团温暖的火焰。

    李丰按住父亲的手:“爹,丞相没有忘记你,你看他信里说的,只要勤追前阙,日后还有起复的机会!”

    李严涕泪四溢,内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又是伤心,一时都积压在胸口,迫得他几乎晕厥。

    他把那封信紧紧握住,忽然地,像是受了无限委屈般,站在黄沙满天的驰道上,失声哭泣。

第206章 鞠躬尽瘁(1)() 
卷首

    蜀汉建兴十二年。

    这一年未曾开年便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大雪宛如千峰云起,骤然间已形成恢弘气势,莽苍苍若千军万马从邈远的天际奔向成都城,须臾攻城拔寨,斩将搴旗。

    骇人的暴风雪把整座城市笼罩了,人人躲避不迭,平时熙攘热闹的集市几乎是人迹罕至,唯有密集的雪片打下来,在地面堆积起厚厚的一层。可那雪却还是没完没了地崩塌而落,西城的百年老榕树竟生生压断了,断了的树横在路中央;南城的三十多家民户的房顶被压塌了,一众百姓冻饿街边,逼得成都县的大小官吏放弃冬沐假,顶着暴风雪去救人。那雪犹如一大张灰白抹布,覆盖了方圆百里,检江、郫江结了冰,最深处竟有三尺,有胆大的行人蹑手蹑脚地从冰面上走过,竟也安然无恙。闻说郫县、繁县、江源、广都等地也是暴雪如倾,苍天像是发了疯病,刚开年便给了蜀郡百姓一场恶狠狠的下马威。

    成都人被这百年不遇的大雪吓住了,也不敢外出,躲在家里焚香祈祷,祈望雪灾快些过去。天府之国从来风调雨顺,气候宜人,怎么今年偏就出了格?便有积年的老人说这雪下得不吉利,只恐要出什么大事吧。这越发让大家心里没了底,到底要出什么事呢,是更大的自然灾害,还是无法预料的人为之祸。

    雪下了整整两夜,到第三日天明时方才缓缓住了。

    可怖的大雪终于变小了,轻羽似的袅娜摇曳,北风也微弱多了,有阳光艰难地穿透彤云,仿佛镜子似的摔碎在雪地上,处处闪烁着彩虹似的七色光。

    从外边回到丞相府,眼见到雪渐渐小了,起初还如弱柳扶风,后来便似若断若续的呼吸,偶有一粒雪飘在肩上,不甘地化开了。诸葛亮缓缓地走入丞相府,阳光静静地洒下来,在他发暗的眉目间流淌,通身的疲惫顿时去了大半,听见修远在背后叮咛:“先生,回去好好歇一歇,元旦大节,别人都在休沐,你还累死累活。今年的雪大,但灾不大,偏要亲自循行灾情。”

    诸葛亮回头嗔道:“你可真是越发啰唆了。”

    修远不服气:“我实话实说,你事必躬亲,底下的官事事都请命于你,一丁点的主见也没有,养出一众懒汉来!”

    诸葛亮却像被牵动了心事,语气沉了下去:“是我太不放心的缘故。”

    “对,就是这不放心,为着这不放心,每每累得自己心力交瘁,何苦来呢?”修远说得又揪心又恼恨,他心中不由得发梗,难过地说,“先生,你今年可是五十四了,不是年轻后生了……”

    诸葛亮陡然失意,怅然道:“可不是呢,诸葛亮五十四了……”他仰起脸,雪已住了,很久很久才飘下一粒,仿佛压抑许久的泪。他望着那渐渐清明的天空,仿佛洗干净的一张脸,自语似的地问道,“还有多少时间呢?”

    院子里,南欸正带着诸葛瞻和几个丫头捏雪人,那雪人已大致成了形,只还没有眼睛鼻子,诸葛瞻拍着手喊道:“加把扇子,做成爹爹的样子!”他自告奋勇地寻来一大片枯黄的芭蕉叶插在雪人的手上,又搔搔头,“啊呀,还要粘胡子!”

    诸葛亮笑了笑,他静静地看着她们,看着这难得的天伦之乐,却没有打扰她们。他习惯了,也注定了,这一生只能在远远的地方眺望平淡的快乐,神往自己有一天能做一个极寻常的父亲,或者,便是那份神往也常常被繁重的政务压在生活的最底层。

    他悄悄地拐了过去,那天伦之乐渐渐成为身后的缥缈孤鸿影,他走进了书房,走入了堆叠的文书中。

    他从案上成山的文书里抽出两份,翻了翻,便在案后坐下。修远已为他备好笔墨,墨球碾在石砚上,青铜砚滴往砚上倒了水,水墨混合碾压,那墨便浓淡适宜了。

    诸葛亮握着笔略一思索,文不加点地写完第一封需要紧急回复的信,轻轻吹干墨痕:“这封信立即送走。”

    修远瞥了一眼信:“送去东吴?是给大将军陆逊的信?”

    “对。”诸葛亮道,“从水路邮传,直到武昌。”

    修远因见那简牍上的墨已干,便盖了一片检,扎了韦绳,戳了紫都印泥,那信便算缄了口。他握着信,却是心事重重,小心地说:“先生,东吴是要北征么?”

    “是啊,东吴有北出长江之意,陆伯言问可否两家东西两线联合出兵,我以为甚好,只是兴兵非等闲小事,还需陛下许可。”诸葛亮淡淡地说。

    修远明白了,诸葛亮又要北伐了,才过了不到三年的安稳日子,他的先生又将踏上漫漫征程。他不会劝诸葛亮放弃,他太了解诸葛亮,知道诸葛亮心中那永远难以割舍的梦想,梦想一日不达成,诸葛亮一日不会歇息。他瞧着诸葛亮那霜白的鬓发,说不得的心酸让他几乎垂泪,他慌忙把目光退开,怕多看一眼,让自己更加伤情,低着头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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