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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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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回主公……”一人斗胆进言,“县令,一会儿就来……”

    刘备起了疑心:“一会儿就来?他此刻在哪里?”

    官吏们都伏低了头,手抠着砖缝,一声都不敢发出。

    刘备的火气弹跳着窜了上来:“孤问你们话呢,怎敢不回答!”声如洪钟,惊得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回主公,县令在午睡……”

    刘备的脸色唰地变得铁青一块:“新法有则,州县长官每日日出理事,日入休事,其间不可擅离职守,现正是日中,正该司职其责,他竟然敢午睡!”

    雷霆怒火在官吏们的头顶熊熊燃烧,谁都不敢辩解,更不敢抬头与暴怒的刘备对视。府内忽地响起了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一个官吏摇摇晃晃地奔来,脚下打着滑,仿佛踩着满地的油。

    “主、主、主公!”舌头在唇齿间滑动,扑鼻便是一股浓烈的酒气。

    刘备被熏得向后一退,那人双手一拱,颠颠倒倒地跪下去:“广都县、县令蒋、蒋琬迎候来、来迟,主公,”他打了个旋转的酒嗝,“责罚!”他像条蚕虫似的匍在地上,朝冠歪歪地戴在一边,官服胡乱地耷拉着,腰带跨在肚子下,鞋子也穿反了,似乎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还带着梦里的昏沉。

    刘备本见广都繁华,民生富乐,还对这理民之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揣度着必定是经纶干才,想着又能纳得良才,不免兴奋。可此刻见着这醉如稀泥的县令,那起初的爱才之心已凉了一大半,相反,浓厚的厌烦油然而生。

    他冷着一张脸:“你叫蒋琬,嗯,孤略有些印象,你既为广都县令,怎能在当职之时沉醉。不理政事,擅离职守,知罪么?”

    蒋琬趴得像只壁虎,嗝嗝地打着旋音说:“下官知、知罪!”

    刘备真想一脚将这昏聩县令踹入岷江,他压住火气,手臂使劲一拍门:“去!把广都县这半年的卷宗都搬出来,孤欲行按察!”

    “是,是!”蒋琬扶着一个官吏的肩膀站起来,一个酒嗝冲上来,慌忙掩住口。他定定心神,吩咐下属请刘备和诸葛亮堂内安坐,自己亲去公署取卷宗。

    刘备举目在公堂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堂内像是久无人打理,书案蒙着一层灰,天花板上结着蜘蛛网,房柱上吊着一只虫子,仿佛是置身在废弃多年的坍塌茅舍里。

    他不由得向座下的三尺枰上一摸,果然,摸出了满手的灰尘,直气得他想冲出去,一把火烧光县府。

    “主公,卷宗到!”蒋琬抱着一捧竹简冲入了公堂,“噗噗”地掸去上面的灰尘,恭敬地呈给刘备。

    刘备略数了数,一共四册,分为:粮赋、编户、盐铁、听讼,每册所录不多,他特意翻开听讼卷,寥寥几桩案子,案情极其简单,无聊得像是老妇人的絮絮叨叨,他将案卷放下,疑问道:“就这么多?”

    “是!”蒋琬说得毫不犹疑。

    刘备微微一耸眉峰:“广都一县,生民多少,田土多少,岁入多少?”

    蒋琬恭顺地说:“主公所问皆在粮赋、编户之册中!”

    刘备哗啦啦地抖开那两卷竹简,果见其中详略皆录,可他还是不能释怀,质问道:“一县之大,如何听讼之事如此之少,你可有隐瞒?”

    “不敢隐瞒,半年听讼全在这一册中!”蒋琬的舌头慢慢捋直,酡红的脸渐渐褪色了,只有点脚步不稳,站着像在打摆子。

    刘备生冷地“哼”了一声:“好个不敢隐瞒,难道你治下广都果真升平富乐,百姓竟无讼状,路不遗失,夜不闭户,还成了尧舜之治?”

    蒋琬被骂得莫名其妙,他是个寻常小吏,哪里摸得准刘备的脾气,官府讼少本为好事,如何反而被训斥?还道是主公喜怒无常,找茬子胡乱宣泄。

    “快把其他卷宗拿来,休得隐瞒!”刘备命令道。

    蒋琬愁眉苦脸地说:“真的没有了!”

    刘备霎时怫然作色,撩起袍子跳将起来,将那卷宗一把抱起,狠狠砸向蒋琬,仿佛是连珠发射的弓弩,直砸得蒋琬连连倒退,朝冠也被砸掉了。

    “找死!”他狂怒地大喝,手一摁剑柄,眼看就要剑指咽喉。

    “主公!”诸葛亮慌忙站起,紧紧扣住刘备的手腕,“官吏渎职有法可办,不可擅用私刑!”

    刘备恼恨地松开手,眼中含着利剑似的光,仿佛满满一池寒潭,要将那蒋琬溺死,他凶恶地一摆手:“这官,你不必做了!”

    他大踏步地往外走,从地上捞起蒋琬的朝冠,双手一拉,朝冠竟被撕成了两半,他一扬手,碎裂的破布飞到蒋琬的肩头。蒋琬一句话都不敢说,沉醉绯红的脸早变得惨白,撕碎的朝冠从肩上滚落,撞在脚上,有些痛,有些麻,他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里转动,他硬没让眼泪流下来。

    “收好卷宗!”诸葛亮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蒋琬回过头,诸葛亮将那地上的竹简一册册捡起,卷好了递给他:“以后不可再酗酒!”

    蒋琬又惊诧又迷惑,诸葛亮对他温和地一笑,白羽扇在他肩上轻轻一抚,仿佛是把一种安慰和信任的力量压进了蒋琬的身体。蒋琬悲悲戚戚的心情分崩离析了,如同被阳光瞬时照耀,一种甘甜而美妙的滋味在心口缓慢地盘桓,等他回过神来时,诸葛亮却已经走远了。

    “主公!”诸葛亮奔出府门,刘备仿佛是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拖着火焰芒角,越飞越快,那愤怒的光芒几乎要烧灼了这世界,也要焚化了他自己。

    “狗官!”刘备还在骂骂咧咧。

    诸葛亮无奈地摇摇头,他赶上刘备,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刘备连珠炮似的吼声便弹射而出:“立刻撤了他的职,再交付有司定其罪责,我还不信治不了这些狗官!”

    诸葛亮平静地看着他的愤怒,羽扇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主公,听说过萧规曹随的故事么?”

    “啊,什么?”刘备正在气头上,诸葛亮居然还有心思说故事。

    诸葛亮淡淡地笑道:“主公宽心,且听亮说个故事,可好?”

    “说!”刘备总是奈何不得诸葛亮的平静,无论何时,当他暴跳如雷,诸葛亮却始终平静如水,正是这宽广无垠而干净清澈的水一次次洗涤了内心的焦躁。

    诸葛亮轻和而缓慢地说:“汉初,萧何为相,兢兢业业,明定法令,俾使国家中兴,后曹参代之。众人皆以为曹相当有所作为,不想曹参无所事事,每日在相府后苑饮酒作乐,其子劝谏,还被他笞打二百。惠帝深以为怪,乃使人问之,曹参回答,高祖与萧何定天下,制法令,后世之人无所改易,遵而毋失,守职而已,惠帝以为然。自此,曹参举事无所变更,一遵萧何约束,这便是萧规曹随!”

    这段史实刘备当然知道,他只是猜不出诸葛亮为什么要忽然提起这一段历史,火气是缓缓平息了,疑惑却冉冉地上升了。

    诸葛亮继续说:“汉初,因数年征战,民生凋敝,国家贫弱,因此需修养生息,蓄养民力,曹参行无为之治,却得治国之要。数年经营,汉家振兴,百姓富庶,故而太史公曰,‘参为汉相国,清静极言合道。’”

    刘备恍惚地明白了一些,他迷迷蒙蒙地问:“莫非你是说蒋琬行无为之道?”

    诸葛亮却是摇头:“非也!”

    “那是什么?”刘备心中的困惑越来越重。

    “主公还记得刚入广都时见识的繁华景象么,你我君臣共萌一念,欲见此理民良官,不想谋此一面,却与初时之意形若参商!”诸葛亮突起一叹,“可那市廛阛阓间之融融民生又非假象,为何料民官吏却如此昏聩呢,官不正,民何理,想来真真自相矛盾!”

    是啊,这也正是刘备心中的疑惑,可他被愤怒冲晕了头,竟没有冷静下来认真想一想。若非诸葛亮的点醒,或许他还要带着那不问青红皂白的愤怒,把更大的罪责加在蒋琬身上。

    “主公,你看!”诸葛亮抬起羽扇,轻软的羽毛挥向那残破的梐枑,裂开的大门,以及阒无人迹的街衢。

    “阛阓热闹,府门冷清,孑然反差,孰能如此?”诸葛亮询问的目光里满含深意。

    刘备混沌的头脑渐渐清明了,那暴躁烦闷的怒火熄灭了,灰烬里冒出一股泉水,涤荡着最后残存的尘垢。

    “何谓无为?”诸葛亮容声说,“若无有为在先,怎有无为在后,若无萧何制法在先,怎有曹参遵法在后?若无蒋琬治县在先,怎有百姓无讼在后!”

    犹如被明晃晃的阳光照进了雾霾沉沉的房间,所有的阴暗都消散了,那不可遏制的愤怒原来竟是不分好歹的莽撞。

    “唉!”刘备懊恼地一拍脑门,“我错怪好人了!”

    他想起自己不仅错骂蒋琬,还撕碎了他的朝冠,更是后悔得无以复加,他求助地望着诸葛亮:“这可怎么好?”

    诸葛亮幽静地一笑:“主公虽有错让之责,而蒋琬也有渎职之罪,纵算他治县有功,也不该当职之时耽酒,这已干犯了新法,因此主公之切责也不算过!”

    刘备频频点首:“说得也是,只是我觉得蒋琬是个人才,一旦黜退未免可惜!”

    诸葛亮依然微笑:“有罪不惩是为干法,有才不用是为误人,诚为两难,所以,亮有一个两全之法,望主公首肯!”

    “你且说来!”

    “蒋琬渎职,当免官以惩,而蒋琬有才,当擢拔为用,可在此县黜退,在彼县升任!”诸葛亮声音不大,字字都飘入了刘备的耳朵。

    刘备一愣,忽地一喜,再一赞,不禁拍手大笑:“猴精,亏你想得出来,好啊,你也学会钻刑法空子了!”

    诸葛亮掩过羽扇,无声地一笑:“不得已而为之,下不为例!”

    “好,就这么定了!”刘备心情大好,举头见满天白云流转,阳光如水,暖风熏得一身醉意,听得闹市间隐绰的喧嚣,不由得起了兴致,一把拽住诸葛亮的手,“走,去逛逛广都市集!”

    傍晚时分,夕阳将辉煌的余晖洒向天幕,也洒向一望无际的平原。远去城市的轮廓融入了晚霞里,两骑马从地平线的尽头飞出,仿佛山水画里忽然溅出的两滴墨汁。

    “这天地真是望不到头!”刘备策马而奔,回头眺望着天边的残阳,刹那间涌动起壮阔的情怀。

    诸葛亮远望着绰约的广都城楼,感叹道:“当年,光武征蜀,曾令吴汉坚据广都,以逸待劳,吴汉初违君命,轻敌贸进,终致市桥之败,后呈君旨,示弱待敌,乃得大败公孙述,终于天下一统,汉家中兴!可知广都一战,成就汉家功业!”

    刘备伸出手臂,向着空中此起彼伏的飞絮抓去,却都轻飘飘地从掌心溜走,他长声叹息:“当年古战场,今日却何在?再大的功业,再强的英雄,莫非都如这飞花,终究不可挽留么?”

    “终究不可挽留么?”他呼喊的声音向着四荒八合飞去,被遍野的风吹向了触不到的天尽头。

    终究不可挽留么?

    江河滔滔,星斗转换,这天,这地,这世间,这匆匆路人,这个我,这个你,都是飘在时间里的一片飞花,身不由己地被时间带走、沉沦、毁灭,成为过往历史里一个个模糊的符号。甚至,连个痕迹也不曾留下。仿佛挂在屋檐下的一滴水,悄悄落下时,谁能记得那滴水的存在,当它干涸无影,什么都不存在了,你却又该去哪里寻找它?

    终究不可挽留……

    不可挽留的是百转千回的渴望,是生死不能的依恋,是悲,是喜,是苦,是甜,是永不回头的时间,也是我们自己……

    这一刻,他们都没有说话了,旷野风声仿佛战场上的号角,席卷着铺天盖地的英雄气层层叠叠地压下来,晚照的浓烈血色里奔涌出时间深处的悲壮。刹那间,他们仿佛看见了奔腾的战马、视死如归的士兵、猎猎如刀的战旗,那沸腾的战场犹如一幅染了血的画绢,向他们,向这个天地缓慢展开。

    “光武伟业,也成了青史数行墨痕,却不知我辈将于何处投去这一身干系!”刘备怅然若失地说。

    诸葛亮也是一叹:“青史数行姓名,英雄百年辛苦,可叹可惜,却也……”他稍一停顿,掷地有声地说,“可赞!”

    刘备仰望着天空大片涌动的浮云:“不知后世人会怎么评价刘玄德,其英雄乎,枭雄乎,庸人乎,懦夫乎?”他转头凝视着诸葛亮,“又会怎样评价我们?”

    诸葛亮的眸子中灼然有光:“身前担当,生后何惧!”

    “要怎样担当?”刘备轻轻问。

    “所为善者不亏心!”诸葛亮的声音很清很有力量。

    “不亏心……”刘备低低念叨,他若有所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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