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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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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袍人喘一口气,道:“领教了。”

  青牛童子复道:“放眼天下,像姓俞的你这等身手要找也找不出几个,我老人家着实为你可惜,你走吧。”

  红袍人道了声“后见有期”,朝寇中原及陆思一挥手,三人一转身,如飞而去,瞬即拐过山道不见。

  青牛童子喃喃道:“鬼才!……鬼才!……”

  半晌,偏首对俞佑亮道:“日前向你问路,不料你也来到昆仑。”

  俞佑亮道:“小可身受浮云前辈之恩,昆仑有难,方能坐视。”

  青牛童子颔首称许,道:“孩子你也姓俞是不?你爹爹可是俞玄青?”

  俞佑亮惑道:“老前辈又从何得知?”

  青牛童子径道:“这就是了,姓左的老儿要我转告你,尽速到落英塔去!”

  俞佑亮胸口澎湃不止,道:“落英塔?要我去落英塔?”

  青牛童子道:“你就不要再蹉跎了,看到你曾给我指路的份上,我老人家便命青牛驮你一程——”

  俞佑亮心中迟疑不决,青牛童子一笑复道:“且莫小觑了这只青牛,他日夜行走五百里,速度犹在神行骏马之上。”

  俞佑亮望望躺在地上的天机和尚道:“但是天机掌教未生死,还有太平道长那边……”

  青牛童子截口道:“我老人家自会将天机救活,只怕他须落个终生残废了,至于与太平道长对敌的那两个女真人,已叫我打发跑了,我还得上山替天机料理昆仑善后,罢,罢,谁叫当日我为了喜吃素食,在昆仑让浮云招待了半载,安今便为了他的子弟忙得不亦乐乎。”


  俞佑亮心中再无挂虑,逐坐上牛背,临行又回头道:“老前辈上昆仑时请代向颜百波兄招呼一声,就说我有要事待办,未能与他作别,请他包涵则个。”

  青牛童子点头答应,小手一摇,那青牛驮着俞佑亮扬长而去……

  月儿又悄悄升上来了,青牛奔放绝尘地往前疾驰,俞佑亮坐在牛背上,只觉风声斐然,两旁景物晃眼而过,虽乘奔御风,亦不以其速。

  俞佑亮揣摩行程,青牛至少已走了有四五百里之远,此刻正行在一片莽原上,忽见前面树林中火光闪烁,间而传出“劈啦”烧物之声。

  接近丛林时,俞佑亮用力一嗅鼻子,果然闻到了阵阵清香,他暗暗吞了一口唾液,自语道:“我已是几日没有进食了,林内既然有人烤肉,何不进去向他讨点充饥?……”

  遂翻身下地,拍拍牛背道:“青牛,青牛,多谢你载我这一程,咱们异日再见。”

  那青牛“嘎噜”一声,以颇不舍,俞佑亮复道:“回去!回去你的主人那里——”

  他右手在牛首上抚摸一会,那青牛倒是善解人意,昂首又是一声嗥叫,就和俞佑亮互道别意一般,始调转身躯,放足回奔。

  俞佑亮待青牛走得踪影杳然,这才回身向丛林步进。

  林木萧瑟,俞佑亮走过一段小径,蓦地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一小片旷地上,火光熊熊,其上木架交叉,正在烤着兽肉,香甜充鼻而至。

  就在火堆的左侧,坐着一个青衫人,正在翻转支架上的兽肉,背向着俞佑亮,是以无法瞧清他面孔,但自背影观之,俞佑亮已可断定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俞佑亮心道:“此人与我素昧平生,这般鲁莽上去讨食,若为他拒绝,这张脸孔往那里放?……”

  他正踌躇不前,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极为轻微一“沙”“沙”细响,俞佑亮心头—动,连忙藏身在一丛灌木之内。

  响声方起,旋即有一抹黑影自灌木前一闪而过,俞佑亮、暗暗生疑道:“这等荒僻之地也有夜行人活动,真是怪事。”

  思忖间,斗闻右方一个沉着的声音道:“好朋友,你它妈的倒会享福!”

  那青衫人头也不回,喝道:“何人出言不逊?”

  黑暗中那人道:“你也不必不管老子谁,有种的便出来较量。”

  青衫老人霍地直立而起,半斜着身子,俞佑亮自枝叶隙缝中已可瞧见他的侧面,却是一个年纪已达七旬上下的老人。

  那青衫老人道:“朋友你凭什么要和老夫较量?”

  黑暗中那人道:“凭什么?就凭老子这双肉掌。”

  青衫老人皱眉不语,黑暗中那人又道:“他妈的你若惹了老子,便乖乖的跪在地上叩两个响头,老子说不定放你一马……”

  言语甚是尖刻,似乎存心要激那青衫老人之怒。

  青衫老人沉道:“只怕老夫一出手,朋友你就没有命啦!”

  黑暗中那人道:“嘿嘿,这倒不见得。”

  青衫老人道:“老夫已有多年未履中原,不想还有人记得老夫,朋友你等在那里——”

  他未见作势,身影倏地腾空而起,朝发声之处掠去,须忽即没入林中不见。

  俞佑亮瞧得暗暗心惊,忖道:“这老人的身法好生骇人,怕不要又是隐士奇人之流,但他的性情好像相当暴烈……”

  忽然他的沉思被一声轻响打断了,抬眼望去,但见一个矮小汉子,背后掮了个大竹篓,自西方林木里穿出!

  俞佑亮乍见那汉子身后的竹篓,几乎要脱口呼了出来:“百毒教徒,这人是个百毒教徒!”

  那矮小子蹑脚的步至火堆之前,四下张望了一忽,伸手人竹篓中取出一小瓶白色液体,在兽肉上倒了几小滴水!

  然后他匆匆地将小瓶收起,唇角牵动,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又步回林中去了。

  俞佑亮见这汉子的行动好不神秘,脑际疑云顿起,只因此人是百毒教徒,是以他立刻想起两个字——

  “用毒!”

  他知道这推测大约是不会差了,而那百毒教徒在青衫老人离开后,便迅速地自相反的方向走出来,可见至少有两人以上参与了这项行动,一个用计调开老人,另一个则乘机出来下毒!

  “飕”一响,青衫老人自东林掠回火堆旁侧,朗声道:“朋友,你是在与老夫捉迷藏了。”

  林木中没有人答话,老人寒着脸儿复道:“老夫对这儿地形不熟,朋友你若是像龟儿子似的躲藏起来,老夫是难以找到,但你先前无故挑衅,倒是为了何故?”

  两次喝问下来,周遭仍是一片静寂,青衫老人愣立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许是有人在开老夫的玩笑吧……”

  他摇摇头,缓缓步至火堆前,自木架上将兽肉取下,一阵阵肉香迎风四溢,俞佑亮闻着闻着,只觉饥肠又是辘辘作响起来。

  青衫老人道:“好香!好香!不由人食指不动!”

  他耸耸鼻子,用力嗅了两嗅,又道:“尝闻鹿肉最早甜美可口,我运气还算不差,竟能捉到这只肥大的麇鹿……”

  他流利地撕下一块鹿肉,徐徐放到嘴边,俞佑亮在暗处睹状,一颗心子险些跳出腔口,不住的寻思如何向老人示警。

  青衫老人肉方沾唇,忽然又移手拿开,低声道:“还是再烤一会吧,须将肉色烤成焦黄更会好吃。”

  于是又将鹿肉架到火上,在熊熊烈火中烤将起来。

  藏在灌木的俞佑亮早巳将食欲抛开,沉吟道:“百毒教与这老人不知有何瓜葛?竟在鹿肉上下了毒?……”

  这时那沉着的语声再度自东林响起:“好朋友,你对吃食这方面倒是蛮讲究的啊。”

  青衫老人冷冷道:“你也想尝尝肉味么?”

  林木中那人道:“老子向来吃素不吃荤,盛意领了。”

  青衫老人道:“原来你是和尚。”

  林木中那人道:“不是,不是。”

  青衫老人道:“既非和尚那有不吃荤的,看来……”

  话未说完,右掌突地一扬,但闻“轰”声起,十丈之外竟然接续倒下十株巨木,株株齐口而折!

  俞佑亮瞧得目瞪口呆,骇然忖道:“这老人是谁?掌力之强真是不做第二人想了!……”

  巨木倒后,林中那沉着的声音复道:“好朋友,你这一手好生骇人,可惜打错了地方了。”

  青衫老人道:“你要与老夫较量,自信能当得起一掌之袭么?”

  林木中那人道:“不妨试试——”

  青衫老人道:“朋友你何不现身相见?也让老夫瞧瞧是那一位知友故人一再如此相戏啊!”

  林木中那人道:“不忙,待你将鹿肉吃下,填饱肚子,养足精神,咱们再好好打一架吧。”

  青衫老人沉下,说道:“朋友你是故意耍缓兵之计么?”

  林木中那人阴笑道:“嘿嘿,有道是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你快将鹿肉吃了,老子好打发你上路——”

  青衫老人受激不过,一手拿起鹿肉,张口就要吃下,俞佑亮睹状心里一急,顺手折下一段枯枝,屈指弹出!

  “嗤”一声,那截枯枝深深穿入鹿肉之中,居然未能将肉块自老者手上弹掉,俞佑亮不料那老人功力深厚一至于斯,急切间出声喝道:“鹿肉吃不得!”

  喝声甫落,陡觉后背一股寒风袭至,他不假思索,反身便是一掌迎出。

  蓬然一震过,俞佑亮一个立身不稳,蹬地后退踬步,定睛望去,黑暗中偷袭的那人却没有露面。

  俞佑亮见行踪已露,索性自灌木丛中步出,青衫老人冷冷望了他一眼,道:“老夫早知你藏于灌木后面,谁要你多口破坏老夫原订计划?”

  俞佑亮见自己一番善意反而遭到老人奚落一时倒莫明所以,道:“此话从何谈起?”

  青衫老人跌足道:“庸材,老夫岂不知鹿肉有毒,难道还得着你来指示?方才老夫入林之后,早已躲飞暗处将那矮子下毒行径收在眼底了。”

  俞佑亮恍然而悟,暗道:怪不得老人适才一再借故拖延,未将鹿肉吃下,敢情是业已成竹在胸。

  青衫老人喃喃道:“小辈无知……小辈无知……”

  俞佑亮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呐呐不能启口。

  林木中又响起了那道沉着的声音:“姓钱的!你能识破此计,算你厉害。”

  俞佑亮骤然之间,心房鼓鼓而跳,暗呼道:“姓钱?……眼前这老人竟是姓钱……”








          第二十一回

  布衫老者望着黑压压一片的丛林,喝道:“朋友居然知晓老夫之姓,想必专冲着老夫来了?”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道:“没有错。”

  布衫老者略一寻思道:“朋友你与老夫有何过节?”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道:“过节倒谈不上,咱们只是奉命取你性命。”

  布衫老者微怔道:“奉谁之命?”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道:“何用咱们说明?姓钱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布衫老者道:“老夫久未在武林走动,似未尝招怨于谁,居然有人必欲置老夫于死地而后已,这倒奇了。”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道:“他妈的你是故意装蒜,亦或真想不出。”

  布衫老者面色一沉,道:“老夫几时打过诳语?”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道:“你可记得,曾经与你姓钱的在漠北落英塔度过五年岁月的老伙伴吗?”

  布衫老者冲口道:“姓俞的?你说姓俞的就是你的主儿?”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道:“正是俞大先生。”

  布衫老者喃喃道:“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道:“姓钱的你弃约背信,后果如何你必然早经考虑到了。”

  布衫老者道:“笑话!这称得上什么弃约背信?”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道:“你答应俞大先生在七重林拦截青牛童子,结果竟让他顺利通过,安抵昆仑,不是自毁诺言是什么?”

  旁闻的俞佑亮心中忖道:“这钱姓老人就是青牛童子口中所提到姓钱的老朋友了,却不知他与那姓俞的红袍老者有何瓜葛……”

  布衫老者道:“老夫几曾答应过……”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打断道:“可惜你再出口否认也于事无补了。”

  布衫老者大怒道:“朋友你废话讲得太多了,何不现身让老夫见一见?”

  林中那低沉的声音道:“嘿嘿,你既然性急如斯,咱们就让你老见识见识这毒青子——”

  语声甫落,东林中陡然撤出一片黄砂,疾往布衫老者与俞佑亮立身之处罩落。

  一忽里,那片沙已落到两人头上不及五尺之处,俞佑亮瞧得清切,原来竟是漫天难以数计的毒虫,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反观那布衫老者对漫天的毒虫视若无睹,仍静静伫立当地。

  俞佑亮对百毒教伎俩早有领教,情知这一手毒虫飞噬的厉害,万万不能出掌迎拒,急切里出声大喝道:“快!快!快退避——”

  俞佑亮方自放声高喝,忽然一股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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