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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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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天似乎知道白琅在想什么,他低声道:“成为上师的祚器以后,百鬼蛛母纵横天下,再无败绩。”
  衣清明笑嘻嘻地说:“对,蛛母一直是我师兄的榜样来着。”
  夜行天转过头,衣清明立刻收敛了神色。
  几人沿着蛛丝收拢的方向,继续艰难前行。
  夜行天在最前面开路,他方向感很好,直觉准确,反应迅速,可以应付大部分正面袭击。衣清明断后,他机警敏锐,喜欢给白琅找茬,所以能随时留意到她这个薄弱点。白琅和叶墟差不多是被控制在中间的,虽然很安全,但是也难以脱身。
  “我一个人要走倒是不难。”叶墟悄悄传声问,“你呢?”
  白琅没好气地回答:“你自己溜了去茧宫找大梦就行,管我做什么?”
  叶墟一时语塞。
  他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夜行天。那男人举止得体,进退有度,并不像是传闻中的凶神恶鬼,但鬼面遮蔽下的狰狞戾气比他所料想的还更深沉。他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正在积聚恶变,随时可以爆发成灾难。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琅明知有诈,还非要跟天殊宫二人同行。
  白琅见他半天不说话,又道:“太微就在茧宫,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你要走就赶快走吧。”
  叶墟又是一噎:“你也可以入镜离开。”
  白琅摇了摇头:“不能总是逃跑。”
  折流消失,太微赴险,曾经她依靠过的人正在慢慢离开。
  “逃跑”已经不再是明智的选择,她必须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谕主。
  蛛网越来越细密,蛛丝地面软绵绵的,还带有特殊的黏湿感,走起来又恶心又累。不多时,眼前分出两条甬道,下面都垂挂着不少肉瘤似的茧,它们呈蜂巢状堆积,由两条主要甬道连接,最后在看不见的高空交汇,结于蛛母腹下。
  “往哪边走?”衣清明走到前面问夜行天。
  夜行天则看向白琅。
  “不知道。”白琅正低头看镜子,但不管怎么看都是蛛丝和虫眼,仿佛这几十界除了蛛丝就没有其他了。衣清明对她冷嘲热讽,但她就跟没听见似的,不断调整着镜子的方位,希望能窥见茧宫中的景象。
  “随便挑一条路吧。”叶墟皱着眉说,“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儿。”
  白琅抬起头:“兵分两路吧。”
  这个计划很快得到了所有人认同。
  夜行天低声吩咐衣清明:“我跟白琅一起,你看住另一个人。”
  “为什么你跟白琅一起?”衣清明问。
  衣清明有点调笑的意思,但夜行天回答得很严肃:“我对她比较了解,而且行权也更克制她。”
  “但是你喜欢她。”衣清明耿直地说,“我怕你犯错啊。”
  夜行天低头摸了一下面具,声线保持平静:“圣尊已经安排好了,必要时候大自在天会接管我的身体,不要担心。”
  衣清明愈发忧心忡忡:“你现在都不否认你喜欢她了。”
  “你们商量得如何?”白琅突然凑过来,“要不然我跟叶墟一起,你们俩一起吧。”
  “……”衣清明怒视着她,“你做什么梦呢!”
  “我们一起吧。”夜行天直接对白琅说道。
  白琅给叶墟使眼色。
  叶墟自以为领会了她的意思:“哦,那我也跟你们一起。”
  “不是……”白琅拼命朝他摆手。
  最后衣清明单独行动,往左边甬道进去;叶墟、白琅、夜行天三人行动,往右边甬道进去。
  衣清明咬牙切齿,白琅生无可恋。
  他们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进了甬道。
  这个蛛网通道给白琅的感觉十分压抑,它和圣王塔里那个密道构造差不多,没有任何分叉,一路向上,周围也不连通任何白茧。前段路都还安稳平淡,但是很快白琅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小声埋怨叶墟:“你走路不能轻点吗?”
  叶墟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觉得我走路会出声?”
  也对,这家伙是刺客。
  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从哪儿来的?
  “外面。”夜行天往甬道壁上指了指,“有很多。”
  白琅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她极为紧张的时候,正前方蛛丝忽然往里一坍,有什么东西刺了进来,蛛丝很有弹性,它被拉长,紧绷得几近断裂。白琅可以通过凹陷的轮廓看出这是个齿状的东西,很可能是猛兽獠牙。
  “嘶——”
  外面的东西猛然刺了进来,还真是一只獠牙,而且它越坍越下,似乎是在用力撕咬这根通道。
  白琅不敢乱动,她下意识地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然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很可怕的失误。因为夜行天正好回头捂住她的嘴,侧身将她紧按在蛛丝壁上。
  另一只獠牙从她刚才站的地上刺了出来,和前面那根上下咬合,整个通道都是一抖。
  这样的危机关头,白琅脑袋里只有一句话——
  她往夜行天手心舔了一下。
  舔了一下。
  舔了。
  一下。
  周围可能安静了有几百年那么久,白琅终于听见夜行天传声道:“不要说话,妖蛛能分辨声音发出的震动。”
  叶墟被两根獠牙隔在另一头,他隐匿身形的本事十分了得,仅隔着两根牙齿白琅就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白琅试图用幻象遮蔽自己身形,但夜行天取下鬼面覆在她脸上,让人窒息的黑暗扑面而来。她呜咽了一声,试图挣脱面具。
  “别动,这些妖蛛是蛛母的一部分,不殆妖瞳为它们破除真幻之隔。”
  鬼面似乎可以敛息凝神,不过上面附着的煞气让白琅不太舒服。
  过了一小会儿,尖牙抽了出去,蛛网重新被织拢。
  叶墟悄然出现,重新与白琅二人会合,他看见两人的样子不由微怔——白琅用夜行天的面具半遮住脸,夜行天在一旁侧头看她。夜行天的真容从未有人见过,相较起以好容颜闻名十绝境的衣清明,他看起来年纪大些,气质沉稳低郁,但目光阴鸷张狂,眼瞳漆黑,深入皮肉之下的破坏性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让人无法忽视。
  “还你。”白琅慌忙把面具塞回去。
  夜行天接过面具重新戴上,上面附着的陌生气息让他意识到刚才白琅戴着他的面具,呼吸倾吐在面具内侧,与他的呼吸以微妙的方式间接交织在一起。
  他微微握紧手,指套尖端冰冷锐利地擦过刚才白琅舔到的地方。
  烫得惊人。
  周围忽然寂静,也没有人继续往前。
  叶墟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妖蛛的一种。”夜行天轻咳一声,“应该是循着动静过来的,我们踩在蛛网上,每一丝震动都回传给蛛母,她再派出妖蛛探查巡视,这其中要经过很多步骤,所以会比较滞后,不用太担心。”
  “尾大不掉……”白琅若有所思。
  蛛母强则强已,弱点也很明显。她目标太庞大了,反应也比较迟钝,当初洞阴极尊或许可以用天权弥补这点,但栖幽不行。因为栖幽的权也是反应比较滞后的,她和蛛母一样只擅长阵地战,若是准备充分则无人可挡,若是出其不意则难以招架。
  就在白琅思考的时候,一只纸鹤忽然从背后的甬道中飞了出来。
  夜行天伸手抓住纸鹤,纸鹤顺从地摊开展平,上面写了一行大字:“师兄你快来!”
  “衣清明?”叶墟问,“他怎么了?”
  很快又飞来几只纸鹤,白琅跳起来把它们捞住,纸鹤在她手里疯狂挣扎,最后还是屈辱地被展平了。白琅把这几张纸鹤连起来读了一遍:“师兄你快点过来,找到他们关押西王金母的地方了,估计要打起来。”
  看来西王金母这次夺镜未成,反而被俘获了。
  叶墟嗤笑道:“还真能给他碰上?傻人有傻福。”
  “走吧。”夜行天淡然道。
  白琅以为他要去救衣清明,结果他直接往前走了。
  “不用管他。”夜行天漫不经心地说。圣尊没有吩咐过西王金母的事情,所以理论上还是四相八荒镜优先。
  这时候又飞来一只纸鹤,叶墟试图伸手去捞,但没捞着。最后还是白琅抢到了,她将纸鹤展开一读,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找到太微了。”
  不等另外两人说话,她直接转身回跑。
  “等等!”叶墟一边叫她,一边跟了上去。
  夜行天只能也跟上。
  接近甬道中部,外面猛地一晃,天旋地转之感猝然袭来。当白琅紧抓着壁上蛛丝站起来时,甬道已经被一只比房子还大的妖蛛拦腰咬断了。
  外面狂风大作,白琅半条腿都暴露在风中,仅凭几根蛛丝撑住身子。
  这只妖蛛浑身都是黑褐色刚毛,长着像蛇牙一般的长齿,上下一共四个。它换了个角度,朝白琅爬来,白琅这才看见它的背部竟是一张张扭曲的妖鬼面孔,不是画上去的,也不是生来就长成这样,而是像影璧一般不断变换着不同的妖鬼面孔。
  白琅取符咬在口中,一只手拽紧蛛丝,另一只手映镜确定方位。
  “你别乱来啊!”叶墟在后面警告道,从他这角度看来,白琅有半边身子都在蜘蛛嘴里了。
  夜行天未有一言,但指尖已经燎燃烈焰,弓似的黑火逐渐从他掌中成型。
  白琅咬破舌尖,血沾上符纸,被她吹向面前的蜘蛛。
  “清风披林,素云方耀!”她颂咒道。
  妖蛛在蛛母的网中行如闪电,它身形巧妙地避过符纸,直接朝白琅扑来。白琅不惧反笑,符纸从妖蛛身侧穿过,瞬间化风上拂,藤蔓随风势猛涨,一下将妖蛛缚住。
  这时候白琅也大致确定好了镜中方位,她突然松开蛛丝,抓住了妖蛛身上的一根藤蔓。
  妖蛛力气惊人,而且只要立于蛛网之上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取蛛母的力量。很快,它挣脱了符咒,反身跃起,试图甩开身上的白琅。
  白琅再度松手,借力滞空,又咬一符在口中。
  “光谛洞青,玄风通兮!”
  一股青色飓风在她和妖蛛中间爆发,她顺势御剑而起飞向对面衣清明所在的通道,妖蛛被再三推阻,没能紧扣住蛛网,直接从高空坠落。这时候夜行天一箭离弦,穿云而来,在避无可避的妖蛛腹部开了个大洞,黑火猛然升起,将它的残躯吞噬殆尽。
  叶墟试图追着白琅到另一条甬道去,可这时候蛛网又开始恢复了。
  他恼火地用利器将蛛丝划开,但是越划它恢复就越快,白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数不尽的蛛丝之中。
  “见鬼了,这就是她说的见机行事?”叶墟恨恨地把刀子一扔。
  什么鬼见机行事,根本就是见机把他们所有人甩开,自己单独行动。她肯定早就有计划,还在几人面前装来装去,假意妥协,放松他们警惕……哎,女人都是骗子。
  夜行天身法惊人,眨眼就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
  叶墟一咬牙,也化作黑影消失。不过他没办法突破蛛网,必须回到最开始的岔路口重新进衣清明那条,时间耽搁这么久,白琅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早知道就该在她身上留个信物。
  说起信物……
  叶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命契。
  “也不是没有信物啊……”白琅有权附着在他身上。
  他们两人使劲追踪的时候,白琅才刚御剑飞出去一小段路。这里空中都交织着密密麻麻的蛛网,御剑飞不了多远就会被缠住,这还算好的,速度太快,说不定还会被极细的蛛丝拦腰截成两段。
  白琅转而在蛛丝上奔走。
  从底下看起来,两条通道离得不远;但是从上面看起来,两者之间几乎跨了半界。
  怎么走过去都是个问题,更别提避开夜行天、叶墟还有蛛母眼线。
  白琅几乎没有空隙去思考那些,她还在梳理太微的种种奇怪行径。他为什么要抢大梦?又为什么会冲着四相八荒镜去?真的如她和玉剑悬所想,是想夺下镜主圣器,重定四方神台吗?
  这次天殊宫的安排也很异常,偃月似乎很笃定她能顺利出入茧宫,这是为什么?
  白琅艰难地朝着另一条甬道前进,这时候天色忽暗,白茧颜色渐深,最后都像被墨水染了似的变成黑色。一道道青紫色霹雳在漆黑天空中皲裂开,嚣张的闪电光芒将蛛母所在的地方划开一个大口子。这道口子越来越大,天地异相频出,罕见的动荡在几十界之间传播,难以想象的伟力狠狠摇晃一切。
  风雨突至,暴雪凝霜。
  没有一点防备,当白琅回过神来的时候,冰冷的雨水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仰头看天,摸了把脸,这“雨水”是黑红色的,透出颓靡腥香。
  手中的镜面被大雨模糊,白琅不得已召出了白言霜。他白衣赤足,不沾一丝湿气,面色一反常态的沉冷,可是白琅也没能留意到。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琅嬛镜,镜中不受外物所扰,所成之像一如既往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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