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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被一只妖冶难驯的精怪攫住了心脏一般。你不知何时,他就温柔微笑着开杀戒了。
月娘感到不适,过于亲密的举止令她感到排斥。她对太子的喜欢,其实在于同他并肩坐着,悠然看看月亮聊聊天。说到底,太子已经历人事,她却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月娘退了一步,别开头去。她终于敢明确的表露出自己的不悦来。
太子愣住了。
月娘道,“殿下厚爱,是我配不上。”
“你不喜欢我?”
月娘便有片刻的茫然。
太子却仿佛已明白了什么,他便轻蔑的抿唇一笑,替她作答,“看来是喜欢的,但这喜欢有标价。若换不来实打实的富贵,反要你付出些代价,你便不肯给出了。怎么——你还想让我迎娶你为正妻,最好万民称颂,百官跪伏,令你嫡母悔不当初,令你兄姊仰承鼻息吗?你还真是打从骨子里下贱啊。”
月娘眼中泪水涌出来,她退了一步,身上微微的发抖。
她是有过类似的心愿——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为正妻,想要获得身旁人的祝福和赞赏,想要出人头地。她是喜欢过太子,可这喜欢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她便不想再喜欢了。她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在太子的轻蔑、厌弃之下,原本就深埋在心底的自卑、自厌再度苏醒,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殿下既然有答案,何必还要再问。”她已再待不下去了,草草的揽裙行礼,转身飞快的逃走了。
元彻下意识的伸手想拉住她,却最终没有开口挽留。他只冷笑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却说不出嘲讽多些、愤恨多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明天能更新,今天就不保证明天更了……
反正只要说了我八成就会跳票。
简直就跟诅咒似的……
第124章下
月娘绕过月洞门;在芭蕉丛前停下了脚步。
雁卿就站在哪里。她似乎才从讲经阁里出来;还是丫鬟的打扮。显然也听到了月娘和太子的对话;已是满脸怒火。看到月娘就这么落荒而逃,她撸了撸袖子就杀将出去。
月娘已再无力气支撑,便这么蹲下来将头埋进双臂之间;压抑着哭出声来。她从未意识到,太子竟是这么看待她的——哪管他心里对她有半分认可和垂怜;大约也不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可见她的直觉一直都没有错;太子不喜欢她。
偏偏她无法理直气壮的反驳他,自己不是这样的。因为太子分明已将她心底最坏的一面给看透了。她和雁卿不一样,不是什么纯善之人;她会嫉妒、会攀比、会仰慕富贵……她否认不了。
可她并不完全是这样的。
这时她听见雁卿说,“殿下眼里,若有人胆大包天的敢喜欢您;得怎么喜欢才是不下贱法?”
元彻才刚被月娘拒绝了——虽说了许多恶毒话;可确实是月娘先拒绝了他——他心情正当低落、恼羞成怒的时候;闻人质问,只想回一句,“滚”。可那声音干净清澈如黄莺鸣柳,入耳的瞬间已攫住他的心神。
他抬头望过去,便见雁卿徐徐走来。她穿戴得朴素,头上双丫髻,身上粗布衣,可容色明媚,骨秀神清。便如美玉在陋椟之中。元彻先想到的竟是那衣衫粗糙,会不会磨疼她的皮肤。可随即又想到上元夜里她同谢景言对望的目光,想到上巳节的阴差阳错,想到赵家种种不识好歹,心里便又愤恨起来。
他厌恨雁卿每每为了月娘、楼蘩胆大包天的站出来指斥他,从第一次见面她便如此。她总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想不透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情形该讨好什么人。
“与你何干?”他便嘲讽。
雁卿道,“殿下适才盘问的是我自家妹妹。她意有未尽,辞有未达,故而我来替她说完。”
元彻便逼上前,冷笑道,“说的好听,你心里分明就是替她不服气。可我有那句说错了吗?”
雁卿双颊因怒火而微微泛着桃花色,可目光却是冰冷。她与元彻对视,气势不落下乘。她毕竟已不是□□岁无知无畏的幼童,不会肆无忌惮的直言“你哪句都不对”,可语气里的意气却依旧是锋锐的,“殿下没错,这世上本来就只有无欲无求的圣人才配喜欢您。您是天潢贵胄,自然与我们凡人不一样。我们这些下贱的凡人,凡喜欢一个人必想同他终成眷属,凡嫁娶之后必要同他荣辱与共。他富贵便与他共享荣华,他贫贱也同他共同分担。无所谓代价不代价。唯有一件——这一切必得是两厢情愿,才不算自甘下贱。”
“说的好听,不过就是给攀附富贵寻一个动听的借口罢了。否则怎么不见她去喜欢街头乞丐?”
“各人有各人的眼光。”雁卿便道,“是有些人,一旦去了财富地位,其品性修养举着也同街头乞丐相去不远。若会喜欢上这样的人,那么哪天改去喜欢街头乞丐,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可月娘的眼光没这么差。”
“贪图富贵就是贪图富贵,老老实实的承认就有这么难?”
说到这里,雁卿反而有些同情太子了,她望着元彻,“莫非在你心里,一切喜欢你的人,喜欢的都是你富贵权势?”
出乎她的意料,元彻却连想都没想便已点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的目光也尖锐刻薄起来,然而那刀锋一般的光芒背后,却是显而易见的羞恼。雁卿忽就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恶毒的伤害月娘——因为一切喜欢他的人他都不肯信任,他的喜爱里必然缠杂怨恨和鄙视。所以纵然她频频触怒他也没产生真正严重的后果,可月娘只说了一次不,他就发起疯来,非将月娘践踏在脚底不可。
因为月娘喜欢他,那喜欢打开了他的期待,却注定无法满足它。
“一个个就只说得清高罢了,”太子已是彻底被触怒了,“明明喜欢的就是富贵权势,何必非说是喜欢我?又要我喜欢,又要名声、要名分、要权力、要给娘家好处。受一点委屈就忍耐不得,不给她想要的就退缩回避——这世上哪有这么占尽好处,这么便宜的喜欢?敢说喜欢我,就证明给我看啊!被人轻蔑、舍弃家人,没有名分——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也还是顺从喜欢我,我就相信了。”
“真像乞丐啊……”雁卿轻声说道,事情至此她已没什么可恼火的了。因为太子就是这么个人,他压根就没有相信旁人的能力。谁若喜欢他,必先将自己践踏进尘埃里,匍匐如虫豸,才能得到他的信任。可跪着、爬着献上的喜欢,得有多卑贱啊,只怕他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吧。
她是真觉得元彻很可悲。在她的记忆里,当人喜欢另一个人时,无不努力令自己变得更美貌、更聪慧、更讨人喜欢些,因为心里总觉着那个人值得更好的——她对谢景言的喜欢便是这样的。
可元彻却只能接受喜欢他的人因为喜欢而变得卑贱丑陋的模样。
“若真有人能做到,殿下会好好的待她吗?”她终还是有发问。
元彻冷笑道,“若非要说喜欢我,就别抱有任何从我这里得到好处的想法。”
雁卿想了想,才问,“殿下喜欢过什么人吗?”
元彻恼火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愤恨的笑道,“你想知道?”
雁卿倒是一愣——看这情形,元彻竟是真的喜欢过什么人似的。可他这样的人,当真有喜爱旁人的能力?
雁卿其实并不真的关心。她站出来同太子对峙,就只是为了凿开月娘的心结,让她亲耳听一听太子的谬论,好明白她完全不必因为太子的指责而郁结在心——人生天地间,染于声色香味触,若非生而为圣,谁都跳脱不出贪嗔痴念。因喜欢一个人而有的种种愿望,也不外如是。修身养性,不因恶念而起恶意、行恶举,便没什么格外值得羞耻的。
为什么会多问那一句,雁卿自己也不明白。
她便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殿下对自己喜欢的人,又是什么模样。”
元彻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却嗤之以鼻,“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莫非我还得向她证明些什么不成?”
雁卿想了想,便摇头道,“是不必。”此刻讲经阁的钟声也已鸣响起来,想来先生已讲完经义了。雁卿便揽裙向太子行礼告辞,道,“先生在讲经阁,殿下请自便。”
她这般置身事外的态度再度触怒了元彻——她分明就只是跳出来给赵月娘找场子,他耐着性子同她分说。可一旦说到真正干系到他的事了,她便兴致寥寥,甚至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
“原本应该是你——”元彻忽然便想戳破。雁卿疑惑的回过头去,元彻便带了报复般的目光望着她,道,“上巳节那天我想见的人是你。”他说,“你猜为什么会弄错了?因为你的好妹妹心机深沉。她将你的佩玉弄到手,冒充是你,才被带到我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后面的写不顺,等我睡足了调整好状态再写。
感觉太子的戏份砍得有些过头了……在犹豫要不要按照原剧本写。这样的话前面的一些章节可能就要改掉重来了。
第125章终
“佩玉?”
“我喜……我中意的是你;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但她从来都没和你提过——你觉着是为什么?”
雁卿只不解的望着太子;她觉着这个人很不可理喻。她已想到太子所指“佩玉”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分明就是他自己赠给月娘的,可他偏偏就认定是月娘冒充她。难道太子至今还以为,将人诓骗到波斯邸去非礼的行径有多么光明正大。难道就算在被月娘拒绝之后;他依旧觉着月娘就这么稀罕他能给出的富贵,以至于不惜冒名顶替、自毁名节?
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简直就不可救药。
她压根就没把太子那句“我中意的是你”放在心上;当年莫名其妙就成为太子妃的人选;她已领教过皇帝那一家子“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的逻辑。太子对任意一个人说“我中意你”她都不奇怪,横竖他眼中全天下的姑娘都任由他挑拣。何况他示宠于月娘,却娶了谢嘉琳为妃;事后又说“我中意的是你”……谁知道他脑中究竟在想什么啊。
若面前的不是太子,雁卿真想回一句,“您太将自己当一回事了”。
现在雁卿只想尽快离太子远些。
可太子擒住了她的手腕;俯身逼过来;说;“因为她想取代你。”雁卿看他的目光令他感到烦躁,“我喜欢你,而她一直都在算计你。”他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出口,“为什么你就想不明白——我才是你该在意的人!”
雁卿终于忍无可忍,“这么说来,月娘才是你该在意的人。”骨子里的痴性一旦被激发出来,想再平息便没那么容易,“知道什么叫不识好歹吗?井蛙以为天下的水就井里那么多,夏虫自认为时光就只春夏那么长,村夫不知天下有孔子之智伯夷之义,惠子听闻庄子入梁便以为他是为夺相位而来……明明就没多少见识,还爱以己度人,认为自己看透了人性,真不觉着可笑?”
“想必是有那么些人,见着你就要匍匐跪拜,提到你就说圣明仁慈,尽日里等着你赏赐提拔——可你当真以为一切尽如你所看到的吗?你以为他们就真只会跪拜、奉承吗?他们做的事就真只为了你的赏赐提拔?你以为天下除了你,旁人都没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如虫豸般只会追名逐利,取顺其君吗?!”
“月娘没有算计我过,她对你的喜欢也纯粹简单。反倒是‘证明给你看’那一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喜欢一个人,莫非是喜欢他令你众叛亲离、丑态毕出、卑贱穷困吗?必是觉着她哪里美好,令你感到喜悦,才会心生喜欢。乞丐尚且不食嗟来之食,明知他不曾将你当好人看,谁会贱得痴心不改?”
“也别说什么喜欢我——这天下对我好的人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知道人是如何喜爱另一个人的。便如你当初总不忘多赠月娘一捧珍珠,多和她说一句话;便如那么多人里你偏选谢姐姐为妻子,明媒正娶;便如陛下立你为太子,将所有一切都传给你。若喜欢一个人,必会想要对他好。不过,你压根就不将旁人对你的好放在心上,又以为是理所当然,又以为人是有所图谋。”说到这里,雁卿也不由顿了顿,“……想必你也体会不到被人喜欢和喜欢一个人的喜悦吧。”
真可怜——她的目光分明在这么说。
元彻竟一句话也反驳不了,他面红耳赤的瞪着雁卿,只想命人将她逐出去好令她闭嘴。他从未听过这样胆大包天的斥责。可心底又仿佛有中奇异的期待——他想听雁卿说,看她能说出什么令他恍然大悟的言辞来。
结果并没有,他只感到羞恼和震怒。
“那又如何?”他攥紧雁卿的手腕,用几乎将它捏碎的力道,“就算我是孤家寡人,你就能违抗得了吗?”
“嗯,我能。”雁卿目光如火的顶撞回去,“草芥尚且有节,匹夫亦有一怒,你也别欺人太甚了。”
元彻与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