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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七月倚到了软榻的月牙白大引枕上,随手在枕下抽出一本泛黄的书卷来,舒舒服服地读起来。
“为什么?”杏儿是个好奇宝宝。
“不该你问的别多问。”褚七月眼皮子也不掀一下。
杏儿努努嘴,深知小姐脾性有了很大改变,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肖桐归来时,真的以为褚七月会在阿花婆婆家等他,说不清为何会这么自信,兴许是因为很少有女子对自己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他向来是这么自信的,除了洛儿,他没有失落过。
而褚七月竟然先行离去,打发个小丫头来完成他们的交易,这件事无疑让肖桐的内心受了沉重的打击,他又恨又气,却没有表现出来。
杏儿看见他时,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连忙低头看向地面,这才能说出话来,只是一点也不利索。
肖桐目睹了昨晚的事,所以能听得明白,听完后,再不看杏儿一眼,转身跃出院落,消失在杏儿花痴的眼神内。
好个褚七月!
一面佩服她的机智,一面在心中生着莫名其妙的火气,肖桐有些烦躁。
回到钱府,被打发出去调查褚家山庄的暗卫已经回来了。
他走到离肖桐不近不远的地方站住,禀道:“公子,安阳州附近的人手将初步调查结果飞鸽传书过来,这褚家山庄是个贩马的大商户,很有钱,但也非常神秘,具体的还在调查中。”
肖桐“嗯”了一声,打发他离去。
而钱府中,正是午膳时间。
褚七月放下书卷,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坐到了小方桌前。
杏儿从食盒里取出四菜一汤,笑着说:“小姐,今天有你爱吃的红烧肉。”
褚七月眼光倏地就亮了,不要怀疑,她是标准的食肉动物,捧过一旁的小瓷碗,盛了一碗饭,夹起一块肥美多汁的肉块放进嘴里。
杏儿看得瞪大了眼睛:“小姐,你,你吃慢点好不好?”
自从小姐伤重醒来后,就似变了个人,在外还好说,做为她的贴身婢女,感觉最深,也有意为她掩饰着很多。
譬如说,小姐从来食素,突然爱吃肉了,每餐的肉必光。
有时厨房嬷嬷问起来,她都说是小姐赏了自己吃,倒也没引人怀疑,最多,她多看几个轻蔑的白眼罢了。
可是,小姐这吃饭的形象也太太太令她无语了吧。
“这是绿头菜,小姐,你从前最爱吃的,也吃一点吧。”
杏儿知道她现在不大爱吃绿头菜了,但还是习惯地将这菜端了过去。
“杏儿坐下来吃,这绿头菜赏你了。”
褚七月不分尊卑地将她拉着坐了,顺手把那盘绿油油的菜推到她面前,心里只想,从前的褚七月怎么爱吃这么难吃的菜啊!
好在,杏儿的口味也随了主,很爱吃这菜,所以每次都不会浪费。
杏儿已经习惯了主仆一起用餐了,举起筷子夹了一口绿头菜放在碗里,方才吃了一口,豁然放下碗,大声咳了起来,跑到一旁扶墙猛地咳嗽,脸都涨得通红。
“怎么了?”褚七月停止了吃肉,一面拿帕子擦嘴,一面跑了过来。
“辣,辣!”杏儿指着绿头菜,惊骇地说道。
“一定是褚绿荷和褚根娣!”褚七月怒声说出两个人的名字。
记得刚穿越来时,她们也常以取笑自己为娱乐,为了不暴露自己不是褚七月的事实,她都是小心地避开她们的种种招数,却没想到,又来了!
现在的她,反正已经公开挑衅了大夫人的威严,还再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忍受了!
褚七月接过那盘绿头菜,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一翻手腕,便将一盘菜都倒到了窗下。
那两人还以为这是自己最爱吃的菜呢,所以将一瓶辣椒粉全倒在了这盘菜里吧!
果然,对面的房间内,褚绿荷坐在褚根娣床头,两人眼角含笑,意味不明,等着探听消息的丫头来报。
“大小姐,二小姐,那丫头咳了!”丫头进来时眼角都笑出了泪。
褚绿荷却是脸色一沉:“怎么不是褚七月?”
丫环摇头:“七小姐没有中招,将绿头菜就倒在了窗下,我们都瞧见了。”
“怎么可能!”
褚绿荷不相信地呼出声。
“是真的。”丫环也无可奈何。
褚绿荷和褚根娣都是脸色大黑。
之前褚七月避开她们的调弄时,都会装腔作势一番,让她们以为她中了计,所以,听说褚七月没有中招,两人心中都是大不痛快!
褚七月站在窗前,目光冰冷,透着窗缝望向这边的房间,声音带着一分诡异:“两位姐姐,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转身对杏儿道:“去厨房看看大小姐二小姐晚膳都有些什么菜,隐蔽些知道吗?”
杏儿点点头,端起碗碟便去了厨房。
因为是钱府的尊贵客人,钱夫人很是用心,每日膳食都会挑各人喜爱吃的菜买,当然,褚七月是被排除在外的。
她的菜是随便弄的,不过有时也会碰巧有她喜欢的菜而已。
执子之手12
杏儿在褚七月的教授下,颇懂得了些人情世故,学得与厨房里往来频繁,所以,凡是打听什么事,既安全又准确。
不一会儿,她就将消息带了过来:“小姐,大小姐晚上的菜是狗肉,青椒肉丝,西红柿炒蛋,排骨汤。丫”
褚七月听了后,眉角微扬,脸有笑意:“狗肉么?呵呵,我知道了。”
她伸了个懒腰,离开窗台,走到软榻旁坐下抿茶,顺口问道:“姑姑府上可有绿豆?”
杏儿垂手于一旁,闻言点头:“自然是有的,刚来时,钱夫人还熬了绿豆汤呢。”
在这个时代,绿豆没有现代那么普遍,不是你想喝绿豆汤就能喝上的,算是件奢侈的物品了,倒是在褚家山庄时,她们喝绿豆汤的机会更多些。
褚七月嘴角微勾笑意,躺在榻上,一手摇起白底绣团花的扇子,一面喃喃自语道:“这天可真热啊,三伏天气,要是有一碗冰镇的绿豆汤该有多么惬意啊。”
杏儿听了她的话,微蹙眉头:“喝绿豆汤倒不是什么小事,钱夫人家还不至于小气了这样东西,可冰镇的话,有些难呐,小姐,冰库里的冰都不够用。”
褚七月含笑看向她,是啊,钱府没落之后,夏天也不攒冰了,这可是花费财力人力的一项活儿。
“好杏儿,你去街上跑跑,看看哪家卖冰绿豆汤的,告诉你小姐一声。媲”
杏儿知道自家小姐很爱吃食,便一口应了。
褚七月望着高高的悬梁,细细赏那梁柱上雕着的绘纹,心中却乐开了花。
晚上大家吃过饭后,都会不约而同地去正院旁听香水榭品茶纳凉,若是她买来一些冰绿豆汤,在这炎热如火的天气内,众人都消受这冰凉之物,褚绿荷岂有不喝之理?
而狗肉和绿豆汤同食必中毒,钱家大夫查不查得出来她不清楚,但褚家山庄的大夫却是不知情的。
绿豆稀贵,哪有那么多人就凑巧地在吃了狗肉后便喝绿豆汤了呢?
偶乐几次也不足以引起重视。
再说了,谁又会怀疑到她竟然有这样的预谋呢?
杏儿回来后,告诉褚七月,冰镇绿豆汤倒是有一家卖,是肖氏酒楼。
褚七月一骨碌从软榻上爬了起来,那柄团扇也丢在床头,重复道:“肖氏酒楼?那也是肖桐的一个产业吧。”
杏儿怯怯地望着她:“小姐,肖桐是谁?”
褚七月白了她一眼:“公子风流。”
杏儿呆住,张大着嘴合不拢,褚七月紧皱的眉头松开后,重新躺回榻上,杏儿才惊骇地问道:“难道那天穿红衣的公子就是公子风流?”
褚七月弯唇:“你说呢?”
“啊!”杏儿尖叫一声,捂脸后悔去了。
早知道是公子风流,她应该要个签名的啊!
小姐早就告诉过她,遇到偶像可是得要个签名的!
褚七月抽了抽嘴角,她早知道公子风流是杏儿崇拜的人,可她并不想惹那么多麻烦,所以没有告诉杏儿真相,唉呀,自己还是错了,她低估了追星一族的希望啊!
吃过晚饭,天色将冥,却还透着淡淡的天光,钱府陷入一片朦胧的画作之中,几处灯火次第亮起,到了正院附近,更是一路蜿蜒至听香水榭。
一片不大的湖水迎风荡漾,因着天色,看不大清水色,站在八角檐亭边,悠凉的晚风夹杂着水意一阵阵打在脸上,凉冰冰的,很是清爽。
褚七月此刻尚未出发,杏儿刚收了晚膳的碗盘去厨房,她便站在院中等待。
冰镇绿豆汤还要等杏儿出去买,这种天气,若是搁久了,冰镇的味道也就没了。
而此时听香水榭,钱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坐在凉亭内。
钱夫人膝下一个儿子钱有亮,却与父亲出商在外,两个偏房的女儿伴着褚绿荷说话,褚根娣的腿骨接了起来,不能跑步,被扶着过来了。
为什么她忍着腿上的痛也要来呢?因为今晚将有贵客到访。
没错,程府夫人来回访了,程文杰随行。
二夫人岂能失去让女儿出出风头的机会?哪怕只是露个面。
小丫环快步来报程府的马车到了巷子口了,钱夫人大手一挥,带领众人去迎接。
两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钱府门口,程夫人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她没敢就进去,而是瞟了眼后面的马车。
程文杰从马车上跳下来,回身轻唤:“肖兄,下来吧。”
肖桐听说他要去钱府,自然也跟来了,这对于他打探褚家有利无弊。
对于他的身份,程夫人很清楚,所以心中有些畏惧,怕招待不周,又怕自己刻意讨好的行为引起别人的注意,进而使肖桐对他们程家不满,所以一路都郁闷。
肖桐掀开马车的垂帘,身姿优雅地翻了下来,一身大红色的衣衫随风飞起,衫角与三千墨发的发梢相纠缠,越发显得身材笔挺曼妙。
程文杰脸上挂着亲密却又无法掩饰敬畏的笑容,与他并肩走向程夫人。
钱府黑漆漆的大门四周早挂起了如昼的灯笼,伴着欢笑声,一阵香风吹了出来,紧接着,钱家正门处,涌来一群华衣纤裙的女人。
“唉哟程夫人,哪阵风将您给吹来了啊!”钱夫人一脸喜笑迎了出来。
众人一阵寒喧,便往听香水榭走去。
褚绿荷在看到肖桐时,一颗心刹那间跳得飞快,脸颊腾起一片片红云,激动无比。
“表妹。”程文杰见她着红色衣衫,十分亮丽,眼角眉梢都是笑容,毫没在意一旁与他打招呼的褚根娣。
肖桐朝褚绿荷投来淡淡一笑,褚绿荷的心更加跳得快了,她强作镇定,笑着说:“表哥,这位是谁啊,你也不介绍介绍。”
走在前头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听了她的话,也不禁回头看来。
早在刚才,她们都注意到了肖桐,只不过程夫人以淡淡的一句“文杰的朋友”带了过去,她们也不好多加注意,这时光明正大地表现出心中的疑惑来。
肖桐虽是一身红,并没有戴那些璀璨炫目的饰品,但他身上质地轻薄透气,品价上等的绸衫已是不菲,加上那足以倾倒天下的绝色容颜,凌驾于人的气势,真的很难不令这些很少接触京都上层的女人注意到他。
程文杰心中微沉,却笑着拉过肖桐:“这是我在京都结识的兄弟,是位商人。”
听得“商人”两字后,褚绿荷脸上闪过明显的失望,可下一瞬,心情又明媚起来。
商人又怎样,像这般英俊的男人,世间本已少见,一手一足,更是没有半丝铜臭味,反倒透着世家公子的大气,让人看着便身心愉悦。
“公子怎么称呼呢?”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鄙人姓童,贱名不足一提。”
肖桐淡淡一笑。
他以名作姓,随口应了过去,若说姓肖,再配这一身红衫,身份必会被猜出,而他不想引起褚家人的注意力和提防。
大夫人眉头紧蹙,这个童公子气质出尘,连她这个年岁已长的女人都惊艳万分,真的只是从商的吗?
她有些怀疑,进来时,便眼尖地注意到程夫人眼底的微妙,介绍这男人时脸上的表情也很值得推敲,似乎有些恭敬与具意。
能让程夫人如此重视的人,非官即富,若真是富有,那只怕富可倾国了。
钱夫人与程夫人更加熟稔,见了她的表情,也产生了与大夫人一样的想法。
二夫人心中则乐开了花,不时丢给褚根娣眼色,好姑娘,机会不就来了吗?
她扭头再次朝肖桐与程文杰看去,心底也颇是激动,这两人站一起,程少爷居然丝毫也比不上这姓童的公子,而程夫人甘愿让自己儿子的光被旁人遮掩去,可见童公子并不是普通商人。
二夫人眼光也毒辣得很,心中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