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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杯奇谋 [美] 琳恩·索尔兹 乔·摩尔-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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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停下来,惊奇地眨着眼睛,想弄清楚前面是不是海市蜃楼。远处有灯光,不是车灯,而是露营地的电灯。她放下行囊,揉了揉麻木的肩膀和手臂,拿出相机,装上长焦镜头,对准了有灯光的地方。如果那是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的营地或者伊拉克平民的住所,那么身为一个美国女人,她的处境是相当不妙的。
  很多驻巴格达的同事们曾对她讲起关于美国女孩遭蹂躏和强暴的故事……有些男人禽兽不如,像疯狗一样狂暴。
  她透过相机镜头观察着那片营地,没发现那里有武器、军用车或者军用装备。那里的人像在挖什么东西,周围有桶、临时帐篷、桌子和新挖的土堆。这是个考古挖掘队吗?考顿意识到她所处的位置可能是古亚述人的遗址区。她看到几辆旧卡车停在一座破败的石头建筑物旁,一小群男人正在忙活着。
  搭他们的车去边境应该很安全,她想,但马上又犹豫了,值不值得冒这个险呢?最后,她收起相机,向灯光处走去。
  走近挖掘现场。她看到工人们正忙着往卡车上装设备和箱子。伊拉克武装力量和有美国人撑腰的库尔德人之间的零星冲突,已经使这个地区越来越不安全,实在不适合搞考古研究。
  她竖起耳朵听这些人讲话。他们讲土耳其语!不是伊拉克人!一块石头落了地,考顿走进营地,走到其中一个人身前说:“劳驾。”
  那人穿着黑色的衬衫,腋下已经被汗水浸透,寒冷的空气中满是他的汗臭味儿。他盯着考顿看了一会儿,纳闷她是从哪儿蹦出来的。“我不会说英语。”他边说边从手推车上卸下一只箱子,丢到了卡车上。要不是考顿躲得快,就一定会被箱子撞到。
  考顿想与从身边经过的另一个人搭话,结果那人极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一个敦实的男人站在那儿。
  “美国人?”他问。
  “是的。”
  “我是土耳其人。”他笑了笑,小胡子下面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我想搭个顺风车。”她边说边指向北方的边界线。
  他向废墟那边努了努嘴说:“去找阿彻博士商量吧。盖布里尔·阿彻。”
  有人在喊他,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便急忙走开了。
  几个人上了一辆卡车,引擎隆隆作响地发动了,卡车驶上了公路。人们迅速地往剩下的两辆卡车上装东西。想搭车,就得马上找到那个叫阿彻的人,时间不多了。
  考顿借着月光找到了石头建筑物的入口。建筑物的墙壁四周搭起了木头脚手架。考顿弯下腰,从一个拱门穿进了建筑物。
  从人口处向前延伸的狭长通道上悬着一串随风摇晃的灯泡。考顿穿过通道,发现在它的尽头有一段通往地下的台阶。几个装满泥土的桶堆在那儿,工人们显然已经没时间把它们拎出去用筛子查查,里面埋没埋着宝贝。一台汽油发电机在轰轰作响。为地道提供电力。考顿向台阶下面探着身子喊:“喂——阿彻在吗?”地洞里没人作答。“阿彻博士——!”她提高了嗓门儿。
  远处隐约传来另一辆柴油卡车的引擎声,它开走了。只剩一辆车了。
  考顿开始向台阶下摸索。下面传来了墓穴的气息。虽然她只进过一次墓穴,但那种特殊的霉味和石头、泥土混合在一起发出的腐臭味是让人终身难忘的。尽管那时她还是个孩子,但她仍旧清晰地记得父亲入葬时的情景。刺鼻的花香夹杂着防腐剂的味道,还有那冰冷的墓室里散发出的气味,叫人永远不会忘记。
  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小房间,房间的对面有一小段隧道。隧道那边是一间宽敞的内室。考顿看到内室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有点驼背。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卡其布衬衫和一条褪色的牛仔裤。这人一定就是阿彻,因为另一个人皮肤黝黑,看穿戴,是个阿拉伯人。
  考顿一侧身,挤进了隧道。
  地上有风干的尸骨和发光的金属,这里无疑是座古墓,阿彻他们所在的内室应该是这古墓的密室。阿彻手里擎着一个打开的小盒子,他和另一个人目不转睛地往盒子里看。
  突然,阿拉伯人从长袍下拽出一把手枪,把枪口指向阿彻。
  刚走进密室的考顿被吓得呆若木鸡。“把盒子给我!”阿拉伯人大声吆喝着。
  阿彻关上盒盖,向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攥住盒子。他双眼圆睁,惊得面色苍白。“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考顿向后退了一步,碰到了一个松动的木桩。木桩一歪,一些沙土和碎石散落到地上。
  被声响惊动的两个男人同时把头扭向考顿。
  说时迟,那时快。阿彻丢下盒子,冲上去与阿拉伯人夺枪。
  他把阿拉伯人扑倒,两人开始在地上打滚。
  阿拉伯人奋力把枪口对准考古学家的头,阿彻用胳膊肘用力一撞枪口。子弹打偏了。在封闭的密室里。回荡的枪声震耳欲聋。
  转眼间,阿拉伯人把阿彻骑在身下。把枪口奋力指向他的脸颊。老阿彻大喝一声,用膝盖把阿拉伯人顶飞出去,阿拉伯人的头撞到了墙上。阿拉伯人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阿彻也从地上跃起身子。阿拉伯人又举起枪,阿彻一猫腰,向他猛撞过去。
  两个人奋力把枪口扭向对方。
  他们的身体间传出了一声沉闷的枪声。
  魂不附体的考顿屏住呼吸,看着两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密室里死一般沉静,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阿彻抽动了一下,慢慢把阿拉伯人从身上推开。一摊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阿彻的衬衫,阿拉伯人的胸口血流如注。
  阿彻挣扎着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胸口剧烈起伏。他捡起盒子,把它攥在手里。
  干咳了几声后,阿彻站直身子,双眼盯着考顿。他的眼睛一翻,向前踉跄了几步,一头栽到地上。“我的心脏。”他手捂胸口呻吟着。
  考顿扔下行李袋,小心地向阿彻挪着步子。回头看了看身后和身旁那具阿拉伯人的尸体。
  “我该怎么办?”她跪在阿彻身边问,“我这就去喊人。”
  “不。”阿彻抓着她的手,开始咳个不停。考顿把他的头垫在她的大腿上。
  “这盒子。”他说,“拿着这盒子。”他瞥了一眼阿拉伯人的尸体,接着说:“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抢这盒子。”
  “谁?你什么意思?”
  疼痛使阿彻的脸一阵扭曲。他用颤抖的双手把盒子推给考顿。他脸色惨白,嘴唇变得黑紫。“千万别让盒子落到他们手里。”
  “这是什么?”她问。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微弱得几乎听不到。“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马太。”
  “你到底什么意思?”
  阿彻没有作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他示意考顿靠近些,她把耳朵贴向他嘴边。
  她迷惑地摇着头问:“求求你,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让我阻止太阳?黎明?”
  阿彻突然来了精神,他抬起头。大声说:“戈——埃尔——克瑞普!”
  考顿感到一阵眩晕。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太不可思议了。阿彻竟然说出了这种语言,这种语言在考顿还是个婴儿时听过。只有一个人对考顿说过这种语言,那就是她的双胞胎姐姐,那个夭折的双胞胎姐姐。 



第三章 归途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考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但是,阿彻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手从盒子上滑落,头向后仰了下去,胸口停止了起伏。
  阿彻死了。
  地穴里的灯泡串闪了几下,随后便灭了。上面的发电机一定是没油了,考顿心想。她轻轻把阿彻的头从她的腿上挪下来。
  没时间把阿彻的尸体弄出墓穴了,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外面只剩那么一辆卡车了,时间不多了。
  为防止被地上的废弃物绊倒,考顿把那只盒子夹在腋下,伏在地上,凭着感觉朝隧道的出口处爬去。突然,她感觉地面颤了一下,墙壁也随着晃了晃。她吓得双手抱头,跪在那儿蜷作一团,等着棚顶砸下来。灰土夹着砂砾从上面掉下来,散到她的手背和头发上,几块小石子打在她背上。看来,炸弹没有击中墓穴。
  震荡过后,考顿继续往前爬。行李袋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但是在漆黑狭窄的空间里考顿每移动一步都很艰难。
  她用手在地上摸索,突然又把手猛地抽回来。
  她摸到了阿拉伯人的血。
  考顿慌忙用阿拉伯人的裤腿把手上的血抹掉,然后顺着墙摸到了隧道口,她的行李袋就在那儿。她从行李袋里摸出一支带手电的钢笔。
  打开开关后,手电上的灯泡闪了一下就灭了。“妈的!”考顿用力晃了晃手电。灯泡又亮了,但是光线弱得几乎等于没有。
  她用嘴叼着手电,把行李袋里的录像带和杂物倒在地上。
  把阿彻给她的盒子装进袋子。正当她重新整理行李袋时,手电又灭了,她用手四处在地上摸,看看有没有落下东西。
  第二枚炸弹使墓穴又一次剧烈震荡起来,紧接着,第三枚和第四枚炸弹也相继爆炸。考顿看过一些空军战备资料。从爆炸声中判断,这几枚炸弹是从战斗机上投射的超音速炸弹。
  “阿彻!”隧道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喊声,“我们不能再等啦。”那声音顿了顿,“听到了吗,阿彻?我们得走了。”
  “等一下!”考顿边叫边抓起行李袋,站起身。
  她摸着黑跌跌撞撞地摸到了隧道口,当她跑出墓穴时,卡车已经轰鸣着开上了公路。
  “停车!”考顿边跑边喊。
  那个土耳其人从卡车货厢里站起身,冲考顿挥了挥手。
  考顿跑到卡车跟前,把行李袋扔上车。土耳其人接住袋子,伸手把她拉上车。
  “你跑得可真快。”土耳其人说。
  考顿强挤出一丝笑容,猫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阿彻呢?”土耳其人问,颠簸的汽车使他的声音模糊不清。
  苫着卡车货厢的帆布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加上轰鸣的引擎声,人们很难听清对方的话。
  “他死了。心脏病突发。”考顿用手指指胸口说。
  土耳其人摇摇头,把噩耗用土耳其语告诉了坐在他身边的几个人。
  喷气机呼啸着划过漆黑的天际,地平线上升起两个橙色的亮点。考顿忧伤地凝望着天边,等待着美军飞机被导弹击中的惨剧上演。导弹没有击中目标,它们像流星一样被夜幕吞没了。
  卡车向北疾驰,驶向土耳其边境。考顿双臂抱膝缩在角落里,努力回想着墓穴里发生的一切:一个男人为了一只盒子要杀死另一个男人。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呢?阿彻临死前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只有最后那句让她刻骨铭心。阿彻竟然会讲那种语言,那种只有考顿和她那出生时便夭折的双胞胎姐姐才会说的语言。

  考顿被嘈杂声惊醒。阿拉伯的太阳高高地挂在早雾迷茫的天上,考顿从床铺上坐起来,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土耳其的考古队员们像搬家的蚂蚁一样从卡车的后货厢里爬出来。考顿坐直了身子,四下看了看。
  人们蜂拥在公路上,向起伏的群山里行进。四周的山谷中,不断有人流加入到队伍中。考顿意识到,大批的难民正赶在开战前撤离家园。女人们或把吃奶的孩子揽在乳头前,或像背口袋一样把孩子扛在肩上,手里牵着稍大一点的孩子,像潮水一样从考顿的卡车边经过。考顿注视着那一张张充满困惑的脸,美国人应该好好看看这些面孔。
  考顿拎起行李袋,跳下车。她绕到卡车的另一边,看到好多车在路上排起了长龙,发动机早已熄火,车上的铺位已经空了。考顿知道,她已经到了土耳其边境,也许这里是扎库地区。
  前面有一道铁丝网拦起的屏障,人们必须从一道狭窄的安检口通过,安检口旁停着装甲车和坦克。几百个荷枪实弹的土耳其士兵将难民引向安检口,在通关前接受询问和证件核查。
  考顿抱着行李袋,随着人流向安检点移动。临近安检口时,她从行李袋里掏出了护照和记者证。“我是美国记者。”她把证件递过去后大声说。刚过安检口,考顿就立刻拿出相机,拍了几张难民过境的照片。这些黑白特写画面有的描绘的是难民的面部表情,有的展现的是孩子们大大的眼睛,有的体现的则是母亲牵着孩子逃亡的场景。考顿在脑海里默默揣摩着这些定格画面在纪录片中的剪辑方式。不用背景乐,也不用旁白,只要把这些苍白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面孔穿插在活动的影像中,就自然会制作出一个足够震撼而感人的纪录片结尾。
  一个年轻的土耳其士兵向考顿挥挥手说:“美国人,过来,到这儿来。”他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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