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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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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人的身份不一样,他们的安危,可以说直接关系到南荣与北勐的关系,萧乾不可能轻易动他们,所以一切都没有明朗之前,带着他们完全就是累赘,还得自找罪受……大概扎布日也深知这一点,路上,他坐在简陋的囚车里,听着车轮扎在雪上的“吱吱”声,时不时就拔高嗓子大声叫骂萧乾。
  隔一会儿,不见萧乾理会他,他又高声呼喊塔塔敏。
  男子浑厚、悲凉的声音,响在呼呼的冷风里,让人不免扼腕而叹。
  塔塔敏就坐在墨九后面的一辆马车里。
  可不论扎布日如何发疯般呼唤,那辆马车始终静悄悄的,半点声息都无。
  于是,似乎天地间,就只有扎布日一个人的闲愁。
  他与塔塔敏的关系,不论塔塔敏表不表态,营里上下都基本知道了。
  墨九其实一直为塔塔敏不值得。
  扎布日这个男人,或许是爱她的。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爱自己的女人,去对待自己所爱的女人。
  这样一份有违世俗的情感,需要太多的勇气去面对。扎布日是男人,外界对他的说辞或许会温和一点,但却足够毁去塔塔敏所有的声誉。扎布日如果深爱塔塔敏,就不该未经她的同意,就把事情到处宣扬,让她从此往后,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虽然塔塔敏从头到尾没有表现什么,可墨九却感受得到,她在意,她很在意。
  这本来就是一件丢脸的事,她是一个骄傲的公主,如何面对得了?
  “唉!遇人不淑啦!”
  听她叹息,玫儿就紧张,“姑娘,怎么了?哪里不熟?”
  “没。没有……”墨九眼珠子斜了斜,扶着额头吩咐:“玫儿,帮我把那本《汴京志》拿来。”
  这本书是萧乾在临行前给她的,以便她在路上看着解闷。
  书上没有标注作者,墨九不晓得是哪个人写的,但甚是佩服。书里有汴京的风土人情,有各种各样的美食,一样一样,写得莫不详尽。一路上,墨九边翻书页边咽口水,嘴里念叨着那些吃的,肚子“咕咕”直叫,这让她不免怀疑,自个儿会不会中了萧六郎的招儿——难道是那厮为了和好,故意拿美食来诱惑她?
  “只要能给我吃,诱惑就诱惑吧,姑娘生受了他!”
  她严肃点头的样子,把玫儿笑得不行,“姑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吃货。”
  墨九不温不火地撩她一眼,丝毫不以为耻,“我要把吃当成毕生的追求,你呀,不懂!”
  于是,前往汴京城的一段路,她都是在幻想美食中度过的。
  可她没有想到,垂涎了许久的汴京城果然没有负她,正准备着一个大礼等着她……
  敞开的大门,夯实的城墙,刚刚经过战争洗礼的古朴城池,在天雪下,有一种沧桑的美感。可空气里除了还未散尽的硝烟味儿,似乎还隐隐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儿。
  墨九不由蹙了蹙眉头,玫儿也拿帕子捂了捂口鼻。
  隔着一个帘子,马车里鸦雀无声。墨九安静地倾听着。
  她听见了车轮子“咔咔”驶在城门的青砖石上,也听见了马车入城之后,那一扇厚重的城门“哐当”一声紧紧合上。
  然而,前来迎接他们的并不是热情的迟重,而是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
  “诸位听令,紧闭城门,抓捕南荣叛徒萧乾!”
  “哪个敢!”不待墨九打帘子来看,一个黑幽幽的身影便如同疾风一般,凶悍地掠过去,死死扣住了对方领头那人的脖子。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架在那人脖子上,然后扼住他翻了个身,对着他身后大批跟来的兵卒低吼,“退下!全都给老子退下去!”
  冷冷一哼,他又低斥道:“邓鹏飞狗胆包天,竟然胡说八道!你们都不认识萧使君了吗?”
  那个野兽一般暴走而起的影子,正是萧乾的暗卫孙走南。
  实说,这是墨九第一次见到萧乾的暗卫骇人的武力,也是第一次见到不嬉皮笑脸的孙走南。
  手脚确实够快!如果他要杀人,邓鹏飞可能在刚才那一瞬间,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被扼住的人,也正是她的老熟人,骠骑营的昭武校尉邓鹏飞。
  这货原本是萧乾的老部下,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不见,上来就敢拿萧乾,显然不会是自己的主意。
  墨九静静看着邓鹏飞背后,那一片似惊似疑的禁军,紧紧抿住了嘴唇。
  难道彭欣说的“不好的事情”,就是指这一出?
  慢慢凝目,她望向萧乾,心里略略忐忑。
  马背上的萧乾,没有说话,安静地端坐着,他勒着马缰绳,冷冷扫视那些麾下将士,一动也不动。
  “萧使君……”
  “是萧使君啊!”
  “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姓邓的已经升任将军了?墨九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却见萧乾也冷冷一笑。
  城门处聚集了许多久,显然邓鹏飞是有备而来,专门对付萧乾的。可也有一些人对萧乾有敬畏,不太敢相信似的,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才敢行动。不过,城门处更多的禁军都是邓鹏飞的人,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受制于走南的邓鹏飞,一时间,刀枪霍霍,却不知如何是好。
  静寂一瞬,北风呼啸而过。
  很快,风中便传来邓鹏飞挣扎着嘶吼的声音。
  “兄弟们,听,听我说……这个萧乾,已不再是南荣的枢密使,也不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他是北勐大汗的亲外孙,是北勐的世子爷,你们不要被他骗了,你们以为他会一心为了南荣征战吗?兄弟们……兄弟们醒醒啊!珒国一亡,北勐眼看就要对付我南荣了,有此子在,南荣何以为安?”
  “住嘴!”孙走南手上的利刃划破了邓鹏飞的脖子,“再吼老子宰了你!”
  邓鹏飞脖子吃痛,鲜血淌在了胸前的甲胄上,他瞳孔一缩,眼里微微露出一丝悚意。可事关重大,他也是一个有点血性的男人,只顿了一下,又扯开嗓门儿大声喊叫起来。内容无非就是萧乾北勐世子的身份,还说陛下已经下旨逮捕萧乾,要把他押解回临安审讯……
  孙走南气得够呛,但萧乾没有下令,他不便下手。
  风雪中的萧乾,冷冷坐于马上,始终未语,头顶的红缨,被寒风刮得仿若一抹飞扬的鲜血。
  见状,人群里有人窃窃,也有更多的人,慢慢上前,把萧乾一行围在中间。
  “萧使君,先放下邓将军!”一个校尉大着胆子,与萧乾讲条件,“不要逼我们动手!”
  萧乾下巴一抬,望向那群人,危险的眸子眯了眯,答非所问:“迟重呢?让迟重出来见我!”
  几名将士微微垂头,似不敢吭声。邓鹏飞却是哼了一声,“迟将军如何肯见你这乱臣贼子?”
  “他不肯见我?”萧乾又点点头,声音悠然,“也好。”
  后面两个字,他说得极淡,除了墨九几乎没有人听见。
  可她分明听出一点他松了一口气似的无奈。
  不管迟重是为了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他选择保全自己,都是人之常情。
  每个人的性命都很贵重,每个人都有家小,没有人应该为了别人去死。更何况,迟重是南荣人,是血性男儿,若知萧乾身份,没有亲自缉拿,而是回避,想来内心已是挣扎不已了……
  “邓鹏飞!”萧乾一字一顿,目光冷冷剜向他,“我且问你,朝廷旨意何在?”
  “这……”邓鹏飞被走南压得脖子都抬不起来,弱弱地抬头看了萧乾一眼,目光有些畏惧,又赶紧低下头,“末将是得的临安口谕,务必在使君入汴京城时,捉拿于你。圣旨……圣旨应当还在赶来的路上,风雪甚大,没有那么快。”
  冷不丁的,墨九突然有些想笑。
  是谁要拿下萧乾?是东寂吗?她不敢确实。可这一步棋,确是算得精啦!
  先是迟重来信,让萧乾入汴京城整肃兵马,合情合理。
  那么,汴京城肯定不宜大军入住,萧乾一定会把大军留在涧水河。
  这样一来,孤身入城的萧乾,自然逃不脱邓鹏飞的围捕。
  而且,不管有没有圣旨,邓鹏飞要出手抓萧乾,都只有这么一个萧乾疏于防范的机会。
  一旦错过,也许往后再无时机……
  望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南荣兵马,墨九心里掠过一抹悲哀,很快就揣上了一只“怦怦”直跳的小兔子。
  从禁军士兵的犹豫的神色来看,他们目前形势,着实危险。
  事实上,不管萧乾与南荣哪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对上,这些人也许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支持萧乾。然而,萧乾的身份不同,一旦他被认定是北勐世子爷。那么,在一个崇尚忠君爱国的时代,哪怕这些士兵都曾经与他一起餐风宿露,一起出生入死,他们也将会绝决的选择该选的阵营。
  国之大事,重于性命。
  如此一来,萧乾除了几个贴身侍卫,将再无他人可用。
  而北勐虽然有二十万骑兵驻扎在汴京城外,却不知敌友……
  这种焦心灼肺的感觉,墨九第一次感受。因为不止干系她自己,还干系萧乾……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那么在意他的安危,比之美食……更甚!
  就在这候,城门突然再一次“哐哐”开启,门口迎着风雪疾快的闯入一人一马。
  那人手臂高扬,熟悉的声音落入墨九的耳朵,凉却的是寸寸的血液。
  “圣旨到——”
  

坑深185米 美丽的误会

  在场的禁军顿时凉了身子,有一些人庆幸自己胆小,之前没有去动他,侥幸得活一命。し而那些邓鹏飞的部众们,一听他这句话,面色一白,面面相觑不已。他们深知萧乾为了“杀鸡儆猴”,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束手就擒
  他一个“杀”字,就将有无数的人头落地,而且无须向临安请示。
  这便是“一人独断”的可怕之处了。
  “来人啦!”萧乾冷冷一哼,打断了他,目光刀子似的剜过去,在邓鹏飞畏惧中带了一丝哀求的目光注视下,慢慢开口,“把阵前闹事、图谋不轨的昭武将军邓鹏飞及其同伙一并押送汴京大牢,隔日处斩,以儆效尤……”
  “萧使君,萧使君,你听末将一言,此中定有误会!末将与使君并无私仇……”
  涣散的目光怔忡一瞬,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仰头,巴巴看向萧乾。
  好不容易提升到了将军,原本以为捉了萧乾,立得大功,从此将要飞黄腾达,怎会是如此结局?
  想到自己的命运,邓鹏飞膝盖一软,“嗵”一声软跌在雪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和不甘心。
  论职务,辜二远远高于邓鹏飞。论与皇帝的亲近程度,像邓鹏飞这种刚刚提拔上来的将军,见到皇帝的机会都屈指可数,又怎敢随便质疑皇帝身边的红人辜二所说的话?更何况,辜二手上拿着的可是皇帝圣旨,那个东西又哪里做得了假?
  辜二冷笑一声,“邓将军的意思,你没有弄错,错的人是我?”
  “不——不可能的,辜将军,末将亲听宫里李公公传来的口谕,怎会弄错?”
  邓鹏飞在走南的压抑下,身子挣扎着,双目圆瞪,几乎不可置信地望向辜二。
  当初这句话就曾经让无数朝臣反对,闹得人心惶惶,如今宋熹旧事再提,让在场的无数人都松了一口气,当然,不包括邓鹏飞和他那一些下属部众。
  一人独断……
  一人独断?
  又是一阵谢恩声响过耳际,墨九抿紧嘴巴抬头,看辜二不慌不忙地合拢圣旨,将头盔取下,抱在胳膊窝儿,又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冷冷道:“陛下另有口谕——将在外,事易变,但朕初衷不改。当日旨意,一如既往有效,军务大事皆由萧使君一人独断。”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主隆恩!”
  如果东寂真的敕令逮捕他,那才真的把他永远地推向了北勐一方。
  甚至墨九都在怀疑……从小生长在南荣的萧乾,内心不仅犹豫,还有可能更偏向于南荣。南荣不仅有他的父系亲属,还有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他怎么会轻易弃之不顾?
  毕竟萧乾还没有反,更没有明确表示要随北勐而弃南荣。
  这样的圣旨,才像是东寂……她对他的个性,还是了解的,屠戮肯定非他本意。
  随着他浑厚的声音直入天际,墨九悬着的心终于一点点放下。
  每一个字,辜二都读得非常清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枢密使萧乾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率北征军于至化三十一年奉敕荡寇,北上抗珒,收复均州、金州、唐州、蔡州、颖州等淮水一线城池,尔后从汉水渡江,在临兆大破珒兵,于汴京府力抗珒国三皇子完颜修,令珒国皇帝完颜叙自刎,珒国灭亡,历时仅短短数月……萧乾功绩昭昭,当千秋以讼,朕亦铭感五内。此旨,令萧乾大军于汴京府稍做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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