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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娴公主的声音很低,那每一句话都仿佛敲击在她心坎上一样,赫连云丽破灭的希望又在慢慢的聚拢。
打落尘埃,再给他飞黄腾达的机会,到时候一样是从前的条件,但却会被感激一辈子。
不得不佩服她这个皇姐,赫连云丽没有想到,多么那个浊世独留的儒雅公子,最后也躲不过这一个局。
“姐姐,这……可行吗?”赫连云丽小心翼翼的问,“你不怕被发现,当初动过的手脚?”
“呲!他永远不会发现的。永远……”慧娴公主信心十足,当初人是靖国公府的人逼走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我……”
赫连云丽紧张的咬唇,端木青和凌子言不一样,手握重权的人,父皇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皇妹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慧娴公主审视着赫连云丽,这宫里不存在秘密,只要发生的事情,不消一刻,宫里的贵人们,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赫连云丽问。
“端木将军,放弃了兵权,自请卸去大将军一职,要卸甲归田了……”
“什么?!”
赫连云丽一急,猛的站起来,要不是慧娴公主眼疾手快把她按住,面前的案几都要给她带翻了。
“妹妹别急!这事你听我说,它未必是坏事……”
慧娴公主凑近赫连云丽的耳边轻声轻语地说着,不一会儿赫连云丽震惊的神情,便慢慢地收敛了,捏着帕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可行吗?
应该可行的,凌子言那样孤高的一个人,还不是一样败在了权势之下。
这边的动静不大,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
凌子言从进宫里来后,就没有和别人说过话,对上来攀谈的人,也是视而不见。
他不耻于拜倒在权势下的人,现如今自己也变成了一份子,没有人敢当面笑话他,但是他感觉所有人的笑容背后都别有深意。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右上角的那个明艳女人,若不是她请旨下嫁,那么他和瑾俞的婚事,不会那么快的解除。
瑾俞也不会那么快嫁给木子,而端木青摇身一变,变成了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第八百七十九章只要端木青
凌子言连瑾俞的婚礼都没有去,提前了三天便收拾了一番,匆匆的逃离柳镇。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被赐婚的女人是公主,求了皇帝的圣旨,得了天大的恩典,靖国公府拒绝不了这样的皇恩,而他也同样拒绝不了这一个最快,最光明正大回京的机会。
但他心里说不出的怨恨,就像被人拿来换取荣华富贵的女子一样,现在他也变成那么一个货色。
凌子言扫了一眼对面窃窃私语的两个女人,一样的被赐婚,他接受了,端木青呢?
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横扫了敌军千军万马,能抗拒过天子吗?
凌子言即期待端木青抗旨成功,又期盼他也和自己一样无能为力屈从,这样,两个人才公平……
赫连云丽没有无措多久,皇帝就派了内侍请她过去。
宫宴迟迟不开席,皇帝也一直没有露面,但没有人敢置喙,只还是吃吃喝喝,看看那献舞献唱的歌舞姬,也不难熬。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安!”
“明珠,起来吧!”
“谢父皇。”赫连云丽乖乖巧巧的起身,静静地站在那里侯着。
“寡人要给你赐婚的事,你也知道了,但是眼下……”
“儿臣但凭父皇做主。”赫连云丽,还是温温柔柔的道。
“唉!怪只怪那端木青不识好歹。”皇帝看着最懂事的女儿,气愤的道,“明珠别怕,父皇一定给你再找一个更好的!比那端木青强百倍,万倍!”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赫连云丽抬头认真的看着皇帝,不卑不亢,温柔中透着刚烈。
“说。”
“儿臣只要端木青!父皇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儿臣自己去争取?”
皇帝看着突然变样的女儿,缓缓点点头。
“寡人,允了!”
……
瑾俞自从端木青离开后,便一直忐忑不安,心里不想让端木青为难。
但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总要有挑破的时候,不能一直躲躲藏藏吧?
“少奶奶,这就要到亥时了,你要不回里间等少爷吧?”
画眉知道端木青是进宫去了,那夜宴听母亲说,都要子也过后才会散,官居一品以上当然官员和皇亲国戚,还得留在宫里,到第二天和皇上一起开坛祭天祈福后,才能回来。
少奶奶要坐在这凉嗖嗖的外室等一夜,那可不好。
“把这些书搬去里间的榻上,我抄几张就睡。”
指着茶几上的竹简说完,瑾俞自顾自的进了内室,心里莫名的烦躁,担忧。
画眉的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就给瑾俞把东西摆在了榻上。
瑾俞让她去点了醒神香,自己研墨提笔写字。
这边端木青出了宫门,一上马车,在行驶中就把铠甲脱了,换上了普通的便服,摩挲着熟悉的冰凉,每一块铁片的纹路都是记忆里的触感,跟着他八年的铠甲,变的是大小和分量,不变的是英勇善战。
“好好的收起来吧!”
“小的明白。”
对着车外说了一句,吴明朗声应下了,车里的人看不见车外人的表情,一贯古板的脸上,这会儿已经是满脸的悲痛。
跟着主子十几年了,上阵杀敌也八年,主子的壮志凌云他知道,主子的艰难困苦也知道,但没有想到,最后会是现在这个下场。
哪个英雄豪杰,会不希望驰骋疆场的快意,不是被逼无奈,谁又会把生死与共的兄弟们,都安排出去,只余自己孑然一身。
“属下久候将军多时了!”
出了皇宫界内,一队十余人齐齐侯在路边,看见挂着灯笼上端木字样的马车过来,出声拦了下来。
“贺宇?”
端木青撩起车帘,便看见以贺宇为首的是个副将和参将都在外头。
“我等……是来和将军喝酒的。”贺宇红了眼眶,道。
“胡闹!皇宫禁地,谁让你们等着此处了?是活得不耐烦,皮痒了吧?”端木青厉声呵斥道。
无故靠近皇宫,都按乱党处置,这些人个个五大三粗的,之前没有被带走,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卑职知道了。”贺宇摸摸鼻子,被骂一顿反而把那股哀伤骂没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当下便开了颜,“那将军喝不喝酒啊?大家都来了,就等您了!”
还能不喝吗?
半路上来拦人,他不去也不行,况且从今以后,想要再聚,难了。
“喝!”
从戌时到亥时两个时辰,二十几个汉子,酒坛喝了一地。
一开始还能欢声笑语,等到酒意上来后,不胜酒力的,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了。
大家都知道大将军不做将军了,交了兵权,无疑是老虎剃了牙,昔日的雄狮,往后会是什么下场?
不得而知。
只余满腹的悲切,壮志未酬,怎奈良弓已藏。
端木青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镇定,除了酒意上脸外,一直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默默看着他的手足痛哭流涕。
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是我对不住大家了,这时候抛下你们。往后各自保重,年年都有机会喝酒。”
拎起一个酒坛,端木青仰头直往嘴里灌,一直到最后一滴酒水落尽嘴里,抬袖一抹,空空的酒坛以落地,人也抬脚离开了。
本就不善言辞的人,刚刚那算是对下属说的最柔情的一句话了。
一屋子东倒西歪的醉汉,在那道高大的身影出去后,皆是红了眼眶。
沙场上有大将军,不管多难得战役都有了把握,每次军饷推迟,都是大将军自己拿自己的银子补上。
胸怀坦荡装的都是子民的安危,英勇不暴虐,不滥杀无辜,也不抢占属下的功劳,这样的将军哪里去找?
“我都替将军不值啊!”高大的汉子抹了把泪,瘫坐在椅子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上位者还能做一些不让人心寒的事情吗?
“闭嘴!少在外面胡言乱语,将军是功成身退。”贺宇清醒一点,连忙呵斥住。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不必赘诉。
“喝酒喝酒!今晚大年夜,不醉不归……”
把身后最亲密的兄弟都留下,端木青一直挺直的背脊都没有弯过,那几坛子酒喝进肚子里去,好像没有任何作用了似得。
☆、第八百八十章醉了醉了
等到酒楼门口,吴明要来扶他上马车,被端木青挥手拒绝了。
稳了稳神他还能若无其事的上了马车,等坐下后,端木青才长吁了一口气,满腹的心思涌上心头,这才显出几分醉态来。
半个月为限,那只不过是皇帝用这时间来另做打算,好把兵权收回做得冠冕堂皇一些罢了。
不论半个月,还是半年,没有什么区别,往后余生,他只要守着娇妻,护着家人过就行了。
毕竟实实在在喝了好几坛子的酒,等小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南街的院落,端木青已经醉了过去。
好在他酒品不错,喝醉了也只是蒙头就睡,吴明搀着他下马车的时候,他还有点意识,朦朦胧胧中看见瑾俞,绷紧的弦立马松泛了。
“这是喝醉了吗?”
瑾俞听到动静迎出来,还没有走近,一股很大的酒劲扑鼻而来,就和她酿的酒坛子打开一样的味道,那么重。
“少奶奶,主子和几位朋友聚了一场,一时高兴就喝多了。”吴明架着端木青,向瑾俞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那赶紧给扶屋里去,我煮点解酒茶。”
应酬喝醉也属正常,这也不是瑾俞第一次见端木青喝成这酩酊大醉了。
和吴明一起架进屋里,调了一大碗的蜂蜜水给端木青灌下去,让似乎清醒了一些,晕晕乎乎的爬起来,就要解腰带。
屋里吴明和画眉都在,把瑾俞给气得扔下他,让吴明带他去恭房。
再次出来的时候,又迷糊上了,好在吴明也有一把好力气,端木青那大个子他也能给搬回内室去。
接下来为了冲淡他胃里的酒液,瑾俞就给他拼命喝蜂蜜水,来来回回去了四五趟恭房后,脸色没有那么红,呼吸没有那么重后,瑾俞才不再给他喝水。
“好了。你们回去吧!就让他接着睡就行。”
“小的就侯在偏房里,少奶奶有需要,就喊我。”
吴明不敢这样出去,偷偷看了一眼少奶奶才主子一半的体格,这身板有事都挪不动人。
“不用啊!实在不行我可以背他去,又不是没有背过。”
画眉送来了热水,瑾俞给端木青擦脸,擦手,随口就回了一句,把吴明给惊呆了。
两个人这么大的体格差距,少奶奶居然说背过主子,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
“你不相信是吧?当初你主子身上有伤,我家漏水,没办法只能背他挪动了。”
对于自己家从前的窘迫,瑾俞也不避讳,那是她和端木青最宝贵的一段时光。
相辅相成,全心全意无条件的信任,也是爱的开始。
“吴明,你退下……”
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之前还浑浑噩噩的端木青,睁着黑亮的眼睛一直瞅着瑾俞,被瑾俞握住擦的手,紧紧扣住瑾俞,丝毫不动。
“遵命!”
吴明恭敬的退了出去,顺带把杵在一旁傻里傻气的画眉也给带走了,带上房门后,两人默契的一个守在偏房,一个指指院门,示意有事就喊他。
“难受吗?”
瑾俞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摸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热。
“没事。就是高兴,多喝了几坛子……”
“几坛子?”
“大家都是粗人,自然就是用坛子喝的。”
端木青扶额,自己在瑾俞面前,看来是说不了谎了,不自觉就全盘托出。
“就你那点酒量,看把你能的。怪不得醉成这样。”
瑾俞把手抽回来,抱着木盆就出去了,不自量力,还以为自己是酒仙呢!
端木青也不急,自己坐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去了恭房,虽然之前有点断片,但瑾俞担心自己的模样,他还是记得的,不怕她不回来睡。
本来就是大年夜,大厨房的火一直都留着,瑾俞趁机过去煮了一碗饺子回来,端木青也正好摇摇晃晃的甩着手里的水,大冬天的就一件里衣,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等她。
“你干嘛啊?天寒地冻的,不多穿点衣服出来。”
瑾俞提着食盒快走了几步,到了房门口推他进屋。
“有点热了,我就出来凉凉。”
“凉你个大头鬼!你个大傻子!还不给我进去!”
瑾俞忍不住骂他,就没有见过怎么能折腾的。
月亮门处探头探脑的吴明,飞快的缩回去了,主子被骂,他可不敢看热闹,只能说少奶奶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