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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停笔。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就会是一张石桌,一个托腮思量的女子半依在石桌前,微扬着嘴角在等着桌上氤氲水汽里翻滚的果茶出锅。
这个场景他最近一直在重复的画,以至于现在抬笔落下就是这样熟稔的景像了。
“顾笙呢?回来没有?”
凌子言皱眉看了一会儿画纸,头也不抬的问伺立在一旁的顾大。
“主子让顾笙去帮忙找木子公子,大概没有这么早回来。”
凌子言眉头微蹙,本来已经闹了瑾俞那善变的性格,可真的要开口让人别找木子,他又做不到。
“你去问问,刚刚那边都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瑾俞之前过来的方向,凌子言有些不自在的吩咐顾大。
“小的这就去!”
顾大二话不说就出去了,一会儿新来的阿一就上来了,没有顾大的圆滑精明,但人也机灵,伺候人也算尽心。
手里的毛笔拿着太久,久到那墨水汇聚成墨珠,一下砸在纸上,恍若一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
树欲静风不止,身由心动,哪里是说不理就不理的。
也就那么刹那,凌子言发现自己居然想通了,本就和自己没有什么的人,木子离开,瑾俞伤心欲绝他看着心里不舒服,这会儿恢复如常,怎么又不舒服了,真是怪异。
顺手在那纸上添了几笔,磐石,花草就错落在了屹立的枣树下。
看吧!
就是换一个景致出来,也不显突兀,一样的合乎时宜。
“主子!”
顾大只去了一会儿,便匆匆忙忙的回来了,话音里难掩饰的兴奋。
“说。”
凌子言淡淡的看了一眼顾大,就那一眼便让顾大收起了刚刚出去一趟探得的八卦,那本不是好事,自己这般兴高采烈的模样,可不妥。
“刚刚小的去了一趟临时衙门,那里今天捞了一具男人的尸体上来,听说常年跑镖的,人都泡涨了。据说他家里五口,前日一夜毙命,大家都在猜测那男人是想不开跳河了。”
凌子言的笔顿了顿,心头有点乱,好像有什么被他参透了,但想要抓住重要点又不知从何想起。
“我知道了,让阿一在这里伺候,你下去照顾生意吧!”
“是。”
打发了顾大,凌子言重新拿了一张纸出来,这回不是画画,而是写下了几个字。
镖局,镖师,落水,木子的下落不明……
看似毫无关联,但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凌子言看着那些字,在最上方又添了几个字,还没有写完就已经遍体生寒。
快速的把刚刚写的字迹涂掉,直到白色的纸变成一片乌黑,他才扔下手里的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他似乎探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了,若是让人知道他发现了一些端倪,那他想要回京恐怕还没有视线,这句臭皮囊就要埋进黄土里去了。
顾笙直到下午申时才回来的,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疲倦。
“小的见过主子。”
看着底下恭敬行礼的顾笙,凌子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昨日我歇晌起来便不见你的人,当时你去哪里了?”
“回主子的话,小的就出门去了一会儿,没有走远。”顾笙头也不敢抬的回话。
“不!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而且还看到了一些不能看的事。到现在了,你还在瞒着我?”
凌子言冷冷的话音刚刚落下,顾笙已经跪在了地上,谦卑的头触地。
“主子请听小的说……”
“你是说,木子是被他的手下接走的,还托你带了那样的话?”
“对。小的没有与任何人说过这些事,只当自己没有见过他。”顾笙微抬头看了一眼自己主子,发现他一脸深思,忙道,“小的想那木子离开也要一年半载,瑾姑娘年纪不小了,等不起,便擅自做主把消息扣下了……”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凌子言从书案后面走出来,站在顾大面前,居高临下的道。
“小的知道错了,一会儿就去柳叶村给瑾俞姑娘送信去!”
“就送木子让你转达的口信?”
“是……是!”
顾笙不懂凌子言的意思,踌躇这回了一句。
“愚蠢!”凌子言呵道,“她若问你,为何你昨天有消息不说,为何今天又说了?你要怎么回答?”
“如实回答!小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和瑾姑娘解释,决不让她误会主子!”顾笙决然的道。
“愚不可及!”凌子言讽刺道,“你是我的人,你说和我没有关系,你觉得别人会相信吗?”
“……”
顾笙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昨天一时兴起想的就是把秘密守住,想着就自己一个人知道,不说的话,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谁曾想昨天瑾俞来找人,今天主子又来问真相,没来由的让顾笙不知该怎么说才是对的。
“还请主子示下!”
凌子言沉默的坐回书案后面,开了后面橱子里,拿出瑾俞送来的那叠厚厚的菜谱翻看。
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猛一看笔锋仿佛要透过纸片,但又堪堪的收住,一笔一勾都恰到好处。
就像写这些字的那个人一样,明明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锋芒毕露,可他就是有那个本事让人即畏惧,但又想去探究。
“还不起来研墨跪在那里干什么?”
拿了京都才有的信笺出来,凌子言对还跪在下头的顾笙喊。
☆、第六百零七章想通
瑾俞跟着李文轩回到肉摊前慌乱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买了需要的东西后,拒绝了李文轩的相送,自己去了当初做独轮车的木器店。
木匠师傅还是那个和善的中年人,若是没有瑾川突然和林秀梅结亲的话,那瑾俞家里的那些家具,估计都会归到他手里做。
“还是之前那个尺寸的独轮车,不知这回要几天能做好?”
“巧了!上回给姑娘做了一辆后,我瞧着那独轮车和我以往的不同,便又做了一辆,可惜价钱太大一直无人问津。”
这老板也是老实人,三两句就把独轮车的事说了出来,瑾俞自然是愿意直接买,二话不说就付了原来的价格。
“和姑娘一起的小伙子呢?这回怎么没有来?”
“他有事忙就让我自己过来,掌柜可以找人把这车送去镇口吗?我给五文钱做跑路费。”
瑾俞笑着岔开话题,看来不是自己一个人适应不了身边没有木子在,就连这些以往买过东西的商家也没有适应。
“不用不用,只要姑娘有需要,送多远都没有问题,哪里能让你再破费。”
掌柜笑眯眯的喊来他十岁的大孙子,小家伙和瑾天一样的年纪,但面色红润,身形敦实,走路的时候都能听见他砰砰响的脚步声,一看就是营养充足养大的孩子。
和瑾俞一起往镇口走,嘴甜的一口一个姐姐喊着,又健谈,纵使瑾俞不大开口,也被他问的应和了一路。
到了镇口瑾俞摸了五个铜板给他,小家伙没有收,瑾俞便把荷包里的几颗麦芽糖给了他,把小家伙给乐坏了,当场就剥了一个塞进嘴里。
看着小家伙一蹦一跳的喊姐姐再见,瑾俞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
日子总是要过,不能因为木子有事离开,她就连日子都不会过了。
没有让瑾俞等太久,文通为首瑾川压队,一行六辆板车就过来了。
“瑾木子等久了吧?”
“没有多久,我也是刚到一会儿。”
瑾俞连忙从独轮车上跳下来,走了半上午,这会脚底的伤口疼的根本站不住,刚刚等他们过来的时候,瑾俞趁没有人偷偷看了一下,伤口已经裂开流血了,昨天怕父亲他们担心没有上药,果然这天气还是发炎了。
“瑾妹子这买东西的速度真不是我说,你怎么把新的独轮车都给买回来了?”文通聪明的不提旧车哪里去了,瑾俞确是领了他们的情,这些看似粗枝大叶的汉子,真正细致起来,女孩子都比不上他们。
“那掌柜说原来做的没有卖完,刚好便宜我了。”
“那你赶紧放下来,我们来推。”文通把板车还给那车把式,笑着过来把装了东西的独轮车推上,“我想着左右都要买,你那房子大,用的白灰也多,就一口气多买了一些回去,省得下次还要跑一趟。”
“还是文通大哥想的周到。”瑾俞笑着夸了一句,“山路不好走,辛苦大家了。”
“没有的事。这白灰看着一车满满的,其实还没有那砖块重,这点重量不烦事。”
“那木子小哥今天倒是不见人,要是有他在,这车子前面还能装一大半……”
“大家赶路了啊!一会儿到村里正好吃饭,瑾俞侄女的伙食可不是一般的好。”
二狗叔昨天也去找人了,这会见有人提木子,忙出声打岔,唯恐勾起瑾俞的不开心来。
“是啊!赶紧回家吃饭,二妮今天肯定做了好吃的。”
瑾俞没有多在意他们说的这些,笑着让大家启程,慌乱过后,想清楚了也就没事了,最怕的就是当时乱无头绪的时候。
“瑾妹子,要不你坐上来,我推你回去吧!”
何方起手里握着崭新的独轮车扶手,刚刚才从瑾俞手里接过去,还带着温度,努力压下心里的激动故作平静的道。
“独轮车就有劳表少爷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瑾俞也是才发现刚刚接手独轮车的是何方起,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一大早起来帮忙去拉材料,总不能对人家恶语相向。
笑着拒绝了何方起的好意,瑾俞便跟着车队走,一开始还能跟上,后来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脚疼的连抬起来再放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跟着瑾俞后面照顾她的瑾川,一早就发现了瑾俞走路的不对劲,这会儿见他越走越慢,便去前面把何方起推得独轮车给要了过来。
“大妹,你上来,大哥推你回家。”
憨厚朴实的脸,丝毫没有掩饰的关心,瑾俞也不逞强,默默的点点头,坐了上去。
一路上都是瑾川在推她走的,何方起想要过来扶着都被他厉声呵斥到一旁,把个哥哥的维护和霸道发挥的淋漓尽致。
瑾俞想,这瑾家人果然都是一个脾气,包括自己也一样,不是脾气太好,而是没有触到底线,没有发作而已。
到家得时候二妮果然在做饭了,交代二妮中午加菜留几位师傅吃饭,瑾俞自己犹如踩着刀尖一样,憋着一口气回屋上药去了。
二妮做这些普通的家常便饭,现在已经不需要瑾俞多说什么,只要自己看着办就能把菜做好。
即使是临时加菜,一道爆炒猪肝,还有一个小炒肉就上桌了。
吃了饭瑾俞懒懒的坐在客厅里坐着,也不和二妮抢着干活,还惹得二妮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不用看我。师傅今天考察你能力的时候到了,好好干吧,明天教你做锅包肉。”瑾俞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漫不经心的对还在看自己地二妮道。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脚伤了!”
昨天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当时只当是木子离开刺激的,之前看瑾俞走路才想明白了。
“真不愧是我的乖徒弟,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偷懒了,去忙吧!不用管我。”
虽说打定主意自己今天养半天伤,可枯坐这瑾俞也不好受,干脆把母亲拉过来,按照杜先生教的穴位按摩。
青娘没几下就被她给按的直大打瞌睡了,无奈瑾昌明只好把让带回屋去,想着一会儿就出来陪女儿。
不想等瑾昌明出来,家里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第六百零八章分手信
瑾俞看着二妮迎进来的两个人,还是忍不住诧异,不懂这临近黄昏的时候,他们来干嘛。
“顾先生?怎么会是你!快请坐,二妮泡茶。”
“不敢劳动瑾姑娘。”顾笙恭谨的行了一礼,指着跟他一起来的人道,“这位公子在镇上问瑾姑娘的事情,我们公子查问过后让小的带他过来。”
来的是顾笙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瞧那穿着打扮极其富贵,哪怕他极力的掩饰着,但瑾俞还是察觉出他打量屋里的视线带着几分嫌弃和傲慢。
仿佛站在这里,都让他委屈了一样。
瑾俞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人,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询问的看向顾笙,等着他继续介绍。
顾笙没有再开口,略有几分尴尬的示意那人自己说。
“想来这位姑娘就是我主子说的那位瑾姑娘了。”那人开口的声音微沉,见瑾俞点头,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还有一个荷包,“在下吴明,特奉主子的命令来把这封信和这个荷包给瑾姑娘。”
那位瑾姑娘,哪位?
瑾俞对这人用的这个词皱眉,这般高高在上的架势,实在让人不喜。
“你的主子是?”瑾俞问。
“主子的身份不方便和外人说,但吩咐过在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