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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人-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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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西卡切开蛋糕,分发给大家,当分到苏玛时,她低声问:“妈妈,你们真
的见到海拉了?”

    “我们猜想是见到了,在圣贞女孤儿院,院长和我们谈话时,豪森溜出去,
只看见了一个背影。但我们都确信是她。”

    杰西卡踌躇地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海拉,是母亲,还是姐姐。
我就把她当成我的姐姐吧,因为我愿意把你当成我的妈妈。”

    在这个欢乐的宴会上,穆尔科克夫妇只有笑的份儿了。杰西卡伏到老约翰的
怀里说:“我真高兴,今天一下子多了两对父母,还饶了一个外公呢。”

    约翰也笑道:“我更占便宜了,捡了这么大的一个孙女。”

    生日餐结束后,两个孩子又把杰西卡拉走了,三个人钻到小丹尼的卧室里,
关上门玩起来。穆尔科克夫妇走到保罗和苏玛跟前,庄重地说:“雷恩斯先生,
威廉森太太,我们想再次表示我们的谢意。你们…

    …“

    “不必客气。”保罗说,“实际上应该感谢你们和杰西卡。知道吗?杰西卡
能主动和我们恢复联系,对苏玛、对我是多大的精神安慰。”

    穆尔科克太太用手帕擦擦泪水:“我们真诚地感谢你们,你们知道,我们这
一生相当困窘,没有什么好回味的。杰西卡曾是我们的希望,但她又突然吸毒,
那一段时间,我们的精神快要崩溃了,我们诅咒上帝太不公平。但现在我们已经
恢复了信念,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好人。你们、加达斯,还有远在中国
的甄羽女士、戒毒医院的医生们。谢谢你们大家。”

    她提到了加达斯,保罗急忙问道:“加达斯和你们有联系吗?我们去巴西找
过他,那时他已失踪。后来听说他回到了美国,但我们一直没能得到他的消息。”

    “他回国后和杰西卡通过一次电话,问了她戒毒的情况。保罗,”她忧心忡
忡地说,“打电话那天他的气色很不好,情绪也不大对头。我们很为他担心。”

    保罗看看苏玛,两人都面有忧色。他们从巴西回国已经四个月了,但加达斯
一直没有踪影。豪森曾尽力打探过,所得到的情报仅仅证实了加达斯确已回国,
但回国后便石沉大海,四个月来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这是很不正常的,而且
这种不正常肯定和海拉有关。他想起,当他们向院长嬷嬷提出有关加达斯的警告
时,院长轻松地说:不必担心,我的资助人对他了如指掌。但愿这是真的,但愿
海拉不要轻敌啊。

    他不愿把这些情况透露给穆尔科克夫妇,在他们心目中,加达斯。比利先生
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何必破坏他们心中的这个形像呢。“不说这些了。加达斯
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有个声名显赫的参议员父亲呢。今晚咱们痛痛快快玩一会儿,
否则维多利亚和大卫又要嫉妒了。”

    但他们注定脱不开这个话题,少顷,女仆维姬匆匆过来,说白宫办公厅打来
电话找苏玛。白宫?苏玛的脸色变白了,急忙走过去,掂起那只老式的镀金话筒
:“我是苏玛。请问……”

    “你是苏玛。威廉森,婚前用名是苏玛。罗伯逊,对吗?”

    “没错。”苏玛用玩笑来掩饰自己的担心,“你问得这么详细,是不是白宫
对我有所任命?”

    对方继续问道:“请问保罗。雷恩斯和豪森。乔思特是否正在你家?”

    “对。我们正在为一个女孩举行生日宴会。”

    “杰西卡?是不是杰西卡。穆尔科克?”

    苏玛蹙起眉头:“对的,我想FBI 没有窃听我的电话吧,你是哪一位?”

    对方笑了:“哪里哪里,如果是窃听到的信息,我会向你透露吗?我是白宫
办公厅主任甘金斯,谨通知你,并请你代转保罗和豪森,请于明天上午9 点到达
白宫西会议厅,总统将约见你们。”

    “总统约见?”苏玛大声重复着,“能透露谈话内容吗?”

    “很遗憾,我不能透露。再见,请务必通知他们两位并准时到达。”

    苏玛满头雾水地回到人群中。几个人都拿眼睛盯着她的额头,似乎那里有问
题的答案。苏玛困惑地说:“总统约见!还有保罗和豪森!”

    豪森马上想起那次参议员的约见:“不用猜了,肯定和海拉有关。苏玛,”
他沉重地说,“我想不会是好消息,恐怕政府已下了决心,要对海拉王国动大手
术了。”

    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嬉闹声不时传到客厅,保罗、苏玛、豪森和大卫、维多利
亚、穆尔科克夫妇都面面相觑,只有老约翰平静地劝慰道:“不必担心,如果已
经决定行动,总统就不会约见你们了,我想事情还没有完全绝望。”

    苏玛沉默了很久才沉闷地说:“但愿如此,否则也许我会行剌总统的,只要
能保住我女儿的性命。”

    保罗站起身:“我想咱们提前动身吧,赶到华盛顿还能歇息几个小时,养足
了精神和总统斗。”没人响应他的玩笑,屋内笼罩着阴郁的情绪。“不要告诉孩
子们,不要打搅他们的好兴致。咱们三个悄悄出发吧。”

    三人作了简单的准备,少顷,一辆黑色的林肯悄悄开出庭院,从窗户里还能
听到三个孩子的喧哗声。

    2 林肯轿车沿着宾夕法尼亚大街,开进了白宫的黑色栅栏大门,又按照警卫
的指示,开到北门厅下车。一位工作人员核对了姓名,引他们进入一个挂着绿色
帷幔的法兰西式小门。屋内,黑色的皮背转椅摆成两排,东墙上雕有国玺,两旁
挂着总统旗和国旗,靠墙处摆有许多书架。保罗触触苏玛,轻声说:“这是内阁
会议室。”三人心照不宣地点头。总统把约见地点放到这儿,可见对这次见面的
重视。

    他们来得比较早,屋内只有一个年轻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看到三人进来,
他马上从椅缝中挤过来:“是威廉森太太、雷恩斯先生和乔思特先生吗?我是加
达斯。比利。”

    “加达斯!”三人惊呼着,带着掩饰不住的敌意看着他,不用说,这次总统
约见肯定和他的“努力”有关。他们准备把海拉怎么办?保罗冷淡地说:“我们
到巴西找过你,不过那时你已在那儿失踪了。”

    “说来话长,一会儿你们就会知道了。”他苦笑着,在三人身边坐下。他的
气色的确很糟,面色苍白,脸庞瘦削,眸子中深含着痛楚,简直像一个服刑10年
的犯人。他直截了当地说:“你们的情况我都清楚,是从杰西卡和我父亲那儿得
知的。我的情况你们可能不大清楚吧,我,”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和海拉有过
7 天的夫妻生活,又到她的地下世界里住了5 天。还有,海拉已经怀上我的孩子。”

    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使三个人惊喜交加,几乎失声喊出来。想想吧,三个人
千里迢迢跑到巴西,只看到海拉一个模糊的背影,而这个青年竟然和海拉建立了
这样密切的关系!他们的情绪转眼间变了,从隐隐的敌意变成亲切、亲昵。苏玛
已把加达斯认作女婿了──虽说自己作他的岳母似乎年轻了些。但三个人的惊喜
很快冻结,因为无论如何,加达斯的表情不像一个幸福的丈夫,眸子中藏有那么
多的绝望、自责、愤懑,使他看起来像是被女巫施过魔法的人,像是在浓墨般的
“痛苦”中浸泡过。加达斯看到三个人急迫的疑问,苦笑着说:“稍微等一等吧,
我是今天会议的主讲,他们让我把自己最隐秘的快乐和痛苦都抖给大家。”他沙
哑地说,像一只受伤的狼,“是父亲让我这么作的──而且从道义上说我没法拒
绝。”

    参加约见的人陆续走进来。加达斯低声为他们介绍着:这是生物学家乔伊,
这是人类纯洁联盟主席哈伦。奈特,这是纽约时报主编弗兰克,这一位是音乐家
沃尔特(加达斯解释说,他被邀请的原因,是他在克隆人问题上发表了不少最激
进的观点)……又进来的两个人保罗认识,是伊恩。希拉德和日本人桥本正治,
他们也看见了保罗和苏玛,远远地打了招呼。陆陆续续又进来十几个人,有些连
加达斯也不认识了。

    9 点钟,会议室的内门打开,参议员布莱德陪着总统欧林。基夫走进来。基
夫总统个子瘦小,浓眉,眼窝深陷,一双鹰目十分深邃,他笑着同大家见了礼,
同来客中几位熟人简单地寒喧几句,直截了当地说:“谢谢诸位来临。我想,虽
然没有通知今天的谈话主题,但诸位想必已经猜到了──是和12年前降生的那个
癌人有关。”

    尽管早在意料之中,苏玛仍觉得心头一沉,她几乎能猜到这次会议的结局,
不由升起破釜沉舟般的悲壮。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护海拉的生命。会议室内很
多人都知道她同海拉的关系,这会儿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她,包括桥本和伊恩的
怜悯,也有哈伦的敌意。

    总统简洁地说:“12年前,海拉在保罗。雷恩斯的手中诞生,此后围绕海拉
发生了种种事变:爆炸、暗杀、逃亡。现在可以公开告诉大家,海拉失踪前的那
次爆炸是FBI 策划的,并事先经过我的同意。”

    屋内起了轻微的骚动。总统特意看看苏玛,目光中有歉意,但并不是特意的
道歉。他苦笑道:“可惜这次爆炸没有成功,在海拉三位亲人的策划下,她成功
地骗过警方,逃到巴西,并很快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几乎是一个国家,是
一个国中之国。我知道,在此之前,布莱德参议员为我承担了不少愤怒的诅咒,
可能在苏玛女士的心目中,参议员到现在仍是一个邪恶的家伙。但我要告诉大家,
在围绕海拉的斗争中,在意见完全相左的两派中,都没有任何私利,没有诸如嗜
杀、残忍、罪恶这类东西,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崇高信念。我想,保罗。雷
恩斯先生尤其会赞同我的观点。”

    他把目光转向保罗,保罗沉思着点点头。不错,他们曾对布莱德满怀恨意,
但客观地评价,布莱德并没有私德上的丑恶,他是为了一个高尚的目的而努力。
也许只有一个人是丑恶的,就是嗜杀的杜塔克,但杜塔克只是工具,在这个事件
中不起主导作用。杜塔克今天没有与会,他仍躲在隔壁房间里偷听吗?

    总统说:“现在我们该如何对待海拉?处死她,还是保护她?今天的会议可
以看作是一次民意公决,代表中包括了所有海拉最亲近的人。我希望能在这次会
议后取得一致意见──当然很困难,但我有信心。

    现在,请加达斯。比利先生谈谈他的经历。“

    加达斯没有起身,两手放在桌上,低着头,开始叙述。开始时他的声音枯燥
沉闷,但随着回忆,他很快进入了过去的时光,回到与海拉朝夕相处的环境里,
语调中开始渗入浓浓的感情。他坦诚地,丝毫不加粉饰地追述了他与海拉的结识,
他们之间狂热的爱,他们的龄龉,以至后来的决裂。他的声音饱含痛苦和无奈,
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对那个异类之茧──巨大的机器子宫——的真切描述,
使每个人不寒而栗。最后他苦恼地说:“从那时起我就与海拉决裂,在昏睡中被
送出地下世界,此后再没有得到海拉的任何消息。已经6 个月过去了,很可能我
的孩子已经出生,因为海拉就是满6 个月出生的。我至今仍爱海拉,深深地爱她,
挂念着那位已出生或未出生的儿女。可是,那个集体子宫同样是我每天的梦魇,
难道人类真的要变成大批生产的零件?再没有母爱、母亲的呢喃、母乳的甘美、
母亲与儿女的血肉联系?”他痛楚地摇摇头,“我没有办法,我无法作出决定。
我不知道是该带领B…2 轰炸机去炸平那儿,还是该展开臂膀保护自己的妻儿。

    父亲劝我把这些情况公开,寄希望于社会的智慧。我听从了父亲的劝告,把
所有隐情都抖露给诸位,现在请你们来判决吧。“

    他的发言结束了,总统冷静地注视着会场。“请大家踊跃地谈谈自己的看法,
提出妥当的处理意见。好,请你先发言。”

    生物学家乔伊站起来:“我想说明的是,刚才加达斯所说的人造子宫的诸多
优点──效率高,妇女不再忍受怀孕分娩的痛苦,胎儿在子宫内可充分发育,可
实施产前教育,等等,都是完全真实的。其实还不止这些呢,比如,可以很方便
地诊治甚至完全消灭遗传疾病。所以,如果为这种人造巨型子宫开绿灯的话,恐
怕人类很快会屈服于它的诱惑。”他顿了顿说,“从技术上没有任何难度,如果
有决心和资金支持,至少有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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