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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寥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又揽住了她的肩颈; 让她与自己贴得更紧密。
“首先呢,父皇已经许诺,由我自己择妻。所以,只要我把这一批秀女中有资格做太子妃的挨个儿挑剔一遍,立太子妃的事,就可以日后再议了。”他的脸上; 露出了十分温柔的笑意。
雍若轻轻嗯了一声:“但如果你这次不立太子妃; 皇上必定会给你指几个妾室过来; 你……又要怎么应对?”
她想:我真的忍不了跟一群女人抢男人!如果你真的有了别的女人; 我不会再留恋的……
想到也许在不久之后; 她就不得不挥慧剑斩情丝,与这样的美好时刻永别,她的情绪就迅速跌落到了谷底。
一种名叫绝望的滋味,啃啮着她的心灵。
心里似乎有一种既沉又闷的钝痛,她的眼睛立刻酸涨起来。一股潮气迅速从她心间弥漫上来,在她的眼眶之中凝结成了点点泪花。
凤寥,我还能拥有你多久?她在心中无声地泣问。
凤寥沉默了一下,缓缓说:“我会先拖延一下,然后……会用一些别的手段。”
“什么手段?”
凤寥揽住她的手臂紧了紧,柔声安慰她:“这个先不告诉你,免得你心中不安。”
雍若轻轻咬了咬嘴唇,有些迟疑地说:“如果我继续追问,你会不会觉得厌烦?”
凤寥轻笑一声:“不会。不管你是否追问,我都会很高兴。”
“为什么?”
“你如果不问,说明你完全相信我;你如果你问了,说明你关心这件事。所以,我都会感到很开心。”
听了这话,雍若莫名地微笑起来,烦躁的心情和低落的情绪都得到了极大抚慰。
她想:他这样凡事往好处想,真是情侣之间不可多得的好品质,可以减少相互之间的很多矛盾。
“那我不问了!”她笑着说,似乎又重新拥有了踏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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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三月初六,是此次选秀的决选之日。
因为让凤寥自己择妻的承诺,皇帝特地通知凤寥去参加最后的决选。雍若没有再受邀去“观礼”,她求之不得。
在决选的前一天,凤寥收到了两本小册子,上面记录着这一个月以来,众秀女在毓秀宫中的言行举止。
这两本小册子,一本是毓秀宫管事女官送来的,是这次选秀的官方档案;另一本是小桂子悄悄送来的,是凤寥安插在毓秀宫的线人私下里记录整理的,算是凤寥的私人参考资料。
凤寥拉着雍若,一起看那两本小册子,很是发现了几个锋芒毕露的人。
“这个周明柔可真是了不得!”凤寥摇头不已,“一面与安书琦交好,一面排挤柳玉妆,顺便还要打压其他几个姿容出众的秀女,可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只是,她抱大腿也未免抱得太早了些。她就如此肯定:安书琦一定是太子妃吗?”
这是凤寥私人资料上的记录,毓秀宫提供的官方资料比较简略,并没有这些内容。
“还有这个叫徐婉儿的,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凤寥看着自己手上的私人参考资料,继续吐槽,“表面上温柔贤淑,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可她竟敢在背地里说你坏话!可真是个人物!汤州知府徐巍之女,我记住了……”
雍若笑而不语。
凤寥继续吐槽:“我这个远房表妹安书琦也很不简单啊!在毓秀宫住了一个月,她身边的马屁精、跟屁虫就聚了十来个,柳玉妆被她们排挤得几乎呆不下去。要论结党的本事,怕是没人及得上这位安表妹了。”
他拿起毓秀宫送来的官方档案看了看,笑道:“这上面全是她的好话!看来,我那位姑祖母在宫中还是颇有势力声望的嘛!”
他说的姑祖母,就是安书琦的外祖母——怀庆大长公主。
雍若跟他一起看完了那两本小册子,笑着说:“你整天忙着跟皇上学习政务,竟然还有工夫在毓秀宫安插自己的人手,可真是让我意外。”
凤寥笑:“没有费多少功夫啊!我只是在毓秀宫服侍的人手定下来之后,挑了几个聪明伶俐的悄悄吩咐了一声。
“说起来,我这个太子的身份还是有点用处的,他们并未拒绝我,十分积极地完成了这件事。”
雍若摇头失笑:也对!只要太子没有被废,就是未来的皇帝。未来的皇帝交代下来的事,那些宫女太监们谁敢拒绝?谁敢敷衍了事?
甚至不用凤寥主动吩咐,就会有人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讨好他。
最终决选不在毓秀宫举行,而是在皇后的坤德宫里。
当天,成泰皇帝坐在坤德宫正殿的主位上,卫皇后和凤寥分坐在他的两边,另有几个高位妃嫔坐在一边看热闹。
应选的秀女,仍旧像复选那次一样,五人一组,依次入殿行礼请安。
看了三组秀女之后,凤寥始终一言不发,成泰皇帝就忍不住问他:“皇儿觉得……这些秀女资质如何?”
凤寥向成泰皇帝微微躬身:“父皇,儿臣想全部看完了再做评断。”
成泰皇帝微微一笑:“也好。”
他不再问凤寥什么,只与皇后偶尔交流几句,问一问某位秀女的情况,或是点评一下某人的容貌气度。
等全部秀女看完了,不相干的人都退下之后,成泰皇帝便问凤寥:“有没有哪个秀女入了你的眼?”
凤寥轻轻吸了一口气,态度十分恭敬地对成泰皇帝说:“儿臣觉得:这些秀女的资质都有所欠缺,并没有谁入得了儿臣的眼。”
“一个都没有?”
凤寥十分肯定地说:“一个都没有。”
“你的眼光,是不是太高了?”
凤寥微笑道:“儿臣是父皇钦封的太子,眼光高,乃是理所应当。太子妃的人选,关系到儿臣的家宅安宁、后嗣福祉,岂可草率?”
成泰皇帝见他振振有辞,心中颇觉好笑。便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配做太子妃?”
“启禀父皇,如今的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倘若没有母后这样的人品、气度、才干、心胸、眼界,怎能担此大任?”
成泰皇帝笑看了卫皇后一眼,见卫皇后满脸笑意,便笑骂了凤寥一句:“你倒是会拍马屁!”
凤寥面不改色地说:“儿臣句句肺腑之言,并非是拍马屁。”
“你母后的心胸气度、眼界才干,也是一日日慢慢磨练出来的。她年轻的时候,可没有如今这样的火候。你若照你母后的标准去找媳妇,怕是只能一辈子打光棍儿了。”
“儿臣宁可一辈子打光棍儿,也不愿意娶一个不够格的女子!”
凤寥斩钉截铁地表明了态度之后,又放缓了语气:“俗话说:妻贤夫祸少。未来的国母,更应贤中取贤。否则,祸害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一家人,还会祸害整个天下、后世子孙。”
成泰皇帝勾了勾嘴角:“太危言耸听了吧?”
“哪里是危言耸听?父皇请想一想:先帝时,那一场绵延了将二三十年、令无数人抄家灭族的夺嫡风波,最初的矛盾起点,不就是几个后宫妇人争风吃醋吗?”
成泰皇帝想想当年的种种,竟无言以对。
凤寥又说:“本朝的皇子皇孙、宗室近支婚配,并不像民间那样盲婚哑嫁、全凭媒妁之言成就姻缘。太‘祖皇帝之所以立下选秀的规矩,不就是希望后世子孙,都能娶到德才兼备的媳妇吗?”
成泰皇帝捋着胡须,眼神有些锐利地看着凤寥:“若依你所言,今年你就不娶媳妇了?”
凤寥郑重地向他行了礼,十分诚恳地说:“父皇,儿臣尚未及冠,若没有合适的人选,也不必急着立太子妃。或许下一次选秀,就有合适的人选了呢?夫妻要相处一辈子,若是不合,便会一辈子不得安生。”
成泰沉吟不语。
凤寥看了看卫皇后,又说:“而且,儿臣一直羡慕父皇母后心意相通、相濡以沫的夫妻情分,也希望自己娶妻时……宁缺毋滥,以免娶错了人,抱憾终生。”
成泰皇帝看着凤寥,似笑非笑地说:“你这个拖字诀,真当朕看不出来吗?”
“儿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并非故意拖延。”
“那你说说:今年这些秀女有哪儿不好?若说得在情在理,朕就允许你不从其中选择太子妃。”
“那么多秀女,这要从何说起?”
“先说说你那个柳家表妹吧!你觉得她如何?”成泰皇帝随口问道。
凤寥神情肃然地说:“柳家表妹聪明是有的,可她并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前几日,她还跑到东宫出言无状,让儿臣甚是恼怒。
“儿臣觉得:柳家表妹并不适合嫁入皇家。父皇还是将她撂了牌子,由她本家自行聘嫁为好,免得将来落了埋怨。”
成泰皇帝便笑了笑:“她究竟怎么出言无状了?竟让你亲口来向朕告状!”
“小姑娘家的糊涂心思糊涂话,难登大雅之堂。”
成泰皇帝便转移了话题:“那么安书琦呢?她容貌不俗,家世门第更加无可挑剔。从毓秀宫的记录来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毛病。难道你连她也看不上?”
“且不说看不看得上的问题,光凭她是姑祖母的女儿这一点,儿臣就觉得她不适合做太子妃。”
“为什么?亲上加亲不好吗?”
凤寥微微苦笑:“自然不好。儿臣听说,姑祖母极是疼爱这个外孙女。为了安表妹此次应选,她老人家可没少派人往宫里跑。
“倘若我娶了安表妹,夫妻之间有了点口角,怕是姑祖母也会来为外孙女儿讨公道吧?到那时,儿臣这个晚辈怕是吃不消!普通人夫纲不振也就罢了,一国太子也夫纲不振,这问题可就大了。”
成泰皇帝心想:你是怕安书琦仗着家世,为难你的可人儿吧?
难为你把理由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还半个字都没有带出你那个可人儿来。
他心中略微有些得意:看来,自己近一年的调‘教,颇见成效啊!
以前的凤寥,可不像现在这样能言善辩。
第94章 谁能抗旨?
成泰皇帝又提了几个太子妃的候选人; 也都被凤寥一一否决了,否决的理由依然是冠冕堂皇的。
他便对凤寥说:“你若实在不愿意在这一批秀女中择妻,朕也不勉强你。但堂堂太子,身边只有一个人服侍,实在太不像样。你就在这些秀女中挑两个看得过眼的; 随意给个品级吧!”
皇帝的这个要求,早在凤寥和雍若的预料当中。可此时真正面对时; 凤寥还是觉得有一点棘手。
“父皇; 这些秀女当中; 实在挑不出合儿臣心意的。不如以后再说吧!”
成泰皇帝微微一笑:“只是让你挑两个妾室; 又不是让你挑太子妃; 不需要太过认真。你看着顺眼就行了。”
凤寥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还真没有一个是儿臣看得顺眼的。”
成泰皇帝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那要怎样的女子,你才看得顺眼?像雍氏那样的?”
成泰皇帝突然提到了雍若,让凤寥心头有些紧张。
凤寥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他害怕自己一个应对不好; 就害得若若被迁怒。
“目前,的确只有雍氏让儿臣看得入眼; 将来却不好说。”
凤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儿臣觉得:自己的兴趣爱好十分广泛; 春兰秋菊、夏荷冬梅都挺喜欢。只是儿臣的眼光素来很高; 不是花中极品; 怕是入不了儿臣的眼。”
“不是花中极品不入眼?”成泰皇帝冷哼了一声,“朕看你现在只恋着一株野梅花!难道这野梅花,也是花中极品不成?”
凤寥保持着微笑:“父皇有所不知; 赏梅花就是要赏梅花的傲骨。这梅花中的极品; 必定是生长在山野之中的。
“生长在富贵人家花园里的梅花; 不管开得如何娇艳,总少不了矫揉造作之感,缺少了最重要的梅花之魂,实在算不得极品。”
“歪理!”成泰皇帝气呼呼地说。
“这只是儿臣的一点浅见。倘若说得不对,还请父皇指正。”凤寥的态度,十分谦恭。
成泰皇帝再次冷哼一声,幽幽地说:“朕也懒得管你喜欢梅花还是别的什么花。可你的后花园中,不能只有孤零零的一株野梅花。这是关系到朝廷体统、皇家颜面的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凤寥沉默了一下,尽可能诚恳地对成泰皇帝说:“父皇,儿臣并不喜欢的人,就算入了东宫,也不过是独守空房。儿臣想为自己和后世子孙积一点福德,不想作那样的孽,平白弄出一些深闺怨妇!”
成泰皇帝脸色微变:“你是说,朕让你纳妾是在逼你作孽?”
凤寥连忙躬了躬身:“父皇息怒!儿臣只是认为,闺怨太多,终究有伤天和。既然不喜欢,还不如互不相干,各生欢喜。这样儿臣不必白费银米,那些女子也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