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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心乱,王姬归来-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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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匡在旁笑问道:“殿下,为何要他改姓白?”
  郑憾又耸了耸肩,阴笑满满道:“因为他除了有点嘴白,肤色也白,牙齿也白之外,我还真看不出来他有哪点好,让他姓白,真真是最适合他的!江应谋,往后就别叫你那旧名儿了,跟了炎氏,你就改名叫白小江好了!”
  四周又起了一阵哄笑,宋师傅和康师傅没笑,都一脸担心把他们这位尊贵的徒弟看着,心想这羞辱够大的,公子徒弟该发火了吧?
  可人家江应谋不怎么爱发火,特别是面对这种故意跟你找碴,故意想让你情绪失控的人。你一旦踩了他的陷阱,他那嘲讽和羞辱便更会如压山倒一般袭来。
  尽管众人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了,但江公子依旧一脸清风明月招,好像这如雷的笑声并没有惊动他心底那一池静湖似的:“没看出来殿下不止会打仗,连说笑逗乐也是这么在行,真可谓文武双全呢!不过殿下似乎也忘了,你本不是炎氏族人,又凭什么来替炎氏公主决定我是否更改姓氏呢?随意插手别族内务,是两军结盟的大忌,殿下居然会不知?殿下这么喜欢替我家公主决定事情,莫非是欺负我家公主是女儿身,打心底地瞧不起她一个女人出来行军打仗统管军队,所以事事都非得你来替她决定打算?我说殿下,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们家公主了。“
  这么一说,那些脸上本还挂着嘻笑的人立刻就不敢再笑了。郑憾眼中那一抹窃笑也淡去,微露杀气道:“你可真会扯呢!河东都给你扯到了河西,所以说你除了有一张嘴白还能有什么?你除了能窝在这后院发发牢骚你还能干什么?有本事,就出城门跟那些稽国人戈国人打,那才算个男人!”
  江应谋微微一笑:“可惜公主不给机会,倘若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去会会我那些旧知。”
  郑憾轻蔑一笑:“放心,总会给你机会的,走!”
  郑憾领卫匡走后,众人也散去了,宋师傅扯了一下江应谋的袖子,小声道:“走吧,别围在这儿了,省得那位将军又回来为难你,走吧!”
  江应谋看了一眼树上绑着的人,转身正要迈步,背后却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呼唤:“应谋叔叔……”
  他脚步一顿,又立马回了头:“你认得我?”
  “应谋叔叔……我是戊许啊……”
  他眼眸瞬张,快步走到那人跟前,双手撩开那人散乱的头发,一张曾经熟悉的脸赫然出现眼前,不禁脱口而出:“真是你!”
  “应谋叔叔,”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满脸疲惫地喊道,“原来你真的……真的在这儿啊!我听晋寒少将军说起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
  “戊许你怎么做了候备肃的先锋了?”他诧异道。
  “唉……说来话长,这是我父王的意思……”
  “是你父王让你来做候备肃的先锋的?”
  “对……”
  “他怎么会忽然有这主意?罢了,我先替你将伤口处置了吧!宋师傅,劳烦您去我房里取一个海棠纹的匣子来!”他回头对宋师傅道。
  “公子啊,您帮他,不会惹恼了那位将军吧?我觉得吧,您还是要先去跟公主禀报一声才好啊!”宋师傅担心道。
  “没事儿,我稍后会去跟她说的。”
  宋师傅取来了药匣子,江应谋替戊许松了绑,扶他到一旁石墩上坐着,收拾了伤口,又给他喂下了一碗热汤,待他稍觉得暖和后才说道:“你放心,我会去跟公主说,让她不要吊你在城楼上。你是戈国的王子,把你吊在城楼上,那是对戈国的羞辱,也是对你莫大的羞辱,你受此大辱,日后即便能回到定康,也必然遭人诟病耻笑,你父王也不会再重用你了。”
  戊许脸色微微发白,冲江应谋感激地笑了笑说道:“还是应谋叔叔想得长远……”
  “你告诉我,定康发生了什么?为何你父王忽然要让你来做候备肃的先锋?你未曾上过几回战场,候备肃怎能用你为先锋?”
  “唉……”戊许眼中闪过一丝心酸,叹息道,“惠姬终究是下手了……我母妃原以为隐忍退让,让我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谁知惠姬终究还是不容于我们母子。我王奶奶过世之后,惠姬联手她两个哥哥意欲封后,但却遭到部分朝臣反对,认为我母妃出身名门,贤惠淑良,膝下又有我这个儿子,比惠姬更适合为后。就因为这样,惠姬撺掇我父王贬斥我母妃,我母妃如今只是一个舍人了。”
  “然后他又将你派到了候备肃跟前做先锋?”
  “对,他知道我憎恨他,不想留我在定康,便让我秘密地做了候备肃的先锋。他说,倘若我能立下战功,就能赎母妃出宫,倘若不能,让我自己了断,他会送母妃来与我地下相见的。”
  “军中无人知你是王子?”
  戊许摇头苦笑:“他不许我说,说以王子的身份立下战功不算什么,多半会有人相让,要我以一个普通兵士的身份出现在军中,那样立下的战功他才会认。哼,根本就是借口!他根本就是想我回不去,他也好趁机将我母妃毒杀,让朝中那些反对他立惠姬为后的人全都闭嘴罢了!”
  “惠姬专宠多年,膝下又有两个王子,她想争的何止是王后宝座,还有将来的王太后。从前尚有你王奶奶压着她,她不敢动作,如今你王奶奶已去,她自然就想横扫宫中,称霸一方了。”
  “应谋叔叔,我不能死,我也不能挂上城楼,那样的话,我母妃定会活不下去的!”戊许眼含泪光地哀求道,“您一定要帮我,看在荥阳姨娘的份上,您一定要帮我。哦,对了,临行前,荥阳姨娘让我带话给您。”
  “什么话?”
  “她说,小顺儿恐怕要挪地方了。”
  江应谋眉心微紧:“为何?模样已长出几分相似了?”
  戊许点头道:“是啊,小顺儿今年已经快四岁了,那小模样已经长出来了,荥阳姨娘说若是有人见过小顺儿的父亲,肯定会认出来的,这孩子长得跟他父亲很像,长过个三两年,那就更像了。荥阳姨娘让您自己想个折子,看把小顺儿弄哪儿去比较合适,反正待在定康是不行了。”
  “我知道了,”江应谋脸色沉凝地点点头,“我会看着办的。戊许,你先待在这儿,我去找那位无镜公主商量,让她把你放了。”
  “她好说话吗?”
  “当然,”江应谋轻轻拍了拍他那脏兮兮的脸蛋,微笑道,“她跟你以前的无畏婶婶一样地好说话,你等着,我稍后便回来。”
  此时,她正在议事厅里跟扈游他们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听手下人禀报说江应谋有急事求见,便准了那男人进来。
  江应谋刚走进议事厅,翘腿坐在大椅上的郑憾就讥讽了:“江公子,你不会是来为那个先锋求情的吧?我听人说你把他解下来了,还细心地为他包扎了伤口,你可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啊!你是不是忘了,那可是咱们的俘虏,咱们的敌人。”
  江应谋没理会郑憾的冷嘲热讽,径直走到她跟前道:“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她问:“你想说什么?”
  “很要紧的事。”
  “有什么要紧事这么神秘?”郑憾起身,眼含冷笑地走了过来,“我看你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是打算救外面那个小先锋是吧?公主,我觉得你压根儿就没必要听他废话。”
  “是不是废话那也得公主听完了她自己做决断,”江应谋冷冷地瞥了郑憾一眼,“殿下别老是一副想替公主做主的架势,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同盟而已,这儿真正的主人是蒲心!”
  “江应谋……”
  “罢了,”她抬手打断了郑憾的话,“别又争执起来了,你们觉得有那个必要吗?我出去一会儿,你们继续!”
  “公主……”
  她领着江应谋回了自己房间,坐下问道:“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你说吧!我希望你说的不是什么废话。”
  江应谋与她对坐下:“你知道郑憾抓回来的那个俘虏是什么人吗?”
  “候备肃的一个先锋,难道你还认识?”
  “那是戈国的一个王子,戈重第三个儿子,戈戊许。”
  “你说什么?”她当即一愣,吃惊不小。
  戈戊许这个小孩子她并不陌生,是江应谋在戈国认下的一个侄儿,当初也曾随江应谋到炎王宫小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她虽还不怎么喜欢江应谋,但却挺喜欢戈戊许这个小男孩的,还曾教过他剑法。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郑憾俘虏回来的那个先锋居然是他。以一个王子为先锋,真是闻所未闻。
  “你会不会认错了?”她颦眉纳闷道,“戈重怎么会让他儿子来做先锋?戈戊许也顶多十五岁罢了。”
  江应谋一面斟茶一面讽笑道:“你以为如今的戈重还是从前那个吗?大败你们炎氏之后,戈重便开始骄纵自傲了。戈戊许的母妃是戈国贵族夏氏之后,出身名门贤惠大度,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如今也被他所不容,反倒搂着一个最会谄媚最会使手段的惠姬风流,甚至还打算立惠姬为王后。”
  “真是疯了吧?”
  “他疯了,也正是你步步渗透的好时候。”
  “你什么意思?”
  “郑憾说明日要悬吊戊许于城楼外,以震慑城外那帮人,你觉得合适吗?身为王子,被俘虏已经是大辱了,再被悬于城楼外,那就更是奇耻大辱了,这么做,只会让戊许身败名裂,更会让戈重找着借口灭杀了夏氏。这种能让敌人大快人心,而自己却得不到半点好处的做法,你觉得合适吗?”
  她摇头道:“我方才已经跟郑憾说了,此法不可取,此法除了能激怒城外那帮子人之外,并无其他用处。”
  “倘若你能善待戊许,日后你必会多添一个扶助之臂,这对你从戈国收服炎氏旧土是很有帮助的。”
  “你不是说你不会插手我这些事儿吗?”
  “我不是想插手你那些事儿,我是想救戊许。我将利弊轻重告诉你,如何决断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你也可以以戊许去跟候备肃谈判,候备肃或许真的也会答应你的条件来换回戊许,但回了国的戊许只会成为人们眼中没用的王子了,被逐被诛都是有可能的,可你若能替他挽回了这个脸面,将来他会是你在戈国身份最高的细作。“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帮我?”
  “帮你总好过帮那个六亲不认的父亲吧?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在你来找我之前,你是不是已经帮戈戊许想好了退路了?”
  “对,”江应谋很坦白,“我既然要救他,那自然要为他想好出路。”
  “可你真的认为我会照着你的话去做吗?”
  “听我说完我的这个想法,愿不愿意照着做,我想你应该会有自己的决断。你是个主帅,应该清楚怎样才算对自己这方有利,只要是能对自己有利的,你又何必在意出主意的那个人是谁呢?”
  “可你是江应谋啊……”她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你脑子里藏了多少道拐我怎么能数得过来?万一你是以救戈戊许为由,暗中给我设下圈套呢?江公子,你说我能不防着你点吗?”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她怎会是细作

  江应谋颔首微笑:“防,你当然应该防着我些,身为主帅,你不但得有纵观大局的眼光和冷静的决断力,还得有比旁人更敏锐的警惕心。我是炎氏覆灭的最大嫌疑人,你防着我,那也是应该的。不过,请容我在此申辩一句,此前我也没对别人申辩过。”
  “你想申辩什么?”
  “炎氏之灭我或许有不可推卸的失误和疏忽,但我从未背叛过炎氏,也更未背叛过我的父王母后,以及我的妻子炎无畏。”
  有点意外,忽然间,江应谋便说起了这事儿,更从来没有过地为自己辩护了起来,她听着真的有点意外,原本平静如水的心轻轻地荡起了一点小波浪。她问:“为了救戈戊许,你竟要开始为自己辩护了?你不是从来都不提那些事儿的吗?”
  江应谋双手捧起暖盏,垂眸盯着茶面上飘浮着的浅黄色木樨花朵道:“不是我不愿说,一人独自揣着那样的伤痛,怎会不想对人说?只是一直找不到人说罢了。说给那些只为听是非热闹的人,他们耳朵里听去只会又变成另一段是非;说给那些虽体谅你却无法明白你的人听,说完了也只会引得一阵叹息和那隔靴搔痒般的劝慰,解不了心中半点痛。”
  “那你……为何会想着对我说?”
  “因为你能明白我,比任何人都能明白,“江应谋抬起双眸,投来了一束温暖却又稍显可怜的目光,“跟你说,你可以看见我心内那些深而长的伤痕,你会知道那些伤痕每每作痛时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剧痛难忍,因为,你我都是痛失炎王宫痛失亲人的人,我们彼此心中所受的伤互为倒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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