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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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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扶着石壁起身,朝洞内蹒跚行去,平静道:“天色晚了,大师兄你请先回吧!” 
  清原道人望着林熠的背影,绝望的怒喝道:“林师弟!贫道这是最后一次这般叫你!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视同仇敌!” 
  林熠的身体微微一震,又继续艰难的走向石床。 
  清原真人狠狠一掌拍在石崖上,激得碎石横飞,轰塌了一片,仰天悲啸道:“师父,你死得好冤!”挥手收起灵符,再不看林熠一眼,飘身而去。 
  清观目送清原道人走远,朝洞里打量,借着大雷符的光亮瞧见林熠背对自己,独自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心中哼了一声,低低骂道:“自作自受!” 
  他奉玄恕真人之命看管此处,差事虽然重大,倒也清闲。 
  有神光大雷符在,里面的人固然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也休想解救。 
  站在洞口盯着林熠望了片刻,见他双腿盘膝而坐,手捏法印,似在调息疗伤,清观道人也不以为意,踱步到一旁拣了片平滑的山石,用袖口扫去上面的浮尘,也盘腿打坐起来。 
  玄冷真人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但他听说玄干真人竟被林熠用秋水匕连插四刀,格杀在静室内,也暗暗吃了一惊。 
  见洞口再无旁人,玄冷真人哈哈一笑道:“林熠,你居然把自己的师父也杀了,实在是太妙了。” 
  林熠闷哼一声,咽下涌到喉咙口的热血,低声道:“我原本没想杀他老人家。” 
  玄冷真人道:“你连刺了玄干老儿胸前四刀,我以前可没看出你居然也能下此狠手。可惜,你已命不长久,很快就能亲自去对玄干老儿说你原本不想杀他!哈哈!” 
  林熠抹去唇角血迹,喃喃道:“不行,我要逃出去。我还年轻,不能就这么玩完了!” 
  玄冷真人冷笑道:“逃出去?痴人说梦,你冲得破门口的神光大雷符么?要是这般容易就能脱困,我何苦在这里苦守三年!” 
  林熠不再回答,只管沉吟思索起来。 
  玄冷真人自觉无趣,重又合目打坐。 
  而洞外的清观道人负有看守思过壁之责,不敢完全入定,只将泰斗真气游走周天。 
  不知不觉里已然到了第二天的淩晨时分,思过壁前万籁俱寂,遥望渺云观的重重殿宇,也同样静静伫立于黑夜之中。 
  忽然清观道人耳畔听到林熠站在洞口唤道:“清观师兄,我有话跟你说。” 
  清观道人一愣,收功起身,走到洞口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可多说的?” 
  林熠挨着光符,靠住石壁,与清观道人相距不到一尺,探出右手虚按神光大雷符,说道:“适才我思忖许久,与其等到明日公决受辱人前,不如我自行了断也省却诸多麻烦。清观师兄,就请你稍后替小弟报讯收尸了!”抬起左掌往眉心拍落。 
  清观道人下意识的往前冲抢,右手撞在光符上震得酸麻,失声叫道:“不可!” 
  猛然,林熠右掌迅捷无比在光符的中心蜻蜓点水般虚按数下,大雷符“呼”的一声,白光收敛凝铸成一小团球体。 
  清观道人怎么也料想不到,林熠居然能够开启光符,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失去平衡往洞内撞入。林熠左掌顺势施展一招“无往不利”,一把擒住他的胸襟掌力微吐,不等清观道人发出惊呼便将其震昏。 
  林熠气血翻涌,眼前一黑,急忙抓住突起的石壁站稳,剧烈的喘息。 
  他又服了一枚九生九死丹,低头望向清观道人轻轻道:“对不住了,清观师兄,烦劳你在洞口躺上半宿,明日一早自会有人来救醒你。” 
  身边人影一闪,玄冷真人无声无息飘出思过壁,似笑非笑道:“妙极!好小子,竟还有这么一手!”他被禁此处三年,突如其来脱困而出,心情激荡自难言表。 
  林熠气息稍平,将清观道人拖到一块大石后头,又将光符重新开启。 
  只要没有人走近,决计难以发现这里有何异常。 
  等做完这些,他额头冷汗直冒,五脏六腑如火烧似的痛楚,但凭着一股坚强的求生信念,苦苦支撑。 
  玄冷真人不耐烦道:“快走,别婆婆妈妈管这么多。万一教人发现可麻烦得很。” 
  林熠静静道:“玄冷师叔,你先走吧。弟子无力御风,只怕会牵累你。” 
  玄冷真人冷冷一笑,想到自己与林熠终究不是同路之人,虽然如今得以脱困全托林熠之福,但他对林熠始终存着一份戒备,况且林熠的状况看起来似乎很不妙,如果自己带着这个累赘下山,确实是个麻烦。 
  于是他问道:“你救了我,便不想求些什么好处?” 
  林熠苦笑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保其身而已,师叔不必挂怀。归根结底,弟子叛门出逃亦是事出无奈,今后但求苟延残喘,再不愿再节外生枝。” 
  玄冷真人说道:“哦?如此也好,我先走一步。你多加小心,咱们后会有期。”再不多言,身形晃动了几下,远远往东去了。 
  林熠心知,刚才一掌几乎耗尽了自己辛苦凝聚数个时辰的真气,再无余力御风飞行。当下从袖口里亮出一道“飘风灵符”,光华一闪而灭。 
  空中生出一蓬清风,将他身躯徐徐托起,朝西遁去,接着也倏忽消逝在茫茫寒夜里。 
 
 
 
  
第九章 脱险
 
  翌日清晨,昆吾剑派惊觉林熠脱逃,追骑四出布下天罗地网。 
  此时,前来昆吾吊唁玄干真人的正道各派耆宿,多已散去,暂摄掌门之职的玄雨真人亲书信函,命人送往同道各派,促请协查通缉。 
  玄雨真人曾为林熠疗伤,料他重伤在身难以远遁,故此在方圆五百里内,更是分派重兵严加搜索。 
  昆吾派的三百弟子几乎空群而出,人人咬牙切齿,誓要将林熠捉拿回山,为玄干真人报仇雪恨。而玄雨真人也传下话来,若遇林熠抵抗则格杀勿论。 
  一时风烟四起,昔日的“昆吾骄龙”,骤然沦落成了过街老鼠,连魔道众人也殊为不齿。 
  罗禹奉了玄雨真人的口谕,也率了三名二代弟子下山往东追索。他几日中消瘦不少,脸上再无爽朗的笑容,唯有虎目依旧精厉如电。 
  四人往东寻了百余里,眼看日渐中天,也没得着林熠的蛛丝马迹。 
  一名玄恕真人门下姓赵的弟子,遥遥指向前头说道:“罗师兄,前面有个小镇。咱们不如到镇上歇一歇脚,顺道打探一下消息。” 
  罗禹颔首道:“也好。” 
  众人快步如飞进了镇子,选了家看上去颇为干净敞亮的酒肆落坐。店里的伙计见来了客人,连声唱喏迎上招待,笑呵呵的问道:“几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罗禹无心点菜,说道:“拿两坛好酒,其他的东西你就看着上点吧!” 
  伙计应了声,一旁那位姓赵的弟子叫住他问道:“伙计,你今天可有看到过一个身穿青色衣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路过这里?”他细细将林熠的体貌特征形容了一遍,又道:“他受了重伤,面色苍白,行动或许不太方便,应是十分醒目。” 
  伙计摇头笑道:“不瞒这位客官,小的今日见过的人不少,却没有这样一位年轻人。” 
  姓赵的弟子不死心,说道:“伙计,你再好好想想,或者有听到谁说起有见过?” 
  伙计依旧摇头,回答道:“客官,小的吃这碗酒肆的饭,别的本事没有,可看到过的客人那可说是过目不忘,绝错不了。” 
  姓赵的弟子挥挥手道:“你去吧!”见伙计走远,恨恨一拍桌子,低声道:“我赵铭英就不信他林熠能上天入地,消失无影。若教我逮着这个奸徒,定将他碎尸万断,为玄干师伯报仇!” 
  罗禹默默无语,端起桌上的热茶吹了一口茶沫又再放下,思绪回转到昨日深夜里。 
  他离开玉清殿后,独自一人前往后山玄干真人的坟头,只想着师父孤零零一个人躺在里面必然寂寞,自己能陪伴在旁与他说些话儿也好。 
  他刚到墓地,远远瞧见玄干真人的坟头前跪伏着一人,浑身浴血,看背影依稀应是林熠。 
  罗禹暗自一惊,施展潜踪匿行之术藏身到一株树后,心道:“林师弟不是被关押在思过壁中,为何会突然到了这里?” 
  只见凄清月光里,林熠的背影剧烈地耸动,强自压低声音呜咽痛哭,正轻轻说道:“师父,弟子要走了。此去一路荆棘,四面楚歌,求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弟子!”说罢,向玄干真人的坟冢恭恭敬敬叩拜过,抹去眼泪,缓缓站起身躯。 
  罗禹热血上涌,再忍不住,从树后现身走出低低唤道:“林师弟!” 
  林熠身子一震,回头望向罗禹,轻叹道:“罗师兄,你是要捉我回去么?” 
  罗禹阔步走到林熠跟前,目睹他落魄狼狈的模样,心中酸楚至极,摇头哽咽道:“林师弟,我知道你是受了冤屈,师父他老人家绝不是你杀的!” 
  林熠似是无动于衷,淡淡道:“罗师兄,大师兄没有告诉你,我对此无话可说么?” 
  罗禹道:“林师弟,你瞒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罗禹!你这么说,定然另有苦衷。” 
  林熠嘴角逸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看上去无比凄凉落寞,缓缓道:“我没有骗你,师父他老人家确实因小弟而死。我还活着,只因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做。” 
  罗禹沉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信!林师弟,师父是不是被人害死的?真凶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嫁祸于你?” 
  林熠漠然抬眼看了看漫天的繁星,说道:“罗师兄,天快亮了。小弟必须赶紧离山,不然就走不脱了,你可抓我回去向诸位师叔请功,或者就让我离开。” 
  罗禹低喝道:“林师弟,你……你当我罗禹是什么人!” 
  林熠微微一笑,眼睛却又红了,举步说道:“好,那小弟便告辞。罗师兄,但愿下回咱们两人狭路相逢时,莫要拔剑相向。” 
  罗禹道:“且慢!”从腰带上解下锡壶,递给林熠说道:“喝口酒,算我为你送行!” 
  林熠默然伸手接过,仰首痛饮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汁刺激得肺叶剧烈抽搐。 
  两行热泪混合著滴淌的酒汁沾湿衣襟。 
  他挥手抛还锡壶,举起袖口用力一擦湿漉漉的面庞,低语道:“罗师兄,小弟去了,你多保重。” 
  罗禹颔首,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只一字一顿道:“保、重!” 
  林熠扬手再祭出一道飘风灵符,光华闪烁中只听罗禹低声念道:“曾是鲜衣怒马少年行,意气风发问封侯;不意此身多飘零,蹉跎了英豪情;但求海内存知己,纵在天涯若比邻─”大口饮尽烈酒,“啪”的将锡壶掷在山石上,碎裂一地。 
  转首再朝林熠望去,寒风轻送里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渐渐消逝在密林中。 
  忽听赵铭英惊咦一声,将罗禹的思绪又唤回到眼前,只见他望向酒肆外的街道上说道:“那好像是涟州威远镖局的车队。罗师兄,咱们何不去问问他们?这些人走南闯北眼界开阔,说不准会有什么线索。” 
  另一个名叫邓立言的弟子赞同道:“对啊,听说他们的总镖头曹子仲曹老爷子,还是太霞派的掌门,说起来与咱们昆吾剑派亦分属正派同道。” 
  赵铭英轻笑道:“邓师兄话虽不错,可太霞派比起本门,声威上差得太远,只开了间镖局养家糊口。这回玄雨师叔就任新掌门的大礼,曹老爷子连出席资格还未够。” 
  罗禹正色道:“咱们身为昆吾弟子,岂能单凭声威高低便看轻人家?本门未请曹老爷子出席掌门就任的大礼,乃是彼此素来没有交往,不好叨扰人家,可不是看低太霞派的名头。这话传了出去,免不了又让人指责昆吾弟子倨傲自负,无端惹上一场风波。” 
  赵铭英本是无意中随口说笑,被罗禹当面驳斥脸上也有些窘迫。虽不服气,却奈何罗禹之言大义凛然,也无从顶嘴,只好尴尬道:“罗师兄教训的是。” 
  罗禹道:“咱们去问问也好,至不济也与人家打个招呼。”起身迎到门外,站在台阶上抱拳朗声道:“在下昆吾罗禹,见过太霞派诸位同道。” 
  他曾听林熠谈及过与曹彬在龙首山邂逅抗敌的遭遇,爱屋及乌,尽管不知曹彬是否就在其中,但语气里对太霞派的弟子依旧透出和善亲近。 
  威远镖局的车队闻声止步,一名儒雅清秀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向罗禹还礼道:“在下曹彬,走镖路经此地。敢问罗兄有何见教?” 
  罗禹道:“见教不敢当。罗某是想问上一声,诸位一路行来,可有见过在下的小师弟林熠?” 
  赵铭英从袖口里取出一卷画轴,迎风舒展,画的正是林熠的头像,笔力入木三分,唯妙唯肖,补充说道:“就是画中之人,曹镖头是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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