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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看她，而她眼底，却只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两人对视，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
他缓缓伸出手，刚想要开口，旁边却是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高大的身形直接朝着凤长悦而去。
轩辕夜动作一顿，眸色微沉。
所有人都为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微微惊住，而后看到那人是凤琛，都是露出几分释然之色。
人家是父女俩，自然是毫无畏惧。
原本以为凤长悦命好，有这么个厉害的爹，现在看，却是凤琛命好，居然能有这么个风华绝代的女儿。
千族的人看着，面色都是有些复杂。
这一幕，太过熟悉。
千青松闭了闭眼睛。
曾经，凤琛也这样大步上前，走向千筠，而今，他的步伐依然坚定，却已经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动作。
凤琛大步向前，那双沧桑深沉的眼睛里，是疯狂的想念和无尽的愧疚。
他想念她，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这一别竟是已经超过十年时间。
那时候，她尚且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奶声奶气，天真可爱。
而现在，她却已经成长的这般让人骄傲，眉宇之间，具是无人可及的风华！
他脚步走的快了一些，心脏几乎跳出来，越是靠近，心底却越是生出几分惶恐。
她…会不会不认他？
她…会不会怨恨他这么多年不在她身边？
他离开那么久，缺席了她最重要的成长的时间，不知她曾经经历过什么，甚至连她喜欢什么，他都不知道。
她喜欢什么颜色？她喜欢吃什么？她喜欢做什么？平时闲暇的时候，都干些什么？这么多年，她可曾…想念过他？
哪怕一刻。
凤琛的脚步忽然减慢，几乎停下。
咫尺之距，于他和她之间，却是足足十几年未曾相见，千山万水空间相错。
这么多，这么多，他要如何做，才能弥补哪怕一点？
凤琛脚步顿住，几乎想要转身逃走，可是她就在眼前，他多想伸出手，抱抱她。
可是，没有她的允许，他却是不敢。
心有万分愧疚，万分歉意，万分思念，万分担忧。
凤长悦看着他。
从一开始的迫不及待，到现在的近乡情怯。
他沧桑的眼睛里，微光浮动。
凤长悦的心，一下子软了。
她两世，从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从来自己一人。
然而自从来到这里，知道有娘亲的关爱是什么感觉，此时，也终于知道了有父亲是什么感觉。
他看着她的目光，深沉如海，让她一瞬间便觉得心头微涩，苦涩之中却又生出几分温暖来。
她忽然展颜一笑，声线清朗：
“爹。”
凤琛手指一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急忙看去，却见到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容。
她眼中澄澈的笑意，顿时让凤琛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烟消云散！
她承认他了！她不怨恨他！她肯叫他一声！
凤琛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冲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
他眼眶一下子有些发热，原本的那些从容淡定，温润自信，全部都没了用。
他此时，只是一个父亲。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悦儿，来，让爹抱抱。”
声音粗粝嘶哑，却无比的温柔。
凤长悦心中叹息一声，上前一步。
紧接着，便是被抱入一个宽厚的胸膛。
和阿夜不一样，这个怀抱，温暖，踏实，如同山岳，让她从心底感到无尽的安心。
这是只有父亲，才能给予的东西！
凤长悦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波澜掩去，唇边的笑意越发的璀璨。
“好女儿…悦儿…”
凤琛低声，声音断断续续，万千话语到现在，却只能化为简短的片段。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凤长悦眸色温和，而后推开凤琛的怀抱，直直的看着他，认真摇了摇头：
“不，女儿不苦。”
她的视线从他的手上略过，从他脸上略过，落入他深沉沧桑的眼神里。
如果不是太过艰难，这些伤，这份沧桑粗粝，又是如何磨练出来？
岁月给他留下太过深刻的痕迹，以至于一眼，就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十年时间，从一开始的被人千里追杀，到现在的称霸一方。他才是真的苦。
妻离子散，在八荒之地挣扎存活，到如今，他如何做到的？
凤琛看到她眼底认真的神色，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暖流，让他整个人都舒畅温暖了起来。
“你放心，如今爹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凤琛说着，转身看向千青霖。
千青霖脸色顿时铁青！
凤长悦点点头，而后看到轩辕夜还在那里站着，想想还是说道：“爹，其实你不用担心，有人保护我，我没有被人欺负的。”
说着，她扬了扬下巴：“喏，就那个。”
就那个…。
众人心中咆哮——这世上也就你敢冲着轩辕夜说“就那个”！
转眼看到轩辕夜似乎并未生气之色，反而眉眼生光，众人吐血：合着被人这么说，这位尊贵无比的永恒之城城主居然还挺高兴？
真是、真是！
凤琛脸上的笑，顿时意味深长。
“哦？”
凤长悦要是听不出这一声有点诡异，也就不用混了。
轩辕夜十分上道，语气尊敬：“见过岳父大人。”
众人死寂。
天下间，能让轩辕夜这般尊敬的称呼一句的，当真也只有凤长悦的父母了吧！
凤琛竖起手掌，淡笑：“慢着。轩辕城主，这一声，你着实叫的有些早了。我凤琛的女儿，自然值得最好的，未来的夫君，自然也要非她不可，而且只有她一人。可是如果我没听错，似乎你和别人，还有点不清不楚？嗯？”
措辞略微有点过了，千初凝来闹，大家都看的清楚，根本连轩辕夜的衣角都没摸到，但是他这么说，众人也不敢出声反驳。
轩辕夜神色沉静：“您是说，那旧锦囊的事情？”
凤琛笑而不语，眼角微冷。
轩辕夜却是忽然看向凤长悦：
“悦儿，你确定要看吗？”
凤长悦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旧锦囊，应该就是当初随着千族的请柬一同来的。
似乎是他的东西，被千初凝保存了很久。
她相信他，但是既然凤琛开口，那也只好点头。
轩辕夜没有一丝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有些磨损的锦囊。
众人哗然——能被轩辕夜贴身带着，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
轩辕夜将那锦囊放入凤长悦的手中。
凤长悦犹豫了一下，见上面原本的封印阵法已经抹去，指尖微动，打了开来。
她顿时愣住。
是一块白色的布料，似乎是被人从衣服上撕下来的，边缘粗糙出线，还有几滴暗红发黑的血迹。
中间，血痕简单勾勒出一个女子的容颜。
凤长悦微微愣住，纤细的指尖捏着那血迹斑斑的布料，神色有些恍惚。
凤琛在一旁看到，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虽然模糊，但是那线条勾勒出的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容颜！
而那，并不是悦儿！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轩辕夜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只是一个用血描绘出来的模糊的剪影，就让他这般珍重至极的保存！
他心底，必定是将那女子看的极重！
千初凝方才喊得那些话，虽然简短但是却已经足够明了事情的原委。
无论如何，那东西对他而言都是万分重要的，否则千初凝绝对不敢用它一搏！
轩辕夜看重这锦囊，自然也就是看重这里面的女子！
凤琛心中杀了轩辕夜的心都有了！
“轩辕夜！你不要以为悦儿之前孤身一人就好欺负！这里面的——”
凤长悦忽然伸出手，拉了凤琛一下。
凤琛回头，心中怜惜，但是在看到凤长悦眼底神色的时候，忽然有点奇怪。
悦儿心中分明有轩辕夜，按照她的性子，若轩辕夜心底真的有其他人，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平和的…。
千初凝看着这一幕，却是万分痛快！
凤长悦，你也有今天！
“凤长悦！你当真以为，他爱的是你吗！？他心底有个爱慕多年的女子，那是他即便是死，也舍不得丢弃的人！你又算什么东西！哈哈！哈哈哈！”
她脸上带着解恨的笑，仿若癫狂。
她小心保存多年，因为那上面的封印，她从未私自打开过，但是曾经却是看到过那里面的东西的。
她知道那是个女子的画像，从此便也知道，那是轩辕夜心中，不可触碰的珍宝！
凤长悦？
她又算什么！？
凤长悦却是没有理会千初凝，缓缓抬起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轩辕夜看着她，容颜清贵，语调缓缓——
“我原以为，再也不会遇到你。”
－－－－－－题外话－－－－－－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当然，光棍节这么虐狗是不对的，二月君先去吃狗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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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 娃娃，叫外公
轩辕夜说着，眼底却是逐渐浮现几分温柔之色，越发衬得那双凤眸深沉醉人。
“但是没想到，上天终究，待我不薄。”
无论它曾经怎么安排我的命运，让我遭遇过怎样的艰苦折磨，最终却都还是讲你送回我身边。
这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从前，轩辕夜从不相信命运，但是自从遇到凤长悦，他却是终于开始对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心存敬畏——若是这样能够让她留下，在他身边，那么他心甘情愿。
那个在记忆中，逐渐模糊却从来没有消散的影子，终于和她完全重合。
时间，空间，都不是阻挡他们的步伐。
他要他们在一起，那么，天下无人可拦！
凤长悦看着他，清贵的容颜之上，一片沉静平和。
然而那双凤眸里，却独独映照出她一人的身影。
她的脑海中，迅速的闪过许多画面。
昏暗逼仄的房间，血腥可怕的惩罚，血肉模糊的身体，执着诡谲的眼神…。
那个曾近奄奄一息的少年，原来从来没有忘记过。
凤长悦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那一片血迹斑斑的布料，一些零散的片段拼接起来，她的眼底恍然之色逐渐散去，眼角却有光芒闪烁。
其实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竟是和他有过那样神奇的际遇。两人分明是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却有了那样的交集。
她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给他帮助，助他逃出那牢笼，并且亲眼看到他进入黑狱。
他也在她无数次厮杀历练的时候给她支持，总是给她最及时的提示和指点，看着她从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成长为了一代佣兵之王。
原来他们的初遇，就是久别重逢。
只是她没想到，他那么看重的东西，居然是自己前世的画像。
凤长悦来这里三年时间，几乎很少想起前世的事情，但是当看到那张容颜的时候，还是难以避免的恍惚了一刻。
“那时候…。我总是看不清你的脸。”
轩辕夜开口，清淡低沉的嗓音听来，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几分飘渺，却又让人无比安心。
“…我想要看清，但是每每认真看去，总是会变得更加模糊，所以后来，干脆放弃。直到…你离开。”
她一开始出现的时候，他心中下意识的带着警觉，但是因为本身已经将近死亡，所以根本没什么精力去做什么。
而后来，他发现她总是在帮他，他心中逐渐将她当做自己的一个盟友。
而那不知名的情愫，也在悄然发生，他那时候虽然心性果决，但是对这却是毫无所觉。
他甚至逐渐习惯了她陪伴在身边的日子，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于是，当他忽然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陷得这样深。
他甚至想过无数办法，想要尝试着将她留下来，尽管那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般的存在。
但最终，她还是走了。
说来也奇怪，他一直都看不清她的脸容，但是唯独在觉察到她会离开的那一刻，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张脸。
眉眼凌厉，却干净纯粹，眼睛像是黑色的玉石，动人无比。
他鬼使神差，咬破自己的手指，撕下自己的衣角，而后迅速将那女子的容颜刻画下来。
刚刚画完最后一笔，脑子里就再度变成了一片混沌。
那个人，终于再度成为了一个影子。
他将它珍重的放在锦囊之中，而后布下结界，小心保存。
无论走到哪里，遇到怎样的危险，从来不肯将那东西丢掉。
直到后来，遇到了一点意外，他意识到东西丢了，想要找回来的时候，却是已经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