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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丞相的宠妻-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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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措地立着,不知如何收场。
  “白烨,你疯了吗!”白露后知后觉地冲白烨低吼。白许方从小随他们一同长大,是白家的得力助手,是白露的左膀右臂,此次的夺宫和弑君种种全靠白许方谋划,白烨失心疯了才敢做出这种事来!
  然而白烨握着手中的刀,刀刃上仍在滴血,却全无悔恨姿态,谁也不看,只望着高台上的皇后娘娘:“白家出了内贼,险些令皇后娘娘受惊,白烨同舍妹白露给皇后娘娘赔罪!”
  说着,白烨跪了下去,手臂伸出去,扯得白露身子一个不稳,也随他一起跌跪在台阶下。
  如此荒诞的一幕,直让君越心惊胆战,而袁出等人也觉匪夷所思。
  百里婧的目光落在白烨低下去的脑袋上,白家精心准备的屠杀没能实现,到底是白家的损失还是她的损失?
  到头来,白家最厉害的角色竟是这默默无闻的病公子,一记绝杀,出手狠辣,连半点情分也不讲,以族中人的鲜血及时制止了山雨欲来的交锋。

☆、第319章

  “白烨、白露听候皇后娘娘处置!”
  白烨再爆惊人之语,他不辩解不推脱,先发制人地做小伏低,任凭皇后发落。
  经由白烨的打草惊蛇,君越同白露失了先机,再没了镇定。白露被白烨按住动弹不得,连挣扎也不能,君越立在原地险些站不稳,反倒是曹安康先扶住了他。
  “走开……”君越后知后觉地清醒,将曹安康推开,哑巴吃黄连似的一句也说不出了,他虽未跪下,气势却已消减了许多。
  白许方跟随他们一同前来,如今白许方变成了白烨口中的叛贼,是企图谋害皇帝皇后的歹人,若帝后有心追究,他们分明逃不了干系!
  对大秦的豪族来说,莫须有的罪名也可轻易捏造,何况他们原就居心不良,此番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君越的目光垂下来,手在袖中缓缓紧握成拳,大事不成时,怪罪对手强大的少,怨怼同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多。君越此刻只恨白烨的丧心病狂,恨不能连他也一并除了!奈何时机已失,士气不再,从兵法上来说,他们已经败了。
  近十具横尸淋漓地铺在众人脚下,鲜血顺着台阶缓慢流淌,越流越慢,渐渐干涸,色泽转为暗红。
  百里婧淡漠地望着,终于切切实实地明了西秦与大兴的不同,以及身为西秦皇后与昔日荣昌公主的天壤之别。
  腥风血雨的日子从大婚第一日便开始了,有人连婚典也不肯让他们安生,身居高位的大秦皇后,亲眼俯瞰了权位的肮脏——尸骨堆积起来的清心殿,大秦皇帝同皇后睡在坟场的正中央,多么刺激。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大秦皇后扬声道:“如此说来,白二公子护驾有功,白郡主同承亲王想必蒙在鼓里已久,也是情有可原。既然叛贼已除,也无人受伤,本宫便不再追究你们疑似谋逆的重罪。只是宫中的规矩却不可不立,携重军围堵清心殿给贼人以可乘之机,还请白家和曹公公给刑部一个交代。”
  曹安康听点到他的名,本想抬头来辩,搬出太后来压一压皇后的气焰,然而一触及皇后淡漠冰冷的眸子,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外表瞧着柔柔弱弱江南烟雨似的皇后,气质竟无端端生出久居高位者的傲然姿态来,曹安康忙低下头,他仿佛瞧见小皇后的身后立着一道凛然森寒的影子。
  那道影子不知真假,即便藏身在外三年有余,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不敢放肆。甫一归来,人人自危,何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样?
  “是,白烨代白家谢皇后娘娘恩典!”与曹安康的敷衍吞吞吐吐不同,白烨的应答如此虔诚,听在白露同君越耳中,如同摇尾乞怜向皇后表达忠心的走狗。
  “本宫大婚之日见了血色,传出去你们更是难逃干系,也有损大秦颜面,今日之事,诸位务必三缄其口!若是有谁敢借题发挥添油加醋,陛下决不轻饶!”
  皇后再开口时,终于搬出了大帝来,然而一开始气焰嚣张的君越同白露,再不能开口询问那人一句,哪怕他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险些犯了谋逆大罪的白家同承亲王,唯有夹起尾巴做人最是稳妥。
  “谨遵皇后娘娘旨意!”白烨仍头一个出声附和。
  一切交代完毕,皇后未再多说一句,转身又折回清心殿去,很快有人出来收拾残局,将被斩杀的一众反贼尸首抬了下去……
  白露自地上挣扎起身,白烨不许她开口说话,一路拖拽着她行了很远,直至慈宁宫内方才罢手。
  怨愤的白露刚停下脚步,竟抬手想给白烨一个巴掌,被白烨一把握住了手腕。
  往昔病怏怏的白烨喝道:“露儿,你做什么?”
  白露的双眼气得通红,整个人微微发抖,挣扎着想挣脱白烨的掌控,也终于被她挣脱开来,再不留情地指着白烨骂道:“你凭什么代表白家向那个野女人认错?你算什么东西?她算什么东西!你们俩什么时候搭上的!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认错!白烨,你是不是疯了!”
  被胞妹指着鼻子骂,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羞辱,可白烨居然也不恼,他只好好地和白露讲道理。
  出了这等大事,他还能一字一句张弛有度毫不慌乱:“露儿,你先冷静。白许方意图谋反,对皇上皇后不利,不管是不是我们做的,我们的身上刻着白家的字样,我们生是白家的人,如何推脱得了?”
  白露无法理解白烨所思所想,听他提起白许方,她更是怒不可遏,上前就要捶打白烨,恨不得与他撕扯:“白烨!你杀了小白!你居然杀了小白!他是小白啊!我们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白家!你如何下得了手!你如何向他的母亲交代!”
  人人都有在乎的人和事,只要触及到重要的人,再好的涵养也终究碎裂。
  然而白烨不仅无愧,反而直视白露,反问道:“妹妹,你可知道,若今日白许方不死,死的将会是你、是我、是整个白家。你以为那位皇后不动声色淡然如常,何人给了她那样的底气?”
  白露冷笑:“何人给了她那样的底气?我看她分明是在装模作样!白许方告诉我,那人中了毒是活不成了的,那个野女人不过是死撑着,拖延时间罢了!她恐怕早就绷不住了,是你白烨给了她机会,给了她台阶下,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们的大事!”
  君越跟在兄妹二人身后,经由方才的那一阵混乱,他的额际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听兄妹二人争执,一句话也没接。
  君越看不透白烨,不知他是敌是友。听白露方才的质问,想起白烨此前模棱两可的态度,君越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被白烨摆了一道,白烨到底听命何人,目前他已无法定论。
  白家不是第一回出叛徒,亦非初次分崩离析,一切皆有可能。
  面对二人有声或无声的质疑,白烨叹了口气,一张明显憔悴的面容竟带了笑,这种场合下,也只有他还能笑得出来,缓缓解释道:“妹妹,你太天真了,二表兄也太着急了些,陛下分明是在下套,等我们一头扎进去。今日我们的所有计划未免太过顺利,击踘场上想让他受伤便受伤,想要断了药材入长安的路子便能断了,想来闹清心殿,大帝便正好中了毒血流不止,只让新立的皇后出面主持大局。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尚且不稳,她如何能把控大局?单凭那枚墨玉扳指?若非有人在背后支撑,她不可能镇定自若。”
  慈宁宫内的牡丹也开得极艳,白烨的目光扫过丛丛花朵,却再找不着另一枝并蒂牡丹,继续道:“还有,如此重要的场合,为何不见薄延?八年来,但凡有大事发生,薄延从不离陛下左右,连朝政陛下也放心交由他去处置,倘若陛下的确出了事,竟不见薄延露面,是否可疑?这些年,白家树敌太多,你们以为三大家族会乖乖等在击踘场观看赛事,任由陛下遭人陷害?”
  白烨摇头,唇边带着一抹凉薄的冷笑:“今日只要你们踏上清心殿的台阶,再逼近那位皇后一步,绝对死无葬身之地!意图行刺皇后的罪名一旦扣下,白家拿什么换安稳?若是牺牲一个白许方,可换你们平安无事,哪怕我背负骂名,我也认了。白许方是白家的家奴,理应做好为主子牺牲的准备,这才是他活着的意义!我想,他在地底下会理解我的。”
  如此陌生的白烨,如此狠毒的心肠,如此六亲不认强词夺理,白露眼睛瞪大,几乎认不出他来。
  然而,即便白烨分析得再有道理,即便他的确救了他们的性命,可兄妹的感情再也回不到当初,信任完全破碎,白露无法忘却白烨的刀锋擦着她的脖颈而过,刺向了毫无防备的白许方……
  白露终于爆发,狠狠甩开白烨的手,歇斯底里道:“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你这些狡辩的言辞,留着回去同父亲说!同皇姑母说!白烨,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对小白所下的毒手!也许为了讨好那个野女人,你下一个要对付的人会是我!”
  “二表兄,我们走!”白露冲君越喊了一声,抬脚朝慈宁宫正殿而去。
  失败的宫变除了要应付皇后的质问和羞辱,还要给太后以交待,出师不利错失良机,也许去了慈宁宫还能有最后挽回的机会。只要那个人真的死了,一切都还有机会!
  君越无话可说索性不说,曹安康也跟上白露的步子,一行人很快散去,只留白烨一人在原地,伴着些不会言语的花草。四下冷寂。
  一场夺宫变成闹剧,轰轰烈烈地来,不欢而散地去。白烨在君越同白露走后,摊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从未沾染血色的手血迹斑斑,不由地自嘲一笑,眼眸苦涩。
  在白家眼中,他是叛徒,亦或是及时悬崖勒马的救星,他无法左右。
  在皇后眼中,他又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亦或是心机深沉的谋划者?
  总之,插手其中永比置身事外来得罪恶,他已卷入是非漩涡再不可能轻易抽身。
  人生太寂寥,刀剑和血也无法荡涤的寂寥,他沉浮其中,只做了个蝼蚁走卒,忙着修补无法挽回的疏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日过后,皇后会记住他,无论是记取他的顺从亦或是狠毒。
  ……
  百里婧回了清心殿,薄延自偏殿走出,面容温和无害,上好青瓷般的温润气度始终未改,问道:“娘娘可曾受到惊吓?若是娘娘有分毫差池,微臣恐怕无法向陛下交代。”
  百里婧转头望他一眼,眼底清淡,隐隐含笑:“抛头露面虽是本宫的主意,可有薄相在身后,本宫倒没什么可担忧的,只是这情形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在她身后的岂止薄延一人?
  薄延沉静的黑眸扫过静立一旁的释梵音,想着龙榻上生死未卜的那人和释梵音的信誓旦旦,竟破天荒管起了闲事,问道:“陛下尚未醒来,梵音法师竟也无能为力?”
  释梵音毫不避讳地迎上薄延的目光,张口说了句什么,然而薄延未听清半个字,一阵清脆的摇铃声忽然钻入耳中。
  薄延的笑僵住,暗道大事不妙。
  眼前的画面忽地一转,入目的是火光冲天的村庄,茅屋被火包围,无数的尖叫声、嘶哑哭喊声,划破了暗黑的夜。
  一个六七岁的女童抱着他的脖子哭闹:“薄薄,我要嬷嬷!嬷嬷!我要嬷嬷!我要嬷嬷一起走!”
  茅屋轰然倒塌,女童口中的嬷嬷被压在了火光下。
  无数的追兵在后,他抱着女童一路奔逃,长刀刺过来,他与她滚落在悬崖下,人在一处,命在一处,死在一处。
  再次醒转过来时,只见女童抱着一只恶狼的脖子,一人一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像盯着一整块美味的肉。
  女童伏在狼背上,踢甩着双腿,脚腕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童声稚嫩又熟悉:“老薄薄,我太饿了,你的肉给我吃吧?”
  “我保证会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绝不会让别人来吃你。”
  “你答应了嬷嬷要养我,养不起我的时候,拿你的肉最后再喂我一次吧?”
  女童天真地笑,驱使着恶狼朝他扑了过来!
  不对……
  薄延步步后退,背贴上了尖锐的石块,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盯紧了女童脚腕上的那串铃铛——
  那是初入长安城的那一日,他从一个摊位上买下的银铃,系在了她的脚腕上,担心她会走丢。那么,悬崖下的小猫从何而来的铃铛?
  何人篡改了他的记忆,竟编造出如此逼真的画面,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草木丛中有兽骨散落,头顶盘旋着几只饿极了的秃鹫,与那日悬崖底下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小猫要生吃了他的肉……
  薄延望着女童和狼一样森白的牙齿和诡异的笑,在她扑过来的那一刻,薄延忽地用力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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